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文字是有力量的，就像我在這個沒那麽感性的夜，也會因為薑染的一條消息變得感性，繼而連著閉眼，都像是沐浴在了春風裏。
    我給薑染說了同樣的話，然後接著閉上了眼，而何峰直到此刻也沒有回來，我也沒有和洋哥打過招呼。
    ……
    次日，我沒有先去酒吧，而是來到了那條紫薇路，叼著香煙走過了那棵芭蕉，我來到了肖音的店裏，肖音此刻在給客戶紮著後背，我就自己一個人在沙發上坐下。
    半個小時後，肖音洗了洗手，用手帕擦了擦手，而那個紋身的女人，也沒有顧及我的在場，對著鏡子看起了自己的後背，這便讓我難免瞄了幾眼，我不是什麽好色之徒，隻是單純欣賞一下肖音的藝術……
    肖音在我身邊坐下，然後拉來了畫架，說道：“我還以為你忘了這事兒呢……在你進來前，我還想打電話埋怨你來著。”
    “我肯定不能天天來，但是偶爾來……還是可以的。”停了停，我坐在沙灘椅上，我看著肖音問道：“你想學點兒什麽？”
    肖音摸著下巴問道：“你哪個最擅長啊？肯定學你最擅長的。”停了停，肖音又認真說道：“你不許對我藏私啊！”
    “我什麽都挺擅長……”
    我忽然想起來唐柔還在生病，於是我便想畫一張 她的素描，我翻看起了唐柔的朋友圈，發現一排排全是她的照片。
    我找了一張有光影，好做體積感的，沒等我落筆，肖音就打趣笑道：“你說……你就一點兒對唐柔也沒意思？”
    “沒有。”
    “我不信……”
    我回過了頭，認真地看著肖音，不苟言笑道：“唐柔是很漂亮，但我和她有很多觀念的不同，就像我一直都在忙碌，而她卻沒有我這種緊張感，我不認為這是男人和女人的區別，隻是對待生活的態度不同。”
    肖音摸著下巴像是思考，而我又說道：“反正就是不同且尊重。”
    我一邊說著，一邊也起好了外形，接著便是塑造下去，我告訴肖音：“你以前也學過美術，我其實沒有什麽能教給你的，大的理論千篇一律，隻是每個人有每個人表現得方式。”
    肖音一直托著下巴看我，她笑道：“我挺喜歡你的這種表現方式。”
    “呃……可能我是狀元吧。”
    ……
    畫唐柔這張素描，我隻用了一個小時，肖音將我的畫拍了一張照片，然後開始臨摹起來，我有些感慨，好像很多人在上學時都不喜歡學習，可是出了社會又什麽都學。
    帶著這張畫，跟肖音說了句晚上見，我便走出了店裏.
    站在一條十字路口，我才恍然想起，肖音並沒有問我，為什麽讓趙忠吃癟，我潛意識以為她支持我這麽做。
    我打通了唐柔的電話，寒暄過後，她便說道：“我現在在嘉陵江邊，你要過來找我嗎？”
    “他們不是說你生病了嗎，生病不應該在家裏休養嗎？”
    電話那邊笑了一下，然後說道：“藝術生生不息！”
    掛斷電話，上了出租，我抱著這張沒有裱的素描，有些發呆，想起自己曾幾何時，也有過和唐柔一樣的理想，每次想到這裏，我都會想起馮時，繼而回想起那段難熬的時光。
    我感覺世界就像一個巨大線團，它將很多人連接在一起，或編織成圍巾，或毛衣，而我就是最不起眼的線，給不了人溫暖，又抱不成團，最後隨著時間而脫落。
    ……
    一陣洪崖洞而來的海風，從對麵吹來，掠過水麵，吹起女人的長發，吹落我手中的雪花，同樣也有些吹歪唐柔的畫架……
    隔著一些距離，我看到唐柔身邊多了一張沙灘椅，卻是兩個男人的背影。
    我沒有多想，來到了唐柔的身邊，看清何峰和張讓後，我卻有了一種後悔感，隻覺得手中的素描發燙。
    唐柔看到我時，便露出老友重逢地笑，說道：“狀元！你可來了……你背後拿的是什麽？是你畫的畫嗎？快給我看看！”
    我有些扭捏，但還是坦然交給了唐柔，唐柔還是像以前一樣誇著我，而我卻沒有心情享受，我看張讓的表情凝重，何峰卻是淡然。
    我還是有眼力見的，便要退場了。
    我說了個酒吧有事的理由，便離開了這裏，好像是我的錯覺，有了一種被兩雙眼睛盯著的風涼。
    挺無奈的……
    ……
    回到了山海，酒吧還是一樣的冷清，我卻對此樂觀，這裏畢竟還沒有完全營業。
