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應聘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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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霧如同輕紗,裹挾著未散盡的鯨歌,悠悠地漫過港口。少年們迎著潮濕的晨曦出發,刻意踩在青石板上,每一步都踏出清脆的聲響,在這朦朧的清晨裏格外悅耳。
    “他們管這叫船?” 逸塵扒在阿木爾寬厚的肩頭,忍不住嘟囔道。小妖發梢還沾著昨晚吃蜜棗糕時蹭上的蜜棗渣,在晨光的照耀下,閃爍著細碎的金光。眾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黑石號那嶙峋的玄鐵船身,泛著暗紅色的光澤,恰似凝固的血痂。船首竟是半截斷裂的龍角,散發著神秘而又危險的氣息。
    就在這時,船首上一位獨眼婦人腳邊的木牌,突然震顫著浮空半寸。木牌上用朱砂寫就的 “三萬靈石日酬”,在霧氣中緩緩滲出血色,格外醒目。婦人纏著鮫綃的右手,正緩緩摩挲著一枚青銅船舵,動作嫻熟而又透著幾分詭異。
    阿木爾腰間的彎刀,突然發出狼嚎般的嗡鳴。作為南域戰士,他本能地察覺到危險,立刻放下背上的逸塵,橫跨半步,將逸塵牢牢護在身後的陰影裏。他的目光緊緊盯著獨眼婦人,注意到她缺失的左眼眶中,一團幽藍火焰正在熊熊燃燒,不斷吞噬著飄近的霧靄。憑借豐富的經驗,阿木爾立刻判斷出,那分明是某種高階靈器在運轉。
    淩天的目光則在周圍掃視一圈,他注意到,本該擠滿修士的招募點,此刻冷清得詭異。就連平日裏最貪婪的掮客們,都遠遠避在百丈開外的貨棧,假裝擦拭著尋寶羅盤,眼睛卻時不時朝這邊瞟來。
    “木靈根修士,要不要?” 淩天突然揚起聲線,指尖瞬間綻出青藤,向著船首的獨眼婦人高聲喊道。他的聲音在晨霧中回蕩,打破了港口的寂靜,也讓這場未知的冒險,悄然拉開了序幕。
    聽見淩天的聲音,那婦人左眼眶裏的幽藍火焰陡然間暴漲三寸,熾熱的溫度瞬間將飄至嘴邊的霧氣灼成嫋嫋青煙。她咧開嘴,殘缺的牙齒間泄出一聲帶著鹹腥味的冷笑,纏繞著鮫綃的右手猛地拍向玄鐵船板。隻聽 “轟” 的一聲悶響,整片港口的晨霧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操控,應聲凝成了冰晶。這些冰晶紛紛揚揚地飄落,在淩天的眉梢綴出了一層潔白的霜花。
    “毛沒長齊的雛兒也配去幽海?” 她獨眼之中映出逸塵那稚嫩的臉龐,眼中滿是不屑。緊接著,她突然甩出腰間的酒囊,琥珀色的液體在空中劃出三道優美的弧線,瞬間化作三柄鋒利的冰刃,精準無比地釘在三人腳尖前半寸的地方。“滾回去喝奶時,記得問問長輩黑石號的甲板用什麽染紅的。沒有實力隻會白白葬送在幽海!” 她的聲音尖銳而冰冷,仿佛帶著刺骨的寒意。
    阿木爾見狀,眼中閃過一絲怒火。他腳下的獸皮靴狠狠碾碎了冰刃迸濺的碎渣,南域戰士布滿圖騰刺青的後頸泛起一片紅光,那紅光如同熊熊燃燒的烈火,將婦人刻意釋放的威壓硬生生燒出了個窟窿。“南疆兒郎的命,隻祭祖靈。” 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氣勢。
    與此同時,淩天足底的青藤如同有生命一般瘋長起來,迅速爬上了黑石號的船身。青藤在玄鐵表麵緊緊勒出明顯的徽記,仿佛在宣示著自己的存在。少年微笑著,眼神中透露出自信與從容:“前輩此言差矣,我們的實力可不見得比前輩低啊。” 他的聲音不卑不亢,帶著一股不服輸的勁頭。
