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蜀地銅荒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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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未落,最前方的銅佛突然噴出團綠火,佛掌托著的石錘轟然砸向崖壁。
    我眼睜睜看著新修的鬆木棧道像脆麻花般裂開,碎石裏蹦出半塊刻著西夏文的青銅齒輪。
    手機在袖袋裏震了震,剛充的3電量剛好夠啟動紅外成像。
    碎成八卦圖的屏幕裏,銅佛腹腔藏著成捆的竹筒火藥,引線正滋滋冒著青煙——與三年前南唐水師自毀戰船用的"蓮藕雷"如出一轍。
    "王叔這開路先鋒當真威風。"趙匡胤往我手裏塞了把鹽漬桃幹,自己啃得哢哢響,"聽聞前朝楊玉環愛吃荔枝,你這銅佛倒愛啃山岩?"
    蜀王的臉色比青城山的臘肉還紫。他哆嗦著去扯腰間玉佩,卻拽斷了金絲絛——玉墜摔碎的瞬間,裏麵滾出粒雕著狼圖騰的銅丸。
    曹彬的劍尖挑起銅丸時,我聞到了熟悉的硫磺味,正是銅佛眼窩裏火藥的氣味。
    轟隆一聲,第二尊銅佛在棧道拐角炸成煙花。飛濺的青銅碎片裏夾著靛藍布條,正是蜀王府親兵的服飾殘片。
    趙匡胤突然把桃核砸向崖壁,十五丈外的岩縫裏應聲跌出個灰衣探子,懷裏還抱著淮南特產的紫狼毫筆。
    "妙啊!"我拍落滿頭石粉,"王叔這是要效仿孔明火燒棧道?"
    話音未落,整段棧道突然傾斜,三十尊銅佛如同醉酒羅漢般擠作一團。它們關節噴出的青煙在峭壁上勾出朵蓮花,恰是南唐細作傳遞訊號的圖騰。
    趙匡胤突然拽著我後領騰空躍起,赤舄踏著銅佛頭顱借力。下方傳來蜀王殺豬般的嚎叫,他那身絳紫蟒袍正被銅佛指尖的倒鉤扯成流蘇。
    手機在顛簸中滑落,恰巧卡進某尊銅佛的耳洞——最後1電量激活的電磁脈衝,竟讓所有銅佛齊刷刷擺出五體投地的姿勢。
    "蘇兄這招"佛前點香"倒是新鮮。"趙匡胤拎著我落在安全處,順手往蜀王衣領塞了把鹽漬桃幹,"王叔嚐嚐,比你的火藥甜些。"
    三日後,被銅佛啃得千瘡百孔的棧道成了蜀地奇觀。工部匠人在廢墟裏刨出二百斤西夏精鐵,每塊鐵錠都刻著淮南節度使的徽記。
    最絕的是某尊銅佛屁股裏卡著半本賬冊,記錄著用蜀銅私鑄南唐軍械的條目——墨跡裏摻的朱砂,恰與蜀王書房那方歙硯的紋路吻合。
    趙匡胤當朝摔碎那方歙硯時,飛濺的碎片割破了蜀王的襆頭。我看著滾落在地的紫檀木冠,內襯竟用契丹文繡著"七月流火"——正是手機最後顯示的密語。
    "傳旨!"皇帝把玩著從我這兒順走的桃核,"蜀王即日啟程去嶺南試吃荔枝,這些銅佛..."他忽然衝我眨眨眼,"就送給蘇監正當鎮紙罷。"
    後來聽說三十尊銅佛押運進京那夜,汴河上漂滿了融化的青銅。
    更夫說瞧見佛頭在月光下流淚,流出的卻是淮南特產的井鹽——我蹲在司天監房頂上啃桃幹時看得真切,分明是趙匡胤派人往佛眼裏倒了三船鹽水。
    三川峽礦場重開那日,三百工匠家屬領的新銅錢邊緣,全刻著防偽的鋸齒紋。我拿放大鏡細看,那些鋸齒排列組合,竟是句"蘇明哲是混蛋"的西夏文縮寫。
    趙匡胤聽聞此事,特意賞了我一筐鹽漬桃核,說是能磨成辟邪的念珠。
    隻是當新任淮南轉運使進京述職時,他官靴上沾著的靛藍染料,與當年銅佛淚痕的顏色分毫不差——這大概要留到下回"淮左鹽亂"時再分解了。
    五更天時,我站在重建的銅礦前啃鹽漬桃幹。趙匡胤拋來袋西域葡萄酒,皮囊上卻印著南唐宮廷的蓮花紋:"蘇兄覺得,是淮南的謠言火毒,還是蜀地的銅佛淚毒?"
