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智賢的眉毛已經擰成了麻花，艾爾薇拉的獸耳不安地抖動著。樂茶見狀，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在沙地上畫了個簡易示意圖：“沒有幾十年的工業積累根本無法生產這種精密部件……”
    他扔掉樹枝，拍了拍手上的沙土：“我認為，咱們現在更需要的是簡易的前裝炮。”說著，他的目光掃過演武場周圍高低錯落的城牆和街道，“而且直射火力未必是第一優先級。”
    黃星耀已經開始眼神渙散，熊智賢則偷偷打了個哈欠。樂茶趕緊加快語速：“我認為迫擊炮也許更適合我們的環境。”他雙手比劃出一個弧度，“它重量輕，結構簡單，膛壓低，可以通過……”
    艾爾薇拉的尾巴僵在半空，黃星耀的眼睛已經開始轉圈圈。樂茶見狀立即住口，一把拉住芹娜的手腕：“芹娜，走走走，我去畫圖。”他快步往工坊方向走去，又回頭喊道：“黃星星你幫我解決一下發射藥的問題……”
    芹娜被拽得一個踉蹌，左耳旁的粉色羽毛在陽光下劃出一道弧線。她回頭朝眾人抱歉地笑了笑，就被樂茶拉進了工坊的木門。留下演武場上的眾人麵麵相覷。
    驕陽炙烤著演武場，空氣中彌漫著鐵鏽和火藥混合的氣味。樂茶單膝跪在嶄新的迫擊炮旁，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c字形的布袋。
    “這是增程藥環，”他對著遠處圍觀的眾人解釋道，手指靈活地將布袋係在鐵製模型炮彈的底座凹槽上。
    “每個發射環儲存著相當於2千克烈性炸藥……”接著他又取出一個小鐵管，安在炮彈尾部，“這是0號裝藥，用紅石做引信。”
    黃星耀緊張地咬著指甲，熊智賢則躲在艾爾薇拉身後，隻露出半個腦袋。芹娜的粉色短發被汗水打濕，左耳旁的羽毛不安地顫動著。
    樂茶抬頭看向二十米外的眾人：“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四人異口同聲地喊道，聲音裏帶著不同程度的顫抖。
    熊智賢突然探出身子，扯著嗓子喊道：“你別死了哈！”
    樂茶笑著揮揮手，陽光在他沾滿油汙的臉上跳動：“死不了的！他轉身麵向炮口，深吸一口氣，將炮彈輕輕放入。
    炮彈沿著光滑的炮管內壁滑落，發出清脆的金屬摩擦聲。當彈體完全沒入炮管的瞬間——
    砰！
    一團橘紅色的火焰從炮口噴薄而出，炮彈劃出完美的拋物線飛向遠處的標靶區。幾乎同時，炮管底部卻鼓起一圈，金屬扭曲的“吱嘎”聲令人牙酸。
    “成功了！”黃星耀第一個跳起來歡呼，差點撞到旁邊的艾爾薇拉。
    熊智賢揮舞著雙臂狂奔過來：“你沒死啊，啊哈哈哈哈！”笑聲在演武場上空回蕩。
    樂茶抹了把臉上的黑灰，推開熊智賢的臉，仔細檢查著炮管的鼓包處。他的指尖在變形部位輕輕摩挲：“炮管這個位置的應力有點集中了……”轉頭看向走來的黃星耀，“可能需要更多的鐵骨狼骨粉來增強抗拉強度……”
    黃星耀的笑容瞬間凝固，臉色變得像苦瓜一樣——因為這意味著他又要去和那些悶熱的鍋爐打交道了。熊智賢見狀立刻幸災樂禍地拍著他的肩膀：“黃星星，加油啊！”
    熊智賢又勾搭上樂茶的脖子，右手揪著他的頭發晃悠著：“而你，是不是該指點一下春華城的工業建設啦，唯一的工科生？”
