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海底遺跡後，小夭和相柳沿著塗山猊留下的妖力痕跡急速追擊。海水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顯然有人受了重傷。
    "是鬥篷人...不，海妖的血。"相柳的感知頭吐著信子分析，"他們內訌了。"
    小夭嚐試調動體內新獲得的妖力，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嗅覺也變得異常敏銳。她不僅能分辨出不同人的血氣，甚至能感知到水中殘留的情緒波動——恐懼、憤怒、瘋狂...
    "這邊。"她指向一道狹窄的海溝，"塗山猊的恐懼最強烈，他單獨逃往這個方向。"
    相柳的九顆頭同時轉向她，受傷的那顆也勉強抬起："你的感知力...比我還要強了。"
    "九嬰血脈的饋贈？"小夭看著自己鱗片漸消的手臂，那些珍珠白的鱗片現在能隨她心意隱現，"但還不穩定，時靈時不靈的。"
    兩人鑽入海溝，這裏的水流湍急而冰冷。相柳用身體為小夭擋住最強的暗流，九條虛幻的白尾輕輕環繞著她，提供額外的保護。
    "相柳..."小夭突然開口，"你在記憶碎片裏看到了什麽？"
    相柳的遊動速度微微放緩："我看到...一個很像你的紅衣女子，用弓箭指著我前世...不，是指著九嬰。"他的聲音低沉下來，"她最終鬆開了弓弦。"
    小夭心頭一顫："我看到的是她...是我前世...把匕首抵在九嬰人形狀態的咽喉處。"她停頓了一下，"但我沒有刺下去。"
    兩人沉默地遊了一段，各自沉浸在那些閃回的記憶片段中。海溝逐漸變寬，前方出現一片發光的珊瑚林。透過絢麗多彩的珊瑚枝杈，可以看到一個狼狽的身影正在林中倉皇逃竄——正是塗山猊。
    "找到他了！"相柳的五個腦袋同時進入戰鬥狀態。
    小夭卻突然拉住他："等等...不太對勁。"
    她的直覺是對的。當兩人小心靠近時，發現塗山猊的狀態極為異常——他雙眼赤紅，口中念念有詞，手中緊緊攥著一個沙漏形狀的容器，裏麵流動著詭異的銀色砂粒。
    "時之砂..."相柳低聲道，"他果然偷出來了。"
    塗山猊似乎察覺到了他們的存在，猛地轉身，臉上露出瘋狂的笑容："來啊！來搶啊！"他搖晃著時之砂容器，"大不了同歸於盡！"
    小夭注意到他的另一隻手握著一塊刻滿符文的骨片——與遺跡中那些海妖骸骨同源。"他被控製了，"她小聲對相柳說，"那塊骨片在影響他的神誌。"
    相柳的九雙眼睛微微眯起："海妖的詛咒...鬥篷人臨死前下的手。"
    塗山猊見他們不動，更加癲狂地大笑起來："你們以為贏了？不！主人早就預料到一切！"他舉起時之砂，"知道這是什麽嗎？時空的鑰匙！隻要我把它倒入遺跡中心的凹槽......"
    "時空裂隙就會打開，"小夭冷靜地接話，"然後呢？讓上古海妖族重新降臨？塗山猊，你被利用了。"
    "利用？"塗山猊獰笑，"是我在利用他們！有了時空力量，我就能回到過去，改變一切...讓塗山璟從未出生！"
    相柳的九顆頭緩緩分散開來，形成包圍圈："瘋子。時空裂隙一旦打開，最先吞噬的就是你自己。"
    塗山猊突然將時之砂高高舉起，做出要砸碎的姿勢："那就試試看！"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銀光閃過——相柳最敏捷的那顆頭如閃電般射出，精準地叼住了時之砂容器！然而塗山猊似乎早有預料，另一隻手的骨片突然爆發出刺目的紅光，直接刺向那顆頭的眼睛！
    "相柳！"小夭的驚呼脫口而出。
    相柳及時閉眼，骨片隻劃傷了眼皮。但這一擊似乎觸發了某種詛咒，他的那顆頭突然僵直，隨即痛苦地痙攣起來！
    "哈哈哈！海妖的詛咒滋味如何？"塗山猊趁機奪回時之砂，轉身就逃。
    小夭想去追，但相柳那顆受傷的頭情況急劇惡化——青灰色的紋路從傷口處蔓延，很快覆蓋了整個頭部。其他八顆頭也受到影響，動作變得遲緩。
    "別管我...追..."相柳艱難地說道。
    小夭毫不猶豫地劃破自己的手掌，將泛著金光的血液滴在相柳的傷口上："閉嘴，療傷。"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她的血液與詛咒之力相碰，發出"滋滋"的聲響，青灰色紋路開始緩慢消退。但這個過程明顯消耗極大，小夭的臉色迅速變得蒼白。
    "夠了..."相柳想推開她的手，"你會失血過多..."
