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盜屍者:印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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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塔的廢墟在晨光中泛著金屬般的冷光,碎玉階上的 "天律" 銘文被踩成齏粉,混著血手判官的骨粉,像撒了一地的舊夢。齊不語站在陰影裏,右眼的光陰蟬振翅頻率比平日快了三倍,那些在廢墟上翻找的修士們的動作,在他眼中如同被拉長的皮影戲,每個貪婪的指尖都纏著金色的因果線。
正午的日頭爬上塔尖時,最後一批修士罵罵咧咧地離開,靴底碾碎了半塊刻著 "罪" 字的斷碑。齊不語踩著他們的腳印走進廢墟,靴底觸到一塊溫潤的碎玉 —— 那是初代盟主冠冕上的飾件,如今蒙著灰塵,像顆被遺棄的淚。
血手判官的殘軀被壓在斷裂的 "法" 字橫梁下,胸口的空洞對著天空,像在質問什麽。齊不語蹲下身,發現那些本該幹涸的判官墨正在蠕動,墨汁裏的金色光點不是螢火蟲,而是被囚禁的法則碎片,每片都刻著 "律成" 二字。
"三百年了,還在裝死。" 他指尖掠過屍體眉心,光陰蟬的微光掃過對方頸動脈 —— 那裏有極微弱的波動,像遊絲般即將斷絕。墨汁突然凝成箭頭,指向屍體胸腔裏的一團暗影,齊不語挑眉:"原來藏著這種寶貝。"
當半枚天律印被挖出時,廢墟突然震動。齊不語望著印麵上的半個 "天" 字,想起在血手判官記憶裏看見的畫麵:初代盟主將完整的天律印按進首座心口,卻在印文成形前被徒弟反噬,印璽崩裂的瞬間,半枚墜入倒懸昆侖,半枚留在首座體內,化作後來的鎮運鍾核心。
"原來你才是正版。" 他對著玉印嗬氣,血汙順著 "天" 字的撇劃流下,露出底下的劍形暗紋 —— 那是青冥劍派的族徽。玉印突然發燙,齊不語悶哼一聲,感覺有無數根細針在心髒表麵刻字,耳邊響起首座的冷笑:"天律印認主,逆賊敢犯?"
金針刺破玉印的瞬間,判官墨如活物般鑽入印紋。齊不語看見,墨汁裏藏著三百年前的血手判官 —— 不,是初代盟主 —— 的殘魂,他正用斷筆在印麵刻下新的紋路,將 "天律" 二字的筆劃逐個拆解,重組為 "盜天"。
"齊道友!"
聾史官的低喝驚飛簷下寒鴉。齊不語抬頭,看見這個總低著頭的老人正向他跑來,袍角沾著未幹的血,手裏緊攥著兩卷竹簡。老人的眼睛不再渾濁,而是透著三百年未有的清亮,像被擦拭過的古鏡。
"他們來了。" 聾史官將竹簡塞進他懷裏,"這是真的《天律盟史》,還有......"
