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土地清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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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蹲在汴梁城郊的麥田埂上,手裏的絲線被夏風扯得筆直。
    三丈高的紙鳶搖搖晃晃升空,竹骨架上綁著的炭筆在宣紙上劃出歪扭的弧線。趙普設計的丈量步車陷在泥裏,木齒輪咬住幾株麥穗,活像隻被莊稼噎住的鐵公雞。
    "蘇監正這風箏畫符,倒比和尚念經還玄乎!"裏正王守田蹲在地頭嚼草根,後槽牙鑲的金牙在烈日下反光,晃得我眼前發花。
    他身後十幾個佃農舉著釘耙,把趙普的步車圍成個鐵桶陣。
    我扯了扯風箏線,半空中飄落的紙片正好蓋住王守田的金牙:"這叫航拍魚鱗圖,比你們那"腳踩田埂手拄杖"準多了。"
    話音未落,風箏突然栽進老槐樹,驚起滿窩烏鴉。趙匡胤的狂笑從官道傳來:"直娘賊!蘇監正的風箏讓鳥叼了!"
    他馬蹄下塵土飛揚,踏碎了田壟邊的界碑。王守田撲上去抱住馬腿:"將軍!這碑是開元年間......開你祖宗!"趙匡胤甩出馬鞭,"碑文都被你們磨成狗啃的了!"
    手機在麥浪裏震動,碎屏上的《清明上河圖》農田區突然扭曲成旋渦狀。我扒開丈量步車的齒輪,發現第三枚木齒被換成陶土。
    "趙兄,有人動了你的巧手。"我晃著崩缺的齒輪,趙普的水晶眼鏡片閃過寒光:"換齒者必通《九章算術》,尋常農戶哪知齒輪咬合之妙。"
    變故發生在丈量王家莊那日。我展開風箏測繪的田畝圖,王守田突然癲癇發作,口吐白沫倒在界碑上。
    佃農們趁機砸爛步車,木齒輪滾進糞坑。"妖車壞了地脈!"他們舉著糞叉嘶吼,"麥子都長不直了!"
    趙匡胤帶兵趕到時,我正從糞坑裏撈齒輪。"直娘賊!老子的槍頭都沒這麽臭!"他捏著鼻子拎起齒輪,糞水淋淋漓漓在地上畫出個"樸"字。
    手機突然黑屏,重啟後顯示的王家莊地圖上,田埂走向竟與南唐軍寨布局暗合。
    "這不是丈地,是排兵布陣啊。"趙普的炭筆在糞漬上勾畫,"坎位屯田實為弩陣,離界碑百步恰是糧道。"
    王守田的金牙突然脫落,牙槽裏藏著半枚帶火漆的蠟丸,展開是張微縮軍防圖。
    夜襲王家莊祠堂時,我舉著齒輪當羅盤。供桌下的暗道堆滿帶"樸"字的田契,最底下壓著本《地藏經》,空白處記滿各鄉隱田數據。
    趙匡胤的火把湊近時,經書突然自燃,灰燼在空中拚出個"釋"字。
    "禿驢的手筆!"他刀尖挑起未燃盡的殘頁,"大相國寺的香火錢,原來買了這些紙錢!"
    手機電量跌至7,拍下的灰燼圖案與《清明上河圖》的空白區完美重疊——那些畫中未繪的郊野,正是隱田所在。
    紫宸殿上,我呈交的魚鱗圖冊被王樸餘黨撕成碎片。"蘇監正妖術亂田製!"他們拋出的古舊地契雪片般飛舞。
    趙普突然推著修複的丈量步車上殿,木齒輪咬合聲壓過喧嘩:"諸公請看,步車量百步誤差不過三寸,可要試試諸位府邸?"
    柴榮擲出玉圭擊碎地契堆:"朕的江山,豈容田鼠打洞!"趙匡胤趁機抖開軍防圖,南唐的"王"字帥旗與隱田界碑拓印如出一轍。
    滿朝朱紫的抽氣聲裏,我摸到玉階縫隙的陶土齒輪——這朝堂之上,亦有咬合精妙的暗齒。
    清丈完成那日,我蹲在重建的界碑旁貼魚鱗編號。王守田的繼任者湊來諂笑:"蘇大人,這"鱗"字可否寫成"佛"字?"
    他遞上的金錠刻著雙魚紋,被我順手嵌進碑麵當刻度標。
    暮色中,最後一隻紙鳶掠過麥浪,《清明上河圖》的空白處漸漸浮現田壟,而手機裂紋已勾勒出完整的酒樽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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