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前世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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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要山腳的晨霧中,"九夭號"偽裝成了普通藥材車。我正往臉上抹鍋灰,相柳的九個腦袋為"誰扮馬夫"吵得不可開交。
"一號頭昨天駕過車了!"
"五號頭方向感最差!"
"九號頭根本不會趕車!"
我往最聒噪的那個腦袋上拍了把草藥:"再吵就把你們都塞進麻袋!"
塗山璟給的易容丹效果驚人——相柳變成了個滿臉褶子的老馬夫,我則是粗手大腳的農家婦。連"九夭號"都被幻術偽裝成破舊板車,隻有車軸處隱約閃著青銅光澤。
"商隊來了。"相柳最警覺的頭轉向山路。隻見二十多輛馬車蜿蜒而來,領頭旗幟上繡著塗山與赤水兩家的徽記。
我們按計劃混入隊尾。押車的赤水家侍衛掃了眼路引就放行了,倒是旁邊塗山家的管事多看了我兩眼。
"新來的?"他眯著狐狸眼問。
我粗著嗓子應聲:"給夫人送山參的。"說著掀開麻袋一角,露出早上剛挖的野蘿卜。
管事嗤笑一聲走開了。相柳用傳音術在我腦中響起:"第三輛車,青銅匣就在下麵。"
我假裝整理貨物靠近目標車輛。那是個華麗的紅木轎廂,窗紗後隱約可見嫁妝的輪廓。正當我想鑽車底查看時,轎簾突然掀起——
"這參怎麽賣?"一個翠衣少女探出頭,杏眼朱唇,正是阿念的貼身侍女海棠!
我壓低頭上的破鬥笠:"姑娘認錯人了,小人是運藥材的..."
"少裝。"海棠壓低聲音,"公主讓我來接應。"
我心頭一跳。阿念那丫頭怎麽知道我們會來?還沒想明白,海棠已經塞給我塊繡著皓翎王徽的手帕:"午時車隊休憩時,假裝給我看貨。"
相柳的尾巴在車下輕敲三下——這是"有詐"的暗號。但海棠緊接著說了句:"王姐若不信,可記得七歲那年你往我裙上潑的墨汁?"
這確實是隻有我和阿念知道的秘密。我微微點頭,退回相柳身邊。
"奇怪。"我用傳音術說,"阿念怎麽會..."
相柳最機警的頭突然轉向右側樹林:"有人跟蹤商隊。"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樹叢間隱約有金屬反光——是姒氏的鎏金麵具!
午時休憩,海棠果然來找我"看貨"。她帶我鑽進轎廂,裏麵堆滿綾羅綢緞。阿念竟就藏在嫁妝箱後麵,一襲素衣,哪有半點待嫁新娘的樣子。
"就知道你會來。"她得意地揚起下巴,"我故意把婚期提前了,打亂姒氏計劃。"
我這才注意到她手腕上的淤青——是取血留下的!"你知道了?"
"姒瑤那老妖婆收買了我三個侍女。"阿念冷笑,"可惜她不知道,我早不是處子之身了。"
我差點被口水嗆到。相柳的傳音術立刻在我腦中炸響:"你們姐妹聊私房話能不能分場合?!"
阿念從妝台下摸出個青銅匣子:"他們想用這個控製我。我偷換了裏麵的東西,現在裝的是..."
"王上養的食蠱獸?"我認出匣子上的特殊封印。
阿念點頭:"但姒氏在宮裏布了噬妖陣,相柳進去會現原形。父王讓我告訴你..."她湊到我耳邊說了句話,我頓時瞪大眼睛。
"真的?"
"愛信不信。"阿念翻個白眼,"現在快幫我看看這疹子,癢死了。"她扯開衣領,露出大片紅疹。
我搭脈片刻就皺起眉頭:"不是疹子,是早期瘟疫症狀。"
阿念臉色刷白:"不可能!宮裏沒人..."
"水源。"我猛然想起塗山璟說的祭壇位置,"海眼被汙染了!"
相柳的傳音術突然急促起來:"商隊有人發病了。"
我掀開轎簾一看,果然有幾個腳夫正抓撓著脖子上的紅疹。更糟的是,遠處山林間升起了熟悉的鎏金光——姒氏的人要動手了!
"回宮立刻停止使用任何水源。"我塞給阿念一瓶解毒丸,"發作時含一粒,千萬別..."
一聲尖嘯打斷我的話。金烏箭如雨點般射向商隊,中箭者瞬間皮膚潰爛——是淬了瘟毒的箭!
"低頭!"相柳猛地撲進轎廂,九條尾巴護住我們。外麵慘叫聲四起,商隊亂作一團。
阿念咬牙推開我們:"你們走!他們的目標是我!"說著竟主動衝出轎廂。
"蠢丫頭!"我急忙去追,卻被相柳攔住。隻見阿念站在車頂大喊:"姒氏的走狗!我乃皓翎王女,有本事..."
