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嘉陵迷霧:血色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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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雨桐額角的傷口比想象中嚴重。
回到濟世堂,我為她清洗傷口時才發現,木棍的倒刺在她眉骨上方劃開了一道兩寸長的口子,再偏下半分就會傷到眼睛。她坐在診床上,臉色蒼白如紙,卻緊咬著下唇一聲不吭。
"會留疤。"我蘸著燒酒清理傷口,低聲道。
她嘴角微微上揚:"在法國時,教授說疤痕是戰士的勳章。"
"你管這叫勳章?"我忍不住輕哼,手上的動作卻放得更輕。
她沒回答,隻是定定地看著我。那雙眼睛在油燈下呈現出琥珀般的色澤,瞳孔邊緣有一圈極淺的灰藍色,像是雨後的遠山。我忽然意識到距離太近,能聞到她發間淡淡的茉莉香混著血腥氣。
"忍著點。"我移開視線,取出針線。
縫合過程她隻輕哼了兩聲。最後一針打完結,我剪斷絲線,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汗濕。
"謝謝。"她摸了摸包紮好的傷口,突然問,"你為什麽會從重慶警局辭職?"
這問題來得突兀。我收拾器械的手頓了一下:"厭倦了官場那套。"
"因為不肯同流合汙?"
我抬頭看她:"查過我?"
"隻是好奇。"她輕聲道,"一個能破連環殺人案的神探,為什麽會窩在小鎮賣草藥。"
我把器械重重放回托盤:"有些案子,不是查清了就能討回公道的。"
她若有所思地點頭,沒再追問。窗外,暮色已經完全籠罩了小鎮,遠處傳來隱約的更梆聲。
"你今晚不能回周府。"我遞給她一杯安神的藥茶,"凶手知道名單被我們發現了,現在你和我都是目標。"
"那我睡哪?"她接過茶杯,熱氣氤氳在她麵前,襯得那張帶傷的臉格外脆弱。
我指了指後間的床榻:"你睡那裏。我在前堂守夜。"
她捧著茶杯沒動:"裴先生,你覺得凶手是誰?"
我在她對麵的椅子上坐下,取出父親那本筆記翻到有符號的那頁:"這個標記,我家祖上用來標識特殊的毒方。知道的人不超過五個。"
"所以凶手可能與你家有關?"
"或者偶然得知。"我指著那個"月虧"符號,"這個組合很特別,"月"代表陰柔之毒,"虧"則表示解藥難尋。"
沈雨桐湊近看,發絲掠過我的手背,有些癢:"像是某種密碼..."
"更像是警告。"我翻到下一頁,指著一段被墨水塗改的文字,"這裏原本記載了七星窯大火後七具屍體的驗傷情況,但被人刻意塗掉了。"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等等,這頁紙..."她對著燈光細看,"有透光的水印,像是..."
我立刻會意,取出一張白紙覆在上麵,用炭筆輕輕塗抹。漸漸地,被遮蓋的文字顯現出來:
"七屍俱有烏頭中毒症狀,然致命傷各異。白氏頸骨折斷,餘者多為利器所傷。周某送來解藥時,火勢已起..."
我和沈雨桐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
"周老爺當時在場?還帶著解藥?"她聲音發緊。
我繼續塗抹,又顯出幾行字:"...白氏婦人之死另有隱情...周某與錢某合謀...七日祭..."
後麵的內容又被完全塗黑。沈雨桐的手微微發抖:"七日祭...和凶手留下的"七日期滿"..."
"二十年前的大火不是意外。"我合上筆記,"而是一場蓄意謀殺,周老爺和錢鎮長都參與其中。"
沈雨桐猛地站起來,又因頭暈扶住了桌子:"所以現在的命案是...複仇?"
"很可能是白家的後人。"我想起照片上那個和善的窯主,"白守業有沒有子女?"
她搖頭:"檔案上說他妻子死後就無親無故了。不過..."她猶豫了一下,"周府的老廚娘曾經提過,白守業有個侄女,在大火前去了省城讀書。"
"叫什麽名字?"
