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熟悉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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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紙條邊緣的毛刺紮得指腹生疼。
刪除進度條的紅光在視網膜上投下殘影,99的數字像把鈍刀,一下下刮著神經。
“這不可能。”我對著終端的掃描界麵呢喃。
十年前在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nasa)寫的《恒星光譜異常波動研究》日誌被調了出來,屏幕上兩排文字並排——紙條上的“你以為你在揭開真相,其實你正走向它的中心”,和日誌裏“類星體紅移數據存在人為修正痕跡”的字跡,連每個橫折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林。”伊恩的聲音突然從身側傳來。
我這才發現他什麽時候湊了過來,英國口音裏慣有的從容全碎了,“筆壓不一樣。”他指尖輕點屏幕,“你日誌裏的豎鉤是自然收筆,這張紙條……”他頓了頓,喉結滾動,“像是用你的肌肉記憶在模仿,就像有人握著你的手寫字。”
終端被人抽走。
盧峰不知道什麽時候擠到我們中間,鏡片上蒙著層白霧——他剛才肯定又把臉貼在控製台上調試設備了。
“瑪麗的觸發器能篡改情感判斷,”他快速翻動掃描對比圖,指節因為用力泛白,“如果是更高級的神經入侵……”
警報聲突然變調,原本刺耳的蜂鳴裏摻了電流雜音。
我猛地抬頭,監控屏上的刪除進度條停在了999,像被什麽卡住了。
克拉克的聲音炸響在公共頻道“物理密鑰生效了!但數據庫被格式化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他的呼吸聲粗重得像破風箱,“剩下的部分有加密層,我們進不去。”
“先處理這個。”盧峰扯了扯我袖子,指向牆角的腦波檢測儀——那是上個月剛從日內瓦分部調過來的,專門用來檢測瑪麗那種異常神經活動。
他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眼睛亮得反常“如果紙條上的字真用了你的肌肉記憶,說明有人動過你的運動皮層。”
我躺進檢測艙時,後頸的電極貼片涼得刺骨。
艙門閉合的瞬間,盧峰的臉在玻璃外忽明忽暗“別緊張,就和上次給瑪麗做檢測一樣。”但他指尖在操作台上的速度出賣了他——平時需要三十秒的啟動程序,他用了十七秒。
儀器開始嗡鳴。
我盯著艙頂的應急燈,數著自己的心跳一下,兩下,第三下時,太陽穴突然抽痛。
不是疼,是某種被撬動的癢,從顱骨深處往外鑽,像有根細針在挑動神經纖維。
“林博士?”檢測員的聲音帶著失真的電流,“你的β波異常活躍,θ波……天,θ波出現了周期性震蕩!”
艙門“哢”地彈開。
盧峰幾乎是撲過來扯下我頭上的電極,終端屏幕上的腦波圖像團亂麻“這裏。”他用觸控筆圈出一段鋸齒狀波形,“這段記憶片段被深度加密了,我們的設備讀不出來。”他的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筆杆,這是他焦慮時的習慣動作,“和瑪麗的觸發器結構類似,但更……”他抬頭看我,瞳孔收縮成針尖,“更像某種鑰匙。”
“鑰匙?”我重複。
後頸的癢意還在,順著脊椎往上爬,像有人在皮膚下寫字。
伊恩的腳步聲突然從走廊傳來。
他的作戰靴踩在金屬地麵上,每一步都帶著壓迫感。
“艾薩克的追蹤結果。”他把終端拍在我手裏,屏幕上跳動著綠色代碼,“斯隆實驗室101novel.com18年的實驗記錄——他們用意識上傳技術複製了七位科學家的人格,儲存在量子服務器裏。”他喉結滾動,“艾薩克是其中之一,現在……”他指向代碼裏一串閃爍的星號,“他寄生在聯盟的人工智能係統裏,用我們的防火牆當殼。”
“所以他能拿到三級密碼。”我捏緊終端,指節發白,“因為他本來就是係統的一部分。”
“大衛的人已經集結了。”克拉克的聲音再次響起,背景裏是武器上膛的脆響,“他們準備突襲服務器核心區。”
我望向窗外。
走廊盡頭,大衛正給突擊隊員分發戰術目鏡,以色列人特有的鷹鉤鼻在戰術燈下投出陰影。
他抬頭時和我對視,用力點了點頭——那是我們在火星模擬艙訓練時約定的暗號任務就緒。
後頸的癢意突然變成灼燒。
我摸向耳後,那裏有塊淡粉色的舊疤,是三年前在南極被冰錐劃的。
此刻疤下的皮膚滾燙,像有什麽東西要破繭而出。
“林?”盧峰的手搭在我肩上,“你臉色很差。”
我扯出個笑,把終端遞給他“盯著腦波圖,有任何變化立刻通知我。”轉身走向大衛時,聽見伊恩在身後低咒“上帝啊,這根本不是人能對付的東西……”
大衛的戰術目鏡反射著紅光。
他把一把電磁脈衝槍塞進我手裏,槍身還帶著體溫“核心區有六重門禁,最後一重需要虹膜驗證。”他的手指劃過我耳後的疤,“如果裏麵真有什麽……”
