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言毒:咒天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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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律盟總壇的青石板上凝著未散的晨露,像撒了一地碎鑽。往常這個時辰,盟主的晨鍾會驚飛簷角寒鴉,可今日的寂靜卻如一張巨網,讓每個修士的心跳都重了幾分。鐵麵巡使陳墨的繼任者 —— 冷麵巡使張岩 —— 握緊腰間佩刀,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看見通天塔頂飄來的不是晨霧,是血。
    那些血違背重力法則,在空中凝成蝌蚪狀的符文,每個符文都帶著盟主的氣息,卻又透著股腐屍的陰寒。當三十三名執法修士踏上玉階時,最前方的人突然僵住 —— 盟主跪在塔頂邊緣,雙手掐著自己喉嚨,指縫間滲出的血珠正自動融入符陣,而他的舌頭腫脹如紫黑毒蟒,表麵的咒文竟與無舌訟師三日前灰飛煙滅時的金粉紋路一模一樣。
    "是《咒天律》。" 沙啞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張岩轉身,看見本該死去的無舌訟師正站在陰影裏,喉間的疤痕蠕動著,竟擠出清晰的字句,"三百年前,血手判官在自己心髒刻下此咒,用半枚天律印鎮壓,隻為等一個讓謊言成真的機會。"
    人群發出倒抽冷氣的聲音。張岩記得典籍記載:《咒天律》乃上古禁術,施咒者需以自身為祭,讓施術者的 "真言" 與 "謊言" 徹底顛倒,而此刻訟師手中捧著的心髒 —— 那刻滿血字的器官 —— 分明是血手判官的本體。
    "不可能......" 張岩的佩刀發出哀鳴,"他為什麽要幫逆賊?"
    "因為他才是真正的初代盟主。" 訟師的聲音突然變得清亮,像是有兩個人在同時開口,"三百年前首座奪舍他的身體,卻不知他早將良心煉成墨汁,將咒文刻入心髒,隻等今日......"
    盟主突然劇烈抽搐,眼球暴突如銅鈴。他的嘴唇開合,卻隻能發出 "嗬嗬" 聲,每一次掙紮都讓更多血珠飄向符陣。張岩看懂了他的口型 —— 他在喊 "殺",可空中的血符卻重組為 "赦",金色的法則光紋隨之亮起。
    "不!" 張岩揮刀劈向符陣,卻見刀光穿過血符,在盟主身後的虛空斬出一道裂痕,露出裏麵懸掛的鎖鏈 —— 那是用曆代執法者的靈根煉成的 "言靈鎖鏈",每一根都係著一個被囚禁的冤魂。
    鐐銬落地的聲音從地牢方向傳來。張岩驚恐地發現,自己腰間的判罪令牌正在發燙,上麵的 "判" 字裂成兩半,露出底下的 "叛" 字。更可怕的是,他的手竟不受控製地結出散功印,畢生苦修的靈力正順著指尖逸散,如同被紮破的水袋。
    "冷麵大人,這是咒律的第二層。" 訟師的骨架突然散架,卻在倒下前用肋骨指著盟主,"當他說謊時,謊言會變成真話;當他說真話時......"
    盟主的喉嚨裏擠出破碎的字句:"本、座、從、未、想、要......"
    話未說完,符陣突然爆發出強光。張岩看見,盟主的靈根正在從體內被扯出,那是一根纏繞著《天律正典》殘頁的金色鎖鏈,而鎖鏈的另一端,直通倒懸昆侖的 "天道心髒"。
    "原來如此......" 齊不語的聲音從塔頂傳來,他把玩著半枚天律印,印麵上的 "天" 字已徹底被判官墨染黑,"他從來不是盟主,隻是首座的提線木偶,連說真話的權利都沒有。"
    張岩的靈力即將散盡,卻在最後一刻看清了真相:盟主的真實麵容正在浮現,那是一張與血手判官 identica 的臉,左眼角的淚痣與初代盟主畫像分毫不差。而他此刻的表情,不是憤怒,不是恐懼,而是解脫。
    "殺了我......" 盟主 —— 不,是初代盟主的殘魂 —— 艱難開口,這次沒有咒律反轉,"讓首座的傀儡...... 徹底消亡......"
    齊不語抬手,光陰蟬振翅間,半枚天律印化作流光刺入盟主眉心。強光中,張岩看見初代盟主的殘魂對他微笑,然後與首座的傀儡軀體一同崩解,化作萬千血符,每一張都寫著被篡改的真相:"天律盟無天,有的隻是竊道者的謊言。"
    鎮運鍾在此時轟然倒塌,鍾體內部露出的不是銅鐵,而是密密麻麻的言靈鎖鏈,每一根都係著一個被囚禁的 "真話"。當鍾體碎裂時,這些鎖鏈同時崩斷,無數被壓抑的真相如洪水般湧出,在空中聚成 "自由" 二字。
    蘇半夏和冷月趕到時,廣場上已跪滿了失去靈力的修士。齊不語站在廢墟中央,腳下是盟主的殘骸,手中握著從鎖鏈上解下的 "真話種子"—— 那是用初代盟主的血與墨培育的種子,落地即生根,開出的花辯上寫著不同的字:"赦免自由 重生"。
    "結束了?" 冷月的冰魄劍垂在身側,劍身上凝結著初代盟主最後的記憶:他在倒懸昆侖與首座決戰,戰敗前將《咒天律》刻入心髒,囑托無舌訟師守護三百年,隻為讓謊言在最恰當的時刻成為武器。
    "不,這才開始。" 齊不語將種子撒向人群,張岩看見,那些種子落在修士們掌心,竟治愈了他們被法則侵蝕的靈根,"天律盟的言靈術被破了,現在輪到我們,用真話重建秩序。"
    蘇半夏摸出藥囊裏的情劫丹,丹藥已變成純淨的透明色,丹紋裏流動著初代盟主的墨汁。她知道,這將是對抗首座的最終解藥,而眼前的廢墟,正是新世界的起點。
    鎮運鍾的殘片上,血符自動排列成新的銘文:"言毒終有解,人心不可囚。" 這是初代盟主用三百年血淚寫下的結語,也是盜天盟的新生之始。
    當第一株 "真話花" 在廢墟上綻放時,蘇半夏聽見遠處傳來孩童的笑聲 —— 那是青河鎮的斷骨孩童,他終於記起了誰救過自己。張岩望著掌心的種子,發現上麵刻著 "陳墨" 二字,那是鐵麵巡使的真名,此刻正煥發出新的光芒。
    齊不語望向倒懸昆侖,初代盟主的殘魂正化作流光飛向那裏,與齊不語右眼的光陰蟬共鳴。他知道,首座的末日到了,而真正的天道,將由那些敢於說出真話、守護良心的人共同書寫。
    天律盟的晨鍾永遠不會再響,但廣場上的真話花卻在晨露中輕輕搖曳,每一片花瓣都折射著陽光,那是比任何鍾聲都要清亮的新生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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