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龜走進小店，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店麵雖小，卻收拾得幹淨整潔。
    “老板，請給我們四份三色丸子，然後打包兩份，還要一壺綠茶。”知朝熟練地點單。
    “好嘞，馬上就來！” 櫃台後的老板娘笑著應道，手腳麻利地準備茶具。
    等待的間隙，氣氛一時有些微妙的安靜。
    止水撐著下巴，俊朗的臉上掛著慣有的笑意，微卷的發絲在陽光下泛著淺棕光澤，視線落在知朝身上，語氣輕快：
    “我好像還是第一次和知朝一起在店裏吃東西呢，感覺好新鮮。”
    鼬端起剛送上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他眼簾微垂，遮住眼底的情緒，聲音平淡無波：
    “但你一定不是第一次‘看’了吧？”
    止水被茶水嗆了一下，咳嗽兩聲，眉毛微微抽搐：
    “那是因為有任務才監視知朝的，怎麽被你說的我像個變態一樣……”
    “原來如此。” 鼬放下茶杯，柔順的黑短發在臉頰旁輕輕晃動，語氣依舊平靜，“你以前說的那些‘繁忙任務’，就是在暗地裏觀察知朝的生活。”
    止水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尷尬，他飛快地看了一眼對麵的知朝，試圖解釋：
    “喂喂，鼬，別說得那麽難聽嘛！那是保護性監視，是三代目大人為了保證知朝的安全才安排的。”
    “我有好幾次都感覺到背後有視線，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呢，沒想到是止水哥。”
    止水見知朝笑了，耳根有些微微泛紅。
    他望向知朝，眼神變得溫和而專注，帶著一絲懷念：
    “不過，說起來，看著知朝一天天長大，從那麽小一點，”他用手在腰側比劃了一個孩童的高度，“變成現在這樣可靠又厲害的樣子，感覺真的很奇妙。雖然大多數時候隻能遠遠看著，但偶爾看到你和朋友們追著玩，或者在路邊吃零食吃得一臉滿足，就覺得…… 那些枯燥的監視任務，好像也沒那麽難熬了。”
    這番話他說得真誠，帶著兄長般的溫柔和一點點不易察覺的……超越兄長情感的東西。
    鼬端著茶杯的手頓了一下，視線從窗外收回，落回桌麵。
    他沉默了片刻，才低聲開口：
    “那時候，你和佐助的關係不好嗎？我好像很少聽到他提起你。”
    提到佐助，知朝眼底泛起一絲懷念，嘴角彎起：
    “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啦。就是小時候手裏劍小測，我和他並列第一，搶了他的風頭，從那以後他就一直把我當成了討厭的挑戰對象了。”
    知朝沒有說這一切的起因是扒了佐助的褲子，在兩個哥哥麵前，還是保留一點臉麵吧。
    “原來是這樣。” 鼬想起新年時兩人手裏劍的比試，當時兩個孩子認真較勁的模樣還曆曆在目，“那時候你的技術的確和佐助不分上下，讓我印象很深刻。”
    知朝笑了笑：“如果佐助聽到你這句話的話，又要不高興了.......”
