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血引青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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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昭的身體在小夭懷中漸漸冰冷。那支黑箭精準地穿透了他的心髒,箭頭上淬了劇毒,少年幾乎是在中箭的瞬間就沒了氣息。小夭的指尖還殘留著他最後的溫度,淚水模糊了視線,滴落在葉昭蒼白的臉上。
"葉昭...對不起..."她的聲音支離破碎,手指不自覺地收緊,指甲已經變成了鋒利的爪狀。
相柳的九顆頭警惕地環視四周,妖力全開形成防護結界。他的一顆頭輕輕蹭了蹭小夭的肩膀:"不能久留,箭上有追蹤印記。"
小夭恍若未聞,隻是機械地撫平葉昭淩亂的衣襟。她注意到少年腰間別著當初在醫館送給他的那枚紫貝殼——已經被摩挲得發亮,顯然經常被拿在手中把玩。
"都是我的錯..."小夭的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如果我不讓他卷入..."
"小夭!"相柳突然厲聲喝道,"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
他的三顆頭同時轉向楓林深處——那裏傳來樹枝斷裂的聲音,追兵近了。相柳不再猶豫,尾巴一卷將小夭拉起,另一條尾巴小心地卷起葉昭的遺體:"走!"
小夭如夢初醒,最後看了一眼葉昭安詳的麵容,咬牙跟上相柳。他們避開來時的路,鑽入楓林最茂密的區域。相柳的九顆頭分工明確:三顆頭探路,兩顆頭警戒後方,兩顆頭留意兩側,一顆頭關注上空,最後一顆...九號頭負責不停地安慰小夭。
"那小子很勇敢..."
"他是為了保護重要的人..."
"塗山氏會厚葬他的..."
小夭沉默地奔跑著,手臂上的鱗片已經完全展開,在陽光下泛著珍珠白的光澤。她的感官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敏銳——能聽到百步外追兵的呼吸聲,能聞到空氣中殘留的葉昭血氣,甚至能感知到地下蟲蟻的爬動...
"前麵有河。"相柳的感知頭突然說,"水遁。"
他們衝出楓林,眼前是一條湍急的河流。相柳迅速化為完整妖形,九條白尾將小夭和葉昭的遺體護在中心:"憋住呼吸。"
下一秒,他們紮入冰冷的河水中。小夭本能地閉氣,卻驚訝地發現自己能在水中自由呼吸——九嬰血脈賦予了她鰓的能力!她脖頸兩側悄然裂開幾道細縫,如魚鰓般開合,過濾水中的氧氣。
相柳也注意到了這一變化,九雙眼睛同時閃過驚喜,但很快又恢複警惕。他帶著小夭順流而下,時不時浮出水麵觀察後方。那些追兵顯然不擅水性,很快被甩開了。
黃昏時分,他們在一處隱蔽的河灣上岸。小夭的衣衫盡濕,鱗片在夕陽下泛著金紅色的光。相柳用妖力蒸幹她的衣物,又找來幹柴生起一小堆火。
"我們需要決定下一步。"相柳的九顆頭輪流檢查周圍環境,"葉昭說的"青丘",應該是指青丘之國。"
小夭抱膝坐在火堆旁,盯著跳動的火焰:"為什麽去青丘?那裏與九嬰血脈有什麽關係?"
"傳說青丘是狐族聖地,但也收藏著上古時期的各種秘典。"相柳的七號頭解釋道,"更重要的是,那裏獨立於人族和神族勢力之外,觀星閣的手伸不進去。"
小夭抬起眼:"你知道路?"
