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的庇護所中央，能量池散發出比平時更強烈的銀光。陳明盤坐在池邊，白霜漂浮在池中央，被銀光完全包裹。她的鳳凰紋章已經蔓延到整張臉，在皮膚下如活物般脈動。
    "記住，"玄冥手持長杖站在一旁，"靈魂契約不是簡單的能量交換，而是本質的融合。你們將看到彼此最深的記憶，感受彼此最真的情感。任何隱瞞或抗拒都會導致失敗。"
    陳明深吸一口氣，點點頭。他已經經曆過一次靈魂交融，但聽玄冥的描述，這次將更加深入。"我準備好了。"
    玄冥用長杖輕點池麵，銀光如活物般爬上陳明的身體。"放鬆，讓能量引導你。"
    起初隻是溫暖，像泡在溫泉中。然後溫度升高，變成一種灼燒感，從皮膚滲透到骨髓。陳明咬緊牙關，強迫自己不抗拒這種入侵。
    突然，疼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漂浮感。他睜開眼或者以為自己睜開了眼），發現自己站在一個陌生的宮殿走廊裏。四周裝飾華麗，牆上掛著繡有鳳凰圖案的掛毯。
    "這是...？"
    "她的記憶。"玄冥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跟隨線索，找到核心。"
    陳明沿著走廊前進，聽到前方傳來啜泣聲。轉過一個拐角，他看到一個約莫十二三歲的小女孩蜷縮在窗邊，穿著精致的宮廷服飾，正在偷偷哭泣。
    即使年紀小了很多，陳明也一眼認出那是白霜——或者說，是白霜記憶中的人。他走近時，小女孩突然抬頭，目光直接看向他所在的位置。
    "你能看見我？"陳明驚訝地問。
    小女孩擦了擦眼淚。"你是來帶我走的嗎？他們說我會被送去侍奉月神..."
    陳明意識到，這不是簡單的記憶回放，而是某種深層的意識交流。在這個層麵，記憶中的角色能夠與他互動。
    "我...我是朋友。"他不知如何解釋自己的存在。
    小女孩——年幼的白霜——歪著頭打量他。"你穿著奇怪的衣服。是外國人嗎？"
    陳明正想回答，場景突然扭曲變化。現在他站在一個宏偉的大殿中，兩旁站著穿官服的大臣，正前方高台上坐著一位威嚴的中年男子，頭戴鑲嵌月長石的金冠。
    "陛下，天門係統改造已經完成第一階段。"一位黑袍大臣恭敬地報告，"能量轉換率提高了三倍，完全由月鑰控製。"
    國王滿意地點頭。"陳氏家族那邊可有察覺？"
    "他們似乎起了疑心，但尚未采取行動。"
    "加快進度。"國王冷聲道，"永夜計劃必須在下次月圓前完成。屆時，皇室將掌握神一般的力量。"
    陳明環顧四周，在國王寶座旁發現了站著的白霜。她看起來比剛才年長幾歲，穿著更正式的宮廷服裝，表情複雜地聽著這場對話。
    場景再次變換。這次是夜晚的皇宮花園，白霜——現在約莫十六七歲——正與一位白發老者密談。
    "公主殿下，您必須阻止陛下。"老者急切地說，"天門係統不是為人類控製而設計的，強行改造會引發災難！"
    白霜咬著嘴唇。"父親不會聽我的，太傅。他已經沉迷於那種力量..."
    "那就去找陳氏家主！日鎖與月鑰必須共同作用才能安全改變係統參數！"
    "我試試。"白霜點頭，眼中閃爍著決心。
    陳明恍然大悟——這不是白霜作為侍女的記憶，而是公主本人的記憶！但為什麽白霜會說自己是侍女？
    沒等他細想，場景再次變化，這次更加混亂。皇宮燃起大火，士兵在廝殺。白霜——公主打扮，約二十歲——抱著一個嬰兒在走廊狂奔，身後追著黑衣刺客。
    她衝進一間密室，將嬰兒交給一位穿著樸素的中年女子。"帶他去陳家，交給家主！這是日鎖唯一的繼承者！"
    "那您呢，公主？"女子含淚問。
    "我必須留下來嚐試修複天門...政變已經開始，父親已經瘋了..."公主將脖子上的月牙吊墜塞給女子，"告訴孩子，我永遠愛他。"
    陳明如遭雷擊。那個嬰兒...是陳家的繼承人？而公主...