    屋外的風鈴被風吹得 “叮鈴” 作響，店內其他客人的談笑聲隱約傳來，卻讓三人之間的氣氛又沉了幾分。
    就在這時，老板娘端著托盤走了過來，打破了這份沉默：“三位的三色丸子來啦！”
    白玉般的糯米團子串在竹簽上，分別裹著紅豆沙、綠豆沙和抹茶粉，晶瑩剔透，看起來誘人極了。
    小王更是急不可耐，直接從昏昏欲睡的狀態蘇醒跳到了桌子中央，小爪子指向紅豆沙的那串：
    “我要這個！這個！”
    “好好好，給你。”知朝笑著將那串丸子取下一顆，遞到小王麵前。
    小王啊嗚一口咬住，幸福地眯起了綠豆眼，小尾巴搖得飛快。
    止水見狀，立刻也拿起一串，動作自然地遞到知朝麵前，用笑容衝淡了之前的沉悶：
    “知朝，快嚐嚐這個抹茶的，味道很清香的哦。”
    鼬默不作聲地將茶水遠離她手邊，聲音依舊清淡：
    “小心水杯。”
    三色丸子的甜香漸漸彌漫在小小的空間裏，三人默契地沒有再談論那些沉重的話題，隻是安靜地享受著這難得的閑暇時刻。
    止水甚至饒有興致地和小王搶起了最後一顆豆沙丸子，引得小王氣鼓鼓地揮爪子抗議。
    沒一會兒，丸子很快被消滅幹淨。
    止水率先站起身，笑著指了指櫃台：
    “我去結賬。”說著便朝前台走去。
    小王吃飽喝足，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嘟囔了一句：“……好困……”便縮回龜殼裏，沉沉睡去。
    矮桌旁，隻剩下知朝和鼬。
    鼬靜靜喝著杯中殘餘的綠茶，溫熱的液體滑過喉嚨，卻沒能驅散眼底的澀意。
    窗外的夕陽斜斜照進來，將他的側臉籠在一片模糊的光影裏，睫毛在眼下投出淺淺的陰影，遮住了眸中的疲憊。
    知朝將睡著的小王小心地放回隨身的包裏，內心掙紮了片刻，最終還是深吸一口氣，目光直直地望向對麵的鼬。
    “鼬哥，你現在眼睛的狀態……還好嗎？”
    鼬端著茶杯的手幾不可查地微微一頓。
    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緩緩將茶杯放下，抬起眼，從那片模糊的光影裏精準地看向對麵的少女，聲音聽不出情緒：
    “為什麽要這麽問？”
    知朝沒有回避他的目光：
    “止水哥已經都跟我說了。你的眼睛……現在已經看不清楚東西了，對不對？”她頓了頓，聲音裏帶上了心疼和急切，“現在的你，一定是在強撐著，對不對？”
    鼬沉默了片刻，窗外吹進來的風，撩撥著他臉側的黑發。
    “我並不是在強撐。我隻是在等佐助。”他抬起眼，盡管視線已經模糊，但目光似乎能穿透一切：“隻要他最終能站在我的麵前，變得足夠強大，我就可以……”
    “就可以犧牲自己，將眼睛給他，完成所謂的‘萬花筒的升華’？”知朝猛地打斷了他的話，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拔高。
    站在前台的止水，背對著他們，握著錢幣的手指微微收緊。
    他早就知道鼬的計劃，也試圖勸阻過，但鼬的意誌如同磐石。
    或許……唯一有可能撼動這塊磐石的人，就隻有知朝了。
    宇智波鼬似乎輕輕歎了口氣，氣息輕得幾乎要融進空氣裏：
    “知朝，我一次次逃避他，讓他心裏裝滿了對我的怨恨。而我的眼睛…… 確實撐不了多久了。在徹底失去光明之前，唯一能為他做的，就是不讓他和我一樣最終陷入黑暗。這是我能給他的，最後的東西。”
    他的語氣裏沒有悲傷，沒有不甘，隻有一種近乎殘酷的冷靜與決絕，仿佛早已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知朝猛地握緊了手中的茶杯：
    “所以，鼬哥是不相信我嗎？”
    鼬抬起頭，目光沉沉地看著她，沒有回答，卻也沒有否認。
    “也對，”知朝自嘲地笑了笑，鬆開了緊握的茶杯，“畢竟我自己的那些計劃，鼬哥很少參與，也不完全了解，會有所憂慮也是正常的。”
    她深吸一口氣，重新抬起頭時，目光已經變得無比堅定和清亮：
    “那麽，我現在就明確地告訴鼬哥我的決定：佐助的事情，交給我。他對你的怨恨，由‘鬼麵人’來承擔化解。鼬哥你，從現在起就徹底脫離曉組織，和止水哥回去，好好休息，治療眼睛。”
    她伸出手，越過小小的桌麵，輕輕握住了鼬放在桌麵上微微冰涼的手。
    “剩下的所有事情，交給我就好。”
    她臉上的嚴肅緩緩褪去，換上了慣有的溫柔笑容，那種能讓人安心的力量，像暖光一樣包裹住鼬。
    “你的眼睛不會瞎。佐助也一定會回來，回到我們身邊。請你相信我。好嗎？”
    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和承諾，清晰地傳入鼬的耳中，也落入了不遠處止水的心底。
    鼬的手在她溫暖的掌心輕輕顫抖了一下。
    他模糊的視野裏，隻能看到少女模糊卻異常明亮的輪廓，和她眼中那不容錯辨的、熾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