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派出所出來，張衛國沒急著往前走，而是來到先鋒村大隊長和支書麵前。
    “我們現在就回王家，接小妮，拿回桂花的嫁妝！”
    “從今往後，我們張家和他們王家，一刀兩斷，再無瓜葛！”
    大隊長和支書心裏咯噔一下，本以為調解完了，就能各自回家，沒想到這張衛國還要立刻執行？
    張衛國沒再多說，伸手從口袋裏掏出四張一元零錢，將一塊錢遞給大隊長，一塊錢遞給支書，兩個民兵也是一人一元錢。
    “今天這事，麻煩幾位了。”
    他語氣緩和了些，帶著恰到好處的客氣。
    “一點心意，買包煙抽，別嫌少。”
    一塊錢，在這個時候不算小數目了。
    原本還有些不情不願的幾人，捏著那嶄新的一塊錢，心裏那點別扭和不滿，瞬間煙消雲散。
    “應該的，應該的，處理村民矛盾，本就是我們的職責。”大隊長連忙說道。
    那兩個民兵更是咧開了嘴，這趟活兒沒白幹。
    “走吧。”張衛國不再耽擱，扶著精神有些恍惚，但眼神裏多了些光亮的張桂花。
    一行人，再次來到了先鋒村。
    先鋒村的村民，看著去而複返的張家人，全都跑過來看熱鬧，打探情況。
    “桂花，去收拾東西。”張衛國沉聲道。
    張桂花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拉著小妮的手，走進了她住了幾年的房間。
    很快，張桂花出來了，手裏提著兩個打著補丁的包裹。
    裏麵是她和小妮的所有衣物，少得可憐。
    張衛國目光快速掃視了一遍她出來的屋子，空蕩蕩的。
    他眉頭微皺，妹妹的嫁妝裏，有一件大件。
    “桂花，我記得，當初給你陪嫁了一台縫紉機，現在在哪兒？”
    張桂花的目光，看向走廊上王福貴的弟媳。
    她指著王福貴的弟媳說：“東西在她屋，當初說是借去用，就一直沒有還給我。”
    王福貴弟媳的臉色，“唰”地一下變了，眼神慌亂，腳步下意識地就想往屋裏縮。
    張衛國懶得跟她廢話，直接朝身後的張振華使了個眼色。
    “振華，走，咱們把縫紉機搬出來。”
    張振華早就憋著一股氣，聞言立刻大步流星，跟在張衛國身後進了屋。
    王福貴弟媳想攔，卻被張衛國一個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沒敢動彈。
    片刻之後，縫紉機，被兩兄弟搬了出來，放到了院子中。
    王家人看著那縫紉機，眼神複雜，卻無人敢言。
    張衛國目光再次掃向王福貴和祁婆子。
    “小妮的撫養費，派出所同誌說了，必須給。”
    “我看你們也不會給錢，那就拿糧食抵。”
    說完，他頭一偏，看向身後的父親和弟弟。
    “爹，振華，去搬糧食！”
    張為民和張振華沒有絲毫猶豫，應了一聲，徑直就朝著王家的糧倉走去。
    王家雖窮，但幾畝地的收成，存糧還是有一些的。
    “你們幹什麽！”祁婆子終於忍不住尖叫起來，想撲上去。
    王福貴也掙紮著想站起來，但他們剛一動。
    先鋒村的大隊長輕咳一聲，往前站了一步。
    那兩個民兵更是心領神會，攔住了二人。
    大隊長對王福貴說：“派出所的同誌說了，得付小妮的撫養費，他們搬點糧食，這事就算完了。別節外生枝，不然吃虧的還是你們。”
    祁婆子的哭嚎卡在了喉嚨裏，王福貴的動作僵在了原地。
    他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張為民和張振華，利索地從糧倉裏扛出了幾袋沉甸甸的稻穀。
    具體多少斤，張衛國沒細算，但估摸著，足夠抵上一年半載的撫養費了。
    “好了。”張衛國看著眼前的東西，滿意地點了點頭。
    “大隊長，支書，今天的事，謝了。”他對著兩人拱了拱手。
    縫紉機被安放在張衛國自行後座，振華扶著。
    其他人扛起糧食，趙三妹和張桂花一個背一個包裹，牽著小妮的手。
    在先鋒村村民的目光注視下，張桂花離開了這個曾經帶給她無盡痛苦和屈辱的地方。
    夜晚的風，帶著田野的清香，吹在臉上，格外清爽。
    張衛國看著身旁，眼圈依舊泛紅，但臉上已經有了血色的妹妹。
    “桂花，別怕。”
    “今天，是你的新生。”
    “王家那樣的火坑，不值得你留戀。以後的日子，隻會越來越好。”
    小妮似乎也感受到了氣氛的變化，怯生生地看著他，小聲喊了句：“舅舅…”
    張衛國笑著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直沉默的張勝利也咧嘴一笑，露出兩排整齊的牙齒，對著張衛國說道：
    “衛國，有個好消息要跟你說，你托我問的宅基地，村裏可以批。”
    “看看啥時候得空，咱叫上村裏人，幫你把地基打了，就開工蓋房！”
    張為民和趙三妹，聽到這話，臉上也終於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趙三妹更是拍了拍張桂花的背：“聽到沒，你哥要蓋新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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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桂花驚訝地抬起頭，看著自己的哥哥，眼裏充滿了不敢置信。
    “哥？你要蓋房子？”
    在她印象裏，家裏條件一直不算好，蓋房子可是天大的事。
    “哪來的錢啊？”
    張衛國告訴桂花：“這段時間，我和躍進，還有根生，琢磨著搞了點副業。”
    “我們在河裏，撈鱔魚，撈小龍蝦，拿到市裏擺攤賣，賺到了一些錢。”
    “桂花，你先帶著小妮，回爹娘那邊住著。”
    “等哥這新房子蓋好了，留一間又大又敞亮的屋子給你們住，誰也甭想再欺負你們！”
    張桂花眼眶一熱，淚水再次湧了上來。
    她用力地點了點頭：“嗯！”
    說說笑笑間，花溪村到了。
    遠遠的，就看到村口的老槐樹下，站著幾個人影，正焦急地朝著路口張望。
    正是張躍進，虎子，李雪梅，旁邊還有兩個孩子和一條狗。
    看到張衛國一行人回來，張躍進那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一半。
    他快步迎了上來，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焦急和關切。
    “爹！娘，二叔，大哥，二姐，振華！”
    他的目光快速地在每個人身上掃過，最後落在張桂花紅腫未消的臉頰和嘴角的傷痕上，眉頭立刻皺緊了。
    “我下午去隔壁河灣撈蝦了，緊趕慢趕才回來，聽村裏人說你們去先鋒村了！”
    他語氣急促，帶著後怕。
    “你們沒吃虧吧？王家那幫狗東西，沒把你們怎麽樣吧？”
    張衛國笑著說：“有爹和二叔出馬，哪能吃虧，明天桂花就去和王福貴辦離婚手續。”
    李雪梅上前握住張桂花的手：“桂花，你哥現在可能幹了，放心，回了張家餓不著你和小妮。”
    “咱們先回家吃飯，其他事晚點再說。”
    張衛國回頭招呼張勝利和張鐵柱父子倆：“叔，你和鐵柱一起來，今天我稱了肉，家裏還有幾斤米酒，陪我爹喝點？”
    張勝利也沒客氣，笑著同意了：“成，忙了半天，確實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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