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林婉兒被劫祭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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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降清晨,林婉兒在故宮拍攝紀錄片時被劫。
    祭天台上,首領的玉玨壓住她後頸的雲雷紋胎記“用雙生魂的血,讓慶朝重生!”
    “你所謂的重生,不過是開曆史的倒車!”林婉兒冷笑。
    她突然晃動頸間玉玨碎片——
    陽光折射刺入首領眼睛的刹那,蘇明遠如離弦之箭衝出。
    三百年前他親手毀掉的歸鄉門,如今竟要用愛人的血來重啟。
    霜降的清晨,寒氣在古老的宮殿間肆意遊走,凝成一層薄薄的白霜,覆蓋在朱紅的宮牆、金黃的琉璃瓦,以及那些靜默了數百年的石雕螭首之上。天光未明,深藍的天幕中掛著幾顆未褪盡的殘星,像是凝固的寒冰。偌大的太和殿廣場空曠寂寥,隻有幾盞孤零零的燈,在寒風中投下昏黃搖曳的光暈,勉強驅散一小片沉重的黑暗。
    林婉兒裹緊了身上的薄羽絨服,指尖依舊凍得有些發麻。她站在巨大的丹陛之下,仰望著太和殿巍峨的輪廓在微曦中顯露出的沉重剪影,身旁是幾台靜靜架設著的專業攝像機。今日要拍一組空鏡,捕捉紫禁城在霜降日破曉時分獨有的肅殺與壯美。她的頸間,那枚用紅繩係著的溫潤玉玨碎片緊貼著皮膚,在寒冷中透出一絲奇異的暖意,仿佛一顆微縮的心髒在搏動。
    “林導,機位都調好了。”助理小跑過來,呼出的白氣瞬間在冷空氣中拉長、消散。
    “好。”林婉兒點點頭,目光掃過空曠的廣場,一種莫名的、難以言喻的寒意順著脊椎悄然爬上,比這霜降的清晨更甚。是太靜了,靜得不尋常,連慣常的晨鳥鳴叫都消失了。她下意識地抬手,指尖輕輕觸碰了一下頸間的玉玨碎片,那微弱的暖意竟未能驅散心頭陡然加重的陰霾。
    就在她即將開口下達拍攝指令的刹那——
    一陣極淡、極詭異的甜香,如同遊絲般毫無征兆地鑽入鼻腔。那味道甜膩得令人作嘔,卻又帶著一種古老的、塵封腐朽的氣息,像極了深埋地底多年的棺木突然被撬開一道縫隙。林婉兒的瞳孔驟然收縮,這氣味……這氣味她隻在蘇明遠書房裏那本泛黃的《慶異聞錄》殘卷插圖上見過描述——慶朝秘製迷煙“醉夢散”!一股冰冷的麻痹感如同無數細小的冰針,瞬間從鼻腔刺入,迅猛擴散至四肢百骸!