    "都不及陛下嘴毒。"我晃著酒囊,看朝陽在青銅殘片上折射出七彩光暈。
    三百工匠的家屬正在山腳領撫恤銀,那些新鑄的銅錢邊緣,全讓趙匡胤親自刻上了防偽齒痕。
    曹彬押著串犯人經過時,新任轉運使的官帽裏突然掉出朵幹枯的雪蓮。我抬腳碾碎花瓣,看著花蕊裏藏的西夏密信在陽光下自燃,突然想起手機最後顯示的"七月流火"。
    "該回京看李從善折子了。"趙匡胤突然把玉斧塞給我當酒起子,"聽說他最近練褚遂良的字,寫得比銅佛的血淚還愁苦。"
    我摳著斧柄上新刻的防偽紋,心裏默念這哪是玉斧,分明是"禦府"的鑰匙。
    山腳下突然傳來兒歌聲,那群數銅錢的孩子唱的竟是"蜀道易,易於啃炊餅",也不知哪個促狹鬼教的。
    王延年癱坐時滾出的茶餅碎末,此刻正在井口蒸汽裏扭曲成狼頭形狀。
    趙匡胤突然用玉斧挑起塊鹽晶,折射的光斑恰好落在我袖袋的手機上。
    "蘇兄可聽說過"鹽鐵會議"?"他手腕一抖,鹽晶碎成七瓣落進銅盆,"但朕今日開的這場"鹽銅會",怕是能氣死桑弘羊。"
    曹彬的副將突然拎著串銅鈴鐺過來,說是從懸棺裏摸出來的陪葬品。
    我晃了晃鈴舌,聽著不似青銅的脆響,心裏默念這哪是鈴鐺,分明是"領喪鍾"。
    手機貼著鈴壁掃描,裂屏上跳出的頻譜圖與契丹祭天鼓的聲紋完全吻合。
    "稟陛下!"王全斌的親兵舉著半截青銅戟衝進鹽場,刃口上沾著可疑的藍綠色液體,"蜀道懸棺群發現..."
    趙匡胤突然折斷青銅戟,斷麵露出蜂窩狀的鉛芯,每個孔洞裏都蜷著隻風幹的蜈蚣。
    我捏碎蟲屍,甲殼粉末在掌心泛著金屑——正是揚州案裏南唐死士用的"金蟬脫殼"藥引。
    手機突然發燙,最後的電量激活了元素分析。鉛芯深處滲出的靛藍色液體,竟是契丹薩滿用來占卜的"狼血墨"。
    我抬頭望向正在逗弄獵鷹的趙匡胤,他指尖的肉屑正被鷹喙啄食,忽然想起契丹人馴鷹時最愛用的銅哨。
    "蘇監正請看這個!"新任蜀王氣喘籲籲捧來卷泛黃的輿圖,羊皮邊緣的蛀洞正好避開蜀道標注。
    我對著陽光翻轉圖紙,蛀洞連成的軌跡赫然是契丹騎兵的突襲路線。
    趙匡胤的獵鷹突然尖嘯著衝向江麵,抓起條兩尺長的銅魚。魚腹裂開時滾出顆琉璃珠,內裏封著的羊皮紙上,契丹文寫的"七月十五"正在滲血。
    我摸了下未幹的血漬,腥氣裏帶著燕雲十六州特有的苦艾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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