    場景突然定格，然後如玻璃般碎裂。陳明再次"回到"能量池邊，但這次白霜公主？）站在他對麵，穿著華麗的宮廷服飾，眼中含著無盡的悲傷。
    "現在你明白了。"她的聲音與白霜相似，但更加成熟，"我不是侍女，而是末代公主。政變那夜，我將自己的記憶和部分靈魂注入貼身侍女體內，讓她以為自己是公主的繼承者...這樣更安全，不會引起懷疑。"
    陳明的大腦一片混亂。"那...白霜是誰？"
    "她既是侍女，也是我。"公主走近，伸手撫摸陳明的臉，"而你，陳明，是那個嬰兒的直係後裔。我們血脈相連，卻又因命運捉弄而對立。"
    這個揭示太過震撼，陳明一時無法消化。他一直以為自己隻是偶然被日鎖選中的普通人，沒想到竟是陳氏家族最後的血脈。而白霜...不，公主...竟然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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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不多了。"公主收回手，"你必須做出選擇。完成契約，我們將共享一切——力量、記憶、生命。但你也將承擔皇室血脈的詛咒。拒絕契約，白霜的意識將消散，隻留下我的記憶。"
    陳明看著眼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子。他愛的是白霜——那個陪伴他、與他並肩作戰的女孩。但白霜的一部分確實是這位公主，無法分割。
    "如果完成契約...白霜會記得一切嗎？"
    公主點頭。"所有記憶都將融合，她會知道自己是誰，也會保留作為白霜的經曆。"
    陳明想起與白霜共度的時光——她在古塔頂層的孤獨守望，她為他擋下的每一次攻擊，她在靈魂交融時說的"我願成為你的力量"。無論名字是什麽，靈魂的本質不會改變。
    "我選擇契約。"他堅定地說。
    公主露出微笑，那表情如此像白霜，讓陳明心頭一熱。"那麽，接受我的全部吧。"
    她向前一步，融入陳明的身體。世界再次天旋地轉，無數記憶如洪水般湧入陳明腦海——公主的童年，政變的恐怖，三百年的孤獨守望，以及...對那個被送走嬰兒的無盡思念。
    最強烈的是一段被深埋的記憶：公主在政變最後時刻，站在失控的天門前，將自己的靈魂一分為二。一部分帶著月鑰逃離，另一部分留在天門內，嚐試穩定係統...而留在天門內的那部分，在漫長歲月中被扭曲的能量侵蝕，最終變成了...
    "血眼..."陳明在痛苦中呢喃。血眼不是別人，正是公主被汙染的那部分靈魂！這就是為什麽血眼對月鑰如此執著，為什麽它一直試圖"回家"！
    "陳明！堅持住！"玄冥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陳明發現自己仰躺在能量池邊，全身每一寸都在劇痛。池中的白霜公主？）正在劇烈抽搐，銀光變成了刺目的紅藍交織。
    "契約進入最後階段！"玄冥大喊，"不要抗拒！"
    陳明咬牙爬向池邊，伸手抓住白霜的手。在接觸的瞬間，一股前所未有的能量波爆發出來，將玄冥都震退數步。整個洞穴劇烈震動，晶體牆壁出現裂紋。
    能量池中的液體沸騰般翻滾，紅藍光芒完全融合，形成一種純淨的紫光。陳明感到有什麽東西在體內重組，每一滴血液，每一個細胞都在歌唱。白霜的手緊緊回握著他，力道大得驚人。
    當光芒終於消散時，洞穴恢複了平靜。陳明喘息著坐起來，發現自己的皮膚上浮現出淡淡的紋路——與白霜的鳳凰紋章相似，但更簡約，像是它的影子。
    池中的白霜緩緩睜開眼睛。那雙眼睛現在有了微妙的變化——一隻眼是原本的深褐色，另一隻卻變成了與公主一樣的月白色。她坐起身，動作優雅而高貴，卻又帶著白霜特有的活力。
    "成功了？"玄冥謹慎地問。
    白霜現在陳明不確定該如何稱呼她）看向陳明，嘴角勾起一個熟悉的微笑——完全是白霜的方式。"成功了。"她的聲音也有了些許變化，更加圓潤成熟，"謝謝你們。"
    陳明不知該說什麽。麵前的人既是那個與他朝夕相處的白霜，又是三百年前的公主。更複雜的是，通過靈魂契約，他現在能模糊感受到她的情緒——此刻她心中充滿了釋然與淡淡的哀傷。
    "血眼..."他試探性地開口。
    "是我，又不是我。"白霜公主？）輕聲說，"那是我留在天門內的部分靈魂，被扭曲能量汙染後的產物。它記得月鑰，記得回家的路，但隻剩下本能。"