"不記得了,但老廚娘可能知道。"
我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夜色:"明天一早我們去問。現在你需要休息。"
她點點頭,卻沒有挪步:"裴先生,如果...如果周老爺真的參與了謀殺,你會怎麽看我?"
這問題讓我一怔。燈光下,她站在那裏,額上纏著紗布,眼中滿是複雜的情緒——愧疚?恐懼?還是...
"你是你,他是他。"我最終說道,"況且,你現在也是凶手的目標。"
她似乎想說什麽,最終隻是輕聲道了晚安,轉身去了後間。
我吹滅油燈,在前堂的藤椅上和衣而臥。夜很靜,能聽到後間沈雨桐輕微的翻身聲和窗外偶爾的蟲鳴。父親的筆記就放在手邊,那些被刻意隱藏的文字在我腦海中盤旋。
白氏婦人死於烏頭中毒,但頸骨折斷說明曾被暴力對待。七名窯工都有中毒跡象卻死於利器...周老爺帶著解藥出現的時間太過巧合...還有那個神秘的"七日祭"...
半夢半醒間,我仿佛看到二十年前那個火光衝天的夜晚。七個人在窯中慘叫,而窯外,幾個黑影冷冷地注視著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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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先生!"
一聲急促的低喚將我驚醒。天剛蒙蒙亮,沈雨桐已經穿戴整齊站在麵前,手裏端著兩碗冒著熱氣的粥。
"我熬了藥粥。"她把其中一碗遞給我,"能安神補氣。"
我接過碗,粥裏加了百合、茯苓,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當歸味。抬頭看她,發現她已經換了一身素色短褂,頭發利落地挽起,額上的紗布也重新包紮過。
"你睡得如何?"我問。
"還行。"她小口喝著粥,眼下有淡淡的青影,顯然沒說實話。
正吃著,外麵傳來急促的敲門聲。我警覺地摸出枕下的手槍,示意沈雨桐躲到門後。
"景明!是我!"錢有福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哭腔。
我拉開門閂,錢鎮長幾乎是跌了進來,官帽歪斜,滿臉油汗:"又...又死了一個!"
我心頭一緊:"誰?"
"鄭...鄭秀才!"他掏出手帕猛擦汗,"就是鎮上學堂的那個老秀才!今早學生發現他死在學堂裏,身上...身上..."
"貼滿了黃紙錢?"沈雨桐冷聲問。
錢有福這才注意到她,眼睛瞪得更大了:"沈、沈小姐怎麽在這...你們..."
"鄭秀才和七星窯有什麽關係?"我打斷他的胡思亂想。
"沒...沒什麽關係啊!"錢有福眼神閃爍,"就是個窮教書的..."
沈雨桐突然問:"二十年前,他是不是在周府做過賬房?"
錢有福臉色刷地變白:"你...你怎麽知道?"
我和沈雨桐交換了一個眼神。名單上的第四個人死了,凶手在按部就班地執行複仇計劃。而下三個目標,就是錢有福、沈雨桐和我。
"現場有人動過嗎?"我抓起勘察包。
"沒有!我第一時間就叫人守著了!"錢有福抓住我的胳膊,"景明啊,下一個就是我了!你得救我啊!"
我甩開他的手:"帶路。"
學堂裏靜得可怕。鄭秀才仰麵倒在講台上,雙手交疊在胸前,身上貼滿了黃紙錢。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每張紙錢上的"貪"字都被劃掉了,改成了一個"偽"字。
"偽..."沈雨桐蹲下身檢查屍體,"為什麽換字?"
我仔細查看講台:"他在臨死前寫了什麽。"講台上的沙盤裏,有幾個被抹去一半的字跡,隱約能辨認出"白"和"女"。
"白女?"我皺眉,"還是...白家的女兒?"
