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盜旗:逆紋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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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黑暗如濃稠墨汁,將天律盟總壇浸透。齊不語蜷在飛簷獸首陰影裏,右眼的光陰蟬隨著總壇梆子聲震顫,每一次振翅都精準捕捉著守衛的呼吸頻率。他望著那麵沉甸甸垂落的 "替天行道" 大旗,金線繡就的篆字在月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恍惚間竟像無數道凝固的血痕。
旗杆底部的淡藍色電光突然詭異地扭曲,齊不語瞳孔微縮 —— 三個孩童的虛影正在雷網中掙紮,他們脖頸處纏繞的鎖鏈與旗杆符文完美契合。這讓他想起聾史官竹簡上的記載:天律盟每處決一名 "罪童",就會抽取其 "天真" 魂魄鑄入旗杆,美其名曰 "淨化天道"。
"不昧金裏藏的不是威嚴,是三百年的冤魂。" 他摩挲著懷中的血手判官骨片,那上麵殘留的 "盜" 字在靈力催動下泛出血光。七日前他就發現,每當月光掠過旗杆,那些被封印的魂魄就會拚湊出 "還我命來" 的殘像,隻是眨眼間便被符文吞噬。
四更梆子聲穿透死寂的刹那,齊不語足尖輕點飛簷。他的身形在落地瞬間變得透明,宛如月光下的薄霧。懷中的血布突然發燙,那是用判官心髒精血浸染的布料,此刻正滲出細小的墨紋,在空中勾勒出與旗杆符文完全相反的軌跡。
指尖觸及旗杆的瞬間,整座總壇的靈氣突然凝滯。齊不語感覺無數冰冷的手從掌心鑽進經脈,那些被困在不昧金裏的殘魂爭先恐後湧入他的識海:有被剜去雙眼的盲琴師,有因 "妄議天律" 被剝皮的書生,還有那個三百年前試圖盜旗的元嬰修士 —— 他臨終前不甘的怒吼,此刻竟化作旗杆表麵跳動的雷光。
"原來你們一直在等這個。" 齊不語低聲道,血布接觸旗杆處騰起黑色火焰。不昧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鏽蝕,金色符文扭曲成猙獰的麵孔,發出尖銳的哀嚎。當鏽跡蔓延至旗杆頂端時,整麵 "替天行道" 大旗突然劇烈震顫,金線繡成的篆字滲出粘稠的黑血。
旗幟落地的瞬間,齊不語本能地後退半步。四丈金布在地麵翻湧如活物,"替天行道" 四個字開始重組,"替" 字的 "曰" 部裂開成 "罒",與 "天" 字拚成 "罪";"行" 字的雙人旁化作滴血的刀刃,刺入 "道" 字中央。最終,旗幟表麵凝結出四個嶄新的朱紅字:"盜天罰罪"。
更驚人的異變接踵而至。被隨意丟棄的血手判官殘軀突然劇烈抽搐,纏繞在他身上的 "盜天罰罪" 旗布如活蛇般鑽入傷口。腐爛的肌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生,斷裂的肋骨發出清脆的拚接聲,就連被鎮運鍾碾碎的脊椎骨,都從四麵八方呼嘯而來,在月光下拚湊成完整的骨架。
齊不語的弱水本能地纏上手腕,卻見判官重生的右手突然抓住他的袖口。那隻布滿墨紋的手心裏,浮現出與盜旗上相同的朱紅印記,掌心紋路竟與他懷中的半塊玉玨嚴絲合縫。
"這是......" 他話音未落,總壇深處傳來驚天動地的鍾鳴。十二道金色光柱衝天而起,在空中聚成首座的虛影。那張熟悉的麵孔扭曲著,指向齊不語的手指迸發著毀滅般的雷霆:"敢染指天律盟聖物,當受萬劫不複之刑!"
齊不語卻笑了。他反手將玉玨按在判官胸口,盜旗突然暴漲成遮天蔽日的巨幕,將首座的虛影籠罩其中。旗麵朱紅字如岩漿般流淌,在空中凝成巨大的審判台,三百年間所有冤魂的麵孔在其上浮現,他們空洞的眼眶裏,燃燒著同樣的怒火。
"三百年前你剜去初代盟主的良心,將他煉成血手判官。" 齊不語的聲音混著萬千冤魂的嘶吼,"今天,該讓你看看,被你踩在腳下的 " 正義 ",究竟是什麽模樣!"
盜旗轟然展開,化作鋪天蓋地的血色洪流。齊不語在洪流中看見,無數被天律盟判為 "叛逆" 的修士從旗麵走出,他們的兵器上纏繞著與盜旗相同的朱紅紋路;鐵麵巡使陳墨的殘魂握著斷刀,刀身上 "公正" 二字裂成 "公心" 與 "止戈";就連被盟主吞噬的初代盟主殘魂,此刻也在旗麵中央凝聚,他的判官筆筆尖滴落的不再是墨,而是滾燙的良心。
首座的虛影在血色審判台下發出淒厲的慘叫,他的法相開始崩解,露出底下蜷縮的嬰兒本體 —— 那才是他用 "長生不老術" 維持三百年的真麵目。盜旗上的朱紅紋路如鎖鏈般纏住嬰兒,每一道紋路都刻著被他吞噬的修士姓名。
"原來你怕的不是旗幟被盜," 齊不語握緊判官留下的玉玨,玉玨表麵浮現出倒懸昆侖的地圖,"是怕這麵旗子,照出你藏在天道外衣下的惡鬼心腸。"
總壇守衛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齊不語卻不慌不忙地將盜旗重新折疊。此刻的金布已完全褪去威嚴的光澤,取而代之的是無數細小的眼睛,每隻眼睛都映著一個被天律盟冤殺的靈魂。當他將旗子收入懷中時,聽見布麵傳來細微的呢喃,像是無數聲音在合唱:"還我公道......"
血手判官的屍體在月光下徹底化作一具金紅色的木乃伊,纏繞他的盜旗布條自動收縮,在其額頭顯露出完整的青冥劍派印記。齊不語望著屍體指向倒懸昆侖的手指,終於明白初代盟主三百年前留下的最後布局 —— 這麵旗幟從來不是天律盟的威嚴象征,而是打開昆侖秘境的鑰匙,更是千萬冤魂複仇的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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