    玄冥若有所思地捋著胡須。"這就解釋了為什麽血眼對月鑰如此執著。它在尋找完整的自己。"
    "現在怎麽辦？"陳明問，"我們知道了真相，但天門還在皇室控製中，血眼仍在威脅兩個世界。"
    白霜站起身，動作流暢優雅。她伸手一招，月鑰從池底飛入她手中，現在神器散發著前所未有的光芒，藍中帶紫。"我們必須修複天門係統，解放血眼...也就是我的那部分靈魂。"
    "那意味著與皇室正麵衝突。"玄冥嚴肅地說，"三百年過去，他們肯定發展出了對抗守護者的手段。"
    陳明也站了起來，驚訝地發現自己雖然經曆了那麽多，體力卻完全恢複了，甚至比之前更強。日鎖回應他的召喚，金光中同樣帶著一絲紫芒。"我們有選擇嗎？"
    白霜走到他身邊，自然地握住他的手。通過契約連接，陳明感受到她傳來的堅定與溫暖。"沒有。但這一次，我們不再孤軍奮戰。"
    玄冥哼了一聲。"算我一個。躲了三百年，是時候活動筋骨了。"
    就在他們準備計劃下一步行動時，洞穴突然劇烈震動，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強烈。晶體牆壁大麵積剝落，能量池中的液體沸騰般飛濺。
    "怎麽回事？"陳明護住白霜，雖然知道她現在可能比自己更強。
    玄冥臉色大變，衝向洞口。"有人在強行打開天門通道！這種震動...是皇室的大規模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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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跟著玄冥跑出洞穴，外麵的景象令人窒息——遠處的天空如果那能稱為天空）被撕裂開一個巨大的口子，暗紫色的"天幕"像破布般被扯開，露出後麵表世界的景象。更可怕的是，一支軍隊正從那個裂口湧入裏世界——不是普通的士兵，而是穿著特殊裝甲，手持奇異武器的部隊。
    "破界者..."白霜聲音冰冷，"皇室培養的超級士兵，能在兩界自由行動。"
    陳明眯起眼，看到領頭的是一個穿著金色裝甲的高大男子，手持一把類似日鎖的武器，但造型更加猙獰。"那是..."
    "日蝕刃。"玄冥沉聲解釋，"皇室根據日鎖原理製造的仿製品，專為殺戮守護者設計。"
    破界者的隊伍迅速展開，顯然有備而來。更糟的是，他們的方向正是玄冥的庇護所！
    "他們怎麽找到我們的？"陳明警覺地問。
    白霜摸了摸脖頸上的鳳凰紋章。"皇室血脈...他們能追蹤這個。"她轉向玄冥，"有撤離路線嗎？"
    老守護者點頭。"跟我來！"
    他們迅速退回洞穴深處，玄冥在牆壁某處按下幾個符號，地麵滑開露出一個隱藏的隧道。"通向我的備用庇護所，那裏有返回表世界的通道。"
    三人剛進入隧道，身後就傳來爆炸聲——破界者已經攻入庇護所。隧道內狹窄黑暗，隻有牆壁上稀疏的晶體提供微弱照明。玄冥領頭，白霜居中，陳明斷後，三人快速前進。
    "那個通道安全嗎？"陳明邊跑邊問，"皇室肯定監視著所有已知入口。"
    "不是常規入口。"玄冥回答，"是我三百年前偷偷建立的緊急通道，隻有遠古守護者知道。"
    隧道不斷向下延伸，空氣變得越來越潮濕。跑了約十分鍾後，前方出現一個圓形石室，中央是一個刻滿古老符文的水池。
    "就是這裏。"玄冥走向池邊，開始吟誦咒語。池水隨著他的聲音逐漸亮起銀光。
    白霜突然皺眉，轉向來時的隧道。"他們追上來了！"
    陳明也聽到了——金屬靴子撞擊石地的聲音，還有那種能量武器特有的嗡鳴。"多久能開啟通道？"
    "三分鍾！"玄冥加快吟誦速度，池水的光芒越來越強。
    白霜和陳明默契地站到隧道入口處，準備迎敵。陳明握緊日鎖，感受到通過契約傳來的白霜的力量。雖然麵對強敵，但一種奇異的平靜籠罩著他——現在他們真正是一體的了，無論力量還是命運。
    隧道盡頭出現了第一道金光——日蝕刃的能量光芒。陳明深吸一口氣，與白霜肩並肩站立，準備迎接這場生死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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