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霧迷蹤陣
    巳時的太陽像顆溏心蛋懸在霧裏，趙普帶著鑼鼓隊唱起改良版《破陣樂》："漢家天子坐漏舟，太白星君來收租——"
    郭允明剛砍翻兩個逃兵，坐騎突然被冰縫卡住前蹄。趙匡胤的陌刀架在他脖子上時還在貧嘴："郭將軍，您這墜馬姿勢比王峻挨板子還難看。"
    河風突然卷散黃霧，露出冰麵上橫七豎八的漢軍。僥幸逃上岸的士卒邊跑邊喊："雷公爺跟著郭字旗！"更離譜的是有人把鐵鍋頂頭上當避雷針，跑起來叮鈴哐啷像支丐幫樂隊。
    "就這還禁軍精銳？"趙匡胤踹了腳郭允明的金甲，"蘇半仙，你手機能拍個照不？老子要裱起來笑他三年！"
    我摸出徹底黑屏的手機長歎："充電寶都被你砸去當暗器了..."
    七裏坡血色
    臘月初九的日頭剛爬上旗杆，郭允明把三百民夫趕到冰窟窿前時，我正在啃第十七個凍梨。碎屏手機突然震動，虹橋書生的油紙傘抖得像得了瘧疾，傘尖直指河麵上哭嚎的人群。
    "這孫子把糧車改成囚車了！"趙匡胤的陌刀插進雪地三寸深，"早上逮的運糧隊，晌午就成了破冰槌。"
    郭允明的令旗揮到第三下，漢軍槍尖戳著民夫後背往冰麵挪。白發老漢剛踩上草席就陷進冰縫，蠟封的雷鳴筒在五尺外清晰可見。"蘇少卿！"了望塔上的石守信嗓子劈了叉，"再炸要出人命了！"
    我搶過鼓槌連敲七記啞點，三十名斥候舉著"止"字黃旗往冰麵衝。趙普揪斷三根胡須："郭允明算準我軍不敢傷百姓，這招毒過鶴頂紅！"
    "讓工兵刨暗溝！"我把凍梨核砸向地圖，"在第二道防線挖五尺寬冰槽，鋪蘆葦蓋浮雪——等百姓過完再放漢軍進來！"
    趙匡胤突然扒了鎧甲往坡下滾："老子去當人質！"這廝混進民夫堆裏不到半刻鍾，居然跟押送的漢軍小校劃起拳來。趁郭允明愣神的功夫，三百民夫被暗樁引著拐進冰槽安全區，二十斤火藥安然無恙。
    初十的北風卷著"逆臣絕嗣"的罵聲灌進中軍帳時，郭威正在給陣亡士卒寫家書。狼毫筆尖在"郭榮"二字上頓了半晌，墨汁暈染開像團化不開的血痂。
    "郭允明這招誅心夠陰的。"我往炭盆裏扔著帶刺槐枝，"隱帝殺您家小的事..."
    帳外突然傳來趙匡胤破鑼嗓子的對罵："說郭大帥絕嗣？老子昨晚還夢到七仙女給他送兒子呢！"接著是成串的爆竹響——這廝居然把雷鳴筒當竄天猴放！
    我掀簾一看樂了：漢軍罵陣士卒頭頂飄著硝煙拚成的"嗣"字，趙匡胤帶著三百兵痞齊聲高唱："郭家兒郎滿汴梁，漢主墳頭草丈三！"
    手機突然彈出紅色預警，虹橋書生在碎屏裏被狂風吹得直轉圈。我扒著冰牆了望，隻見郭允明主力正悄悄繞向西北坡。"快調床子弩！"我踹醒打盹的弩兵，"往雪堆最厚處射火油罐！"
    二十支火箭照亮陰雲時，埋伏在雪窩裏的漢軍重甲兵成了鐵板燒。趙普蹲在焦黑的盾牌堆裏直咂嘴："蘇少卿這手火燒連環馬，倒是省了剝鎧甲的事。"
    子夜飄起鵝毛雪，郭允明的帥旗突然從中軍帳消失。趙匡胤拎著搶來的金絲甲闖進來："那孫子要跑！老子帶輕騎..."
    "省省吧。"我摁亮隻剩3電量的手機，碎成蛛網的屏幕上，虹橋書生正用傘尖畫著"夜燒糧倉"的路線圖，"敵人估計沒什麽招了，晚上要來偷襲放火燒我們的糧倉，煩請趙都虞候去報個幕？"
    臘月十二的月亮剛爬上糧倉草垛，郭允明的火箭已經在北風裏燒成串糖葫蘆。我蹲在倉頂扒拉鹽袋子，趙匡胤在底下急得跳腳：“蘇半仙！再不動手老子的褲襠都要被烤熟了！”
    “這叫熱對流滅火法！”我掀開葦席往下倒粗鹽，混著河沙的鹽粒子遇火炸出藍瑩瑩的火花。二十個夥頭軍掄著鐵鍋猛拍，愣是把三丈高的火苗拍成滿地打滾的灶王爺。
    趙普舉著火把往焦黑的糧袋上戳：“郭允明要是知道咱拿陳年稗子當軍糧，怕是要氣出失心瘋。”
    “快快快！把漢軍屍體擺成烤串！”趙匡胤扯著冒煙的褲腰帶指揮，“郭大帥哭喪的戲碼排過沒？眼淚不夠用薑汁湊！”
    子時的漢軍探子摸進糧場時，正撞見郭威抱著半截焦木嚎啕：“天亡我也！”我攥著薑汁帕子直哆嗦：“大帥...鼻涕泡收收...”
    十三日的雪地裏，趙匡胤把漢軍屍體扒得隻剩褻褲：“王峻那廝說扮細作要俊俏，老子這胸毛算不算過關？”
    “您這是去敵營還是逛窯子？”我往他甲胄裏塞硝石粉，“記住，霹靂車轅木上有紅漆記號，點火前先...”
    這廝已經翻身上馬：“曉得！先請郭允明吃炮仗嘛！”
    三更天的漢軍馬廄飄出酒香，趙匡胤摟著守車士卒劃拳：“哥倆好啊，六六順啊——你輸！喝！”等二十壇黃湯灌倒整隊衛兵，霹靂車營突然炸起橘色焰火。郭允明衝出來時光著左腳：“哪來的雷公...”
    “雷公你爺爺！”趙匡胤甩著燃火的馬鞭亂抽，三十架霹靂車燒得比上元燈會還熱鬧。混亂中有個裨將哭嚎：“將軍替身還在帳裏！”
    十四日的審訊帳飄著烤羊腿香，趙匡胤拿刀尖挑著漢軍舌頭玩：“說說，郭大臉盤子有幾個替身？”
    “三...三個！”俘虜的鼻涕糊了滿臉，“真身右耳缺角，替身都拿麂皮補...”
    我盯著手機碎屏裏忽明忽暗的虹橋書生，這貨正用傘骨拚出"巳時東南"的提示。帳外突然傳來石守信的鵝叫嗓：“郭允明撤旗啦！弟兄們衝啊！”
    趙匡胤把羊腿骨砸向地圖：“老子帶五百輕騎去東南山坳，專逮耳朵漏風的！”
    手機徹底黑屏前，虹橋書生突然比了個大拇指。郭威的玄甲騎正巧截住換裝的郭允明，掀開兜鍪時——好家夥！右耳缺口能塞進銅錢！
    “蘇半仙！你法寶顯靈啦！”趙匡胤的破鑼嗓子震落鬆枝積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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