    樂茶卻拍開他的手：“等一下，我想起件事情，我認為有必要說一下……”
    他眼神突然變得銳利：“在我回來的路上，我們遇到過襲擊。”
    熊智賢的笑容僵在臉上，右手還保持著揪頭發的姿勢。他的瞳孔驟然收縮：“什麽？”
    沒等樂茶回答，熊智賢已經轉身衝著正在檢查炮身的黃星耀大喊：“黃星星，快過來！大事！”他的聲音在空曠的演武場上回蕩，嚇得幾個路過的學員差點摔了手中的工具。
    黃星耀小跑著回來，額前的碎發被汗水黏在臉上。他疑惑地看了看麵色凝重的兩人：“怎麽了？炮管又炸了？”
    樂茶搖搖頭，接著簡明扼要地講述了遭遇“公平交易”的經過。
    “我不清楚他是在艾莉前往穆勒萬卡之前還是之後派出的。”樂茶的聲音低沉，“如果是之後……”
    黃星耀突然打斷道：“不會吧？”他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艾莉姐姐那個水平的魔法，會被這樣悄無聲息地幹掉？”
    樂茶搖搖頭：“這隻是我的推測。”他望向王都的方向，眯起眼睛躲避刺目的陽光，“具體情況可能需要我們再去一趟穆勒萬卡……”
    “又去啊？”熊智賢哀嚎一聲，誇張地捂住胸口，“每次去都沒好事，我都要得創傷應激綜合征了！”
    但他的玩笑沒能驅散空氣中凝重的氛圍，反而讓眾人的表情更加陰鬱。
    樂茶伸手拍了拍熊智賢的肩膀：“這事情也不急。”他的目光掃過那門鼓包的迫擊炮，“咱們先把這玩意兒搞好，我明天就開始寫流水線的概念。”
    熊智賢立刻挺直腰板，臉上又掛回那副欠揍的得意表情：“包在你爹身上！明天就給你挑最機靈的學生！”
    ……
    夏無言和簡風文站在山坡上，熱風裹挾著草木氣息拂過他們汗濕的戰術背心。
    遠處村落升起的煙霧在夕陽映照下泛著橘紅色的光暈，簡風文眯起眼睛，嘴角微微上揚：“看到沒？炊煙。”
    他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同伴：“我們終於離開那幫北方貴族的鬼地盤了。”
    夏無言沒有回答，隻是調整了一下hk416c的槍帶，被曬得發燙的金屬部件貼在後頸處，帶來輕微的灼痛感。
    兩人加快腳步向村子走去，戰術靴踩在幹裂的田埂上，揚起細小的塵土。
    距離村子還有百米時，簡風文突然刹住腳步。夏無言幾乎同時停下，右手已經按在了槍身上。那不是炊煙——焦糊味混著熱浪撲麵而來，黑色的煙柱中夾雜著火星，在漸暗的天色下格外刺目。
    “著火了？”簡風文的聲音陡然壓低。
    就在這時，燃燒的村舍廢墟中傳來金屬扭曲的刺耳聲響。一個足有三米高的巨大身影撞開燃燒的房梁，火星如雨點般從它淺藍色的盔甲上滑落。那盔甲布滿鏽跡和凹痕，鉚接的接縫處滲出暗紅液體，在火光映照下宛如血淚。
    夏無言的手指已經扣上了hk416c的扳機。他注意到那盔甲上明顯是衝壓成型的弧形鋼板，還有標準化的螺栓連接——這絕不是這個中世紀該有的工藝。
    巨人緩緩轉頭，麵甲縫隙中透出兩點猩紅的光。
    當它看向右側時，簡風文倒吸一口冷氣——萊西正單膝跪在那裏，巨劍插在焦土中，劍身的聖光符文忽明忽暗。
    她銀色的鎧甲上滿是裂痕，鮮血順著臂甲滴落，在灼熱的地麵上發出“嗤嗤”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