沈雨桐正在檢查死者的手:"指甲縫裏有紅色纖維,和參議員身上發現的一樣。"
我環顧四周,在窗台上發現半個模糊的腳印——小巧,像是女式皮鞋。和七星窯外發現的一模一樣。
"凶手是女性。"我低聲道,"很可能就是白守業的侄女。"
沈雨桐突然倒吸一口冷氣:"你們來看這個。"
她輕輕撥開死者的衣領,露出脖頸上一個奇怪的印記——像是被烙鐵烙上去的,正是那個"月虧"符號!
"這是什麽?"錢有福聲音發抖。
"凶手的標記。"我仔細查看那個烙印,"用特殊工具燙上去的,傷口還很新鮮,應該是死前所為。"
沈雨桐繼續檢查:"死亡時間大約在子時到醜時之間。沒有明顯外傷,但..."她掰開死者的嘴,"舌根發黑,又是中毒。"
"烏頭堿?"
她搖頭:"這次不像。瞳孔沒有散大,更像是..."她湊近聞了聞,"苦杏仁味,可能是氰化物。"
我心頭一震:"洋藥?"
"嗯。重慶的西醫診所才能弄到。"她若有所思,"凶手懂傳統毒物,也熟悉現代毒藥..."
勘察完現場,我讓錢有福先回去,特別囑咐他不要單獨行動。等鎮長走遠,沈雨桐才低聲道:"他在撒謊。"
"誰?"
"錢有福。鄭秀才死前肯定說了什麽。"她指著沙盤,"那些被抹去的字跡,邊緣整齊,像是有人刻意破壞現場。"
我點點頭:"先去周府找那個老廚娘。"
周府比往常安靜許多,下人們走路都踮著腳。老廚娘在廚房後麵的小院裏曬幹菜,見我們進來,慌忙用圍裙擦手。
"阿嬤,"沈雨桐柔聲道,"我想問問白守業侄女的事。"
老廚娘臉色驟變,連連擺手:"不曉得,我什麽都不曉得!"
我取出幾個銅錢塞進她手裏:"阿嬤,這事關人命。白家侄女叫什麽名字?"
老廚娘攥著銅錢,左右看看,才壓低聲音道:"白芷。那丫頭命苦啊,爹娘早死,跟著大伯過日子。後來大伯娘死了,她就去了省城..."
"後來呢?"沈雨桐追問。
"大火之後,聽說她回來過,但沒人見過。"老廚娘聲音更低了,"有人說...說在窯口看見她對著火磕頭,然後就消失了。"
"她長什麽樣子?"
"瓜子臉,大眼睛,右邊眉梢有顆痣。"老廚娘突然想起什麽,"對了,那丫頭手巧,會繡花,在窯上還給戲班繡過戲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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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沈雨桐同時一震——紅色繡線!
告別老廚娘,我們決定再去七星窯看看。路上,沈雨桐突然問:"那個"七日祭"到底是什麽?"
我搖頭:"父親筆記裏沒細說。但川東一帶確實有種古老習俗,人死後第七天要舉行祭祀,據說亡魂那天會回來..."
"所以凶手選在二十年後的大火周年日複仇,而且要殺滿七個人?"她臉色發白,"可名單上隻有六個名字。"
"第七個被刮花了。"我想起窯壁上的那個兩字人名,"可能是凶手自己,也可能是..."
"真正的幕後主使。"她接上我的話。
七星窯在正午的陽光下依然陰森。我們徑直去了中間的窯洞,牆上的七個詛咒人形還在,但今天看起來更加猙獰。我仔細檢查被刮花的那個名字,突然發現刮痕下隱約有個"白"字。
"白...後麵一個字看不清。"我用手指輕撫那些刮痕,"可能是"芷"?"
沈雨桐搖頭:"太短了,不像"芷"字。倒像是..."她突然頓住,猛地轉身,"有人來了!"
我們迅速躲到窯洞深處。腳步聲越來越近,伴隨著粗重的喘息。透過窯口的亮光,我看到一個肥胖的身影——錢有福!