第三支箭直奔她心口而去。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白影閃過,箭矢在半空炸成粉末——是塗山璟!他白衣飄飄地立在樹梢,手中折扇輕搖,哪有半點受傷的樣子。
"姒夫人。"他對著虛空輕笑,"欺負小輩算什麽本事?"
密林中走出個華服老婦,正是姒瑤。她身後跟著數十名鎏金麵具人,每人都持著刻有噬妖符文的兵器。
"塗山公子好演技。"姒瑤冷笑,"可惜今日你們都要..."
她話未說完,地麵突然劇烈震動。我腳下一空,整個人向下墜去——是相柳挖的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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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我被九條尾巴緊緊纏住。相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阿念有塗山璟保護,我們先解決瘟疫。"
"可源頭在王宮海眼..."
"所以要去上遊。"相柳的尾巴尖亮起微光,照亮前方水道,"這是通往海眼的暗河。"
水道越來越寬,最後匯入個巨大的地下湖。湖心漩渦處立著青銅祭壇,周圍漂浮著無數死魚——這就是汙染源!
"辰榮軍的淨水裝置?"我驚訝地認出祭壇結構,"但被逆轉了..."
相柳的九個腦袋同時繃緊:"你怎麽知道這是辰榮軍的?"
我一愣。是啊,我怎麽會知道?還沒等我想明白,祭壇突然亮起血紅光芒。湖水沸騰起來,浮現出無數猙獰麵孔——是被囚禁的辰榮殘魂!
"小心!"相柳噴出冰霧凍結湖麵。我本能地掏出一把銀針,以某種特定順序射向祭壇各處——就像我曾經做過千百次那樣。
祭壇發出刺耳的金屬扭曲聲,血紅光芒漸漸轉藍。更詭異的是,我發現自己正哼著首陌生歌謠:"采藥南山,療我兵甲..."
相柳突然抓住我肩膀:"這歌誰教你的?"
"我..."記憶如潮水般湧來。白衣女子在傷兵營忙碌,九頭蛇軍師在帳中研究藥方...那女子轉頭對我微笑,竟是我自己的臉!
"啊!"我抱頭蹲下,那些不屬於今生的記憶碎片瘋狂衝擊著意識。相柳的九個腦袋同時發出嘶鳴,某種古老的妖族咒語在洞穴中回蕩。
當咒語結束時,頭痛也奇跡般消退。我渾身冷汗地抬頭,發現相柳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複雜。
"記憶回流。"最博學的那個頭沉聲說,"你前世...是辰榮軍醫營的主治。"
我顫抖著指向祭壇:"所以我才會操作那個?"
"不止。"相柳的尾巴尖輕撫過我射出的銀針,"這是"七星鎖魂陣",辰榮軍最高機密。即使在前世,也僅有三人掌握。"
湖水已經完全變清,祭壇沉入水下。但我們之間的氣氛卻更加凝重。回程路上,相柳罕見地沉默著,九個腦袋各自轉向不同方向,像是在刻意回避我的目光。
傍晚時分,我們回到偽裝成藥材車的"九夭號"。相柳去查探商隊後續,我則翻出《神農毒經》下卷,試圖尋找記憶異常的答案。
翻到某頁時,一張薄如蟬翼的畫片飄落——上麵是九頭蛇軍師與白衣女子的背影,題著"柳與夭,辰榮三百四十七年秋"。
"找到了?"相柳的聲音突然從背後響起。我急忙藏起畫片,他卻已經看到,十八隻眼睛同時凝固。
"你早就知道。"我的聲音發顫,"前世我們就..."
"不完全是。"最老實的那個頭小聲說,"我隻有零碎記憶,直到看見你操作祭壇..."
"所以這就是你接近我的原因?"我猛地站起來,"因為我是前世戀人的轉世?"
九個腦袋同時激烈搖晃:"不是!"
最暴躁的那個頭直接噴出冰碴:"最開始是因為你的毒術!"
最溫柔的那個頭急忙補充:"後來是喜歡你這個人!"
"那為什麽不說記憶的事?"
相柳突然沉默了。許久,最沉穩的那個頭才開口:"怕你變成"她"。你不是前世那個軍醫,我也不是當年的九頭蛇...我們都有了新的人生。"
月光透過車簾,在他銀發上灑下細碎的光。我忽然明白了他的恐懼——如果記憶完全恢複,現在的"小夭"會不會消失?
"傻瓜。"我伸手輕撫他最近的一個臉頰,"就算想起前世,我依然會往你藥裏加辣椒粉。"
相柳的九個腦袋慢慢湊過來,在月光下形成一個奇特的擁抱。最細心的那個頭突然說:"等等,你剛才說"戀人"?我們前世是..."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我們。門外是滿身是血的海棠:"公主...公主被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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