相柳的九顆頭同時露出猶豫的表情:"青丘入口每甲子變換一次位置。上一次開啟時..."他的聲音低了下去,"我在沉睡。"
小夭想起相柳曾提過的百年沉睡。她伸手撫摸最近的一顆頭,鱗片冰涼光滑的觸感讓她稍微平靜了些:"總會有線索的。"
夜幕降臨後,他們為葉昭舉行了簡單的葬禮。相柳用妖力在河邊挖了一個深坑,小夭親手將少年安葬,把那枚紫貝殼放在他胸前。
"我會找出誰害了你。"她輕聲承諾,手指在墓碑上刻下"摯友葉昭之墓",最後一筆劃得極深,石頭都被抓出了裂痕。
當夜,小夭輾轉難眠。每次閉眼,都會看到葉昭中箭倒下的畫麵。更深露重時,她突然感到一陣心悸——體內的九嬰血脈又開始躁動,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強烈。
"相柳..."她輕聲呼喚,聲音卻嘶啞得不像人類。
相柳立刻醒來,九顆頭同時豎起。借著月光,他看到小夭的妖化程度前所未有地嚴重——不僅雙臂和脖頸,連臉頰都開始浮現鱗片,瞳孔變成了徹底的豎瞳,在黑暗中泛著金光。
"月相影響。"相柳迅速判斷,"接近滿月,你的妖力會達到峰值。"
小夭痛苦地蜷縮起來:"感覺...身體要裂開了..."
相柳毫不猶豫地咬破自己的手腕,將泛著金光的妖血滴入小夭口中。這是妖族最原始的療傷方式——血契共享。隨著妖血入喉,小夭的痙攣漸漸平息,但妖化並未消退。
"沒用..."她艱難地說,"這次不一樣..."
相柳的九雙眼睛閃爍著焦慮。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麽,九顆頭同時轉向葉昭的墓碑:"他的臨終遺言..."血引青丘"!"
"什麽?"小夭沒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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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昭說"別去西炎"後,還說了"血引"二字!"相柳激動地解釋,"青丘入口需要特殊血脈引導!你的九嬰血就是鑰匙!"
小夭勉強坐起身,感受著體內奔湧的妖力:"怎麽做?"
"給我一滴你的血。"相柳取出一張空白符紙。
小夭用爪尖刺破手指,一滴泛著金光的血珠落在符紙上。驚人的是,血珠並沒有暈開,而是像活物一樣在紙麵上遊走,最終形成一幅微型地圖——山川河流栩栩如生,中心處有一個閃爍的紅點。
"青丘入口!"相柳的九雙眼睛同時亮起,"在西南方向,距離三日路程。"
小夭看著那滴自行繪製地圖的血珠,再次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再是純粹的人類了。這個認知讓她既恐懼又莫名安心——至少,她與相柳之間的鴻溝變小了。
天亮後,他們按照血圖的指引向西南進發。為避開追兵,相柳大部分時間保持妖形,帶著小夭在密林和山澗中穿行。小夭則學習控製新獲得的妖力——她能輕鬆躍上三丈高的樹梢,能在黑暗中視物如白晝,甚至能感知到方圓一裏內的生命氣息。
第三天正午,他們在一處山穀休息時,小夭突然按住相柳的尾巴:"有人接近...七個...不,八個...有兵器。"
相柳立刻警覺起來,九顆頭分別鎖定不同方向。果然,片刻後,一隊黑衣人悄無聲息地包圍了山穀。這些人身著統一的星紋灰袍,正是觀星閣的成員!
"西陵小姐,"為首的男子聲音溫和得詭異,"星主邀您前往觀星閣一敘,何必躲躲藏藏?"
相柳的九顆頭同時露出獠牙:"滾。"
男子不以為忤,從袖中取出一個水晶瓶——裏麵裝著暗紅色的液體,正是小夭當初被星塵采集的血液!"星主已經通過您的血看到了許多有趣的事...比如您母親的真實死因。"
小夭如遭雷擊:"你說什麽?"
"西陵小姐不會真以為,您母親是病逝的吧?"男子意味深長地笑了,"有些真相,隻有在觀星閣才能看到。"
相柳察覺到小夭的動搖,尾巴輕輕纏住她的手腕:"別上當。"
小夭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如果我拒絕呢?"
男子歎息一聲,做了個手勢。七名觀星閣成員同時取出奇特的法器——青銅製成的星盤,邊緣鋒利如刀:"那就隻能強行請了。星主說過,活的最好,死的也行。"
戰鬥瞬間爆發。相柳的九顆頭各顯神通,噴吐毒霧、冰錐和火焰;小夭則運用新掌握的妖力,操控周圍藤蔓如活物般纏向敵人。但觀星閣的法器異常詭異——星盤旋轉間,竟然能吸收並反彈妖力!