    逸塵則對著冰刃哈出一口翡翠色的妖氣,那妖氣如同暖流一般,竟將堅硬的冰刃瞬間融成了糖漿。小妖舔著指尖,蹦蹦跳跳地登上了船錨,琉璃般的瞳孔裏躍動著惡作劇的金芒。“婆婆你早說甲板缺糖霜嘛!” 他笑嘻嘻地說道,聲音清脆而歡快,仿佛完全不把眼前的緊張氣氛放在心上。
    獨眼婦人眼見這三人絲毫沒有離去的打算,心中的怒意更盛。她左眼之中那幽藍的火焰,如同被無形的力量壓縮,突然坍縮成針尖大小。與此同時,腳下的玄鐵船身發出一陣強烈的震顫,仿佛也在呼應著她的怒火。她手中的彎刀陡然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那刀刃所過之處,空氣中竟撕開了數十個微型漩渦,隱隱有吸力從中傳出,發出 “嘶嘶” 的聲響。
    “要上老娘的船,先接三刀!” 她的聲音尖銳而又充滿挑釁,回蕩在港口的上空。
    淩天見狀,眼神一凜,足尖輕點地麵迅速後退。就在他方才站立的地方,青石板瞬間爆開,出現了一道道如同蛛網般的裂痕,碎石四濺。他迅速抽出桃木杖,杖身泛起柔和的青芒。當青芒與婦人的彎刀相撞的刹那,一股強大的力量爆發開來,港口懸浮的晨霧竟在這股力量的作用下,瞬間凝成了萬千冰錐,如同暴雨般朝四周激射而出。
    “你也是元嬰五重?” 婦人看著淩天,殘缺的嘴角咧到了耳根,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然而,這驚訝轉瞬即逝,她的刀勢陡然一變,變得陰柔起來。眨眼間,七道刀影幻化而出,竟變成了七頭深海毒鮫,張著血盆大口,獠牙間滴落的毒液 “滋滋” 作響,將甲板腐蝕出一個個斑駁的痕跡。
    阿木爾此時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嶽,穩穩地擋在逸塵身前。南域戰士雙臂交叉,就在這一瞬間,獸皮護腕上迸發出土黃色的罡氣,形成了一道堅實的氣牆。那些飛濺而來的冰錐撞在氣牆上,發出金石相擊的錚鳴聲,卻無法再前進一步。逸塵則緊緊縮在阿木爾投下的陰影裏,小臉緊繃,眼神中滿是警惕,生怕被那些冰錐刺傷。整個港口彌漫著緊張而又危險的氣息,一場激烈的戰鬥已然爆發,勝負卻仍未可知。
    淩天突然旋身踏碎某個漩渦,桃杖頂端綻放的烈火強行蒸幹刀影毒鮫,這讓婦人瞳孔驟縮,刀勢出現刹那凝滯。阿木爾抓住機會重踏地麵,練腑期體修獨有的震蕩波沿著船塢蔓延,將婦人震退數步,那些外圍窺視的修士也被震得東倒西歪。
    “第二刀。” 獨眼婦人的聲音冰冷而又充滿壓迫感,她突然橫刀於胸前,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隨後猛地一刀劈出。與此同時,她左眼眶中的藍火猛地噴射而出,從中湧出一條條幽藍的鎖鏈。那些鎖鏈上掛滿了深海水鬼的殘魂,它們發出淒厲的哭嚎聲,仿佛要將這世間的一切都吞噬殆盡。隨著哭嚎聲響起,周遭的木箱紛紛爆裂,木屑四濺。
    鎖鏈間翻湧的水鬼殘魂在瞬間凝成了實體,它們那半透明的軀體上遍布著珊瑚狀的潰爛,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息。腐爛的指尖迅速伸出,幾乎就要觸碰到淩天的鼻尖。腥臭的怨氣如同黑霧一般,瘋狂地侵蝕著少年的護體靈光,眼看著就要汙染他的靈台。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
    “破!”
