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視線重新聚焦時，熊智賢發現自己站在一個陌生的聚落中央。簡陋的獸皮帳篷環繞四周，篝火的青煙嫋嫋升起。約莫五六十個穿著粗布麻衣的男女老少正在忙碌，孩子們在泥地上追逐打鬧。
    “臥槽……”熊智賢低頭看向自己的手，發現手掌呈現出半透明的狀態。他轉頭看向身旁，同樣半透明的黃星耀正一臉震驚地環顧四周。
    “這就是真正的全景vr沉浸式體驗啊……”熊智賢下意識摸了摸下巴，卻發現手指直接穿過了自己的身體。
    黃星耀的白眼幾乎要翻到天上去：“都什麽時候了還貧嘴！快看看這是什麽情況！”
    遠處，一個身材魁梧的戰士正擦拭著三叉戟，胸前的黃色十字在陽光下格外顯眼——似乎是年輕時的第十三。
    黃星耀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個正在擦拭三叉戟的魁梧戰士。陽光照在戰士古銅色的皮膚上，汗水順著肌肉的溝壑滑落。當旁邊一個老者恭敬地稱呼他為“第一”時，黃星耀的瞳孔猛地收縮。
    “不是第十三？”他低聲喃喃，半透明的身影在陽光下泛著微光。
    熊智賢飄過來湊近觀察，白大褂的衣角無風自動：“臥槽，搞錯了？”他習慣性地想摸下巴，卻直接穿過了自己半透明的身體，“這體型……該不會是第十三他爹吧？”
    黃星耀的半透明身影翻了個白眼：“你可真是個天才——”聲音帶著明顯的嘲諷，“什麽都能往上扯。你咋不去開麵館賣拉麵啊？”
    就在這時，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從帳篷後竄出來，棕色短發上沾著草屑。他興奮地跑到第一麵前：“爸爸！”少年的聲音還帶著變聲期的沙啞，“你說我什麽時候可以成為第十三命勇士啊？”
    黃星耀的下巴差點掉到地上：“不是、哥們？”他轉向熊智賢，“還真讓你蒙對了？”
    熊智賢得意地哼哼著，半透明的白大褂隨著動作飄蕩：“你居然懷疑你爹的猜測？”他誇張地比劃著，“你爹我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可謂……”
    “行了行了！”黃星耀一把拽住他的衣領，雖然手指直接穿了過去，“快點跟上進度！”
    熊智賢撇撇嘴：“你怎麽數學老師化了，每天開口就是‘我們的進度已經落後了’是吧？”
    第一將三叉戟橫放在膝蓋上，粗糙的手指撫過鋒利的尖刺。陽光在金屬表麵跳躍，映照出他堅毅的側臉：“你還小。”他的聲音低沉而溫和，“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
    他站起身，三叉戟在手中劃出一道銀光：“勇士不僅僅是一個稱號，”目光投向遠方連綿的群山，“而是一個責任。”
    黃星耀和熊智賢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南方的山巒如同沉睡的巨龍，鬱鬱蔥蔥的森林一直延伸到視野盡頭。微風拂過樹梢，掀起層層綠浪。
    第一將三叉戟扛在肩上，皮革肩甲發出輕微的咯吱聲：“走吧，孩子。”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教會還在追趕我們，我們必須找到新的家園。”
    他的身影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高大：“這是第一的責任——”他的聲音堅定如鐵，“守護我們‘北境之人’部落。”
    黃星耀和熊智賢如同兩個透明的幽靈，默默跟隨著這支疲憊的部落向南遷徙。凜冽的寒風卷著雪花呼嘯而過，部落成員們裹緊獸皮，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腳印。
    “呼——”熊智賢下意識地想呼出一口白氣，卻發現自己半透明的身體根本不會產生霧氣。他的白大褂在風雪中紋絲不動，仿佛與這個世界隔著一層看不見的屏障。
    風雪成為了最好的掩護。每當遠處出現教會騎士的蹤影，部落就會立即分散躲藏。第一總是衝在最前麵，用三叉戟在雪地上劃出分散的痕跡，迷惑追兵。那個渴望成為第十三的少年，現在已經長高了不少，正幫著婦女們背負行囊。
    熊智賢的目光始終停留在他們胸前的黃色十字上。這個簡單的符號，為何值得整個部落用生命去守護？他伸出手想要觸碰，手指卻穿過了那些粗糙的布料。
    “要是能問問他們就好了……”他喃喃自語，聲音消散在呼嘯的風雪中。
    時間在這個空間裏變得模糊不清。可能是一年，也可能隻是一瞬，場景突然轉換到了春暖花開的季節。部落來到了南方一片茂密的森林——正是熊智賢和黃星耀熟悉的那片樹林。
    “這裏……”黃星耀環顧四周，半透明的身影在陽光下泛著微光，“就是他們最後的安身之處？”
    熊智賢點點頭，突然壓低聲音：“你說……他們為什麽寧死也不放棄那個黃色十字？”
    黃星耀搖搖頭，目光追隨著正在搭建帳篷的部落成員：“不知道……但一定有什麽特別的意義。”
    第一站在一棵高大的鬆樹下，三叉戟深深插入泥土。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他疲憊而堅毅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他將已經長成青年的第十三叫到身邊，粗糙的大手按在他的肩上。
    “累嗎？”第一的聲音低沉而溫和，胸前的黃色十字在陽光下泛著微光。
    第十三挺直腰板，三叉戟在手中握得緊緊的：“我可是要成為第十三勇士的人！”他年輕的臉龐上寫滿堅毅，“怎麽會累？”
    第一的嘴角揚起欣慰的弧度，拍了拍兒子的肩膀。他指向營地中央那麵繪著黃色十字的旗幟——布麵已經有些褪色，但圖案依然清晰可見。
    “你知道為什麽我們寧死也不放棄這麵旗幟嗎？”第一的目光變得深邃，“這就是教會對我們趕盡殺絕的原因。”
    第十三困惑地搖搖頭，但眼神依然堅定：“我不知道……但我相信父親的決定。”
    第一突然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陽光下投下長長的影子。他莊重地撫摸著旗幟，聲音如同滾雷般在林中回蕩：
    “我們北境之人，曾經是一個偉大的族群！”他的手指向北方，“有著千年的曆史和燦爛的文化！這個符號，是一位名叫福基托的先知指引我們先祖使用的！這是我們血脈的印記！”
    憤怒讓他的聲音微微發抖：“就因為這個黃色的十字，他們就能判定我們是異端？”三叉戟重重插進泥土，“我們與那個教會毫無瓜葛！”
    熊智賢和黃星耀靜靜地漂浮在一旁：“沒想到……這次見到的柱男是以正麵形象出現。”
    黃星耀聳聳肩，戰術靴的虛影踏過一片落葉：“他們不也曾是進步的象征嗎？”
    第一的聲音越發激昂：“他們要抹殺我們的文化，斷絕我們的曆史——這和奴役有什麽區別？他們允許我們的肉體存活，卻要永遠扼殺我們的靈魂！”
    第十三呆呆地望著父親，年輕的臉龐上寫滿困惑。他還不能完全理解這些話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