"小心!"相柳猛地推開小夭,自己卻被反彈回來的妖力擊中,兩顆頭頓時鮮血淋漓。
小夭怒不可遏,體內的九嬰血脈徹底沸騰。她仰天長嘯,聲音已非人類——雙臂完全妖化,背後甚至隱約浮現出虛幻的骨翼!驚人的是,她的血液滴落在地麵上,竟然如活物般遊向觀星閣成員,一旦接觸就立刻腐蝕他們的衣物和皮膚!
"九嬰血毒!"首領驚恐後退,"撤退!立刻撤退!"
觀星閣成員倉皇逃離,留下一地狼藉。小夭跪倒在地,妖化特征緩緩消退,但眼中的金光仍未消散。相柳艱難地遊到她身邊,受傷的兩顆頭無力地垂著。
"你...沒事吧?"小夭顫抖著撫摸他的傷口。
相柳的其他頭輕輕蹭她的手:"小傷。倒是你...剛才那是..."
"我不知道。"小夭茫然地看著自己的手,"隻是覺得...憤怒...然後就..."
相柳若有所思:"九嬰血脈在危機時會自我保護。但消耗很大,別常用。"
簡單包紮後,他們繼續趕路。小夭始終忘不了觀星閣首領的話——母親不是病逝?那真相是什麽?她想起夢中那個呼喚"孩子"的女聲...會不會是...
"到了。"相柳突然停下,打斷了她的思緒。
眼前是一片看似普通的竹林,但小夭的血圖顯示,青丘入口就在這裏。她再次刺破手指,將一滴血彈向竹林——血珠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落在某株特定的竹子上。頓時,整片竹林如活物般向兩側分開,露出一條霧氣繚繞的小徑。
"跟緊我。"相柳收起所有頭恢複人形,隻留一顆警戒,"青丘多幻術。"
小徑蜿蜒向上,霧氣越來越濃。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豁然開朗——他們站在一處懸崖邊,對麵是漂浮在雲海中的一座仙山,彩虹如橋連接兩岸。山間隱約可見亭台樓閣,美得不似人間。
"青丘..."小夭屏住呼吸。
就在他們準備踏上彩虹橋時,一個清冷的女聲從身後傳來:"站住。非狐族者,入青丘需驗明正身。"
轉身看去,一位白衣女子不知何時出現在崖邊。她容貌絕美,身後舒展著九條雪白的狐尾,額間一點朱砂痣鮮豔如血。
相柳立刻擋在小夭身前:"塗山氏與青丘有舊約,可自由出入。"
女子輕笑:"你是塗山氏?"
"我..."相柳語塞。
小夭上前一步:"我們受塗山璟族長指引而來,尋求九嬰血脈的真相。"她展示自己妖化的手臂,"如您所見,我並非純粹的人族。"
女子的狐尾輕輕擺動,眼中閃過訝異:"九嬰血脈...千年未見了。"她突然湊近小夭,嗅了嗅,"有趣,還有西陵氏的氣息...跟我來吧。"
她轉身踏上彩虹橋,小夭和相柳緊隨其後。走到橋中央時,女子突然回頭:"對了,青丘有三條規矩——不說謊、不殺生、不流淚。違者...會被永遠留在幻境中。"
小夭和相柳對視一眼,同時點頭。就在他們即將抵達對岸時,小夭突然感到一陣劇痛——她脖頸後的鱗片不知何時變成了青灰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全身蔓延!
"相柳!"她驚恐地抓住他的手,"又開始了!"
相柳的九顆頭同時露出驚色:"月圓之夜提前了?"
女子見狀,臉色驟變:"快!她體內的兩種血脈在互相吞噬!再這樣下去,不到天黑就會..."
"會怎樣?"相柳急問。
女子憐憫地看著小夭:"會從內而外...化為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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