    “呃……”她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而模糊的驚愕低吟,身體便完全失去了控製,軟軟地向後倒去。視線迅速被一片旋轉的、甜膩的黑暗吞噬。最後的感知,是冰冷粗糙的地磚接觸臉頰的刺痛,以及身體被迅速拖拽移動時,衣物與地麵摩擦發出的窸窣聲。頸間那塊小小的玉玨碎片,在混亂中被猛地拉扯了一下,死死勒住了她的皮膚。
    ……
    寒風在空曠的祭天台遺址上呼嘯盤旋,發出嗚嗚的悲鳴,卷起地上陳年的枯葉和細小的砂石。這裏是紫禁城西北角一處廢棄已久的禁地,遠離遊客的喧囂,隻剩下殘破的漢白玉基座和幾根斷裂傾倒的巨大石柱,在慘淡的天光下勾勒出昔日神聖祭壇的淒涼輪廓。遺址中央,一方斷裂的巨大圓盤狀石座尤為醒目,其上鐫刻著早已模糊不清的星辰軌跡和奇異符文——這便是傳說中慶朝傾盡國力建造,卻又神秘崩毀的“歸鄉門”核心殘骸。
    林婉兒被粗暴地反剪雙手,捆縛在一根冰冷的、刻滿夔龍紋的殘破石柱上。刺骨的寒意透過單薄的衣物滲入骨髓,激得她打了個寒噤,混沌的意識被這徹骨的冰冷硬生生拽回了一絲清明。她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視線模糊地聚焦。
    一個高大的身影背對著她,矗立在歸鄉門那斷裂的圓盤石座前。那人穿著一身剪裁怪異、質地卻異常考究的玄色勁裝,衣襟袖口繡著暗銀色的雲雷紋路,樣式古老得仿佛直接從古墓壁畫中走出。他微微仰著頭,凝望著石座上方灰蒙蒙的天空,如同在等待一個早已注定的時刻。他手中握著一件東西——一枚約莫半個巴掌大小、形狀奇特的玉玨。那玉玨通體呈現一種溫潤的羊脂白色,在昏暗的光線下流轉著內斂而神秘的柔光,其表麵同樣布滿了繁複精密的雲雷紋,紋路深處似乎有極細微的能量在緩慢流淌、脈動。玉玨的邊緣,可以清晰地看到一處細微的缺口。
    這枚玉玨,與她頸間那塊碎片,分明同出一源!
    首領緩緩轉過身。他的臉被一張毫無表情、泛著金屬冷光的銀色麵具完全覆蓋,隻露出一雙眼睛。那雙眼睛幽深如古井寒潭,冰冷、銳利,蘊藏著一種跨越漫長時光沉澱下來的、近乎非人的漠然與狂熱。他的目光落在林婉兒頸間,準確地捕捉到了那枚在寒風中微微晃動的玉玨碎片。
    “時辰,到了。”他的聲音透過麵具傳來,低沉沙啞,每一個字都像生鏽的鐵器在摩擦,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冰冷權威。他邁步,靴底踏在破碎的漢白玉地麵上,發出清晰的叩響,一步步逼近被縛的林婉兒。
    林婉兒的心髒在胸腔裏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恐懼像冰冷的毒蛇纏繞上來,但更強烈的是一種被冒犯的憤怒。她猛地掙紮了一下,繩索深深勒進手腕的皮肉“你是誰?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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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取回屬於慶朝的東西。”首領在她麵前站定,聲音毫無波瀾。他抬起手,那枚完整的玉玨在掌心微微轉動,內蘊的光華似乎隨著他的動作而微微波動。他冰涼的指尖帶著金屬般的寒意,不容抗拒地撥開林婉兒後頸散亂的發絲,精準地按在了那塊天生天長的、淡青色的雲雷紋胎記之上。
    當冰冷的玉玨本體緊貼住那溫熱的胎記皮膚的瞬間,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奇異共振猛然爆發!嗡——!
    林婉兒渾身劇烈地一顫,如同被無形的電流貫穿!頸間的碎片也瞬間變得滾燙無比!一股龐大而混亂的信息洪流,夾雜著無數破碎的畫麵、古老的低語、無法理解的痛苦與渴望,如同決堤的洪水般瘋狂衝擊著她的意識。她仿佛被硬生生拖入了時空的亂流,眼前不再是殘破的祭台,而是衝天的戰火,崩塌的巨門,金鑾殿上絕望的呼喊,還有一張張模糊卻充滿刻骨恨意的臉……巨大的衝擊讓她幾乎窒息,額角瞬間滲出細密的冷汗,牙齒死死咬住下唇才沒有痛呼出聲。
    首領感受著指下玉玨與胎記接觸處傳來的越來越強的能量脈動,那雙冰冷的眼睛裏終於燃起一絲近乎虔誠的狂熱火焰。
    “三百年了……”他低沉的聲音因激動而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如同在宣讀神聖的祭文,“歸鄉門崩毀,龍脈斷絕,盛世傾頹,吾輩子孫淪為無根浮萍,飄零於這汙濁之世,受盡屈辱!”他猛地提高了音量,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冰冷的空氣裏,“今日,以雙生魂之血為引,以歸鄉門鑰為憑,引動星辰之力,重續龍脈!慶朝——必將歸來!”
