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的轟鳴如雷，在通道口炸開。
    佩拉明那家夥沒讓張凱多等，探照燈的光柱撕裂墨色海水，快艇犁開雪白的水線，如離弦之箭般直衝進來，螺旋槳攪碎的浪花在船尾迸濺成碎銀。
    張凱眯起眼，瞳孔在強光下劇烈收縮。甲板上突然爆喝：
    “都把槍放下！我是海港警備組佩拉明長官！混蛋，給我滾出來！”
    “砰 ——！”
    探照燈的玻璃罩應聲碎裂，強光驟然熄滅。
    佩拉明撲倒在船板上，用非洲土語爆出粗口，那聲 “臥槽” 的尾音還沒落下，船頭操控探照燈的黑人衛兵已仰天倒下。
    草原獅的子彈精準得可怕，穿透燈座的瞬間，又狠狠紮進了衛兵的胸口，血花在黑暗中綻開一朵妖異的花。
    “開火！給我打沉那艘遊艇！” 佩拉明怒吼著，像頭被激怒的野牛。
    密集的槍聲驟然炸響，米婭和誒琳娜的尖叫淹沒在彈雨裏。
    子彈如冰雹般擊穿遊艇外殼，劈裏啪啦的脆響讓海水都跟著震顫。
    就在黑人士兵扛起 rpg 的刹那，張凱猛地從水中探出頭，朝他們拚命揮手：“打錯了！是那邊，那邊！”
    佩拉明獨眼中的凶光僵住了，他愣愣地看向張凱，這時前方又一聲槍響，扛火箭筒的士兵慘叫著跌入水中。
    張凱抹了把臉上的鹹水，暗罵這群衛兵廢物，撲過去抓住漂浮的火箭筒，炮彈密封完好，海水沒能浸透引信。
    “照明彈！快打向通道口！” 張凱朝佩拉明大吼。
    他此刻六神無主，這場不屬於他的戰鬥早已讓他亂了陣腳。
    為了活命，他顫抖著摸出照明彈，朝著前方通道扣動扳機。
    白色的光彈劃破黑暗，在空中爆出刺目的光暈。
    借著強光，張凱看清了三百米外的人影。
    草原獅躲在哈頓堡壘下方的礁石後，左邊是張凱潛入的通道，右邊是嶙峋的岩群。
    他甩動著披風，槍管已穩穩對準張凱的方向，張凱的聲音暴露了位置，此刻張凱是他唯一的威脅。
    生死瞬間，張凱在水中架起火箭筒。
    隔著百米海水，他們的目光仿佛在空中相撞。
    扳機扣動的刹那，張凱猛地埋進水裏，隻聽見草原獅的怒罵聲撕裂夜空。
    火箭彈拖著尾焰擊中岩堆，爆炸的氣浪掀起巨浪，碎石如雨點般砸進海水。
    他狼狽地從碎石堆裏撲向另一塊礁石，渾身沾滿灰泥。
    “就是現在！” 張凱端起 aug 突擊步槍，腎上腺素壓過了一切。
    冰冷的海水像無數隻手拽著張凱，但張凱拚命向前潛遊，一百米、五十米…… 終於躲到一塊礁石側方。
    此時佩拉明的快艇突然響起加特林的轟鳴，火舌舔舐著草原獅的藏身處，照明彈再次升空，將岩群照得雪亮。
    “狗娘養的！” 草原獅突然探身，一槍打向佩拉明。
    快艇因加特林的震顫劇烈搖晃，子彈擦著佩拉明的頭皮飛過，打飛了他的帽子。
    這個獨眼龍嚇得當場趴倒，對著張凱嘶吼：“韃靼！你坑我！這他媽是狙擊手！”
    話音未落，又是一聲槍響，加特林的槍管迸出火花，徹底啞火。
    草原獅的聲音從岩石後傳來，帶著一絲戲謔：“我是鬣犬的草原獅！這是我和藍幽靈的恩怨，不想死的滾！”
    佩拉明看著報廢的機槍，終於明白誰才是獵物。
    “韃靼，老子隻能幫到這了！你欠我一條命和一挺加特林！” 快艇猛地掉頭，引擎聲漸漸遠去。
    張凱躲在礁石後咬牙切齒繼續潛遊。
    五十米、三十米…… 當照明彈的光芒即將熄滅時，張凱藏到了離他僅一礁之隔的位置。
    海水浸透的作戰服像鉛塊般沉重，但 aug 的冰涼槍身讓張凱清醒，在這生死交界的距離，沒有狙擊槍，張凱也能賭上一切。
    要不是擔心不死之身泄露，憑借他有上百萬次係統分身可以替死，分分鍾幹掉這個草原獅，怎麽會被一個狙擊手弄得這麽狼狽。
    黑暗重新籠罩通道，隻有遠處快艇的馬達聲漸弱。
