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嘉陵迷霧:麵具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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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果然來了,裴少爺。"
麵具下的聲音嘶啞低沉,卻帶著一絲詭異的熟悉感。她緩緩站起身,判官戲服的寬大袖子垂落,露出那雙布滿疤痕的手——右手缺了小指,傷口已經年久愈合。
白芷摘下麵具,火光映照出一張被歲月和仇恨雕刻過的臉。右眉梢那顆痣還在,但左臉有一大片燒傷的疤痕,一直延伸到脖頸,消失在戲服的高領下。
"你認得我?"我握槍的手紋絲不動。
她嘴角扯出一個古怪的微笑:"你長得像你母親,尤其是眼睛。"她向前一步,"那把槍是你父親給你的吧?德國造毛瑟,槍柄上刻著"月"字。"
我心頭一震。她說得沒錯,這把槍確實是父親傳給我的,槍柄內側確實刻著一個小小的"月"字——我母親閨名的簡稱。
"二十年前那晚,你父親就是用這把槍指著我的頭。"白芷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如果不是你母親突然出現,我已經死在那片竹林裏了。"
我強迫自己保持冷靜:"你殺那些人,是為了給白守業報仇?"
"報仇?"她突然大笑,笑聲在窯洞中回蕩,像夜梟的啼叫,"不,裴少爺,我是為了真相!為了讓那些偽君子在死前親口承認他們的罪行!"
她猛地掀開火堆旁的一塊紅布,露出第八個牌位——上麵赫然寫著"白月嬈"三個字!
我如遭雷擊:"這不可能!我母親姓裴!"
"你母親本姓白,是我的親姐姐。"白芷的聲音突然柔和下來,"你本應該叫我一聲姨母。"
窯洞似乎在旋轉,手中的槍突然變得無比沉重。我搖頭:"胡說八道!我母親是裴家獨女,從小在成都長大..."
"那是你父親編造的故事。"白芷從懷中取出一張泛黃的照片遞給我,"看看這個。"
照片上是一對年輕女子站在七星窯前的合影。左邊那個我一眼認出是年輕時的母親,右邊則是少女時代的白芷。兩人容貌相似,都穿著當時流行的學生裝,背後窯門上掛著"白家窯場"的匾額。
"你母親白月嬈是白守業的親妹妹,比我大十歲。"白芷的聲音帶著回憶的悠遠,"她十八歲那年愛上了一個來收藥材的商人,未婚先孕。白家覺得丟人,把她趕出家門。那個商人...就是你父親裴世安。"
我死死盯著照片,大腦飛速運轉。父親確實經營藥材生意,也確實在成都與母親相識。但若真如白芷所說...
"後來呢?"我聲音嘶啞。
"後來你父親發達了,卻始終不肯正式娶你母親過門。"白芷眼中閃爍著怒火,"直到你五歲那年,白守業發現了一種特殊陶土的配方,燒製的瓷器能賣出天價。周鴻儒和你父親合夥想要強占配方..."
"所以你們就燒死了七個窯工?"我厲聲打斷。
白芷的臉色瞬間變得猙獰:"是他們燒死了我丈夫和六個窯工!那天晚上,周鴻儒、錢有福、鄭秀才和你父親,在酒裏下了烏頭毒,逼我丈夫交出配方!我姐姐...你母親得知後趕來阻止,卻被你父親關在了窯裏!"
我渾身發冷:"你說什麽?"
"大火燒起來時,你母親和我丈夫他們都在裏麵!"白芷淚流滿麵,"我拚命救火,隻拖出了我丈夫的屍體...你母親被人從後門帶走了,三天後才"病逝",而你父親編造了那套急症的說辭!"
窯洞裏的空氣仿佛凝固了。火堆劈啪作響,七個牌位靜靜佇立,仿佛在無聲地控訴。我努力消化著這些信息,卻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證據呢?"我咬牙問道。
白芷從懷中取出一塊殘缺的玉佩:"這是你母親當時掉在窯裏的。你家裏應該還有另一半。"
我接過玉佩,入手冰涼。玉上刻著半朵蓮花和一個"月"字。這確實與我母親留下的那半塊能拚合...