    “雙生魂?”林婉兒強忍著腦中翻江倒海般的混亂和劇痛,捕捉到了這個詭異的詞眼。她艱難地抬起頭,汗水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眼神卻異常銳利地刺向那張冰冷的麵具,“什麽雙生魂?我的血?就為了你那個腐朽不堪、活該滅亡的慶朝?”
    “住口!”首領厲聲斷喝,麵具後的眼神驟然變得凶戾,“你懂什麽?若非當年那些懦夫叛臣,若非那個所謂的‘狀元’蘇明遠……”他提到這個名字時,語氣中凝聚著跨越三百年的刻骨怨毒,“背棄國恩,親手毀去歸鄉門核心,斷送國運,吾等何至於此!慶朝何至於亡!”
    蘇明遠?親手毀門?林婉兒的呼吸猛地一窒。混亂的腦海中那些破碎的畫麵驟然閃過一道刺目的亮光——崩塌的巨門前,一個青衫染血、背影挺拔卻又透出無盡悲愴的年輕身影……難道是他?那個她朝夕相處的蘇明遠?三百年前……毀掉這扇門的人?
    荒謬的念頭瘋狂滋生,幾乎讓她暈厥。但此刻,首領那扭曲的“複國”狂熱更讓她感到徹骨的寒意與荒謬。
    “荒謬!”林婉兒用盡力氣嘶喊出來,聲音因激動和虛弱而發顫,卻帶著一種穿透寒風的尖銳,“慶朝滅亡,是因為它僵化腐朽,拒絕改變!是因為它視民如草芥,視進步為洪水猛獸!你們隻會沉溺在過去的幻夢裏,把一切責任推給所謂的‘叛徒’!看看你腳下的土地,看看現在的世界!”她的目光掃過遠處紫禁城模糊的輪廓,掃過更遠處城市天際線隱約的燈光,“這才是生機!這才是未來!你所謂的‘重生’,不過是開曆史的倒車!是拉著所有人陪你一起跳進那個吃人的、萬劫不複的古代牢籠!”
    她的聲音在空曠的廢墟上回蕩,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控訴力量。首領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似乎被這激烈的言辭短暫地震懾,麵具後的眼神劇烈地波動了一瞬,但隨即被更深的陰鷙和瘋狂覆蓋。
    “牙尖嘴利!曆史的塵埃,豈容你妄加評判?”他猛地舉起手中的玉玨,那玉玨的光芒似乎感應到他的情緒,驟然變得刺目起來,“慶朝的光輝,你這生於汙濁之世的魂魄,永遠無法理解!現在,時辰已至,星辰歸位!”他抬頭望向天空,東方天際,啟明星的光芒穿透薄雲,冰冷而恒定地指向祭壇中心。
    首領不再猶豫,手腕一翻,那枚完整的玉玨如同被無形的力量牽引,緩緩懸浮起來,正對著林婉兒後頸的胎記,一點點逼近!玉玨本體與胎記接觸處,那奇異的嗡鳴聲陡然加劇,仿佛兩塊磁石即將完成最後的吸引!林婉兒頸間的碎片也驟然變得赤紅滾燙,仿佛要熔穿她的皮膚!
    就在這千鈞一發、靈魂仿佛都要被那玉玨吸走的瞬間,林婉兒被恐懼和劇痛攫住的心神中,卻無比清晰地跳出了蘇明遠那張溫潤含笑的臉,以及他曾經在博物館穹頂下,指著陽光透過古老琉璃瓦形成的絢麗光斑時,說過的話
    “婉兒,你看,光……不隻是用來照明的。在慶朝司天監的秘術裏,光,亦是兵器。‘以光為兵,破邪顯正’,其精髓在於‘引’與‘折’,窺其隙,算其角,以微毫之變,撬動煌煌天威……”
    引其隙!算其角!以微毫之變!
