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巨鍾翻轉的轟鳴聲震碎了九霄大陸的雲層。蘇半夏仰頭望著鍾內壁浮現的三個名字，每個筆劃都在滲出琥珀色的液體，滴落時竟在半空凝成微縮的青銅鈴——與她心口正在成型的新鈴一模一樣。
    冷月仙子的情絲已不受控地飄向高空，與萬千鎖鏈交織成網。她突然揮劍斬斷自己一綹青絲，發絲斷裂處迸出星火，點燃了那些情絲與鎖鏈的連接點。
    "半夏！"她的聲音穿透鍾鳴，"名字可以刻上去...就能被抹掉！"
    蘇半夏的複眼瘋狂轉動，視線焦點鎖定在鍾壁上自己的名字。那兩個字正在緩慢變化，筆畫扭曲重組，逐漸變成另一個形狀——"盜"字。她低頭看向心口，新生青銅鈴的輪廓越來越清晰，鈴身表麵浮現出與天律鍾內壁相同的紋理。
    "不對..."她突然按住心口，"不是它在模仿天律鍾..."
    地麵劇烈震動。無相書院廢墟的青銅漿液突然立起，凝成七十二根立柱，每根柱子上都浮現出齊不語不同人生階段的影像。這些影像同時轉頭，看向蘇半夏心口的青銅鈴，齊聲開口：
    "——是你在創造新天律。"
    第七十二聲鍾鳴的餘波掃過，蘇半夏的複眼突然炸裂，化作兩團青銅火焰。火焰中飛出無數光陰蟬，每隻蟬翼上都刻著《逆經》文字，它們匯聚成洪流，撲向高空巨鍾。
    冷月仙子趁機將寒月劍插入地麵。劍身上的星河光芒順著地脈蔓延，所過之處長出青銅色的雪蓮——正是倒懸昆侖上見過的那種。每朵雪蓮綻放時，都有一根天律鎖鏈被凍結。
    鍾壁上的"冷月"二字突然滲出血珠。血珠墜落到一半，突然變成情絲，反向纏繞上巨鍾內部。冷月仙子悶哼一聲，七竅同時流出琥珀色液體，但她的嘴角卻揚起鋒利的弧度：
    "天律想要我的情...就讓它要個夠！"
    更多情絲從她體內抽出，不是銀白色，而是帶著血光的赤紅。這些情絲纏上鍾錘——那具由七十二具齊不語屍體縫合而成的怪物——竟開始拆解縫合線。每拆開一處，就有一具屍體化為青銅沙，沙粒中浮現出齊不語的記憶片段。
    蘇半夏心口的新鈴終於完全成型。鈴身沒有鍾舌，取而代之的是一枚翡翠藥靈凝成的種子——正是當初在倒懸昆侖吞噬的那顆。她握住鈴鐺，青銅火焰從指縫溢出，灼燒著鍾壁上自己的名字。
    "天律即盜..."她搖動鈴鐺，沒有聲音，但整個九霄大陸的所有青銅器物同時震顫，"那我就盜個新的！"
    巨鍾突然停止翻轉。鍾內壁三個名字的滲血速度加快，血珠不再下墜，而是懸浮在空中，逐漸組成一篇全新的經文：
    《盜天律》
    第一句浮現時，冷月仙子的情絲突然全部變成翡翠色；
    第二句浮現時，齊不語的記憶沙粒重組為人形輪廓；
    第三句完全顯現的刹那，蘇半夏手中的青銅鈴自動飛向高空，鈴身暴漲，竟變得與天律巨鍾同等規模。
    兩鍾相撞的瞬間，沒有聲響，隻有概念的崩塌與重組。蘇半夏的複眼位置隻剩下兩個旋轉的星盤，她看向正在消散的天律巨鍾，突然明白過來：
    "原來...從來就沒有天律..."
    冷月仙子接住從高空墜落的齊不語輪廓，聞言抬頭："什麽？"
    "隻有第一個盜天者的欲望..."蘇半夏指向正在瓦解的鍾壁，那裏浮現出最原始的銘文——一個簡陋的"貪"字，"他偷得太多...把世界偷成了自己的形狀..."
    齊不語的輪廓突然抬手，虛點蘇半夏心口。新生青銅鈴的投影浮現，鈴內壁光滑如鏡，映出三人的身影。鏡中影像突然開口，聲音重疊著萬千盜天者的回響：
    "那現在...輪到我們偷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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