"你殺了那些人,是為了複仇?"我聲音低沉。
"我讓他們死得明明白白。"白芷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周鴻儒臨死前親口承認了縱火;鄭秀才交代了如何在賬本上做假賬;錢有福說出了如何賄賂官員掩蓋真相..."她突然咳嗽起來,嘴角滲出一絲鮮血,"現在,隻差最後一個。"
她直視著我:"你父親。"
我猛地舉槍對準她:"我父親已經死了五年!"
"但他造的孽還活著。"白芷慘笑,"就是你,裴景明。你身上流著背叛者的血..."
"住口!"我厲喝,卻感到一陣莫名的眩暈。眼前的火光開始模糊,白芷的身影似乎分裂成了兩個...
"你...下毒了?"我踉蹌後退,突然意識到窯洞裏的香氣不對勁——那不是普通的柴火,而是摻了迷藥的檀香!
白芷的聲音忽遠忽近:"不用擔心,隻是讓你睡一會兒。等你醒來,我們一起去見你母親..."
我強撐著扣動扳機,但子彈隻擦傷了她的手臂。黑暗如潮水般湧來,在徹底失去意識前,我似乎聽到了一聲熟悉的呼喊——是沈雨桐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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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睜開眼時,我躺在七星窯外的空地上,頭頂是繁星點點的夜空。後腦勺劇痛,嘴裏有血腥味。
"醒了?"沈雨桐的臉出現在視野中,額頭的紗布又滲出了血,臉色蒼白如紙。
我掙紮著坐起來:"白芷呢?"
"跑了。"她扶著我靠在一塊石頭上,"我趕到時,她正要把你拖進窯洞深處...我們交手了,但她熟悉地形。"
我這才注意到沈雨桐的左臂不自然地垂著,袖子被血浸透:"你受傷了!"
"脫臼而已。"她輕描淡寫地說,卻疼得直吸氣,"阿榮和老廚娘在後麵林子裏等著,我們得..."
她的話戛然而止,眼睛突然睜大。幾乎是本能反應,她猛地撲到我身上!與此同時,一聲槍響劃破夜空,沈雨桐的身體劇烈地震顫了一下。
"雨桐!"我抱住她翻滾到岩石後,摸到她後背濕漉漉一片——中彈了!
遠處的樹林裏,一個黑影迅速消失。我咬牙撕開自己的衣襟,按住沈雨桐後背的傷口。子彈從右肩胛骨下方射入,沒有貫穿,出血嚴重。
"堅...堅持住..."我的手抖得厲害,聲音也不受控製地發顫。
沈雨桐臉色慘白,卻勉強笑了笑:"沒...沒傷到要害...我檢查過..."
"別說話!"我扯下腰帶緊緊紮住她的傷口止血,"阿榮!老廚娘!"
很快,兩個人影從林子裏跑出來。阿榮是我藥鋪的夥計,二十出頭的小夥子,機靈能幹;老廚娘則提著一個包袱,看到沈雨桐的傷勢,立刻念起了佛。
"少爺,得趕緊回鎮上!"阿榮幫我扶起沈雨桐,"這傷不輕啊!"
"不能回鎮上。"我咬牙道,"楊局長的人肯定在到處搜捕我們。去老窯工村,那裏有我的一個安全屋。"
老窯工村是七星窯廢棄後,幸存窯工家屬聚居形成的小村落,位於七星窯後山的隱蔽處。一路上,沈雨桐時而清醒時而昏迷,每次醒來都疼得冷汗直流,卻始終沒發出一聲呻吟。
安全屋是父親多年前建的一間木屋,外表破舊,裏麵卻儲備了基本的藥品和食物。我將沈雨桐小心地放在床上,阿榮立刻生火燒水。
"少爺,得把子彈取出來。"阿榮遞給我一套簡易手術器械,"我來幫忙?"