他鬼鬼祟祟地進來,手裏拿著什麽東西,走到窯壁前開始塗抹。我正要現身,沈雨桐一把拉住我,示意再等等。
錢有福忙活了一陣,又左右看看,然後匆匆離開了。我們等腳步聲遠去才走出來,發現他在那個被刮花的名字上塗了一層泥灰,試圖徹底掩蓋。
"他在隱藏什麽..."我刮開未幹的泥灰,突然手指一頓,"看!"
泥灰下露出半個字——不是"白",而是"月"!
"月..."沈雨桐聲音發顫,"和那個符號一樣!"
我繼續刮,終於辨認出全名:"月嬈。"
"白月嬈?"沈雨桐皺眉,"老廚娘沒說這個名字..."
"不是白家人。"我心跳加速,"月嬈是我母親的閨名。"
沈雨桐震驚地看著我。我盯著那個名字,腦海中零散的線索突然連成一片:父親的筆記、母親的突然離世、七星窯大火的時間...
"二十年前,我母親就是在那場大火後不久病逝的。"我聲音幹澀,"父親說她得了急症,但拒絕任何人探望..."
沈雨桐輕輕握住我的手:"你認為你母親...與這件事有關?"
我還沒回答,窯外突然傳來一聲慘叫!我們衝出去,隻見錢有福倒在血泊中,胸口插著一把匕首,身上已經貼了幾張黃紙錢,每張上麵都寫著"叛"字。
"救...救我..."他看見我們,掙紮著伸出手。
沈雨桐立刻跪下檢查傷勢,我則警惕地環顧四周。凶手肯定還在附近!
"匕首沒傷到要害,但..."沈雨桐突然臉色大變,"刀上有毒!"
錢有福的嘴唇已經開始發紫,他死死抓住我的衣襟:"名單...名單錯了...不是七個人...是八..."一口黑血從他口中湧出,後麵的話永遠噎在了喉嚨裏。
沈雨桐探了探他的頸動脈,緩緩搖頭。
我蹲下身,發現錢有福另一隻手裏攥著什麽。掰開一看,是一塊湖藍色綢緞碎片,上麵繡著金色的雲紋——和之前發現的戲服料子一模一樣!
"凶手穿著戲服行凶。"我站起身,"得去查查周府庫房裏的戲服少了哪件。"
沈雨桐卻盯著錢有福的脖子:"看這裏。"
死者的衣領被扯開,露出一個新鮮的烙印——依然是那個"月虧"符號。
"同樣的標記..."她輕聲道,"但這次凶手沒來得及完成複仇,錢鎮長說出了部分真相。"
我思索著錢有福臨死的話:"名單錯了,不是七個人是八...第八個受害者?還是第八個凶手?"
我們決定先把錢鎮長的屍體運回鎮上。剛抬起屍體,一張折疊的紙條從錢有福的袖袋裏滑落。我展開一看,上麵是一串人名:
周鴻儒、鄭參議、趙全福、錢有福、裴景明、沈雨桐、白芷、裴月嬈。
每個名字後麵都畫著一個符號,有的是"貪",有的是"偽",錢有福後麵是"叛",而我和沈雨桐名字後麵是"誅"。最奇怪的是我母親的名字後,畫著一個"祭"字。
"這才是完整的名單。"沈雨桐聲音發抖,"八個人...你母親也在其中。"
我盯著母親的名字,一種可怕的猜想在腦海中成形:"如果...如果我母親不是受害者,而是..."
"參與者?"沈雨桐接上我不敢說出口的話。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我們警覺地躲到樹後,隻見一隊穿著黑色製服的警察騎馬奔來,為首的正是重慶警局的楊局長——我的老上司。
"裴景明!"楊局長勒住馬,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你被指控涉嫌多起謀殺案,立即束手就擒!"
我冷笑:"誰指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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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府管家作證,親眼看見你和沈小姐昨晚潛入周老爺書房竊取文件。"楊局長一揮手,幾個警察立刻下馬圍過來,"還在死者身上發現了你的懷表。"
"荒謬!"沈雨桐上前一步,"我們一直在查案!"
