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時空劫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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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懸昆侖的峰頂正在坍塌。
不是向下墜落,而是向上崩塌——每一塊山石都逆向升空,裹挾著斷裂的因果線飄向虛空。首座立於風暴中心,白發如瀑卻無風自動,指尖流轉的已非法訣,而是最原始的時空脈絡。齊不語右眼流出的不再是血,是細沙般的時光碎片,在虛空中劃出琥珀色的尾跡。
"這一局,你拿什麽賭?"
首座的聲音同時從過去與未來傳來,左手指尖捏著一截正在倒流的晨光,右手攥著半片未誕生的黃昏。他腳下的山岩突然年輕了千歲,苔蘚逆生長成孢子,孢子縮回上古神木的果實,而神木本身正從化石狀態恢複蒼翠——他在偷盜整座昆侖山的時間。
齊不語踏著飛濺的時光碎片疾退。身後是正在年輕化的絕壁,麵前是加速衰老的冰原,冷月仙子與蘇半夏被困在時空亂流中央,發梢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由黑轉白。
"賭你算漏了人心。"
他雙手插入虛空,動作像撕開一幅古畫。指尖觸及的不是空間,而是"距離"的本質——那些丈量天地的標尺,界定遠近的法則。隨著一聲布帛撕裂的脆響,冷月仙子與蘇半夏所在的區域突然被"剪切",像被剪下的郵票般飄向戰場邊緣。
首座輕笑。
被偷走距離的空白處,立刻被更多時間填滿。一座早已湮滅的上古劍塚拔地而起,萬把鏽劍如蝗群撲向齊不語。劍鋒未至,劍氣已割裂了他周身的時光屏障——這些劍帶著三百年前的殺意,卻在時間竊術下獲得了未來的銳利。
蘇半夏突然張開雙臂。
她心口的朱砂印記裂開,藥靈凝成的青金色血管刺入虛空。這不是治療,而是最危險的"逆竊術"——不偷實體,專盜感知。當首座操控的劍雨即將洞穿齊不語時,所有劍鋒突然遲疑了半息。
"痛嗎?"她七竅流血地笑著,"我替你疼。"
首座第一次皺眉。
本該刺入齊不語心髒的鏽劍,此刻全部詭異地彎曲,仿佛撞上了無形的鐵砧。蘇半夏的皮膚下鼓起無數小包,每個鼓包都是被轉移的痛楚——劍刃入體的劇痛、時光侵蝕的灼痛、因果反噬的絞痛,在她單薄的身體裏翻江倒海。
冷月仙子在戰場邊緣出劍。
這一劍毫無劍氣,甚至沒有對準首座。劍尖刺中的是昆侖山巔的"顏色"——雪的白、岩的黑、血的赤,所有色相被寒毒凍結,抽離。首座眼中突然失去色彩,萬物隻剩下深淺不一的灰,連齊不語盜取距離的琥珀色軌跡都成了模糊的虛影。
"雕蟲小技。"
首座閉目,耳垂突然脫落,化作兩枚血色銅錢嵌入虛空。錢孔中伸出無數透明觸須,精準纏住正在褪色的寒毒。但這一瞬的分神,已足夠齊不語完成最後的竊術——
他剜出右眼殘存的光陰蟬,按進首座偷來的時間洪流。
蟬翼振動的頻率突然與時空崩塌的節奏同步。首座手中的晨光與黃昏開始互噬,年輕化的山體與衰老的冰原碰撞湮滅。整座倒懸昆侖像被孩童揉皺的紙團,所有維度都扭曲成環,過去咬住未來,因果吞食果因。
"你輸了。"齊不語在時空亂流中化為半透明,"偷來的時間......終歸要還。"
首座的白發突然燃燒,不是火焰,而是具象化的時間債務。他試圖再次竊取冷月仙子的色覺,卻發現蘇半夏早已將五感痛覺全部盜走;想奪回距離的控製權,齊不語已把最後的空間法則捏碎成粉。
最致命的殺招來自冷月仙子。
她割開手腕,以寒毒為墨,在褪色的世界裏寫下最後的情絲:"還你三千顏色——"
首座的瞳孔驟然收縮。
不是七彩複歸,而是所有灰色突然有了重量。雪的灰沉若鉛,岩的灰利如刃,血的灰燙過熔岩。這些被賦予質感的灰色,成了壓垮竊道體係的最後一根稻草——他體內數萬條偷來的因果線,因無法承受突然具象化的世界,開始斷裂反噬。
蘇半夏在徹底昏迷前,將畢生藥靈凝成金針,刺入首座耳後的"無相穴"。這不是醫術,而是最陰毒的盜術——將他千年竊取的修為,通過金針轉嫁給正在消散的齊不語。
"記住......"她咳出帶內髒碎片的血沫,"藥王穀最擅長的......從來不是救人......"
首座發出驚天動地的怒吼。
但為時已晚。齊不語透明的身體突然凝實,掌心多出一枚旋轉的灰球——是首座畢生竊取的時光精粹。而冷月仙子最後的寒毒,正將這片戰場封入永恒的灰。
當色彩徹底消失時,勝負已分。
倒懸昆侖成了真正的"無相之地",沒有時間流動,沒有空間延展,連因果都凍結成冰。首座化作一尊灰色雕塑,右手前伸的姿勢仍保持著竊術的起手式,眼中卻隻剩下空洞。
齊不語將灰球按入蘇半夏心口,轉頭對冷月仙子輕笑:
"最後一程......"
"我偷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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