    求生的本能和那個名字帶來的奇異力量瞬間壓倒了恐懼。林婉兒猛地吸了一口氣,被反綁在身後的手腕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極其隱蔽而劇烈地一扭!係著頸間玉玨碎片的紅繩被繃緊,帶動那塊滾燙的碎片猛地向上一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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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絕度!就是現在!
    初升的朝陽,恰好在這一刻艱難地掙脫了地平線上一道厚重雲層的束縛,一束耀眼的、凝聚了清晨所有力量的金紅色光芒,如同天神投下的長矛,筆直地照射過來!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林婉兒猛然晃動抬起的玉玨碎片邊緣!
    “嗤——!”
    一聲極其輕微卻異常刺耳的銳響!那枚小小的碎片,此刻化身為最精準的棱鏡!刺目的金紅色光束被瞬間捕捉、凝聚、折射!化作一道凝練到極致的、足以灼傷視網膜的熾白光線,如同閃電,如同審判之劍,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和刁鑽角度,精準無比地射向首領那張冰冷的銀色麵具——正對左眼的位置!
    “呃啊——!”
    一聲猝不及防的、混合著劇痛與驚怒的慘嚎驟然撕裂了祭天台上的死寂!首領如同被滾燙的烙鐵狠狠捅進了眼睛,整個身體猛地向後一仰,懸浮的玉玨瞬間失去控製,光芒劇烈地明滅閃爍!他下意識地抬手去捂劇痛的左眼,另一隻完好的右眼因劇痛而充血,視野一片模糊混亂。
    時機!
    就在首領因劇痛失神、玉玨失控的同一刹那——
    “婉兒——!”
    一聲飽含著撕裂心肺般驚怒與恐懼的長嘯,如同受傷猛虎的咆哮,從祭壇外圍一根巨大的蟠龍石柱後轟然炸響!一道深青色的身影,快得超出了人眼的捕捉極限,帶著一股決絕慘烈的腥風,如同離弦之箭,撕裂空氣,悍然撲入場中!
    蘇明遠!
    他來了!在監控室看到那模糊的“醉夢散”煙霧痕跡和祭天台方向的異常能量讀數時,三百年沉澱的冷靜瞬間被前所未有的恐懼撕得粉碎!他一路以超越極限的速度奔襲而來,肺部如同破舊的風箱般灼痛,心髒在胸腔裏瘋狂擂動,幾乎要炸開!此刻,當他親眼看到林婉兒被縛於石柱、那枚象征著他最深重罪孽的玉玨正壓在她致命的胎記之上時,三百年前歸鄉門崩塌的巨響、同僚絕望的詛咒、帝王憤怒的嘶吼……所有被他深埋的、血淋淋的記憶碎片,轟然炸開!與眼前愛人受難的景象重疊、撕裂!那雙溫潤如玉的眼眸,此刻赤紅如血,燃燒著足以焚毀一切的暴怒和不顧一切的瘋狂!
    “鼠輩!爾敢——!”
    蘇明遠的身影在空中留下一道殘影,目標直指那捂著眼睛、身形踉蹌的首領!他的右手在疾衝中閃電般探入懷中——掏出的並非現代武器,而是一方古樸沉重、棱角分明、墨跡已浸透木紋的紫檀木硯台!這伴隨他跨越三百載光陰的“文房之首”,此刻被他灌注了畢生功力與滔天怒火,撕裂空氣,發出沉悶恐怖的嗚咽,帶著開山裂石般的威勢,狠狠砸向首領持著玉玨的手腕!這一擊,毫無保留,凝聚著跨越時空的悲憤與守護的決絕,要將那威脅徹底粉碎!
    “砰——!”
    一聲令人牙酸的悶響!硯台精準地、凶狠無比地砸在了首領的手腕關節之上!力道之大,甚至隱約聽到了骨骼碎裂的細微聲響!