    岩石後突然傳來低笑，草原獅的聲音帶著幾分欣賞：“藍幽靈，你就在麵前吧？我不是非殺你不可，我倒想交個朋友。把 u 盤給我，今天放你走。”
    張凱屏住呼吸，一聲不吭。狙擊手的聽聲辨位是本能，他在試探，而張凱，隻等最後一絲光亮熄滅的瞬間。
    暗潮在幽藍的海水中翻湧，像蟄伏的巨蟒吐著信子。
    張凱與草原獅隔著五十米的生死線，他躲在嶙峋的礁石後，張凱藏在刺骨的海水中，對峙的沉默比子彈更鋒利。
    這距離足夠他的 tac50 撕裂張凱的胸腔，也足夠張凱的 aug 在瞬間潑出一梭死亡的火舌。
    為了這寸步之遙的機會，張凱把佩拉明騙進了槍林彈雨。
    那獨眼龍會不會報複？此刻已顧不上了。
    草原獅的聲音像毒蛇吐信，從岩石縫隙裏鑽出來：“藍幽靈，你的狙擊槍沒子彈了吧？畢竟你剛血洗了瓊鯨灣的雇傭兵。”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惡意的恭維，“若在鬣犬，你早該是上校了，可惜，你是我的獵物。”
    話音未落，“砰” 的一聲槍響撕裂水麵。
    一具黑人衛兵的浮屍在張凱不遠處炸開，腦漿混著血水潑在張凱臉上，溫熱的液體瞬間被海水衝成刺骨的寒意。
    張凱屏住呼吸，隻露出鼻孔換氣，看著那具無頭屍體在波浪中漂蕩。
    草原獅在岩石後挪動，褐色的眼睛像鷹隼般掃視水麵，他知道狙擊手的耐心是淬毒的刀。
    “膽小鬼，躲在水裏當縮頭烏龜？” 他撕開壓縮餅幹的包裝袋，哢嚓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我這兒有 k2 手雷，你一露頭就炸碎你。”
    這激將法拙劣得像孩童把戲，可淩晨的海水正一點點抽走張凱的體溫。
    作戰服像冰鎧甲貼在身上，右腿開始不受控製地抽搐，每一秒都像刀尖刮過骨頭。
    目光落在浮屍的武裝帶上，那裏掛著兩枚手雷。一個瘋狂的念頭閃過：用屍體做誘餌！
    張凱潛入水中，指尖觸到冰冷的雷體，猛地將浮屍推向草原獅的方向。
    半分鍾後，槍聲再次炸響，子彈將屍體攔腰截斷，碎肉混著布片在水中翻騰。
    “小把戲！” 草原獅的笑聲帶著嘲諷。張凱趁機拔掉手雷拉環，用力氣擲出。
    他的槍口火光驟閃，12.7 毫米的子彈精準擊中空中的手雷，“轟” 的一聲，火光與彈片如暴雨傾瀉。
    張凱悶哼著潛入水下，肩頭被一塊彈片劃開血口，溫熱的血迅速被海水稀釋成淡紅。
    但第二顆手雷在他掩體前炸開了！火光中，草原獅狼狽地滾向另一塊岩石，狙擊槍磕在石麵上發出脆響。
    就是現在！張凱探出水頭扣動扳機，aug 的火舌舔向他的身影，黑暗中傳來一聲悶哼。
    他像被抽走骨頭的木偶，翻滾著躲進礁石後。
    “誰是膽小鬼？” 張凱嘶吼著爬上岸，海水順著衣服往下滴，每一步都像踩在冰碴上。
    躲到礁石後扯掉濕衣，海風裹著沙礫刮過傷口，疼得張凱呲牙咧齒。
    草原獅的笑聲卻從對麵傳來：“藍幽靈，你是我見過最難纏的獵物！把 u 盤給我，吉姆的賬一筆勾銷。”
    他中了槍卻依舊瘋狂，像極了漁船上那個被我爆頭的老男人。
    張凱抓了把沙土搓在身上取暖，看著手中的 u 盤，這枚價值兩億美金的黑色芯片，外殼閃著防水塗層的幽光。
    “鬣犬的人都這麽愛做夢嗎？” 張凱笑著扯開彈匣，“說說看，你們搶這玩意兒到底想幹嘛？難道你本職是清潔工，缺買掃帚的錢？”
    黑暗中，他低笑一聲，再沒說話。
    隻有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像死神在倒計時。
    五十米的距離，兩把槍，兩個瘋子，在哈頓堡壘下的寒淵裏，等著下一次扣動扳機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