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契丹擾邊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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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匡胤的新任契丹通譯被押上城時,靴筒裏掉出串風幹的沙棗。
    我掰開果核,藏在其中的油紙卷上畫著改造過的床弩圖紙,牽引索部位標注著西夏文字。
    "這位通譯大人倒是深諳"棗中藏圖"之術。"我抖開圖紙對著夕陽,拓在城牆上的陰影赫然是南唐宮闕的布局。
    趙匡胤突然用玉斧削斷通譯的腰帶,墜地的玉佩刻著淮南節度使的徽記。
    暮色染紅護城河時,我蹲在損毀的浮橋殘骸邊啃凍梨。曹彬的親兵送來個銅手爐,爐灰裏埋著未燃盡的信箋碎片。
    手機貼著銅爐發燙,餘溫激活的紅外成像顯示出殘存的契丹文字——"七月初七,鵲橋斷"。
    "好個七夕賀禮。"我把凍梨核彈進河中,看它被冰麵下的遊魚爭搶,"耶律兄這是要學牛郎偷我大宋的織女?"
    趙匡胤突然將玉斧劈進冰麵,裂紋瞬間蔓延到對岸:"他偷得起織女,可偷不起蘇兄的毒嘴。"
    更夫敲響初更梆子時,契丹大營突然升起孔明燈。我數到第七盞突然變色,那抹詭異的靛藍正是揚州案中出現的"鬼火磷"。
    趙匡胤的新任掌書記要挽弓射燈,被我搶過弓箭綁上鹽袋——箭矢穿透燈籠的瞬間,漫天飄落的磷粉被鹽粒裹成螢火蟲。
    "蘇監正這是給契丹人放天燈祈福?"張驢兒撓著凍紅的鼻頭。
    我望著逐漸熄滅的磷火,往他後頸塞了把鹽:"張校尉今夜值守,記得用這個防身——聽說塞北的虱子最愛啃榆木腦袋。"
    二更時分,趙匡胤突然拎著酒壇出現在敵樓。我正要調侃禦酒寒酸,卻見壇口封泥印著南唐宮窯的蓮花紋。
    他拍開泥封的力道震碎了三塊牆磚,酒香裏混著熟稔的硫磺味。
    "蘇兄可敢飲這"破陣酒"?"他眼底晃動的酒液裏,映著七年前陳橋驛的篝火。
    糧草營的馬廄裏飄著股怪味,曹彬帳下的飼馬官老吳頭捏著鼻子踹開草料堆:"哪個龜孫往苜蓿裏摻硫磺?這味兒能把騾子熏成驢!"
    角落裏新來的西夏馬夫縮了縮脖子,他綁腿裏漏出的草屑泛著詭異的青綠色。
    三更天,幽州販馬出身的什長韓二虎正往馬鞍下塞火絨。
    他摸黑給二十匹繳獲的契丹戰馬尾鬃係銅鈴,鈴鐺內壁刻著西夏祭師驅邪的符咒。"
    叮當七響轉三圈,保準這些畜生比元宵燈會的火龍還歡實。"他朝手下擠眉弄眼,火光映得臉上刀疤活像條蜈蚣。
    夥頭軍趙四躡手躡腳摸進草料場時,懷裏揣著從遼商那順來的狼糞膏。這玩意兒遇熱就冒藍煙,他去年在太原城試過,熏得金軍以為地龍翻身。
    "契丹崽子們,嚐嚐爺爺特製的五香熏肉!"他哼著小調往幹草垛裏抹膏藥,沒注意身後閃過道黑影。
    巡夜的隊正孫大嘴舉著火把經過馬廄,忽然聽見鐵器碰撞聲。
    他掀開防水布,二十架改裝過的勒勒車正泛著油光——車轅上綁著丈餘長的鐵蒺藜鏈,輪軸裏卡著半截南唐製式的蓮花鏢。
    "乖乖,這哪是運糧車,分明是絞肉機!"他啐了口唾沫,轉頭卻撞見西夏馬夫在飲馬槽倒藥粉。
    "兄弟這是給馬兒加夜宵呢?"孫大嘴的橫刀架在對方脖子上。
    馬夫袖中突然抖出條響尾蛇,毒牙離他喉結僅半寸時,韓二虎的套馬索精準勒住蛇頭:"老子在賀蘭山放牧時,你這小長蟲還在蛋殼裏呢!"