    “呃!”首領又是一聲痛哼,手腕劇痛,五指不由自主地鬆開。那枚光芒閃爍、蘊含著恐怖能量的完整玉玨,頓時失去了掌控,如同被擊落的星辰,翻滾著、拖曳著一道迷離的光尾,斜斜地向下方那斷裂的歸鄉門石座中心墜落而去!
    “不——!”首領僅存的右眼瞬間瞪得滾圓,發出撕心裂肺的狂吼,顧不上手腕的劇痛和眼睛的灼傷,另一隻手不顧一切地伸出,如同溺水者抓向最後的稻草,瘋狂地抓向空中墜落的玉玨!指尖幾乎要觸碰到那溫潤的邊緣!
    蘇明遠一擊得手,根本不去看那墜落的玉玨,身形毫不停滯,如同鬼魅般折轉,撲向石柱!他眼中隻有林婉兒!隻有她蒼白臉上殘留的痛苦和驚魂未定!他的手指快如閃電,灌注內力,“嗤啦”幾聲,堅韌的繩索應聲而斷!
    “婉兒!”蘇明遠一把將幾乎脫力的林婉兒緊緊摟入懷中。她的身體冰冷而顫抖,頸間那塊碎片依舊滾燙,後頸的胎記處一片灼熱通紅。失而複得的巨大衝擊讓蘇明遠的手臂都在微微發抖,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裏,再也不分離。
    “明遠……”林婉兒虛弱地靠在他堅實溫暖的胸膛上,劫後餘生的巨大虛脫感讓她幾乎站立不住,隻能發出微弱的氣音。她抬起顫抖的手,指向那墜落的玉玨,“那…那個……”
    蘇明遠猛地抬頭,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首領不顧一切的指尖,終於在玉玨即將徹底落入石座中心一個不起眼的、布滿塵垢的凹槽前,險之又險地觸碰到了它!
    “成了!”首領僅存的右眼中爆發出狂喜到極致的光芒,聲音因激動而尖銳變形!他瘋狂地將體內一股古老而邪異的力量,不顧一切地灌注進玉玨之中,試圖完成最後的激發!玉玨驟然爆發出刺目欲目的慘白光芒,瞬間淹沒了整個祭壇中心!無數細密的、如同蛛網般的能量光束從玉玨中迸發,扭曲著空氣,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嘶嘶聲,瘋狂地湧向石座凹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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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阻止他!”林婉兒失聲驚叫,聲音裏充滿了絕望。
    蘇明遠瞳孔驟縮,摟緊林婉兒就要不顧一切地衝上去做最後的搏命!他深知這邪陣一旦徹底啟動,後果不堪設想!
    然而,異變陡生!
    就在那狂暴的能量光束即將完全注入凹槽、激活歸鄉門殘陣的最後一瞬——
    嗡——!
    一聲低沉、宏大、仿佛來自大地深處的恐怖嗡鳴,毫無征兆地席卷了整個祭天台!地麵劇烈地震顫起來,如同沉睡的遠古巨獸被強行驚醒!那枚懸浮在首領指尖、光芒萬丈的玉玨,其邊緣那個細微的缺口處,猛然爆射出一股極其狂暴、完全失控的暗紅色能量亂流!這股亂流如同脫韁的孽龍,瞬間衝垮了玉玨自身試圖構建的穩定能量通道,瘋狂地反噬!
    “噗——!”首當其衝的首領如遭重錘轟擊,狂喜的表情瞬間凝固,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鮮血濺在他冰冷的銀色麵具上,顯得格外猙獰可怖。他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被那股失控的、毀滅性的能量狠狠掀飛出去,重重地砸在遠處一根斷裂傾倒的巨大石柱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碎石簌簌落下,生死不知。
    而那枚引發災禍的玉玨,在爆發出最後的、混亂的強光後,光芒如同風中殘燭般迅速黯淡、熄滅,表麵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啪”的一聲輕響,徹底碎裂成無數黯淡的粉末,從首領無力垂落的手指間簌簌灑落。
    狂暴失控的能量失去了核心的引導,並未完全消失,反而如同無頭的巨蟒,一部分瘋狂地衝擊著歸鄉門的殘破石座,一部分則如同決堤的洪水,順著石座下方那些早已幹涸、布滿裂紋的古老地脈紋路,毫無方向地瘋狂傾瀉、奔湧!
