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保定迷案: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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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定縣衙的青磚灰瓦在暮色中顯得格外肅穆。齊明遠拉著周雨晴從側門進入,直奔後堂。趙局長正在翻閱卷宗,見兩人匆忙闖入,驚得差點打翻茶盞。
    "齊少爺,這是..."趙局長目光落在周雨晴身上,眉頭皺成了疙瘩。
    "趙局長,周世安不是自殺,而是被謀殺。"齊明遠開門見山,"凶手就在周府,我們需要立即搜查那口古井。"
    趙局長手中的毛筆啪嗒掉在案上:"齊少爺,您這話可有證據?周家可不是尋常人家..."
    "井裏有具屍骨,至少三十年了。"齊明遠直視趙局長的眼睛,"死者名叫小翠,是周家當年的婢女,也是周雨晴小姐的生母。"
    周雨晴聞言身子一晃,扶住桌角才沒跌倒。趙局長臉色變了又變,最終歎了口氣:"就算如此,沒有正式公文,我怎麽敢去搜周府?周維鈞在省裏可是有關係的!"
    齊明遠從靴筒中抽出那本日記,翻到最後一頁:"請看這筆跡。前麵都是周老爺親筆,唯獨這頁是左手寫的模仿筆跡。凶手想製造周老爺畏罪自殺的假象。"
    他又取出從仁濟藥鋪得到的烏頭堿購買記錄:"半月前,周府管家趙德全購買了烏頭堿。而昨晚周老爺書房"鬧鬼",實則是老趙在尋找這日記本。今早我發現他右手受傷——"
    "等等,"趙局長打斷道,"右手受傷怎麽了?"
    "周老爺是右撇子,若要模仿他的筆跡自殺留言,凶手必須用左手寫。"齊明遠眼中閃過銳光,"老趙右手受傷,恰好說明他用了不習慣的左手做精細活。"
    趙局長還在猶豫,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警察慌慌張張衝進來:"局長!周府來人報案,說齊少爺挾持了周小姐,還打傷了他們家管家!周維鈞帶著十幾個家丁正往縣衙來呢!"
    "來得正好。"齊明遠冷笑一聲,"趙局長,現在您有兩個選擇:要麽立刻帶人去周府開井驗屍,要麽等周維鈞來把我和證據一起滅口。"
    趙局長額頭滲出冷汗,終於一拍桌子:"他娘的!陳巡官,調一隊人,帶上工具,現在就去周府!"
    當警方隊伍趕到周府時,周維鈞已帶人去了縣衙,府中隻剩幾個嚇破膽的下人。齊明遠領著眾人直奔後院古井,指揮警察移開石板。
    "慢著。"齊明遠攔住要下井的警察,從藥箱取出一個小瓶,將粉末倒入井中。片刻後,井水泛起詭異的藍色。
    "石灰反應。"他向困惑的眾人解釋,"說明井底確實有屍骨。"
    兩個膽大的警察係著繩子下井,不一會兒便傳來驚呼:"真有骨頭!還有...還有個發簪!"
    當那具殘缺的骸骨和一枚鏽跡斑斑的銀發簪被擺上井台時,周雨晴再也支撐不住,跪倒在地失聲痛哭。齊明遠撿起發簪,輕輕擦去汙漬,簪頭赫然刻著"翠"字。
    "三十年前,周世安逼死了懷有身孕的婢女小翠。"齊明遠聲音低沉,"但他不知道,小翠當時已經生下一個女兒,就是周雨晴。"
    趙局長倒吸一口涼氣:"那凶手..."
    "老趙。"齊明遠肯定地說,"他不僅是周家管家,更是小翠的情人,周雨晴的生父。三十年來,他隱姓埋名潛伏在仇人身邊,就是為了複仇。"
    正說著,前院突然傳來嘈雜聲。周維鈞帶著家丁回來了,身後還跟著幾個警察——看來縣衙撲了個空。
    "你們幹什麽?!"周維鈞看到井台上的屍骨,臉色刷地變白,"這是我周家私產,誰準你們..."
    "周少爺,"齊明遠上前一步,"我們在井中發現一具女屍,懷疑與三十年前一樁命案有關。現在請你配合調查。"
    周維鈞強作鎮定:"胡說什麽!那不過是...是個牲口骨頭..."
    "是嗎?"齊明遠舉起發簪,"這上麵刻著"翠"字,正是當年墜井婢女小翠之物。縣誌有記載,周老爺中舉那年,周家死了個婢女,官府記錄是失足。"
    周維鈞額頭滲出冷汗:"那又怎樣?三十年前的舊事..."
