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第七天轉成凍雨，鉛灰色雲團像被凍住的鐵水，沉甸甸壓在 28 樓頂。陳默握著焊槍的手套早被冷汗浸透，麵罩後的視線掃過防盜門縫隙裏擠出的半張青紫色臉 —— 那是他表弟陳浩，此刻正像隻被掐住脖子的公鴨，隔著三厘米厚的鋼板發出變調的哀嚎。
    "哥！哥我錯了！" 陳浩的鼻涕泡在零下十度的空氣裏結成冰錐，隨著身體抽搐啪嗒掉在地上，"昨天搶你物資的是我爸媽！他們說你囤的壓縮餅幹能換金條，我、我真沒動手啊！" 他舉著手機的手拚命往門縫裏塞，屏幕上正跳著陳默直播間的實時彈幕，"你看！我給你引流了！老鐵們都在勸你開門！"
    焊槍的藍光在麵罩上明滅，陳默看著鏡頭右下角的打賞計數器：距離解鎖液氮罐還差 12 個火箭。直播間標題《觀看親戚狗急跳牆》的熱度已經衝上同城榜第一，滿屏彈幕像沸騰的滾水：
    【主播別心軟！上周他們把你趕出去時怎麽沒手軟？】
    【建議焊死！讓這些吸血鬼嚐嚐極寒套餐】
    【火箭 x10！解鎖冷凍 pay！】
    鋼板內側突然傳來金屬撞擊聲，是舅媽在用炒菜鍋砸門："陳默你個狼心狗肺的！這房子是你舅舅當年借你首付買的，現在倒學會反咬了？信不信我們報警 ——" 話尾突然被陳浩的慘叫截斷，顯然是被親媽踹到了門縫前。
    "報警？" 陳默突然扯掉麵罩，對著鏡頭露出帶血的唇角 —— 那是昨天在二樓便利店搶物資時，被陳浩用折疊刀劃的，"各位老鐵，看到我臉上的傷了嗎？他們把我趕出去時，說的是 " 反正你囤那麽多物資，死在外麵也算發揮作用 "。" 他轉身踢了踢腳邊的登山包，露出裏麵碼得整整齊齊的單兵自熱口糧，"現在他們餓了三天，想起我是哥了？"
    彈幕瞬間爆炸：
    【草！這親戚比喪屍還狠】
    【火箭 x20！給我凍他們屁股！】
    【樓上土豪爸爸帶帶我】
    打賞計數器突然開始瘋狂跳動，陳默眼角餘光瞥見係統提示：【恭喜解鎖液氮噴射裝置限時 30 分鍾）】。他勾起唇角，從登山包側袋掏出巴掌大的金屬罐 —— 這是用 2000 打賞點兌換的末日道具，此刻罐身凝結的白氣正順著指縫往下滴，在地麵凍出細碎的冰晶。
    "老鐵們，火箭破百，咱們就給這位好表弟來個 " 極寒理療 "。" 陳默調整鏡頭，將畫麵鎖定在防盜門下方的通風口 —— 那裏正伸出陳浩不停抽搐的右手，指甲縫裏還嵌著搶物資時劃到的血痕，"倒計時 10 秒，火箭走起來！"
    直播間熱度條開始肉眼可見地飆升，陳浩的哭號突然變了調："哥！我、我給你直播吃雪！" 他真的低頭啃起地上的積冰，睫毛上掛滿冰晶，"你看！我咽下去了！真的咽下去了！" 鋼板後傳來舅媽壓抑的啜泣，還有舅舅斷斷續續的咒罵，但都被越來越密集的火箭特效音蓋過。
    "9、8、7..." 陳默數到 3 時，打賞計數器突然跳紅，101 個火箭同時炸開屏幕。他按下液氮罐閥門的瞬間，罐口噴出的白色霧流像條活物，順著通風口鑽進門縫。陳浩的慘叫在 0.3 秒內拔高三個八度，伴隨著 "滋啦" 的皮膚凍結聲，那隻伸出的右手突然在鏡頭裏定格 —— 手背瞬間覆蓋冰甲，指甲縫滲出的血珠凍成暗紅色冰晶。
    "哦豁，看來表弟的皮炎子不太抗凍啊。" 陳默對著鏡頭比了個心，從背包裏掏出早就準備好的 ed 燈牌，那是用廢棄廣告牌改的，此刻正用熒光紅閃爍著四個大字：忘恩負義。他戴著防凍手套將燈牌從通風口塞進去，恰好卡在陳浩後頸下方的位置，"老鐵們，這波操作值幾個火箭？"