    淩天喉間迸發而出的音節裹挾著鎏金的波紋,猶如洪鍾般響徹四周。聲浪所過之處,那些水鬼們瞬間潰散,化作了漫天的鹽晶,紛紛揚揚地落在玄鐵甲板上,發出細碎的悲鳴聲。與此同時,港口凍結的晨霧應聲炸裂,強大的衝擊力使得方圓百丈內所有的琉璃窗欞同時綻出了蛛網狀的裂痕,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獨眼婦人被這股強大的力量衝擊得踉蹌著倒退了三步,她用鮫綃纏繞的右手將彎刀深深插入甲板,才勉強穩住身形。她左眼封印的幽藍火焰明滅不定,那些尚未釋放的鎖鏈竟在眼眶中自行熔斷。“凝體期五層的精神力修士…… 咳咳……” 暗紅的血漬從她的耳道滲出,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甘和驚訝,“難怪能震散百年怨煞!”
    阿木爾見狀,迅速旋身揮出一道罡風,強勁的風力將頭頂墜落的鹽晶盡數掃落。逸塵則趁機撿起一塊發光的鹽晶,好奇地塞進嘴裏,可下一秒他就苦著臉把鹽晶吐了出來,臉上滿是嫌棄的表情。此刻,港口內的氣氛依舊緊張,這場激烈的較量還遠遠沒有結束。
    “第三刀……” 婦人抹去耳後滲出的血漬,殘舊的麵容上透著一股決絕。她背後的玄鐵船板上,突然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古老血咒,咒文散發著詭異的光芒,仿佛一條條扭曲的黑線,正將散落的怨氣重新聚合,孕育出一個更為恐怖、扭曲的存在。“就讓你們見識下黑石號真正的……”
    “且慢。” 淩天見狀,心中一緊,急忙拋出一枚泛著雷紋的玉簡,那玉簡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穩穩地落在婦人麵前。“比起試探,前輩不如先看看這個如何?”
    此時,港口的晨霧在陽光的照耀下徹底消散,初升的朝陽將黑石號的陰影拉得長長的,宛如一隻猙獰的巨獸匍匐在地上。那些原本在一旁竊笑、圍觀的修士們,看到這一幕,突然集體噤聲,大氣都不敢出。因為他們看見婦人顫抖的指尖正輕輕撫過玉簡上的標誌,她的眼角竟緩緩流下了淚水。
    婦人獨眼中滾落出的淚滴,“啪嗒” 一聲墜在甲板上,濺起細微的水花。她布滿老繭的指腹摩挲著玉簡表麵某處凹陷,聲音顫抖,像是被海風揉碎了的船歌,帶著無盡的滄桑與悲涼:“七代人了…… 這前往歸墟的海圖怎會落在……”
    淩天掌心靈力湧動,那枚玉簡中的海圖緩緩展開。當海圖完全展開的刹那,一股強大的氣息撲麵而來,黑石號船帆上的鬼麵魚圖騰,竟突然像活過來了一般,扭曲著、嘶吼著,仿佛在宣泄著無盡的憤怒與不甘。“前輩,這是晚輩之前在拍賣會上意外拍得。”
    “叫我敖寒漪。” 婦人突然說道,眼神中透著一絲哀傷,“當年我敖家先祖正是持此圖葬身歸墟,他們的魂魄至今還在歸墟徘徊。” 她的聲音低沉,仿佛在訴說著一段被歲月塵封的往事,而這段往事,似乎與眼前的海圖,與這神秘的黑石號,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此刻,甲板上一片寂靜,眾人都沉浸在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與沉重的氛圍之中。
    突然,淩天瞳孔微縮,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他清晰地看到,海圖上的漩渦符號開始逆時針緩緩旋轉,每一個浪尖之上,都逐漸浮現出細小如蟻的古老符文,散發著神秘的光芒。這些符文排列有序,仿佛在訴說著一段不為人知的秘密。
    敖寒漪見狀,毫不猶豫地用手中的彎刀割破掌心,殷紅的血珠迅速滲出。她輕輕一彈,血珠便準確無誤地飛向最高處的浪峰。奇妙的是,那些血色如同有生命一般,沿著海圖上的墨線迅速蔓延開來,漸漸形成了一條清晰的航路。“這是用海獸骨骼命名的暗語 —— 此處喚作滄龍肋,那裏標注的是泣女礁……” 她的聲音低沉而又充滿滄桑,仿佛在講述著一個個古老的傳說。
