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人心難測

字數:4802   加入書籤

A+A-


    身旁開了一半的車窗被人敲響,是一個女人,她自詡是花店的老板,在確認了我也是酒吧老板時,要我下車與她協商賠償。
    我重重地揉著眉心,說道:“我肯定會賠償的,但是現在……先讓我去醫院看一下我的朋友,好嗎?”
    好在女人很明事理,下車找王警官做完見證,王警官告訴我,可以先去醫院看望阿澤,但是回來還是要記筆錄,因為阿澤現在在醫院,所以我要向警方提供消措施合格的相關資料。
    王警官還說道:“火勢蔓延的比我預期中要小。”停了停,他又拍著我的肩膀說道:“花店的賠償,我們會具體事情具體分析,公正地評估後,會再聯係你。”
    “這是自然。”
    “不用聯係我弟,王警官也在這裏,我們現在就進行賠償,還請這位女士提供一下卡號。”桑榆站在我的身旁。
    我矛盾地看著桑榆,鼻子莫名有些發酸,但還是強忍住眼淚,將她拉到了一邊,我使勁仰頭看向天空,過了十多秒,我才低頭點著一根煙。
    “姐……聽我的,我自己賠償。”
    “先不說賠償多少錢,我之前也說了是真的要入股你們酒吧,可人算不如天算,酒吧現在被燒了,這筆錢就當做重建的資金!”
    我搖頭,踩滅了香煙,盡管這隻是被我抽了兩口。
    “如果你和蘇凝沒有回國,那麽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要怎麽辦?”
    剛才還決絕的桑榆,此刻沉默不語,或許因為愧疚,所以她的目光不再堅定。
    我蹲下了身,撿起地上的煙頭,重新將她點燃,就在桑榆詫異的目光下繼續深吸。
    我苦笑道:“我當然喜歡錢,誰都知道錢是好東西,可我真的不能收下你的錢,就像這根踩滅的煙一樣,再次點燃它還可以抽下去,我隻是運氣不好,但不代表死了……”
    “可是媽那邊……”
    “就不要告訴她了,我也不想她在這個年紀,再去補償一個曾經漠不關心的孩子了。”
    桑榆抓住我的肩膀,她的意思要將我拉回杭州,不想再看我一個人生活下去,我對她的關心感動,但還是抽回了手。
    我要走了,走時對桑榆說道:“姐,你不要失落也不要自責,我們不認識之前誰都是各自的活,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盡管我很努力地活著,即使會有不幸,但二十六年來,我早已習慣逆境中的客觀,我當成樂觀,並且自然……”
    可當我再次上車時,剛才一切的偽裝,在此刻猶如破敗的地基,再也支撐不住,而成年人的就是這樣,我隻是哭了幾秒,便收住了眼淚;唐柔一直為我擦著眼淚,嘴上還不停說著讓我跟她回重慶,可現在的我早已沒有了心氣。
    當我反問她回了重慶,繼續經營酒吧嗎?唐柔明顯比我更加無措,我強裝出樂觀的笑,告訴她走一步看一步吧……
    ……
    市中心的醫院,我打通小博的電話,來到了病房外,阿澤還未醒來。
    坐在病房外的椅子,我如坐針氈,心裏都是愧疚與絕望,而當我看到旁邊孩子,對林鳳問道:“媽媽,爸爸醒來了還會帶我去遊樂園嗎?他說好了周末一起去玩過山車的!”
    我聽得心裏不是滋味兒,比起我;阿澤還是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爸爸,這一刻,我希望裏麵躺著的人是我。
    “淮哥,你也別自責,這樣的事誰都不願意發生,可現在發生了我們也沒理由怪到你身上,這是我們當初共同的選擇。”
    我看向小博,目光卻停留在林鳳惡狠狠的雙眼上!
    我有些壓抑,窒息。
    “你說阿澤什麽時候能醒過來?我挺怕……”
    我豎起了手指,示意小博小聲一些,這才理性分析道:“他被擔架抬出來的時候,我看到了,燒傷是在所難免的,現在之所以沒有醒來,就是口鼻吸入了大量灰塵,導致中毒。”