    "安靜。"小夭固執地繼續放血，"我剛想起來...九嬰血脈是海妖詛咒的克星...在記憶碎片裏看到的..."
    隨著更多血液滲入，相柳那顆頭的痙攣終於停止。青灰色紋路退去大半，雖然還未完全恢複，但至少不再惡化。小夭這才撕下衣袖簡單包紮自己的手掌，抬頭看向塗山猊逃跑的方向。
    "他往遺跡去了...我們必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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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未落，整個海域突然劇烈震動！遠處傳來悶雷般的轟鳴，海水變得渾濁起來。一群驚慌的魚群從他們身邊掠過，仿佛在逃離什麽可怕的東西。
    "糟了..."相柳強撐著直起身，"他已經開始激活時空裂隙！"
    小夭扶住相柳："你能行動嗎？"
    相柳的九雙眼睛同時閃爍起決絕的光芒："走！"
    兩人以最快速度返回遺跡。越接近，海水的異常越明顯——水流開始形成不自然的漩渦，一些區域的時間似乎變得錯亂，能看到魚群突然老化成白骨，又瞬間恢複原狀的詭異景象。
    遺跡入口處，原本精美的石雕已經崩塌大半。更令人心驚的是，那些海妖骸骨守衛重新站了起來，但這次它們身上纏繞著時空裂隙的銀色能量，比之前強大數倍！
    "硬闖不行..."小夭觀察著情況，"我的血能克製詛咒，但對時空能量無效..."
    相柳的九顆頭快速交流著，突然同時一亮："有辦法！九嬰精血給了我們共鳴能力...我可以暫時將妖力傳輸給你，增強你的血脈力量！"
    "怎麽做？"
    相柳的九顆頭圍成一個圈，將小夭護在中央："信任我。"
    下一秒，九道不同顏色的妖力光束同時注入小夭體內！她痛苦地弓起身體，感到每一寸肌膚都在燃燒。但很快，灼熱變成了溫暖，她手臂上的鱗片完全展開，背後甚至隱約浮現出九條虛幻的白尾！
    "這感覺...好奇妙..."小夭看著自己完全妖化的雙手，感知力呈倍數增長。她甚至能"看"到遺跡內部的結構和塗山猊的確切位置。
    "快，這種狀態維持不了多久。"相柳的聲音變得虛弱，傳輸妖力對他的消耗極大。
    小夭不再猶豫，拉起相柳衝向遺跡入口。那些被時空能量強化的骸骨守衛剛想阻攔，就被她一個眼神震懾——九嬰血脈的天然威壓讓這些低階海妖骸骨本能地退避。
    進入遺跡後，景象更加駭人。中央大廳的地麵已經裂開一道巨大的縫隙，銀色的時空能量如岩漿般湧動。塗山猊站在縫隙邊緣，正將時之砂一點點倒入其中，每倒一粒，裂隙就擴大一分。
    "住手！"小夭厲聲喝道，"你會毀滅整個海域！"
    塗山猊充耳不聞，繼續他的瘋狂舉動。小夭正要上前，突然從時空裂隙中伸出數十條銀色觸手，朝她和相柳襲來！
    相柳迅速擋在小夭身前，九顆頭噴吐不同屬性的妖力擊退觸手。但觸手被擊碎後又會重生，似乎無窮無盡。
    "必須關閉裂隙！"相柳喊道，"否則這些時空生物會越來越多！"
    小夭嚐試用新獲得的妖力攻擊裂隙本身，但她的力量如泥牛入海，毫無效果。塗山猊見狀，發出癲狂的大笑："沒用的！時空裂隙一旦開始擴大，就再也無法...啊！"
    他的狂笑突然變成慘叫——一條銀色觸手不知何時纏上了他的腿，正將他拖向裂隙！
    "救...救我..."塗山猊終於露出恐懼的神色，手中的時之砂容器脫手飛出。
    小夭本能地衝過去接住容器，而相柳則去救塗山猊。就在相柳的尾巴即將卷住塗山猊的瞬間，更多的觸手從裂隙中湧出，纏住了相柳的三個頭！
    "相柳！"小夭驚恐地看著他被一點點拖向裂隙。
    危急關頭，她的腦海中突然閃過記憶碎片中的畫麵——紅衣女子與白衣九尾男子相對而立，兩人手中各持一枚玉佩...