    轟隆隆……!
    整個祭天台遺址劇烈地搖晃,如同發生了小型地震。斷裂的石柱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地麵裂開一道道猙獰的縫隙,塵土彌漫。但預想中的時空通道、慶朝重臨的景象並未出現。隻有混亂的能量在地底深處奔流衝撞,發出沉悶如雷的轟鳴。
    “走!”蘇明遠當機立斷,一把抱起虛脫的林婉兒,腳下發力,身形如驚鴻般向後急退,遠離那能量肆虐、隨時可能崩塌的中心區域。他緊緊護著她,用自己的後背擋住飛濺的碎石和混亂的氣流。
    混亂的能量衝擊持續了十幾息,終於漸漸平息。煙塵緩緩散去,露出祭天台更加破敗狼藉的景象。歸鄉門那斷裂的圓盤石座中心,那個凹槽所在的位置,被失控的能量硬生生炸開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漆黑孔洞,邊緣焦黑一片,縷縷青煙從中嫋嫋升起,散發著硫磺和焦糊的氣息。
    劫後餘生的寂靜籠罩下來,隻有寒風穿過殘垣斷壁的嗚咽。
    林婉兒在蘇明遠懷中劇烈地喘息著,冰冷的空氣吸入肺腑,帶來一絲真實的痛感。她微微側頭,看向那個深坑,又看向遠處石柱下一動不動的首領身影,最後,目光落回蘇明遠緊繃而堅毅的側臉上。那雙深邃的眼眸裏,翻湧著太多她此刻無法解讀的複雜情緒——有深不見底的後怕,有跨越漫長歲月的痛苦,還有一種沉重的、如釋重負般的……疲憊?
    “明遠……”她聲音沙啞,帶著劫後的餘悸和無法抑製的疑惑,“他說的…歸鄉門…還有你……”
    蘇明遠抱著她的手臂緊了緊,沒有立刻回答。他緩緩抬起頭,目光越過破碎的祭壇,望向遠方。熹微的晨光終於徹底驅散了夜的陰霾,溫柔地灑落在紫禁城連綿起伏的金色屋頂上,也照亮了更遠處,那座龐大而充滿生機的現代都市。車流在高架橋上形成光的河流,巨大的玻璃幕牆反射著朝陽,如同無數璀璨的鑽石。那是一個與慶朝截然不同的、喧囂而充滿活力的世界。
    他低下頭,看著懷中驚魂未定卻依舊明亮的眼睛,眼底翻湧的激烈情緒緩緩沉澱,最終化為一片深沉如海的溫柔和堅定。他抬起手,帶著薄繭的指腹極其輕柔地拂過她後頸那塊依舊滾燙通紅的雲雷紋胎記。
    “都過去了,婉兒。”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卻帶著一種斬斷枷鎖般的決然,“他錯了。我也曾錯得很深。真正的‘門’,從來不在這些冰冷的石頭和虛幻的榮光裏。”
    他頓了頓,目光再次投向遠方那座沐浴在晨光中的城市輪廓,仿佛穿透了時空,看到了無數平凡卻堅韌的生命在其中奔忙、創造、生活。
    “真正的歸鄉之門,通向的從來不是過去。”他緩緩地、一字一句地說道,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敲打在林婉兒的心上,也像是在叩問這片古老的土地,“它通向的,是活著的人用雙手、用智慧、用永不停息的勇氣,去開創的每一個——充滿希望的明天。”
    凜冽的寒風卷過祭天台破碎的遺址,嗚咽聲盤旋在斷壁殘垣之間。遠處,那具癱在石柱下的玄色身影依舊死寂,冰冷的銀色麵具下,再無聲息。