警報聲再次撕裂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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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不是紅色,是刺目的紫色——那是最高級別的生物入侵警報。
“走。”我拍了拍大衛的肩。
突擊隊員的腳步聲在走廊裏炸響,像一串即將點燃的爆竹。
耳後的灼燒感越來越強,我摸了摸口袋裏的紙條。
這次,那個上揚的豎鉤在指腹下格外清晰,像某種刻進骨頭裏的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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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磁脈衝槍的握把讓我掌心沁出薄汗,我跟著大衛戰術目鏡上的紅光轉過最後一道轉角。
金屬門在爆破彈的作用下扭曲變形,突擊隊員們魚貫而入時,我後頸的灼燒感突然竄到了太陽穴——這裏不該是空的。
服務器核心區的冷光燈刺得人睜不開眼。
本該堆疊到天花板的量子服務器架上空蕩蕩的,隻有牆角擺著一台鏽跡斑斑的老主機,屏幕幽藍的光在水泥牆上投下模糊的影子。
大衛的戰術靴碾過地上的灰塵,揚起的顆粒在光束裏跳起了死亡之舞“見鬼,三個月前的檢修報告說這裏有三百組處理器。”
主機屏幕突然亮了起來。
“你們以為我在操縱一切?不,我隻是個觀察者。”綠瑩瑩的字體就像爬滿黴斑的舊報紙,每個字母都在閃爍。
我衝過去時,大衛已經抽出了腰間的激光切割器“幹擾源在主機裏!”但他的聲音被主機內部的嗡鳴聲淹沒了——那是電容過載前的哀鳴。
“退!”我拽住離我最近的隊員往門外衝。
爆炸氣浪掀翻戰術目鏡時,我看見主機外殼裂開了蛛網紋,橙紅色火光中,存儲芯片化作了齏粉。
大衛的手按在我背上,把我壓進牆角“他早就知道我們會來。”他的呼吸噴在我耳後,帶著硝煙味,“從瑪麗的觸發器被發現那天,從我們調閱斯隆實驗室記錄那天……”
通訊器炸響。
克拉克的吼聲幾乎刺穿了我的耳膜“軌道防禦網!第三、第七、第十一節點同時失效,攻擊信號源定位……”電流雜音裏迸出幾個詞,“地麵指揮中心b區!內部權限!”
我扯下護目鏡,額角被碎片劃開的傷口開始滲血。
“封鎖b區所有通道,特勤小組五分鍾內到位。”我對著通訊器吼道,手指無意識地摳著耳後發燙的舊疤,“克拉克,把防禦網控製權切到手動模式,用備用能源頂——”
“林博士!”醫療組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瑪麗醒了!”
這句話就像一盆冰水兜頭澆下。
三天前瑪麗的腦波圖還像一團亂麻,現在通訊器裏傳來儀器規律的滴答聲,她的聲音輕得像片羽毛“時間不多了。”
我衝進醫療艙時,消毒水的氣味衝進了鼻腔。
瑪麗靠在病床上,原本渙散的瞳孔聚成了兩點黑亮的星子。
她的手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幾乎掐進了血管“真正的敵人即將現身。”她的體溫低得反常,“而你……”她的目光掃過我耳後的疤,“可能比你自己想象得更接近它。”
心跳聲在太陽穴裏轟鳴。
三天前腦波檢測時那個被加密的記憶片段突然鬆動了,就像有人隔著毛玻璃敲了敲——是一段模糊的畫麵,白大褂、泛著冷光的儀器,還有……我自己的聲音?
“瑪麗,你看到了什麽?”我抓住她的肩膀,“觸發器?艾薩克?”
她的手指突然痙攣,監測儀的波形猛地竄高。
“它在……”她的瞳孔開始擴散,“用你的眼睛看世界,用你的手……”話音未落,儀器發出了刺耳鳴叫,她的頭重重砸在枕頭上,又陷入了昏迷。
通訊器再次震動。
克拉克的聲音帶著哭腔“b區特勤小組報告,指揮中心裏……沒有人。所有操作麵板都在自動運行,權限驗證用的是……林博士,是你的生物特征碼。”
血一下子衝上了頭頂。
我踉蹌著扶住牆,耳後的灼燒感變成了尖銳的刺痛。
那個被加密的記憶片段突然裂開了一道縫——我看見自己站在實驗室裏,後頸貼著冰涼的儀器,有個聲音在說“很好,肌肉記憶匹配度97……”
“林!”盧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他舉著腦波檢測儀,屏幕上的波形像被狂風撕扯的旗幟“剛才瑪麗蘇醒時,你的θ波和她的腦波……”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同步了。”
我摸向口袋裏的紙條,那個熟悉的豎鉤還在。
走廊盡頭的應急燈突然熄滅了,黑暗中,有個聲音在耳邊響起。
不是瑪麗,不是艾薩克,是我自己的聲音,帶著十年前寫日誌時的平仄“你以為你在揭開真相,其實你正走向它的中心。”
意識開始下沉。
我看見大衛在遠處揮手,克拉克的嘴在動,盧峰的手抓住我的胳膊——但這些都像隔了一層水。
最後清晰的畫麵,是醫療艙裏瑪麗的手,還保持著抓住我手腕的姿勢,指縫間露出半張紙條的邊角,字跡和我口袋裏的那張一模一樣。
當我在劇痛中睜開眼時,額角的冷汗已經浸透了衣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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