    五更梆子將將敲過,二十匹戰馬突然齊齊揚蹄。它們眼珠泛紅,鼻孔噴出的白氣裏帶著硫磺味。
    韓二虎點燃改良後的"火龍車",鐵蒺藜鏈拖地濺起的火星瞬間引燃草料。馬群在銅鈴聲中發狂奔馳,驚馬陣仗比契丹可汗出巡還氣派。
    契丹巡哨烏古敵烈正在打盹,忽聽得熟悉的祭天鈴聲。
    他眯眼望見自家戰馬拖著火龍衝來,竟歡喜地扯嗓子喊:"長生天顯靈啦!聖火神駒來助陣..."
    話音未落,燃燒的勒勒車撞翻鹿砦,鐵蒺藜鏈絞飛半扇營門。
    糧草營千夫長耶律禿魯掀帳衝出,金刀還沒出鞘就被熱浪燎焦了胡子。
    他瞪著改裝車轅上的蓮花紋咆哮:"南蠻子偷學我大遼的衝車!"話音未落,某輛勒勒車突然解體,藏在夾層裏的五百枚蒺藜火球滾進氈帳區。
    韓二虎蹲在箭樓頂啃羊腿,看契丹大營亂得像捅了的馬蜂窩:"趙四哥的狼糞膏真帶勁,這藍煙夠耶律休哥跳三天大神!"
    他忽然瞥見馬群要往西拐,急得抄起銅鑼猛敲——那是給契丹送奶的犛牛隊方向。
    二十匹火龍駒聞鑼聲轉頭,撞翻契丹匠作營剛搭好的浮橋配件。
    趙四躲在河灘蘆葦叢裏拍大腿:"妙啊!這下連他們修橋的陰木都省了,直接火化成炭!"
    斥候在灰燼裏扒拉出半塊熔化的銅鈴,鈴鐺內側的西夏符文與南唐水師的蓮花烙痕交疊,活像道嘲諷的符咒。
    韓二虎把戰報編成蓮花落哼唱時,孫大嘴正給那西夏馬夫灌醒酒湯——俘虜醉醺醺嘟囔的胡語裏,竟夾雜著淮南口音的罵娘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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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搶過酒壇灌下一口,喉頭灼燒感與當年喝過的滁州劣酒如出一轍:"陛下釀酒的功夫,倒是比契丹人搭橋強些。"
    我們大笑時,城南突然傳來馬嘶。二十匹驚馬拖著燃燒的草料衝進契丹大營,馬鬃上係著的銅鈴正發出西夏祭天樂的調子。
    我望著衝天火光,突然明白手機最後顯示的"鵲橋斷",斷的原來是契丹的糧草通道。
    "該給耶律兄回禮了。"趙匡胤突然將玉斧拋給我,"聽說蘇兄在蜀地造了個會放煙花的銅佛?"
    我接住斧柄的手一沉,這凶器不知何時被改造成了煙花發射器。
    五更梆子敲響時,我蹲在城頭調試"煙花弩"。第一支火箭射向契丹帥帳的瞬間,炸開的藍紫色煙花竟在空中凝成個"慫"字。
    張驢兒拍著箭垛狂笑:"監正大人這個"慫"字寫得妙,比耶律休哥的胡子還歪!"
    晨曦染紅冰河時,契丹大軍開始後撤。趙匡胤的新任掌書記正要記錄戰果,被我搶過毛筆在奏折上畫了隻王八:"勞煩大人在旁邊批注——此物學名"契丹縮頭龜",善使煙火遁術。"
    我們策馬巡視戰場時,趙匡胤突然扯住我的韁繩。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燒焦的契丹戰旗上竟繡著淮南水師的蓮花紋。
    我舔了下幹裂的嘴唇,嚐到的血腥氣與三年前揚州城破時的晨霧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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