    我剛說完,就收到了王警官的電話,他先是問我阿澤情況怎麽樣,接著又問我什麽時候可以去警局做一下記錄。
    掛斷了電話,我來到了林鳳身邊,蹲下身,用最輕柔的語氣對孩子說道:“周末……哥哥陪你去遊樂場好嗎?哥哥給你買變形金剛,霸天虎!”
    小孩有些錯愕,愣了幾秒,然後用力點頭!我輕輕微笑,卻在毫無戒備下,被林鳳一把推倒,蹲坐在地上。
    接過小博的手,站起,我離開了這裏。
    ……
    我還是搭著王舜禹的車來到了警局,陳曼因為身體原因,回到了家裏,而唐柔自始至終地跟著我。
    要進去之前,我對她笑道:“本來今天真的想幫你畫出那片海,但命不由人,那片海漂起了油,還著了火……”
    唐柔好像是在抽搐一樣,捂著嘴,顫抖地捶打我的胸脯,讓我快點進去快點出來!
    跟著程序,我向王警官如實交代了一切,他告訴我,酒吧的消防措施確實都向消防部門報備過,並且合格,而等花店主人提交了花店的進購材料,會電聯我具體賠償款的。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我握著他的手表示感謝,說道:“我相信公安的公正,麻煩你們了……”
    王警官叫住了我要走的我,說道:“大火燒毀了酒吧的監控,而現場的灰燼提取不到指紋。”
    我說不出話,卻理解這句話為,我們自行承擔一切損失。
    ……
    從警局走出,天空已經拉下了黑色的幕布,夜晚有些降溫,唐柔在風中打著哆嗦,她走在我的身邊,如魚得水地拆下我的外套,披在自己的身上。
    我說她木訥,有車子不待,非要待在外麵;唐柔說怕我在裏麵吃虧。
    我好笑她的危言聳聽,唐柔又告訴我阿澤已經在醫院醒來,但是皮膚大麵積燒傷。
    我低頭,掰著手指,心裏也知道這是最好的結果了。
    來到醫院,我攥著阿澤的手,看著他胳膊那一大片暗紅,我觸目驚心!我知道這些以後就是疤痕,此刻的我能說很多安慰話,可我不想說,我覺得那些都是風涼!
    而在經曆過生死後的阿澤,卻依然笑著讓我安心,他說自己有媳婦有孩子,這些疤以後算不了什麽……阿澤告訴我,大火是一瞬間引起的,他自己當時正在酒吧的庫房裏,而庫房有滅火器,這才沒讓火災完全將他淹沒!
    因為林鳳的在,所以輪不上我和小博陪床,唐柔三個我們回到了客棧。
    ……
    夜晚九點,我抱著吉他坐在門口。
    唐柔托著下巴在看星星,她仰著頭說道:“狀元,我明天就要離開了。”
    我意外兩秒,問道:“去哪兒?”
    “去安徽……”
    “去安徽幹嘛?去玩兒嗎?”
    唐柔側過了頭,對我做著鬼臉,笑道:“去宏村!嗯……去宏村!”
    宏村兩個字勾起了我的回憶,但隻是一瞬,就如這漫天繁星最不起眼的那顆黯淡下去,我不是活在回憶裏的人,現在的我隻想向前……
    “酒吧起火的原因找到了嗎?”
    我搖了搖頭,繼而說道:“沒有,但也應該找不到了,如果是人為蓄意放火,那就是有計劃的,他就算沒有避開整條街的監控,也會做的幹幹淨淨!”
    唐柔覺得我說話死氣沉沉,所以回到了房間。
    又過了十多分鍾,小博搬著凳子在我身邊坐下,我們默契地一起看向那座被燒毀的酒吧,白天的燎原烈火,此刻早已悄無聲息,而我們麵前的馬路沒有一輛車子,世界安靜到風吹來,都是敏感的,仿佛大火不曾侵蝕過它們。
    我驀然地想唱歌,搖滾最好。
    我需要將自己的情緒全部發泄出去。
    我調試著琴弦,入迷,小博晃著我的胳膊,讓我看對麵街路燈下的男人。
    一個戴了眼罩的男人,我覺得眼熟,但記憶讓我恍惚。
    “他媽的!淮哥,你看那不是宋啟那孫子嗎!你看他現在看的是哪裏……不就是酒吧方向嗎?大火不會是這孫子放的吧?”
    “人心難測。”
    喜歡我與生活對抗的那些年請大家收藏:()我與生活對抗的那些年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