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六合鏊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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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蹲在六合城外的蘆葦蕩裏,手指撚著剛繳獲的南唐紙甲。
    臘月的寒風把甲片吹得嘩啦響,趙匡胤的明光鎧上結著冰霜,鐵手套捏碎紙甲邊角:"直娘賊!這勞什子比茅廁紙還脆!"
    "將軍細看,"我撕開紙甲夾層,露出浸油的桑皮紙,"遇水則韌,尋常刀劍難透......"
    話音未落,三支羽箭破空釘在蘆葦杆上。張永德的重甲兵舉盾結陣,箭雨紮在紙甲上竟彈開大半。
    石守信的鹽商幌子被射成篩子:"蘇監正!你這妖法不管用啊!"
    王審琦突然拽我滾進泥坑,他手裏的南唐箭杆刻著密文:"寅時三刻,紙甲軍襲東南!"
    我摸出司天監的銅壺滴漏,冰碴子堵住了卯時刻度——這仗得提前兩個時辰打。
    "叫鐵匠鋪熔了所有銅錢!"我扯下腰間的司天監算籌,"鑄成薄片,刃口開鋸齒......"
    趙匡胤的佩刀劈斷蘆葦:"管你銅片鐵片,能撕開紙甲就是好片!"
    子時整,五百輕騎馬蹄裹布潛出營寨。
    改良的銅刃綁在長矛上,月光下泛著暗紅。
    我蹲在望樓調試投石機角度,凍僵的手指差點被絞盤卷進去。
    南唐軍的燈籠在城頭晃了三晃——那是總攻信號。
    "放石灰!"我揮動令旗,三十架改良投石機同時拋射。
    灰白色的煙塵吞沒南唐先鋒,紙甲吸飽石灰粉後變得笨重不堪。
    趙匡胤的狂笑穿透煙幕:"皇甫暉!老子給你送終來了!"
    皇甫暉的金盔在石灰霧裏忽隱忽現,他麾下的紙甲軍像群白蛾撲火。
    石守信的鹽商馬隊突然從側翼殺出,鹽包劃破的瞬間,石灰遇水沸騰的嗤響混著慘叫聲炸開。
    王審琦的箭鏃穿透三層紙甲,箭尾係著的硫磺袋引燃桐油——這火燒紙人的場麵,比汴梁中元節的祭禮還邪乎。
    "留個活口!"我拽住殺紅眼的張永德,"要問紙甲作坊......"
    話音未落,俘虜突然扯開胸前紙甲,硫磺粉混著火星爆成火球。
    趙匡胤的披風燒掉半截,拎著繳獲的紙甲直罵娘:"南唐盡是些玩火的慫貨!"
    三日後清掃戰場,我在紙甲殘片裏發現密信。
    桑皮紙浸過明礬水,火烤顯出字跡:"臘月廿九,壽州運糧船經六合"。
    趙匡胤的佩刀削斷箭杆:"直娘賊!截了這船糧,餓死劉仁瞻那老匹夫!"
    臘月廿八的渒水結了薄冰,我蹲在改良的破冰船上調試撞角。
    鐵皮包裹的船頭形似犁鏵,王審琦的箭隊埋伏在冰麵裂縫處。
    南唐糧船隊出現在晨霧中時,船頭"壽"字旗凍成了冰雕。
    "放火鷂!"趙匡胤的鐵胎弓拉滿,火箭引燃船帆。
    破冰船撞角撕開糧船側板,浸水的稻穀凍成冰坨沉入河底。張永德的重甲兵踩著冰麵衝鋒,紙甲遇水結冰的南唐軍成了活靶子。
    皇甫暉的戰船突然調轉船頭,船底暗藏的犁鏵撞角竟與我的設計如出一轍。
    "這叫水密隔艙......"我拍著滲水的船板,話音淹沒在冰層斷裂的轟鳴中。
    趙匡胤拽我跳上浮冰時,破冰船正被南唐戰船撞成碎片。石守信的鹽商馬隊在岸上拋繩套,冰麵成了套馬索的修羅場。
    正月初五的慶功宴上,趙匡胤把皇甫暉的斷劍拍在案頭。
    劍柄鑲嵌的夜明珠泛著冷光,照見劍身銘文"斬妖"二字。王審琦突然打翻酒碗:"妖道!這明珠會吸人魂魄!"
    我摳下夜明珠對著燭火,水晶球裏顯出一串生辰八字——竟與滁州繳獲的密信相同。
    趙匡胤的佩刀劈碎水晶,飛濺的碎片劃破帳布,北風卷著雪粒子灌進來,在熱酒上凝出冰花。
    史書工筆寫不出顯德二年的臘月有多冷,更記不得某個監正為鑄銅刃熔了三百貫軍餉。
    但六合城外的蘆葦蕩裏,來年開春時,總有些銅片嵌在紙甲殘骸上,像散落的龍鱗訴說那場石灰白雪的鏖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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