    蘇明遠抱著林婉兒,穩穩地站在這片承載著太多血腥與執念的廢墟之上。初升的朝陽終於掙脫了所有束縛,將萬丈金輝毫無保留地傾瀉下來,驅散了最後一絲陰寒。光芒流淌過斷裂的漢白玉,照亮了歸鄉門石座上那個焦黑的孔洞,也溫柔地包裹著相擁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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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婉兒靠在蘇明遠堅實溫暖的胸膛上,感受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透過衣物傳來,那狂跳不止的心緒才一點點平複。頸間玉玨碎片的滾燙感已然褪去,隻剩下溫潤的觸感,後頸胎記處的灼熱也漸漸平息,留下一種奇異的、空落落的輕鬆感,仿佛某個糾纏已久的無形枷鎖悄然崩解。她微微仰起臉,視線捕捉到蘇明遠線條緊繃的下頜,那雙凝望著遠方都市的眼眸深處,翻湧著太多她無法完全解讀的沉重——是三百年的滄桑?是親手毀去過往的釋然?還是對眼前這片嶄新天地的複雜審視?
    “明遠,”她聲音依舊帶著一絲劫後的虛弱,卻異常清晰,“剛才…那玉玨……”
    蘇明遠收回投向遠方的目光,低頭看她。那深沉的眼底,濃重的陰霾緩緩沉澱,最終被一種近乎悲憫的澄澈覆蓋。他沒有直接回答她的疑問,隻是抱著她的手臂又緊了緊,仿佛確認她真實的存在。
    “他說的‘雙生魂’……”林婉兒艱難地繼續,手指下意識地揪緊了他胸前的衣襟,“還有你…毀掉歸鄉門……”那些混亂的、來自玉玨接觸時的碎片畫麵——戰火中的巨門,青衫染血的背影——再次衝擊著她的腦海。
    蘇明遠沉默了片刻。寒風吹動他額前的碎發,掠過那雙沉澱了太多時光的眼。他再次抬眼,望向歸鄉門遺址中心那個深不見底、兀自冒著絲絲青煙的焦黑孔洞。陽光落在洞口的邊緣,竟有一抹極其微弱的、難以察覺的翠綠悄然探出頭來——那是一株在能量衝擊後幸存的、石縫裏的早春草芽,頑強地挺立著。
    “三百年前,”他終於開口,聲音低沉平緩,如同在講述一段塵封的古卷,每一個字都帶著時光的重量,“慶朝末帝昏聵,權貴豪奢無度,視黎民如螻蟻。國庫耗盡,隻為建造那座溝通虛幻星辰、妄圖汲取所謂‘異世之力’延續王朝的‘歸鄉門’。”他的語氣裏沒有自辯,隻有沉重的陳述,“門成之日,便是抽幹最後一絲民力之時。司天監推演,欲啟此門,須以萬民怨氣為引,以……皇族旁支中天生雲雷紋胎記的‘雙生魂’為祭品,以其魂魄為橋梁,接引異力。”
    林婉兒的身體在他懷中猛地一僵,倒抽一口冷氣,臉色瞬間煞白。她終於明白了“雙生魂”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含義——是祭品!是活生生的、被選中的犧牲!她頸間這塊胎記,竟是三百年前就注定的催命符!難怪那玉玨觸及胎記時,會有那種靈魂被撕扯吞噬的恐怖感應!
    “我……”蘇明遠的聲音頓了一下,仿佛這三個字重若千鈞,“時任司天監少監,負責部分門鑰玉玨的銘文校對與能量節點測算。”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是深不見底的痛楚,“門啟前夜,祭品名單下達……名單之上,有我……唯一的親妹。”
    林婉兒的心驟然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她猛地抬頭,望進蘇明遠那雙深潭般的眼睛裏,瞬間讀懂了他三百年來深埋心底的劇痛。原來如此!那青衫染血、立於崩塌巨門前的孤獨背影,那份孤注一擲的決絕與悲愴,皆源於此!為了至親,他背叛了那個腐朽的王朝,親手毀掉了那扇吞噬生命的邪門!
