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蒸汽工業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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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繼續在這裏轉悠,穿過整齊排列的淬火池和退火爐。工人們見到格羅廖夫紛紛挺直腰板行禮,手上的活計卻一刻不停。貝林厄姆看著井然有序的士兵和賣力的鐵匠,不禁感歎道:“這裏真是軍容整齊啊。”
格羅廖夫笑道,目光掃過正在操練的新兵隊列:“當初你們離開齊格飛防線後,你們訓練的那幫士兵成為了骨幹力量。”他指了指遠處正在教授拚刺技巧的老兵,“後來也擴充了一些軍隊,還因為理念不合起過衝突。”軍靴碾過地上的煤渣,發出細碎的聲響,“好在現在大家都一條心了。”
說到這裏,他不屑地哼了一聲,拳頭不自覺地握緊:“這還多虧了馬拉維和奧克托普斯,他們打仗,普通人就遭殃了!”遠處傳來新兵們整齊的口號聲,與鐵錘的節奏奇妙地融為一體。
這時,格羅姆突然從淬火池邊探出頭來,沾滿煤灰的臉上帶著掩不住的得意:“快過來,給你們看樣東西!”他揮舞著扳手,金屬工具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貝林厄姆與格羅廖夫跟著矮人穿過幾排冒著蒸汽的冷卻架,鐵器淬火時的嘶鳴聲在耳邊回蕩。格羅姆神秘兮兮地推開一扇厚重的鐵門,門軸發出刺耳的吱呀聲——
木屋裏,正運轉著一台碩大而厚重的機器。它突突地冒著蒸汽,銅製管道在陽光下泛著暗沉的光澤。巨大的飛輪隨著活塞的往複運動緩緩旋轉,帶動著傳動杆發出有節奏的“哢嗒”聲。地麵上凝結的水珠在鐵板表麵匯成細流,順著排水溝緩緩流淌。
格羅姆得意地介紹道,粗糙的手指撫過機器上鋥亮的鉚釘:“這個也是樂茶他們給我的,”他壓低聲音,像是怕驚擾了這台精密的裝置,“不知道從哪裏搞來的小冊子裏麵的,畫的還怪詳細的。”說著從油膩的圍裙口袋裏掏出一本翻得卷邊的小冊子,紙頁上密密麻麻標注著矮人看不懂的符號和尺寸。
他指了指旁邊堆積如山的煤堆,煤塊在角落裏泛著烏黑的光澤:“這東西能夠用煤燒水,”蒸汽從管道的縫隙間嘶嘶漏出,在空氣中形成細小的白霧,“這水汽居然能推動這麽重的東西移動,太不可思議了!”飛輪轉動的陰影在牆上投下巨大的圓形光斑,如同異世界的日晷。
“現在用這個力推動飛輪,”格羅姆興奮地比劃著,扳手指向連接飛輪的傳動杆,“然後就能迅速地捶打劍胚之類的東西了!”隨著他的講解,機器恰好完成一個工作循環,沉重的鍛錘“轟”地砸在鐵砧上,震得地麵微微顫動。
貝林厄姆好奇地看著巨大的機器,灰白色的獸耳微微抖動捕捉著每一個機械聲響:“這東西,不會漏氣嗎?”她敏銳地注意到一處管道接頭處不斷滲出的水汽,在陽光下形成細小的彩虹。
格羅姆聳聳肩,胡子上沾著的煤灰隨著動作簌簌落下:“這就是最大的問題啊,”他無奈地敲了敲機器外殼,金屬發出沉悶的回響,“光是這一台我就打造了半年呢!”矮人蹲下身,指著精密加工的活塞套筒,“每個零件都是反複磨合過的。能像這樣啟動可真是不容易!”蒸汽突然從某個閥門噴出,在他臉上蒙了一層白霧。
貝林厄姆看著這台巨大的機器,忽然想起樂茶寫的那本《軌道交通原理》。飛輪轉動的陰影投在她琥珀色的眼眸裏,恍惚間仿佛看到了鐵軌上呼嘯而過的鋼鐵巨獸——或許,那樣巨大的、飛馳在軌道上的機器,真的存在於另一個世界。
貝林厄姆將自己的長矛交給格羅姆修理,灰白色的發尾隨著轉身的動作輕輕擺動。她跟著格羅廖夫穿過練兵場,士兵們整齊的操練聲在五月的微風中格外清晰。指揮室的木門被推開時發出沉重的吱呀聲,陽光透過窗戶在沙盤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格羅廖夫站在沙盤前,軍裝上的勳章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他看著她,嚴肅地說道:“修好長矛後,盡快離開北境。”聲音低沉而堅定,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沙盤邊緣。
貝林厄姆的獸耳微微抖動,琥珀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疑惑:“為什麽?”她靠在桌邊,長靴在地板上留下淺淺的泥印。
格羅廖夫歎了口氣,指向沙盤上插著紅色小旗的區域:“因為馬拉維和奧克托普斯正在醞釀著下一場衝突。”他的指尖劃過代表軍隊的棋子,“之前的和平,不過是假象。”
“再加上馬拉維的小孫子柯特失蹤在了南方城市,馬拉維揪著這個不放,想借題發揮。”窗外傳來士兵們操練的呐喊聲,與屋內凝重的氣氛形成鮮明對比。
貝林厄姆點點頭,骨製飾品隨著動作輕輕碰撞:“我明白了。不過……”她轉頭看向窗外,齊格飛防線的城牆在陽光下巍然矗立,“這裏,真的會遭到戰火嗎?”
格羅廖夫搖搖頭,軍靴在地板上踏出沉悶的聲響:“肯定的,齊格飛防線是北境的門戶,”他的手指重重敲在沙盤上,“兵權卻在奧克托普斯手中。如果真的開戰,我哪怕表明中立,也會遭到圍困——”他的聲音突然變得鋒利,“馬拉維那個狗賊是不會輕易放過這個地方的。”
貝林厄姆歎了口氣,灰白的發絲垂落在肩頭:“唉,真是麻煩啊。”她的目光掃過牆上掛著的防線地圖,“西陵星火和我們剛進入平靜的生活,天下便又要大亂嗎?”
格羅廖夫拍了拍她的肩膀,勳章發出輕微的碰撞聲:“從卡那封時期開始,整個國家已經搖搖欲墜了。”他的眼神變得深遠,“銀輝騎士麥克斯的死亡便是一個兆頭。”手指無意識地撫過胸前的勳章,“欲望,無窮無盡。我們能做的,便隻有眼下的事情。”
貝林厄姆點點頭,突然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趁著還沒亂起來,先將這些事告訴西陵星火吧,”她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誰知道他們又能掏出什麽樣的應對方法呢?”
格羅廖夫笑了笑,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應對方法?你或許想錯了。”
貝林厄姆一愣,獸耳警覺地豎起:“什麽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