    我在卡座看到了洋哥和薑就，落座後，我有些愧疚倒了一杯酒，然後當著他們麵喝完，這才說道：“真是不好意思洋哥……昨天我就回來了，但是昨天回去太晚了，怕打擾你休息，我就沒有敲門。”
    說完，我便覺得自己說錯，沒有敲門，卻應該在來之後發個消息，我的愧疚感更甚，住著洋哥的房子，回來卻沒有打招呼，我低下了頭，為自己的不地道蒙羞。
    洋哥笑笑，表示沒什麽在意的，接著說道：“桑淮，你來之前……我和薑就聊了很多，昨天的事情我也知道了，薑就說你有一些想法……我能聽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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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散了一圈煙，說道：“這是當然，酒吧目前駐場是有了，那就是我，剩下的就是保潔，和調酒師了，調酒師我不打算外雇……節約下來的錢，我想用來以備不時之需，我自己有一本調酒的筆記……所以我想讓何峰來幹這件事情，酒吧工作人員都是自己人，節省了開銷，也沒有投資即投人的煩惱。”
    薑就舉手說道：“我認同你的想法，這樣一來會公平一點，你和肖音駐唱，何峰調酒，大家都不閑著……”
    停了停，我又說道：“酒吧的定位還是清吧，但我想在這裏打造一種歸屬感，我想用一句話介紹……山海皆為家，開滿四季花，手捧青春，懷擁芳華。”
    二人聽完我的話，稍微頷首，半晌，洋哥問道：“挺押韻的，聽起來也文藝……具體的含義是什麽呢？”
    我又喝掉一杯酒，接著說道：“這是一個生活快節奏的時代，欲望膨脹，消費至上，但是在快節奏的同時……我想讓每一位顧客，來到這裏，可以有一種歸屬感，我做不到時間靜止，但希望他們可以慢下來，喝一杯酒，塗鴉一麵牆，又或是射幾枝箭，享受酒精帶來快感的同時，還能感性地釋放情緒，這些我會在酒吧，軟裝等方麵體現出來……”
    薑就又說道：“我覺得挺好的，一邊喝酒，一邊找點樂子……我以前就以為酒吧就是賣酒，這一點……我還真沒有想到。”
    我接著薑就話，說道：“不是你沒想到……是你應該覺得沒必要，我要是你，我也覺得沒必要，我會更多的去幹更賺錢的生意，因為有家裏給的底氣。”
    我這麽說，不是單純給薑就麵子，也是陳述客觀的事實，我說的有些口幹，喝著啤酒潤喉，然後看著肖音的藍發，由遠至近，燈光落在藍發上麵，無形的色盤，有了一些綠。
    我又散給肖音一支煙，繼續說道：“而我之前說的歸屬感，我個人是缺少這項東西……很早以前，我以為有了自己的房子才是家，後來，我明白家人陪伴就是家……可我回了杭州，又覺得不是那麽回事兒。”
    我的話沒有全盤托出，接著又說道：“我覺得重慶有很多和我一樣的人……本身不屬於山城，卻因為一些人，一些事兒，融入到了這裏，我希望這裏可以像他們的據點，也可以像港灣，我不覺得肉麻，最好是當成家……”
    肖音打斷了我的話，說道：“我這麽愛噴人，都不覺得肉麻，我感覺你說的很好，挺有人情味兒的！”
    我笑了笑，而麵前的三人，卻默契地安靜，像是觀看一場演講，一個失意醫生、聯考老師、地攤攤主的演講。
    “除了塗鴉牆，我在東北也入股一家酒吧，裏麵我說了第五大洋的話，第五大洋呢……就是理想地把喝掉的酒水，認為是丟掉的青春，匯聚在一起，這個社會有很多遺憾，或事業，或愛情，所以很多人需要酒精……”
    洋哥舉起了杯子，說道：“確實……山城永遠不缺少故事，霧都永遠保持青春！”
    薑就和肖音也舉起了杯子，我有些感慨，我喜歡這種氛圍，紮啤杯舉在上空翻湧，燈光撒在酒上，翻湧，卻又趨於平靜，好像真的是第五大洋！
    “山城永遠不缺少故事，霧都永遠保持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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