    "九世歸一，生死相隨..."小夭喃喃自語，突然明白了什麽。她毫不猶豫地衝向裂隙邊緣，將剩餘的時之砂全部倒在自己手上！
    "小夭！不要！"相柳掙紮著想要阻止，但為時已晚。
    銀色的時之砂接觸到小夭泛著金光的血液，瞬間爆發出耀眼的光芒！整個時空裂隙劇烈震動起來，那些觸手如遭雷擊般縮回。小夭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重組...
    她看到了九世輪回中的每一個自己與相柳——有時是敵對的雙方，有時是擦肩而過的陌生人，有時是並肩作戰的夥伴...而最後一世，也就是記憶碎片中的那一世，紅衣女子最終放下了對準九嬰的弓箭，轉身投入茫茫大海...
    "原來如此..."小夭在時空亂流中恍然大悟，"九嬰不是被人族殺死的...它是自願兵解的！"
    隨著這層明悟，時空裂隙開始不穩定地收縮。小夭感到有人緊緊抓住了她的手——是相柳！他也被卷入了時空亂流，看到了同樣的景象。
    "九世輪回...我們一直都在相遇..."相柳的聲音在亂流中回蕩，"這一世...終於不再錯過..."
    就在兩人即將被時空亂流吞噬的瞬間，一道瘦小的身影突然衝入遺跡——是葉昭！他手中舉著一枚古樸的銅鏡，鏡麵正對著時空裂隙：
    "以塗山氏鎮族之寶"溯光鏡"為引，時空歸位！"
    銅鏡爆發出湛藍光芒，與時空裂隙的銀光相抗衡。趁此機會，小夭和相柳奮力掙脫亂流，跌落在安全區域。葉昭立刻轉向他們，大喊："用九嬰之力封印裂隙！隻有你們的血脈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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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夭和相柳對視一眼，同時伸出手——她的手臂完全覆蓋鱗片，他的九個頭全部綻放金光。兩人的力量在空中交織，形成一個巨大的九頭蛇虛影，撲向時空裂隙！
    "封！"兩人齊聲喝道。
    九頭蛇虛影纏繞住裂隙，金色與銀色的能量激烈碰撞。整個遺跡劇烈震動，碎石不斷從頂部掉落。葉昭艱難地維持著溯光鏡的穩定，嘴角已經溢出鮮血。
    終於，在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後，時空裂隙被硬生生縫合，隻留下一道淺淺的疤痕。時之砂的力量耗盡，化為普通沙粒。塗山猊癱在不遠處，似乎已經神誌不清。
    一切歸於平靜。
    小夭精疲力竭地倒在地上，妖化特征逐漸消退。相柳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九顆頭無力地垂著，連虛幻的白尾都消失了。葉昭拖著受傷的身體爬過來，將一瓶藥水分給兩人。
    "族長...預見到了這種情況..."葉昭喘著氣說，"讓我帶著...溯光鏡和藥水...來找你們..."
    小夭勉強喝下藥水，感到一絲力量回歸身體："塗山璟怎麽知道......"
    "族長一直在研究...九嬰預言..."葉昭看向那道裂隙疤痕，""九世歸一，生死相隨"...他相信你們是...預言中的關鍵......"
    相柳的幾顆頭慢慢恢複活力，警惕地問："他還知道什麽？"
    葉昭搖搖頭："不多...族長隻說...時空裂隙的危機暫時解除...但更大的考驗...還在後麵......"
    小夭望向那道疤痕，隱約感到其中仍有微弱的脈動，就像一顆沉睡的心髒。她與相柳的手不約而同地握在一起，兩人都明白——這遠不是結束。
    塗山猊突然發出一聲呻吟，掙紮著想要爬起來。葉昭立刻擋在小夭身前，但這位曾經威風凜凜的大長老隻是蜷縮成一團，喃喃自語："主人...失敗了...都失敗了......"
    他的手中，那塊控製他神誌的海妖骨片已經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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