楊局長不為所動:"沈小姐,你也被指控協助犯罪。請兩位跟我們回重慶接受調查。"
我迅速權衡局勢。反抗隻會坐實罪名,而且會連累沈雨桐。我悄悄捏了捏她的手,低聲道:"先跟他們走,路上找機會脫身。"
她微不可察地點點頭。
警察給我們戴上手銬,押上馬車。就在車門關閉前的刹那,我看到遠處的樹叢中,一個穿著湖藍色戲服的身影一閃而過,臉上似乎戴著川劇判官的麵具...
馬車顛簸著駛向重慶。沈雨桐靠在我肩上,假裝疲憊不堪,實則在我手心寫字:"戲...服...在...車...下..."
我微微點頭,早就注意到我們的勘察包被隨意扔在了馬車底部的儲物格裏。裏麵不僅有工具,還有我的匕首和沈雨桐的那套解剖器械。
楊局長騎馬跟在後麵,不時催促車夫加快速度。天色漸暗,路兩邊的樹林越來越密。我估算著距離,再往前五裏就是黑鬆林,那裏道路曲折,是脫身的最佳地點。
沈雨桐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整個人蜷縮成一團。
"怎麽了?"我佯裝關切。
"藥...我的藥..."她呼吸困難,臉色煞白。
看守的警察慌了神:"她怎麽了?"
"她有哮喘,需要特效藥。"我急聲道,"藥在她的醫箱裏!"
警察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了儲物格。就在他彎腰取醫箱的瞬間,沈雨桐猛地一記手刀砍在他頸側!同時我一腳踹開車門,抱著她滾下馬車。
"站住!"楊局長大喝,拔槍就射。
子彈擦著我的耳朵飛過。我拉著沈雨桐鑽進路邊的灌木叢,借著夜色掩護向密林深處跑去。身後傳來雜亂的馬蹄聲和叫喊聲,但很快就被甩開了。
我們在一條小溪邊停下喘氣。沈雨桐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布包——她不知什麽時候從醫箱裏順出了幾樣關鍵工具。
"現在怎麽辦?"她抹了把臉上的汗,"回鎮上太危險了。"
我思索片刻:"去七星窯。凶手今晚一定會去那裏完成祭祀。"
"就我們兩個?"
"不。"我看著她,"我需要你回鎮上找幫手。"
她皺眉:"什麽幫手?"
"周府的老廚娘,還有...我藥鋪的夥計阿榮。"我從鞋底抽出一張疊得很小的紙條,"把這個給他們看,他們會幫你。"
沈雨桐展開紙條,那是我母親的一張小像,背麵寫著"月嬈"二字。她仔細收好,卻搖頭道:"我不能丟下你一個人。"
"必須分頭行動。"我堅持道,"凶手認得我們倆,一起出現太顯眼。你去查我母親與這件事的關聯,我去七星窯阻止最後的殺戮。"
她還想說什麽,突然傾身抱住了我。這個擁抱很短暫,卻讓我渾身一僵。
"小心。"她在我耳邊輕聲道,然後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我摸了摸耳朵,那裏似乎還殘留著她呼吸的溫度。搖搖頭甩開雜念,我檢查了一下武器,朝七星窯方向潛去。
月黑風高,七星窯在夜色中如同七座墳墓。我潛伏在樹林邊緣,觀察窯口的動靜。奇怪的是,中間的窯洞裏居然透出微弱的火光!
我悄無聲息地靠近,在窯洞口聽到了低沉的吟誦聲——是一種古老的川東招魂詞。小心探頭看去,隻見窯洞中央燃著一堆篝火,火堆前擺著七個牌位,每個牌位前放著一件物品:周老爺的煙袋、參議員的懷表、趙掌櫃的算盤、鄭秀才的眼鏡、錢鎮長的官印...
以及我的那把從不離身的匕首,和沈雨桐的發簪。
火堆旁,一個穿著判官戲服的人正跪拜誦經。聽到動靜,那人緩緩轉身——判官麵具下,是一張我熟悉的臉。
"果然是你。"我握緊手槍,"白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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