第7章 耳朵和眼睛,都要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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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夜難熬。
那點碎炭末到底不經燒,後半夜就徹底熄了。蘇錦屏是被凍醒的,也是被餓醒的。感覺骨頭縫裏都嗖嗖地冒著寒氣,胃裏空得發慌,燒得難受。
她睜開眼,天光依舊是那種灰蒙蒙的、吝嗇的樣子。
旁邊的腳踏上,小翠也醒了,正抱著膝蓋,小臉凍得發白,眼神有點呆滯地看著熄滅的火盆。
“主子……” 看到蘇錦屏醒了,小翠趕緊爬起來,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顯然也凍得不輕,“您……您還好吧?”
蘇錦屏咳了兩聲,嗓子幹啞得厲害:“還行。你怎麽樣?是不是著涼了?”
小翠吸了吸鼻子,強打精神:“奴婢沒事,就是……有點冷。”
“嗯,是冷。” 蘇錦屏掀開被子坐起來,感覺全身的關節都像生了鏽一樣,動一下都費勁。
希望的火苗,在殘酷的現實麵前,總是顯得那麽微弱。昨天好不容易爭取來的一點點物資,根本不足以支撐她們度過一個寒冷的夜晚和早晨。
她們再次麵臨最基本的問題:沒吃的,沒喝的,沒暖的。
“小翠,” 蘇錦屏一邊慢慢活動著僵硬的身體,一邊說,“今天你還得出去一趟。”
小翠立刻緊張起來:“主子,還……還是去找劉公公嗎?” 她想起昨天劉安那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心裏就發怵。
“不找他。” 蘇錦屏搖頭,“昨天那招用一次就行了,再去,他隻會變本加厲地羞辱我們,什麽都撈不到。” 她頓了頓,思考著,“你去……廚房那邊轉轉。別直接找管事的,就去後門或者水井附近,看看有沒有眼生點、或者看起來麵善點的小火者、燒火丫頭。就說……就說我們主仆實在渴得厲害,能不能討碗熱水喝。姿態放低點,就說主子病得起不來,求他們可憐可憐。”
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了。繞開劉安,從最底層碰碰運氣。雖然希望渺茫,但總比坐以待斃強。
“另外,” 蘇錦屏看著小翠,“就是我昨天跟你說的,豎起耳朵聽。聽聽那些宮女太監都在議論什麽。特別是關於劉安的,關於麗嬪、安美人、許才人的,還有……看看有沒有人提到我,或者流雲軒。”
她需要更多的信息,來判斷到底是誰在背後搞鬼,以及,有沒有可以利用的縫隙。
“嗯!” 小翠用力點頭,“奴婢記住了,主子。奴婢一定仔細聽!” 經過昨天的事情,她對蘇錦屏多了幾分信服和依賴,雖然害怕,但主子交代的事情,她願意去試。
“去吧。注意安全,別跟人起衝突。拿不到東西沒關係,聽到什麽消息,趕緊回來告訴我。” 蘇錦屏囑咐道。
小翠應了一聲,裹緊了身上單薄的衣服,推開門,消失在清晨的寒風裏。
屋子裏隻剩下蘇錦屏一個人。
她走到那麵模糊的銅鏡前,仔細看著鏡子裏的臉。
蒼白,瘦弱,眼底有無法掩飾的疲憊和病氣。
但這雙眼睛……已經和昨天、和以前那個蘇錦屏完全不同了。那裏有冷靜,有審視,還有一絲深藏的、不肯熄滅的火焰。
她需要盡快讓這具身體好起來。咳嗽一直沒停,身體的虛弱感也讓她行動受限。
藥是指望不上了。她想起小翠說的,原主似乎看過草藥冊子?這附近有沒有可能找到一些有用的草藥?哪怕是最常見的,能驅寒、止咳的也行。
她走到門口,推開門,打量著這個蕭瑟的小院子。
院子不大,鋪著青磚,但很多地方都碎裂了,縫隙裏長滿了枯黃的雜草。
角落裏堆著一些沒人要的破爛,幾塊爛木頭,一個破瓦罐。
牆角邊,倒是有些綠色的東西頑強地活著,但她一時也認不出那是什麽。
她對中醫草藥了解不多,但也知道一些基礎常識。比如生薑可以驅寒,甘草可以止咳……但這院子裏,顯然不可能長出這些東西。
也許……那些不起眼的雜草裏,就有能用的?
她忍著寒冷和身體的不適,走到牆角,蹲下身仔細辨認那些雜草。大部分她都不認識,但有幾種,看著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圖片?
她仔細回想,將那些草葉的形狀、莖的特征,跟自己腦子裏那些模糊的現代植物知識庫進行比對。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一種匍匐在地、葉子邊緣帶著小鋸齒、開著淡紫色小花的植物上。
這個……好像是……紫花地丁?
她記得以前看過科普文章,說紫花地丁好像有清熱解毒的功效?對喉嚨痛似乎也有點用?