    隨著她的解說,海圖突然脫離了淩天的掌心,緩緩懸浮在半空之中。緊接著,一道奇異的光芒從海圖中射出,投射出一幅全息般的幽海幻象。那幻象栩栩如生,仿佛將眾人瞬間帶到了神秘的幽海之中。海水翻滾,波濤洶湧,各種奇異的海獸在其中穿梭。
    逸塵的目光則緊緊盯著某個閃爍著紅光的島嶼標記,眼中露出一絲驚喜。仔細看去,那島嶼的形狀分明是放大了萬倍的蜜棗模樣,讓他不禁想起了那香甜的味道。
    敖寒漪獨眼中的幽藍火焰突然劇烈跳動,竟凝成了一個微型漩渦。她殘缺的左手緩緩伸出,輕撫過船舷上那七道深淺不一的刻痕。就在這時,黑石號的龍骨發出了一聲悠長的悲鳴,聲音低沉而又震撼,仿佛是某種深埋海底的巨獸在回應她的訴說,又像是在喚醒一段被遺忘的曆史。整個港口都被這悲鳴聲籠罩,氣氛變得愈發神秘而又凝重。
    “你可聽過玄鯨城原本有一處叫雲棲港的地方?” 敖寒漪的聲音帶著一絲滄桑與悲涼,她的指尖突然燃起靛青磷火,那磷火在空中搖曳,勾勒出一幅八百年前的城池幻影。隻見畫麵中,曾經高聳入雲的觀星塔如今已變成了海底的殘垣斷壁,繁華熱鬧的琉璃瓦長街正被翻湧的黑潮一點點吞噬,仿佛在訴說著歲月的無情。
    淩天緊緊盯著那磷火幻境,瞳孔裏倒映著眼前的一切。他看見無數半透明的船影正緩緩沉入海底,那些船隻的輪廓雖已模糊,但他能感覺到,那都是敖家沉沒的艦船,承載著敖家曾經的輝煌與痛苦。
    “七百年前中元夜,幽海裂口噴湧出的黑潮裹著百萬海獸襲向雲棲港。” 敖寒漪的聲音顫抖著,突然夾雜著啜泣,“潮頭立著三眼六臂的魔神虛影,祂的腳踝鎖鏈上…… 拴著我敖氏家族的人頭。” 她的話語中充滿了悲憤與絕望,仿佛那段痛苦的回憶又重新浮現在眼前。
    逸塵看到如此恐怖的畫麵,嚇得臉色蒼白,急忙躲在阿木爾的身後。小妖翡翠色的妖瞳中映出那恐怖景象:在海底沉眠的雲棲港中,無數魂魄正徒勞地叩擊著看不見的結界,他們的麵容扭曲,眼神中充滿了渴望與痛苦。他們張合的嘴型重複著同一句話 ——“帶我們回家”,那聲音仿佛穿透了時空,在眾人的耳邊回蕩。
    “初代船長用命換回這張海圖時,全身骨骼都化作了珊瑚。” 敖寒漪緩緩述說著,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敬意與哀傷,“他在彌留之際說,聽見海底傳來孩童背誦《千帆賦》的聲音……”
    就在這時,黑石號船帆上的鬼麵魚圖騰突然泣血,殷紅的血跡順著圖騰的輪廓流淌下來。敖寒漪布滿疤痕的臉龐突然淌下兩道血淚,她的聲音變得愈發激動:“每代敖家人臨終前,都能聽見海底傳來的聲音!” 那聲音中充滿了對家族命運的無奈與不甘,也透露出她心中那一絲執著的希望,希望有一天能夠解開家族的詛咒,讓那些沉睡在海底的靈魂得以安息。
    當 “魔神” 二字隨著鹹澀的海風吹進眾人耳中時,淩天隻覺得腦海中仿佛炸開了一道驚雷,識海深處突然傳來六道重疊的驚呼,聲音中滿是震驚與擔憂。
    “小崽子現在跑還來得及!” 龍媼尖銳的聲線第一個在他腦海中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急切。
    “能叫魔神至少也是登仙境的強者,哪怕是虛影也有大乘境界,吐口氣就能……” 荒老的聲音也透著焦急,話語中滿是對那魔神的忌憚。
    淩天隻感覺太陽穴突突地跳動著,六道截然不同的威壓在他的靈台裏橫衝直撞,攪得他頭疼欲裂。他強忍著不適,試圖集中精神。
    “全盛時期本座彈指可滅……” 白老剛說出一句大話,便被魅心的嗤笑打斷:“老東西吹牛前先把魂體裂縫補補?” 兩人的聲音在識海中針鋒相對,一時間吵得不可開交。
    少年強忍著識海中的混亂,努力讓六老先停止爭吵。隨後,他定了定神,看向敖寒漪,眼中滿是疑惑,開口問道:“難道現在的冥海歸墟就是原來的雲棲港?”
