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丞突然捧著漆盤撞進來，盤中的閩國漆盒正在滲血。盒蓋開啟的刹那，十二枚刻著生辰八字的玉牌突然浮空，在刑房屋梁下拚出完整的紫微垣星圖。
    趙匡胤的玉斧劈開第三塊玉牌時，我嗅到南唐宮廷特製的龍腦香從裂縫中溢出。
    "這些玉牌...是吳越王去年進獻的端午賀禮。"我撚著玉牌邊緣的豁口，手機攝像頭突然自動對焦——碎屏裏的顯微圖像顯示，每道刻痕底部都嵌著半粒契丹東珠。
    戌時的更鼓驚飛殿角烏鴉，我站在司天監觀星台上攤開《甘石星經》。手機貼著書脊發燙，殘餘電量啟動的紅外掃描穿透紙頁，顯露出用魚膠黏合的夾層——契丹薩滿繪製的二十八宿逆行圖，標注日期正是玉牌浮空那天的五月廿八。
    趙匡胤的腳步聲混著佩玉叮當聲傳來時，我將星經擲入銅盆。火焰竄起的瞬間，夾層裏的狼毒花粉讓盆中清水泛起靛藍泡沫——這正是西夏巫醫用來製造幻象的"攝魂散"。
    "陛下可還記得開寶二年，回鶻商隊進獻的那對夜光杯？"我踢翻銅盆，靛藍液體在地磚縫裏匯成契丹文字，"杯底鑲嵌的於闐玉，與這些玉牌的雕工師出同門。"
    皇帝突然解下腰間伽楠香串，十八顆念珠滾落案頭。當第七顆珠子撞上日晷基座時，晷針投影突然指向已時三刻——那是去年冬至祭祀時晷盤碎裂的時辰。
    我抓起手機對準晷盤裂紋，2電量支撐的金屬探測器發出蜂鳴。碎屏上跳動的波形圖顯示，青銅晷盤內部被掏空灌注了水銀——唯有掌握秦嶺礦脈圖的南唐遺老，才知曉這種改變晷針重心的秘術。
    亥時的暴雨衝刷著觀星台銅鑄的二十八宿，趙普撐著油紙傘出現在回廊盡頭。
    老宰相的魚符在閃電中泛著幽綠："蘇監正可知，契丹使團正使蕭思溫——"他故意停頓，看著雨水在青磚上匯成"顯德五年"四個字。
    我突然想起那年在陳橋驛，趙匡胤黃袍加身時，蕭思溫作為北漢使節曾送來十二車賀禮。手機在掌心震動，1電量強行啟動的圖像增強功能，讓碎屏裏浮現出當年禮單上的"渤海國狼骨雕件三百件"字樣。
    "狼骨雕件裏藏著山海關布防圖。"我抹去臉上雨水，"蕭思溫如今官拜契丹南院大王，專司南朝事務。"
    幽雲十六州的寒風卷著狼頭旗，南院大王府的銅火盆裏爆開幾粒鬆子。蕭思溫摩挲著半塊虎符的斷口，青金石鑲嵌的契丹小字在火光裏滲出幽藍："宋人當真發現了狼骨裏的星圖？"
    "回大王，北府宰相室昉已截獲十二車雕件。"跪在氈毯上的馴鷹人解開皮囊，倒出三十七枚帶血的狼牙，"
    但宋國司天監破譯了山海關布防符，耶律休哥將軍的先鋒營在古北口...折了七成鷹騎。"
    窗外傳來薩滿鼓的悶響，蕭思溫突然抓起案頭青銅日晷砸向屏風。晷針穿透描金絹帛，將繪著渤海國舊疆域的地圖釘在檀木柱上
    ——三年前正是他獻策遼穆宗，用摻了砒霜的鹿血酒毒死了渤海遺老。
    "告訴耶律斜軫，讓他的人把北漢密使的屍首扔進桑幹河。"蕭思溫蘸著馬奶酒在案麵畫圈，酒漬滲入木紋顯出新羅文字的密語，"再把宋國司天監渾天儀的部件圖紙，混進給西夏的歲幣裏。"
    五更天的狼嚎聲裏，十二名髡發武士抬著青銅鼎穿過回廊。鼎內沸騰的駝乳中浮沉著宋國邊將的腰牌，鼎耳拴著的銀鏈末端，鎖著個渾身刺滿星圖的漢人——正是三個月前失蹤的雄州通判。
    "大王請看這個。"北院樞密使耶律賢適遞上浸透羊血的皮卷，上麵用女真文字記錄著宋軍換防時辰，"室昉的人在涿州賭坊，用二十壇梨花春換了這份情報。"
    蕭思溫的彎刀突然劈開皮卷，羊皮裂口處顯露出暗藏的靛藍絲線——那分明是宋國將作監特製的防偽標記。
    他抬腳踹翻青銅鼎，滾燙的駝乳潑在漢人俘虜臉上，燙出個完整的西夏蓮花烙。
    "傳令給阻卜部的遊騎，把宋國邊境的界碑往南挪三十裏。"蕭思溫將半塊虎符按進滾燙的鼎身，青銅遇熱顯露出陰刻的太行山暗道圖，"等宋國禁軍來查界碑時，讓奚族人穿著南唐鎧甲的殘片迎戰。"
    趙匡胤的玉斧劈斷觀星台圍欄時，驚飛的宿衛火把照亮了整座皇城。我看著他赤舄踏碎的水窪裏，倒映著十二年前我們在滁州城頭觀星的場景。
    那夜熒惑入南鬥的天象，與此刻紫微垣東移三度的星圖完美重合。
    大理寺地牢傳來鍾聲，獄卒押來的契丹細作耳後刺著黨項圖騰。我扯開他浸透的羊皮襖，前胸的燙傷疤痕竟是縮小版的幽州地形圖。
    手機貼著皮膚最後一次震動，0.5電量支撐的體熱充電功能，讓碎屏勉強拍下地形圖邊緣的西夏文字。
    "是李繼遷的人。"我將手機塞回袖中，鐵窗外的閃電照亮契丹人瞳孔裏的血絲，"西夏少主去年秋獵墜馬昏迷前，曾在沙地上畫過同樣的地形圖。"
    趙匡胤突然抓起案頭占星筆，蘸著靛藍毒液在牆上畫出黃河走向："傳旨！命黨進率天武軍即刻封鎖潼關，凡攜帶骨雕、玉牌、青銅器者，押送禦史台候審！"
    汴京虹橋的榆木欄柱上新貼了黃榜，五個潑墨大字"禁巫蠱令"在晨霧裏滴著漿糊。
    曹瑋挎著牛尾刀挨個查驗貨擔，突然用刀鞘壓住賣胡餅老漢的扁擔："老丈這芝麻撒得蹊蹺啊。"
    竹篾筐底層的芝麻粒間，藏著十二枚刻有生辰八字的骨珠。老漢突然掀翻油鍋，滾燙的胡麻油潑向圍觀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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