    "不光是舊事。"齊明遠逼近一步,"周老爺死前在日記中寫"三十年了,她來討債了"。他認出了周雨晴就是小翠的女兒,也猜到了老趙的身份。"
    就在這時,一個黑影從側門閃出,直奔周雨晴而去。齊明遠眼疾手快,一把將周雨晴拉開——是老趙!他右手纏著布條,左手持著一把鋒利的匕首,眼中滿是瘋狂。
    "都別動!"老趙嘶吼著,"誰過來我就殺了她!"
    現場頓時大亂。警察們紛紛拔槍,卻不敢輕舉妄動。周雨晴在老趙鉗製下瑟瑟發抖,眼中滿是驚恐與困惑。
    "趙德全,"齊明遠冷靜地向前一步,"放開她。她是小翠的女兒,也是你的親生女兒。"
    這句話如同驚雷炸響。老趙的手明顯一抖,匕首稍稍離開了周雨晴的咽喉:"你...你胡說!"
    "三十年前,你和小翠相戀,她卻懷了周世安的孩子。"齊明遠緩緩道來,"周世安為了名聲,逼死了小翠,卻不知道孩子已經出生。你隱忍三十年,就是為了複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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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趙的麵容扭曲著,淚水混著汗水滾落:"那畜生...他玷汙了小翠,又把她推下井...我親眼看見的!"
    "所以你在周家潛伏三十年,等待時機。"齊明遠接話,"你發現周世安認出了雨晴,怕事情敗露,就設計殺了他。"
    "我沒錯!"老趙歇斯底裏地喊道,"那畜生該死!我在他茶壺裏裝了機關,烏頭堿塗在書頁上...他翻書時沾到手指,毒發時還以為是小翠來索命!哈哈哈哈..."
    這瘋狂的笑聲證實了齊明遠的推理。周世安並非飲茶中毒,而是通過手指接觸毒物而死。老趙利用周世安讀書沾唾翻頁的習慣,設計了這場完美謀殺。
    "放開雨晴吧,"齊明遠柔聲道,"她已經失去了母親,不能再失去父親。"
    老趙的手顫抖得更厲害了。周雨晴仰頭看著他,淚水模糊了視線:"你...真是我父親?"
    這一聲"父親"擊碎了老趙最後的防線。匕首當啷落地,他鬆開周雨晴,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警察們一擁而上,將他製服。
    周維鈞麵如死灰,突然轉身就要逃跑。趙局長一聲令下,幾個警察立刻將他按住。
    "周少爺,你早就知道這些,對吧?"齊明遠冷冷地問,"你急著下葬周老爺,就是怕我們發現真相。"
    周維鈞掙紮著喊道:"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撒謊。"齊明遠從懷中取出一張當票,"我查過了,周老爺死後第二天,你就去當鋪典當了一批古董,其中包括一塊青白玉佩的另一半。"
    周雨晴聞言一震:"那玉佩..."
    "沒錯。"齊明遠點頭,"完整的玉佩是周世安和小翠的定情信物,後來被掰成兩半。小翠死後,半塊隨她入井,半塊被周世安保留。老趙殺死周世安後,故意將半塊玉佩塞在他手中,既是複仇的象征,也是警告周維鈞。"
    案情至此大白。老趙為愛複仇,隱忍三十年;周世安罪有應得,卻牽連兩代人;周雨晴無辜卷入,成為這場悲劇中最痛的傷者。
    三日後,保定縣衙公審此案。老趙對殺人供認不諱,被判絞刑;周維鈞因包庇和銷毀證據被判十年監禁;周家財產除保留周雨晴應得部分外,悉數充公。
    宣判那天,齊明遠站在縣衙外的槐樹下,看著周雨晴一身素衣走出來。她已經哭幹了眼淚,眼中隻剩一片空洞。
    "齊少爺,"她輕聲道,"謝謝您為我母親討回公道。"
    齊明遠歎了口氣:"你今後有什麽打算?"
    "離開保定。"周雨晴望向遠方,"去一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重新開始。"
    她猶豫片刻,又問道:"您說...我該去見他最後一麵嗎?"
    齊明遠知道她指的是即將行刑的老趙。這個問題的重量,不是外人能輕易評判的。
    "遵從你的內心。"他最終說道,"血緣無法選擇,但寬恕可以。"
    周雨晴點點頭,轉身離去。齊明遠望著她瘦弱的背影,想起井中那具白骨,想起周世安青紫的臉,想起老趙瘋狂的雙眼。這樁跨越三十年的複仇,最終留下的,隻有一個無辜女子永遠的傷痛。
    回到藥鋪,齊明遠將案件記錄整理成冊。夥計送來一封信,沒有署名,隻畫了半朵蓮花——正是那塊玉佩的圖案。他微微一笑,將信收入抽屜。保定府的謎案還有很多,而齊明遠的偵探之路,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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