我搖搖頭:"我來。你去警戒,注意有沒有人跟蹤。"
老廚娘打來熱水,幫我解開沈雨桐的衣服。子彈卡在肩胛骨和肋骨之間,幸運的是沒傷到肺部,但失血已經很多。我用燒酒清洗了器械,深吸一口氣,開始手術。
沈雨桐在昏迷中仍疼得渾身發抖,牙齒把下唇咬出了血。我盡可能快地取出子彈,縫合傷口,敷上特製的金瘡藥。整個過程仿佛持續了幾個世紀,當我終於包紮好最後一處傷口時,窗外的天已經蒙蒙亮了。
"她會沒事的,少爺。"老廚娘遞給我一塊熱毛巾,"這姑娘命硬。"
我擦去手上的血跡,才發現自己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沈雨桐的臉色依然蒼白,但呼吸已經平穩許多。我輕輕撥開她額前被汗水粘住的碎發,突然有種想親吻她額頭的衝動。
克製住這個荒謬的念頭,我轉身問老廚娘:"阿嬤,你認識白月嬈嗎?"
老廚娘的手一抖,水盆差點打翻:"少、少爺怎麽問這個?"
"她是我母親。"我直視著她的眼睛,"白芷說,我母親本姓白,是白守業的妹妹。"
老廚娘長歎一聲,在凳子上坐下:"造孽啊...這事本不該我多嘴,但既然你問起..."她搓著圍裙邊緣,"月嬈小姐確實是白家人,但很早就跟家裏斷絕關係了。那年大火後,裴老爺帶著重傷的她回來,說是急症...三天後人就沒了。"
"她...是怎麽死的?"我聲音嘶啞。
老廚娘搖頭:"我隻負責送飯,沒見到人。但有一天夜裏,我聽到月嬈小姐在哭喊,說什麽"七個冤魂"、"報應"之類的話..."她壓低聲音,"第二天一早,裴老爺就宣布她死了,當天就下葬,連棺材都沒讓人看。"
我胸口如壓了一塊巨石。父親在我記憶中一直是個嚴肅但正直的人,很難想象他會參與謀殺和掩蓋...
"還有件事..."老廚娘猶豫了一下,"月嬈小姐下葬後,裴老爺在墳前跪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後來是大雨把他淋病了,下人們才硬把他抬回來的。"
窗外,晨光漸漸驅散了夜色。我坐在沈雨桐床邊,思緒萬千。白芷的故事與老廚娘的回憶拚湊出了一個可怕的真相:二十年前那場大火確實是一場謀殺,而我父母都牽涉其中。但為什麽母親會被關在窯裏?父親又為何在墳前長跪?
"嗯..."沈雨桐突然輕哼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
我立刻俯身:"別動,傷口剛包紮好。"
她虛弱地眨了眨眼:"白芷...說了什麽?"
我簡要複述了白芷的指控。沈雨桐聽完,眉頭緊鎖:"不對...時間對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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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時間?"
"大火是四月十五,而你母親...是四月二十去世的。"她艱難地挪動身體,"如果她真的被關在窯裏燒傷,不可能撐五天...而且..."
她突然咳嗽起來,我連忙扶她喝了些水。
"而且什麽?"我追問。
"你父親...裴老先生是有名的解毒聖手。"她緩過氣來,"如果他真想害人,不會用烏頭堿這麽...粗糙的毒藥。"
我怔住了。這一點我沒想到。父親確實精通毒理,尤其擅長解毒。若真要謀財害命,大可用更隱蔽的毒物...
"還有那個名單..."沈雨桐繼續說,"為什麽你母親的名字後麵寫著"祭",而不是"貪"、"偽"之類的?"
我取出那張從錢有福身上找到的名單,再次細看。確實,八個名字中,隻有我母親名字後麵的標記不同。而且"祭"這個字,與其說是控訴,不如說是...紀念?
"我們需要更多證據。"我揉了揉太陽穴,"白芷的話不能全信,但也不能完全不信。"
沈雨桐突然抓住我的手:"裴景明,無論真相如何...那不是你的錯。"
她的手冰涼但有力,眼神堅定而清澈。在這一刻,我突然意識到,這個從法國回來的女法醫,已經從一個需要保護的證人,變成了我不可或缺的夥伴。
"休息吧。"我輕輕回握她的手,"明天我去趟老宅,查查我母親的遺物。"
她點點頭,很快又陷入昏睡。我守在床邊,看著她平穩的呼吸,思緒卻飄回了童年。記憶中母親總是鬱鬱寡歡,常常一個人坐在花園裏發呆。她去世那年我隻有七歲,印象已經模糊,隻記得她很喜歡哼一首奇怪的搖籃曲...