話音戛然而止。老人的頭顱在齊不語麵前爆裂,腦漿裏混著金色的法則碎片,每片都刻著 "封口" 二字。齊不語後退半步,卻見竹簡上滲出鮮血,自動顯露出被焚毀的真相:"天運元年,首座弑師奪印,以半枚天律印控盟,另一半藏於倒懸昆侖心髒。"
玉印在胸口發燙,齊不語突然福至心靈。他扯開衣襟,將半枚印按在心髒位置,斷口處滲出的血珠竟與印麵的劍紋共鳴,在皮膚上烙出完整的青冥劍形 —— 那是初代盟主的本命印記,三百年後終於認主。
"原來如此。" 他低語,聽見自己的心跳與鎮運鍾殘片共振,"血手判官不是盜天者,是守印人。"
廢墟深處傳來整齊的腳步聲,三十三名天律盟執法者結成戰陣,每人手中都握著用飛升者遺骨煉成的鎖鏈。齊不語認出為首的修士 —— 鐵麵巡使陳墨的繼任者,他的麵具上刻著新的銘文:"法不容情"。
"交出天律印,饒你全屍。"
回答他的是齊不語指間的光陰蟬振翅聲。時間在這一瞬被拉長,齊不語看見執法者們的鎖鏈上都係著細小的鈴鐺,每個鈴鐺裏都關著一個冤魂 —— 那是被他們判死的無辜者,此刻正用空洞的眼神望著他。
"你們知道嗎?" 他抬手,玉印的碎光灑在鎖鏈上,"天律印不是權柄,是枷鎖。" 碎光滲入鈴鐺,冤魂們的眼睛突然有了光彩,他們伸手抓住鎖鏈,竟將其生生扯斷,"而我,是來開鎖的。"
執法者們的麵具同時崩裂,露出底下與陳墨相同的金色契約紋路。他們驚恐地發現,自己的靈力正在被玉印吸收,那些用冤魂煉成的鎖鏈,此刻正反過來纏住他們的咽喉。
齊不語翻開聾史官的竹簡,看見最後一頁用焦墨寫著:"盜天盟的終極目標,不是竊道,是還印於天。" 他抬頭望向倒懸昆侖的方向,玉印的斷口突然發出強光,與昆侖深處的另一半印璽產生共鳴,天空中浮現出完整的天律印投影,卻在眾目睽睽下裂成兩半。
"該走了。" 他對懷中的竹簡說,光陰蟬的翅膀上浮現出初代盟主的虛影,"去倒懸昆侖,讓天道看看,被偷走的東西,該怎麽還回來。"
執法者們在強光中化作金粉,他們的鎖鏈聚成橋梁,直通昆侖腳下。齊不語踩著鎖鏈前行,聽見每個鏈環裏都回蕩著聾史官的低語:"記住,曆史不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是會咬人的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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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印在胸口發燙,卻不再是灼燒的痛,而是一種清涼的契合,像失散多年的劍終於入鞘。齊不語摸出蘇半夏的金針,發現針柄上不知何時刻了 "盜" 字 —— 那是用判官墨寫的,永遠不會被擦去。
倒懸昆侖的鏡麵在腳下展開,齊不語看見自己的倒影裏,玉印的 "天" 字正在變成 "人" 字。他知道,當兩半印璽重新合一之時,不是天道的重生,而是人道的覺醒。
鎮運鍾的殘響從身後傳來,這次不再是壓迫的轟鳴,而是一聲悠長的歎息,像是三百年的冤屈終於得雪。齊不語握緊竹簡,上麵的血字正在自動更新,將他盜印的過程刻進曆史:"天運千年,齊不語盜天律印,斷天道枷鎖,啟盜天新章。"
昆侖之巔,首座的虛影望著天空中的印璽裂痕,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懼。他終於明白,血手判官用生命守護的不是天律盟,而是那個讓天道都不得不低頭的真相 —— 權力從來不該被壟斷,就像陽光不該被囚禁。
齊不語踏上昆侖的台階,玉印的碎光灑在每一級石階上,照亮了被掩埋的舊刻:"天道之下,皆當自由。" 這行字被首座的金粉覆蓋了三百年,此刻終於重見天日,在碎光中微微發燙,像一顆重新跳動的心髒。
當他站在昆侖心髒前時,兩半天律印突然飛起,在空中合二為一。印麵上的 "天律" 二字崩解,露出底下用初代盟主鮮血刻的 "民心" 二字。齊不語笑了,將印璽按進心髒的裂縫,聽見整個修真界的心跳聲在此刻同步,像一首久違的戰歌。
聾史官的竹簡自動卷起,露出最後一頁的金粉字:"當盜屍者盜走天道的心髒,真正的曆史,才剛剛開始。"
玉印在心髒中化作萬千碎光,每一片都落在修士們的掌心,成為他們反抗的火種。齊不語望著昆侖外的天空,看見蘇半夏和冷月的身影正在趕來,她們的眼中不再有恐懼,隻有重逢的笑意。
而他的右眼,光陰蟬的翅膀上,終於出現了完整的青冥劍紋 —— 那是初代盟主留給他的,最後的禮物。
天律印的碎光中,齊不語輕聲說:"三百年的等待,現在,該讓天道嚐嚐被偷走的滋味了。"
昆侖心髒的跳動聲傳遍三界,那不是壓迫的鼓點,而是自由的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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