    敖寒漪沉默了片刻,緩緩點了點頭,沒有否認淩天的話。她的眼神中透著一絲哀傷與無奈,仿佛那段慘痛的曆史又一次在她心中被喚醒。此時,港口的氛圍變得愈發凝重,眾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真相所震撼。
    這時,一陣沉悶的鍾聲從不遠處的海底傳來,那鍾聲仿佛重錘一般,一下下撞擊著眾人的心髒。逸塵蜷縮在阿木爾的獸皮甲裏,身體瑟瑟發抖,嗚咽著:“好多眼睛…… 在海底…… 眨……” 他的聲音帶著無盡的恐懼,仿佛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
    當海底鍾聲第三次震顫海麵時,原本平靜的幽海瞬間風雲突變。隻見海麵上隆起數百道猩紅的背鰭,如同鋒利的刀刃,劃破了海水的平靜。
    “潮信鍾!是城主府的潮信鍾!海獸潮來了!” 敖寒漪的聲音中充滿了驚恐,獨眼中的幽藍火焰暴漲三寸,映出十裏外正在傾覆的觀景畫舫。她殘缺的左手迅速結出七重船印,動作嫻熟而又帶著一絲慌亂。瞬間,黑石號桅杆上的鬼麵魚圖騰竟脫帆而出,化作三丈高的虛影,氣勢洶洶地撲向海麵。那虛影所過之處,不少衝過來的海獸被砸得血肉橫飛。
    淩天足尖一點,剛騰空而起,就聽見 “轟” 的一聲巨響。百米外的防波堤轟然炸裂,無數生著骨刺的幽鱗鯧魚乘著黑浪,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湧入港口。這些怪魚每一條魚鰓後方都寄生著拳頭大小的猩紅眼珠,散發著詭異的光芒。修士們紛紛祭出飛劍,試圖阻擋魚群的進攻。然而,飛劍撞在魚群形成的陣型上,竟爆出金鐵相擊的火星,魚群卻依舊勢不可擋。
    “退潮期怎會有萬目鯧潮!” 敖寒漪一邊怒吼著,一邊用彎刀劈開兩條躍上甲板的怪魚。腥臭味撲鼻而來,腥臭的藍血濺在船板上,瞬間蝕出蜂窩狀的孔洞,可見這魚血的腐蝕性之強。
    阿木爾抱著逸塵,幾個跳躍便躍上了港口屋頂。可他剛站穩,腳下的青石板突然龜裂開來。出乎意料的是,湧出的不是地下水,而是裹著海藻的骷髏手臂。某個佩戴鮫珠耳飾的修士反應不及,還沒來得及躲避,就被那骷髏手臂拖入地縫。緊接著,他的慘叫聲就被隨後翻湧的浪濤吞沒,消失得無影無蹤。
    此時,淩天識海中六道神念同時尖嘯起來,都表示感受到了魔神的氣息。山老的聲音蓋過了其餘五人:“蠢小子!看那些魚眼瞳孔!” 淩天心中一驚,雙瞳泛起金芒。他定睛一看,隻見每條幽鱗鯧的猩紅眼珠裏,都映著海底某座正在緩緩開啟的巨門。巨門裏,三顆猩紅的眼珠正向外注視著,仿佛在凝視著世間的一切,讓人不寒而栗。整個港口陷入了一片混亂與恐懼之中,一場前所未有的危機正悄然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