    液氮的低溫正在迅速抽幹室內溫度，陳默透過門上的貓眼看見，原本擠在門口的三個身影正踉蹌著往後退。舅舅的皮夾克結滿白霜，舅媽抱著過期的燕窩罐頭瑟瑟發抖，陳浩蜷縮在地上，屁股上的 ed 燈牌像根恥辱柱，將他們青紫色的臉映得忽明忽暗。
    就在這時，天空中突然傳來蜂鳴。陳默抬頭望去，一架塗著迷彩的軍用無人機正從雲層裏鑽出來，螺旋槳帶起的氣流卷著雪花打在防護欄上。他下意識擋住鏡頭，卻看見無人機腹部彈出個銀色膠囊，拋物線恰好落在他腳邊。
    膠囊外殼印著醒目的紅色警告：【生物樣本嚴禁開啟】。但陳默注意到封口處的封條已經破損，裏麵露出半張被雨水浸濕的 a4 紙，抬頭赫然印著 "陳氏基因優化計劃" 幾個大字，照片欄裏貼著他三個月前在社區醫院體檢的一寸照，旁邊標注著：【克隆體培育進度 73】。
    彈幕突然安靜了兩秒，緊接著炸開鋪天蓋地的問號：
    【臥槽！軍方秘密文件？】
    【主播你是克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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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細思極恐！暴雨是不是就是為了篩選基因？】
    陳默的指尖在紙頁上停頓三秒，突然聽見門內傳來悶響 —— 是舅舅在用消防斧砸門。鋼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嘎聲，陳浩的哭嚎混著冰裂聲傳來："哥！門、門要破了！他們要殺了我 ——"
    他低頭看了眼手腕上的智能手表，體溫顯示 35.2c，比正常體溫低了近兩度。液氮罐還剩 15 的儲量，直播間打賞點正在以每秒 50 的速度增長。遠處傳來玻璃爆裂的脆響，是更低樓層的窗戶被凍裂，冷風卷著冰碴灌進樓道。
    "老鐵們，接下來是付費彈幕時間。" 陳默突然將鏡頭對準正在龜裂的防盜門，斧刃已經露出寒光，"選項 a：開啟液氮全域冷凍，徹底封死樓道；選項 b：開門放表弟出來，用他當肉盾。" 他晃了晃手中的培育報告，"投票滿 5000 票解鎖新劇情，現在 ——"
    斧刃終於劈開第一道裂縫，舅舅充血的眼睛出現在缺口後，手中的斧頭還滴著陳浩的血。陳默突然笑了，那是七天來第一次真正的笑，在零下十度的空氣裏，他的 breath 凝成白霧："看來，咱們的極寒審判，才剛剛開始。"
    液氮罐在他手中發出最後的嗡鳴，白色霧流順著門縫倒灌進室內，將即將破門的舅舅凍成冰雕。陳浩的哭嚎戛然而止，在徹底結冰前的瞬間，他看見表哥對著鏡頭比了個 "6" 的手勢，直播間熱度突破百萬，而那張寫著 "克隆體" 的文件，正被風雪卷向更高的天空。
    雪越下越大，陳默蹲下身撿起培育報告，發現背麵印著行極小的字：【第 7 號樣本覺醒異常，建議啟動清除程序】。他指尖摩挲著自己手腕內側的胎記 —— 那是塊蝴蝶形狀的紅色印記，突然想起三個月前那個穿白大褂的醫生，在抽完血後意味深長地說："你這樣的人，最適合在末日生存。"
    無人機的蜂鳴聲漸漸遠去，直播間傳來係統提示：【檢測到稀有道具掉落，是否開啟基因鎖？】陳默抬頭望向灰蒙蒙的天空，遠處傳來冰屍特有的低吼聲，比這更冷的寒潮，恐怕還在後頭。他扯掉浸透的手套，任由掌心的凍瘡接觸冰冷的金屬罐，對著鏡頭露出森然笑意：
    "老鐵們，準備好見證真正的生存遊戲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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