是不是記錯了?她不敢確定。這東西能隨便吃嗎?會不會有毒?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小心地拔了幾株,連根帶土地收攏在手裏。不管有沒有用,先收起來再說。總比什麽都沒有強。
她又在院子裏轉了一圈,沒再發現其他看起來“有用”的植物。倒是找到幾塊相對幹燥、沒完全爛掉的木柴,比昨天那些濕樹枝強點。
她把這點“收獲”拿回屋裏,放在角落。然後,她走向那個破舊的衣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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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翠說原主針線活不錯。她得確認一下,有沒有工具。
打開衣箱,裏麵除了幾件疊得還算整齊的半舊衣物,果然,在一個小角落裏,放著一個針線笸籮。裏麵有一小卷顏色暗淡的粗線,幾根大小不一的繡花針有的已經生了鏽),還有一把小剪刀。
東西很簡陋,但……是齊全的。
蘇錦屏拿起一根還算光亮的針,試著撚了撚線。原主的記憶碎片裏,似乎還殘留著一點關於穿針引線的模糊感覺。
也許……這門手藝,真的能派上用場?
她把針線笸籮放回原處,心裏有了一個初步的、模糊的想法。但現在還不是時候,時機和材料都不具備。
她在屋裏慢慢踱步,思考著眼下的困境。
食物和溫暖是燃眉之急。劉安這條路暫時走不通。底層廚房碰運氣,成功率很低。
難道真的要坐以待斃?
不行。
她林晚,最擅長的就是絕處逢生,無中生有。
如果不能從外麵獲取資源,那能不能……從內部挖掘?
她有什麽?
一個虛弱但正在努力恢複的身體。一個聰明的、受過現代高等教育的大腦。一個雖然不靠譜但目前看來還算忠心的小丫鬟。一個破舊但能遮風擋雨勉強)的屋子。一套簡陋的針線工具。還有……牆角那幾株不確定藥效的紫花地丁。
太少了。
但再少,也得想辦法利用起來。
就在她絞盡腦汁思考的時候,門被推開了,小翠一陣風似的跑了進來,臉凍得通紅,氣喘籲籲。
“主子!主子!” 她看起來很激動,又有點害怕。
“怎麽了?慢慢說,別急。” 蘇錦屏趕緊扶住她。
小翠喘勻了氣,才急急地說:“奴婢……奴婢沒要到熱水……廚房後門那些人,比前門的還凶……但是!但是奴婢聽到了!”
“聽到什麽了?” 蘇錦屏心裏一緊。
“奴婢去水井那邊,假裝打水,聽到兩個洗衣服的宮女在嚼舌根!” 小翠壓低了聲音,湊到蘇錦屏耳邊,“她們說……說麗嬪娘娘宮裏的掌事宮女,昨天賞了劉安好幾兩銀子呢!”
麗嬪?賞了劉安銀子?
蘇錦屏的眼睛眯了起來。昨天她剛“落水”,麗嬪的人就賞了劉安銀子?這也太巧了吧?
難道……真的是麗嬪?因為上次在禦花園被“衝撞”那點小事?還是有別的原因?
“她們還說什麽了?” 蘇錦屏追問。
“她們還說……劉安拿了銀子,得意得很,跟人吹噓說,以後流雲軒這邊,連口餿飯都別想……” 小翠說到這裏,氣得臉都鼓起來了,“她們還笑話……笑話主子您……”
果然如此。蘇錦屏心裏冷笑。
看來這個劉安,是鐵了心要執行麗嬪的命令,把她往死裏整了。指望從他那裏獲得穩定供給,是徹底沒戲了。
“還有呢?有沒有聽到關於我的?或者……其他人的?”
小翠想了想,又說:“奴婢回來的時候,路過安美人住的雅菊軒附近,看到劉安正跟安美人的大宮女點頭哈腰地說話呢!態度可恭敬了!”
安美人……劉安不僅拿了麗嬪的好處,還在巴結安美人?
這家夥,倒是個左右逢源的主。
“還有,” 小翠臉上露出一絲害怕,“奴婢在水井那邊,還碰到了……碰到了許才人宮裏的一個小丫頭,她……她瞪了奴婢一眼,還故意撞了奴婢一下,把奴婢的水桶都撞翻了……”
許才人,那個將軍府出身的。看來,這位也不是省油的燈,連手下的丫鬟都這麽囂張。
信息不多,但很有用。
至少,蘇錦屏現在可以初步判斷,麗嬪有重大嫌疑。而劉安這個小人,是她必須盡快解決或者繞開的障礙。同時,安美人和許才人這兩位,也需要保持警惕。
“我知道了。” 蘇錦屏拍了拍小翠的肩膀,“你做得很好。這些消息很重要。以後出去,繼續這樣,多聽,多看,安全第一。”
雖然沒要來吃的喝的,但帶回了關鍵信息,這比什麽都強。
“可是主子……咱們還是沒吃的……” 小翠看著空空如也的桌子,愁眉苦臉。
蘇錦屏走到牆角,拿起那幾株帶著泥土的紫花地丁。
“誰說沒有?” 她看著小翠,眼神裏閃過一絲光芒,“至少,我們有藥了。”
雖然她不確定這東西到底有沒有用,但至少,它代表著一種可能,一種不認命的嚐試。
“把火盆清理一下,重新生火。把那幾塊幹木頭也加進去。” 蘇錦屏吩咐道,“然後,找個能裝水的東西,哪怕是缺口的碗,洗幹淨。我們……煮點‘藥湯’喝。”
不管有沒有用,喝點熱水,總能讓身體舒服一點。
而這點微不足道的“收獲”和行動,也讓她感覺,自己正在一步步地,重新掌控自己的命運。
哪怕,是從一株不起眼的野草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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