天完全亮了。阿榮從外麵回來,說村裏很安靜,沒發現警察的蹤跡。我讓他去鎮上打探消息,特別留意楊局長的動向。
老廚娘熬了粥,我勉強吃了幾口,卻食不知味。中午時分,沈雨桐的體溫突然升高,傷口有發炎的跡象。我翻出儲備的抗生素給她注射,守在她身邊不斷更換額頭的冷毛巾。
直到傍晚,她的燒才退下去。阿榮也回來了,帶來一個驚人的消息:楊局長今早被人發現死在鎮公所裏,身上貼滿了黃紙錢,每張上麵都寫著"誅"字!
"現場留了張字條。"阿榮遞給我一張皺巴巴的紙,上麵寫著:"官官相護,該誅。"
我心頭一震——名單上我和沈雨桐名字後麵正是"誅"字!白芷在按名單殺人,但為什麽跳過我們直接殺了楊局長?
"還有件事。"阿榮壓低聲音,"鎮上傳言,明晚七星窯要舉行什麽"祭魂大典",好多人都準備去看熱鬧..."
"祭魂大典?"我皺眉,"什麽時候開始的傳言?"
"就今天下午。有人說看見判官顯靈,要在二十周年那天超度亡魂..."阿榮撓撓頭,"錢鎮長死了,現在鎮上亂成一團,沒人管事。"
我和沈雨桐對視一眼。這顯然是白芷設的局,她要在大火周年日當眾揭露當年的真相。但為什麽要殺楊局長?他和二十年前的事有什麽關係?
"我得去老宅一趟。"我下定決心,"現在就去。"
沈雨桐掙紮著要起身:"我和你一起..."
"不行!"我按住她,"你的傷口會裂開。"
"但白芷認識你,太危險了!"
"她不會殺我。"我想起白芷看我的眼神,那種複雜的仇恨與...眷戀,"至少現在不會。"
最終沈雨桐妥協了,但堅持要我把手槍帶上。阿榮給我畫了一條隱蔽的小路,可以繞過鎮子直接到裴家老宅。
夜色如墨,我獨自穿行在密林中,腦海中不斷回放著白芷的話。如果母親真的是白家人,那麽老宅裏一定會有線索。父親生前有個習慣,重要的東西都藏在書房那幅《七星圖》的後麵...
裴家老宅已經空置多年,隻有一對老夫妻看管。我輕鬆翻過後牆,避開守夜人的巡視,潛入書房。月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那幅《七星圖》依然掛在書桌後的牆上,畫的是北鬥七星照耀下的嘉陵江。
我小心取下畫,後麵果然有一個暗格。暗格裏放著一個鐵盒,上麵掛著鎖。這難不倒我——小時候父親常讓我去這個盒子裏取印章,我知道鑰匙藏在《本草綱目》第三卷的書脊裏。
鐵盒裏有幾封信、一枚玉佩的殘片,和一本薄薄的日記。玉佩果然能和白芷給我的那半塊拚合,形成一朵完整的蓮花,中間是"月嬈"二字。信已經泛黃,是母親寫給"守業大哥"的家書,字裏行間滿是愧疚和思念。
日記是父親的筆跡,記錄的是大火後那幾天的事。我顫抖著翻開,在月光下讀到了顛覆我所有認知的真相:
"四月十五日,月嬈得知鴻儒與錢某計劃強占白家配方,連夜趕去阻止。我追至窯口,見火勢已起,衝入救出月嬈,但白兄七人已無救...月嬈悲痛欲絕,言此乃她當年離家之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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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六日,月嬈高熱不退,醫言燒傷兼急火攻心。她夢中囈語,說看到七個冤魂索命..."
"四月十八日,月嬈稍清醒,堅持要見白芷。我尋遍全鎮不得,恐已遭鴻儒毒手..."
最後一頁寫著:"四月二十日,月嬈趁我不備,服烏頭自盡。臨終言"七命換一命,債已償"。我愧悔萬分,當年若不強娶她離鄉,不致今日..."
