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香混著濕潤的水汽漫進鼻腔。諸葛大力攥著初中錄取通知書站在校門口，裙擺被風掀起又落下。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林任雲背著深藍色書包跑來，額前碎發被汗水浸濕，手裏還攥著兩個溫熱的飯團，包裝紙上印著可愛的小熊圖案——和多年前他送她的水果糖包裝如出一轍。
    "我就說能分到一個班！"他舉起自己的通知書在她眼前晃了晃，眼睛亮得像藏著星星。初中部的教學樓比小學高大許多，瓷磚地麵映得出人影。林任雲熟稔地幫她把課桌搬到靠窗位置，又掏出個粉色卡通杯墊鋪在桌麵上："食堂阿姨說新桌子容易刮花，這個是我攢了三個月早餐錢買的。"
    諸葛大力看著杯墊上戴著蝴蝶結的小熊，突然想起剛認識時他遞來的水果糖。那時的小男孩，如今已經能熟練地照顧她的喜好。午休鈴響起，林任雲神秘兮兮地拉著她跑到車棚，推出一輛嶄新的自行車。車把係著粉色絲帶，後座鋪著柔軟的墊子，還細心地加裝了防護欄。
    "特意讓我爸加固過的。"他拍拍後座，"帶你去個好地方！"車輪碾過石板路，諸葛大力環住他的腰，能感受到少年清瘦卻有力的脊背。風掠過耳畔，帶著城郊蘆葦蕩的氣息。夕陽把天空染成橘子色時，他們停在高高的草坡上。林任雲摘了根蘆葦，指尖翻飛間編出一枚戒指，輕輕套在她無名指上。
    "等我攢夠錢，就買真的。"他的聲音混著風聲，卻清晰地撞進她心裏。遠處的蘆葦蕩沙沙作響，像在為這青澀的承諾伴奏。突然下起細雨，林任雲立刻脫下校服外套罩住她，自己隻穿著單薄的襯衫在雨裏蹬車。雨滴打在他後頸，又順著衣領滑進去，諸葛大力看著他被雨水浸透的後背，悄悄把外套往他那邊拉了拉。
    深秋的雨夜，林任雲冒雨跑到她教室門口，懷裏的作業包裹著塑料袋，自己卻淋得像落湯雞。"英語卷子沒濕。"他笑著遞過作業本，手指凍得通紅。諸葛大力拿出手帕想幫他擦臉，卻被他抓住手腕："別動，你手也涼。"兩人的手就這樣緊緊握在一起，直到體溫漸漸傳遞。窗外的雨敲打著玻璃，教室裏的白熾燈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重疊成溫暖的形狀。
    那年元旦晚會，林任雲抱著吉他走上舞台時，台下響起此起彼伏的口哨聲。他的目光穿過人群，直直地落在諸葛大力身上："這首歌，送給我最重要的人。"當《告白氣球》的旋律響起，諸葛大力感覺周圍的喧囂都變得模糊，隻有少年專注的眼神，和那句"親愛的，愛上你，從那天起"在耳邊回蕩。
    散場後，林任雲帶她到操場看星星。他指著夜空："你看，那是獵戶座，三顆星星連起來像腰帶。"說著從口袋裏掏出個小盒子，裏麵是對銀色星星耳釘。"我在飾品店盯了好久，老板說這是最後一對。"他笨拙地幫她戴上，指尖不小心擦過她發燙的耳垂。月光灑在兩人身上，耳釘在她耳畔閃著微光，像極了他眼中的溫柔。
    寒假的清晨，門鈴急促響起。諸葛大力打開門，林任雲抱著個紙箱站在門口，睫毛上還沾著雪。"新年快樂！"箱子裏裝滿了他親手做的薑餅，形狀千奇百怪——有小熊、愛心，甚至還有歪歪扭扭的字母"z"和""。"第一次做，可能不好吃......"他撓撓頭，耳朵紅得像熟透的草莓。
    雪越下越大，兩人窩在客廳看老電影。林任雲悄悄把手臂搭在沙發背上，見她沒躲開，又小心翼翼地摟住她的肩膀。屏幕裏男女主角擁吻的畫麵一閃而過，他突然轉過頭，呼吸有些急促："大力，我......"話沒說完，就被她慌亂的笑聲打斷，但他環著她的手臂，卻不自覺地收緊了些。
    分別時，林任雲把圍巾給她圍好，又塞了個暖手寶在她口袋："到家記得給我打電話。"他轉身離開時，諸葛大力看著他在雪地裏越走越遠的背影，突然發現，這個曾經幫她撣粉筆灰、送水果糖的男孩，已經長得比梧桐樹還要高了。而那些藏在單車後座的風，比任何情話都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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