    “所以……”林婉兒的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既是後怕,更是為眼前這個男人跨越時空的悲愴,“你毀了它……”
    “是。”蘇明遠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一種塵埃落定後的平靜,“門毀之時,核心玉玨崩碎,碎片流散。我亦被反噬之力卷入時空亂流……”他低頭,深深地看著她,眼中翻湧著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直到……在這個時代醒來。本以為那一切,早已是塵封的灰燼。”他的目光落在她頸間那枚溫潤的碎片上,帶著一種宿命輪回的喟歎,“直到遇見你,婉兒……直到看見它。”
    真相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林婉兒。三百年的恩怨糾纏,至親的血淚,王朝的傾覆,時空的錯亂……這一切沉重的因果,最終竟都係於她頸間這小小的一方玉玨碎片。她指尖顫抖著撫上那塊溫玉,它曾滾燙如烙鐵,此刻卻隻餘下微暖的餘溫,仿佛也耗盡了所有的暴戾能量。
    “那……剛才?”她看向那個焦黑的深洞,心有餘悸。
    “那玉玨早已崩裂,核心不全,強行激發,必遭反噬。”蘇明遠的聲音恢複了冷靜,帶著洞察一切的智慧,“他手中那塊,看似完整,實則不過是強行拚湊的殘次品,邊緣的裂痕便是致命缺陷。強行灌注邪力,妄圖以你的胎記為引,無異於引火自焚。最後失控的能量衝入地脈,也算……回歸了這片它本應守護的土地。”他的目光掃過那頑強探出石縫的翠綠草芽,意有所指。
    林婉兒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抹微不足道的生機在廢墟中顯得如此珍貴而充滿力量。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清晨冰冷的空氣帶著泥土和焦糊的氣息湧入肺腑,卻讓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清醒。她抬起頭,望向遠方。紫禁城金色的屋頂在朝陽下熠熠生輝,更遠處,現代都市的輪廓清晰可見,高樓林立,車水馬龍,巨大的玻璃幕牆反射著萬道金光,交織成一幅充滿活力與無限可能的畫卷。那裏有實驗室裏徹夜不熄的燈光,有課堂上朗朗的書聲,有醫院裏爭分奪秒的搶救,有田野間辛勤的耕耘……這是一個喧囂、複雜,卻也充滿勃勃生機的時代。
    “他……”林婉兒的聲音很輕,目光落在遠處石柱下那具毫無生氣的玄色身影上,“他執著於一個早已消亡的幻夢,卻看不見眼前這個真實的世界。”
    “王朝興替,如同草木枯榮,本是天道。”蘇明遠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帶著看透曆史長河的智慧,在這片古老的廢墟上回蕩,“家國在民,不在門。真正的重生,從來不是回到過去。”他抱著她,穩穩地轉過身,背對著那象征著腐朽與執念的歸鄉門殘骸,麵朝著那片被朝陽徹底點燃、生機勃勃的現代都市,一字一句,如同宣言
    “它在於腳下這片土地上,活著的人——如何用今日的雙手,去開創屬於明日的山河。”
    風,不知何時變得柔和起來,卷著遠處城市隱約的喧囂,拂過祭天台的廢墟。那抹石縫中的新綠,在陽光下舒展著稚嫩的葉片。
    林婉兒靠在蘇明遠懷中,閉上眼睛,感受著陽光溫暖地灑在臉上。頸間的玉玨碎片,溫潤依舊,卻再無異動,仿佛隻是一塊普通的古玉。後頸的胎記,那淡青色的雲雷紋,在陽光的映照下,似乎也悄然褪去了一絲神秘,隻餘下淺淺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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