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再現龍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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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蹲在汴河堤岸的爛泥裏,手裏青銅羅盤的磁針轉得比陀螺還歡。
    五百名河工正在下遊壘埽捆,新砍的榆樹枝混著碎石沉入河底,濺起的水花驚飛了正在啄食腐肉的烏鴉。趙匡胤的牛皮靴踩在我身側,濺起的泥點子給官袍添了幅山水畫。
    "蘇監正這"束水攻沙"的法子,倒比老子的鐵騎衝陣還費勁。"他拎起半截朽木上的銅釘,"挖了半月就刨出堆爛木頭,能頂個卵用?"
    我抹了把臉上的泥漿,手機在袖袋裏突然震動。碎成蛛網的屏幕中,《清明上河圖》裏的糧船正緩緩下沉,吃水線比現實深了三指。
    "將軍請看這船釘,"我敲了敲烏木斷麵,"前朝用的是雙股絞絲釘法,這分明是唐天寶年間的戰船......"
    "報——!"傳令兵連滾帶爬衝下河堤,"西段挖出龍......龍骨!"
    趙匡胤的刀鞘差點戳中我腰眼,等趕到現場時,太常寺的禮官已經圍著截三丈長的船桅跳起了祈禳舞。王樸的侄子王著捧著羅盤念念有詞:"巽位現妖物,當以黑狗血......"
    "黑你祖宗!"趙匡胤一腳踹翻祭壇,"把這勞什子搬去軍器監,夠打三百把腰刀!"
    我趁機摸出手機拍照,閃光燈亮起的瞬間,河工們嘩啦啦跪倒一片:"星官收妖啦!"
    柴榮的敕令在次日清晨送達,帛書上還沾著戶部的朱砂印。
    我蹲在船桅旁畫雙閘門圖紙,趙匡胤拎著聖旨當扇子:"官家讓你七日內出個治河方略,王樸那老兒參了咱們十本。"他忽然壓低嗓門,"昨夜清點挖出的銅錢,竟少了三成。"
    我盯著圖紙上汴河等高線,手機導航突然偏移三十度。工部派來的劉侍郎正往袖子裏塞銅錢,官靴上的新泥卻來自上遊禁地。
    "勞煩將軍派兩隊人馬,"我在趙匡胤掌心畫了個"米"字,"東岸三十丈內,每丈掘地五尺。"
    未時三刻,震天的號子聲驚飛了汴河白鷺。二十架翻車同時絞動,混著碎石的淤泥裏漸漸露出青磚輪廓。
    劉侍郎的胖臉刷地慘白:"此乃前朝鎮河神宮,動不得啊!"我撿起塊青磚嗅了嗅:"三年陳的糯米灰漿,劉大人這"前朝"未免太新鮮了些。"
    趙匡胤的刀背拍在磚牆上,震落簌簌的土渣:"直娘賊!夾層裏塞的全是麩皮!"
    手機閃光燈再次亮起,拍下磚縫裏未燃盡的賬本殘頁——那上麵"王"字的半邊墨跡還未暈開。
    五日後雙閘奠基,我蹲在模具旁調試絞盤。汴河水突然暴漲三尺,剛壘好的埽捆被衝散大半。
    王著在祭台上扯嗓子喊:"河伯震怒!"趙匡胤卻盯著我手中的等高線圖:"這閘門朝向......莫不是要引水衝了開封府?"
    "將軍可聽過流體力學?"我在沙地上畫出伯努利方程,"流速與壓強成反比......說人話!就是讓急流自己清淤。"
    我摸出袋炒黃豆撒進模型,豆粒全聚在預設的集沙坑。
    申時暴雨突至,手機氣壓計瘋狂報警。新築的東閘門在雷聲中轟然洞開,汴河水咆哮著衝向下遊偽裝的"河道"。
    當八百石淤沙堆成小山時,趙匡胤的狂笑壓過了雷聲:"蘇監正這手"借刀殺人",比老子的鐵胎弓還利索!"
    是夜我在閘房驗算數據,油燈將雙閘投影映成獠牙狀。手機突然黑屏,裂紋拚出個殘缺的"貪"字。趙匡胤拎著酒壇撞開門:"劉侍郎在牢裏招了,那假龍骨是王......"
    "將軍醉了。"我截住話頭,將酒壇推向窗外。
    汴河上飄來艘沒打旗號的糧船,吃水線比《清明上河圖》顯示的還深三寸。更聲穿過雨幕,混著船底與暗礁摩擦的異響——那分明是滿載的漕船在空倉時才有的動靜。
    史書記載顯德三年疏汴河數百裏,卻不會寫某個雨夜,新閘的陰影裏藏了三船未入賬的江南粳米。
    就像不會記載,有個穿越者盯著手機裏漸暗的屏幕,突然讀懂了《宋史·王樸傳》中那句"頗通陰陽術數"的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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