日記從我手中滑落。原來母親不是被父親害死,而是自殺!她認為自己間接導致了大火,以死謝罪。而父親終其一生都活在愧疚中...
突然,書房的門悄無聲息地開了。我猛地轉身,隻見一個黑影站在門口——是穿著判官戲服的白芷!她手中握著一把匕首,刀刃在月光下泛著寒光。
"找到你想知道的了嗎,裴少爺?"她的聲音比窯洞裏更加嘶啞。
我緩緩站起身:"你殺錯人了。我母親不是凶手,她是想救人。"
白芷冷笑:"那她為什麽自殺?為什麽留下遺書說"七命換一命"?"
"因為愧疚!"我向前一步,"她認為自己沒能阻止大火,害死了親哥哥和六個無辜的人!"
"謊言!"白芷突然激動起來,匕首在空中劃出一道銀光,"她和裴世安、周鴻儒是一夥的!他們合謀害死我丈夫,就為了那個配方!"
我舉起父親的日記:"你自己看!"
白芷遲疑了一下,還是接過了日記。在月光下,她的表情從憤怒逐漸變成困惑,最後是深深的痛苦。
"不...這不可能..."她的手開始發抖,"姐姐她...怎麽會..."
"你被仇恨蒙蔽了太多年。"我輕聲說,"真正的凶手是周鴻儒和錢有福,他們早就死了。楊局長又和這事有什麽關係?"
白芷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淚光:"楊成虎是當年周鴻儒賄賂的警官,他壓下了大火案的調查...我跟蹤他多年,發現他一直在勒索周家..."她突然咳嗽起來,嘴角滲出血絲,"我也快不行了...肺癌晚期...想在死前討個公道..."
我這才注意到她消瘦得可怕,戲服空蕩蕩地掛在身上。二十年的仇恨和流浪,早已耗盡了她的生命。
"明天的祭魂大典..."
"是個幌子。"她苦笑,"我本想引你父親出來...沒想到他已經..."她突然劇烈咳嗽,一口鮮血噴在戲服上。
我上前扶住她,她卻推開我,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布包:"給你...姐姐的遺物...我一直沒勇氣打開..."
布包裏是一封已經泛黃的信,信封上寫著"吾妹白芷親啟"。白芷顫抖著手拆開,在月光下讀著,淚水無聲滑落。
"姐姐..."她哽咽著,突然跪倒在地,像個迷路的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我默默站在一旁,等她的情緒稍稍平複,才問:"明天的祭魂大典,還要繼續嗎?"
她搖搖頭,艱難地站起身:"結束了...都結束了..."她轉身向門口走去,背影佝僂而孤獨,"裴少爺...照顧好那個姑娘...她看你的眼神...很像當年姐姐看裴世安..."
白芷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隻留下那套染血的判官戲服堆在地上,像一隻蛻去的蛇皮。
我收起母親的遺物和父親的日記,正準備離開,突然聽到樓下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是沈雨桐!她臉色蒼白,扶著門框氣喘籲籲。
"你怎麽來了?"我連忙上前扶住她,"傷口會裂開的!"
"阿榮說...看到白芷往這邊來..."她上氣不接下氣,"你沒事...太好了..."
她的關心讓我心頭一暖。我簡單告訴了她白芷的事和日記的內容,她聽後長舒一口氣:"所以...真相大白了?"
"差不多。"我扶著她慢慢往外走,"但鎮上的人還在等明天的祭魂大典,得想個辦法平息這件事。"
沈雨桐突然停下腳步:"裴景明,我有個主意..."
月光下,她的眼睛閃閃發亮,雖然臉色依然蒼白,但神情已經恢複了那種我熟悉的堅定和聰慧。我忍不住微笑:"說來聽聽。"
當我們悄悄離開老宅時,一個周密的計劃已經成形。明天的祭魂大典,將不會是白芷預期的複仇劇,而是一場真正的超度儀式——為了所有被那場大火吞噬的靈魂,包括我母親。
至於我和沈雨桐...我看著她在月光下略顯蒼白的側臉,突然意識到,這場始於謀殺案的相遇,或許會有一個不同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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