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了！信號覆蓋了大半個城市！”李維興奮地揮舞著數據板，安全屋裏彌漫著勝利的喜悅。
    然而陶德舟卻無法放鬆，他坐在窗邊，注視著遠處的城市輪廓。“太安靜了，”他低聲說，“幾十萬人同時接收到真相，但街上沒有騷動，沒有抗議，沒有任何反應。”
    “需要時間消化。”司徒日遞給他一杯咖啡，“我們播出的內容太過震撼。”
    “不，不對勁。”陶德舟搖頭，社恐症狀讓他的皮膚微微刺痛，那是他對“不自然”環境的本能反應。
    二十四小時後，城市看起來一切如常。電視新聞隻字不提廣播塔事件，社交媒體上偶爾出現的相關討論迅速被刪除，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進來看這個。”吳璐桃叫他們圍到電腦前，屏幕上是一則突發消息：“南城廣播塔技術故障導致信號幹擾，相關責任人已被拘留。市民若收到異常信息請勿傳播，係惡意黑客製造的虛假內容。”
    “他們在篡改敘事。”司徒日冷靜分析，“把真相變成技術故障和黑客攻擊。”
    “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被蓋上了新的謊言。”李維沮喪地倒在沙發上。
    陶德舟的手機突然震動，是一條匿名消息：“我看到了，我相信你們。還有其他人也是。”
    “看！”他把手機舉起來，“有人記住了真相！”
    更多消息湧入他們搭建的加密頻道：“我和同事討論了視頻內容，但他表現得很奇怪，說那是外國勢力製作的假新聞。”
    “我轉發了資料給十個朋友，現在七個人拉黑了我，兩個建議我去看心理醫生，隻有一個人願意聽。”
    “我妻子說我瘋了，我兒子報了警。”
    “這比我想象的更糟。”吳璐桃盯著屏幕，“網絡不僅刪除信息，還在主動抵抗，利用人際關係和社會規範壓製真相。”
    “謊言即氧氣。”陶德舟喃喃道，“他們已經習慣了呼吸謊言，突然的真相就像窒息一樣讓他們恐慌。”
    司徒日調出更多數據：“警方已經逮捕了三十七人，罪名是"傳播虛假有害信息"。社交平台上出現大量譴責"陰謀論者"的聲音。”
    陶德舟的社恐感官捕捉到了這種模式：“這不是自發的，而是被引導的反應。他們在用大眾本身作為防火牆。”
    烏雲跳上桌麵，尾巴輕輕抽動，似乎在計算什麽。它的紫眼睛盯著窗外，一種不安的神情。
    “我們低估了網絡的自我保護機製。”李維分析道，“它不僅封鎖信息，還能利用人們的心理弱點反擊。”
    第二天，情況進一步惡化。主流媒體開始報道“一起有組織的信息攻擊事件”，將其描述為“境外敵對勢力企圖製造社會恐慌”。政府發言人嚴厲譴責“虛假信息傳播者”，並宣布加強網絡監管。
    更令人不安的是，他們收到消息：幾位積極傳播真相的網友被鄰居或同事舉報，遭到警方約談。一名大學教授因在課堂上討論相關內容被學校停職調查。
    “他們在製造寒蟬效應。”司徒日關掉新聞，“讓任何敢於質疑的人都麵臨社會孤立和法律風險。”
    陶德舟在街上親眼目睹了這種恐懼氛圍。一個年輕人在咖啡館談論廣播塔事件，立刻引來周圍人的怒視和指責。店主親自上前警告他“不要散布謠言”，幾分鍾後，兩名警察進店將他帶走。
    “我們播出的"病毒"太弱了。”回到安全屋，陶德舟沮喪地說，“網絡的"免疫係統"比我們想象的更強大。”
    吳璐桃靠在窗邊，額頭的發卡微微閃爍：“不完全是。陶德舟，你的社恐讓你看到了表麵，我的能力讓我感知到更深層的變化。”
    “什麽變化？”
    “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她閉上眼睛，“每個接收到信息的人，即使表麵接受了官方解釋，內心深處都埋下了一個問號。他們會開始留意細節，注意矛盾，懷疑習以為常的"事實"。”
    烏雲在她腳邊輕輕叫了一聲，尾巴有節奏地敲擊地麵。
    “烏雲同意我的觀點。”吳璐桃微笑，“真相就像水滴石穿，需要時間滲透。”
    李維突然舉起平板：“看這個，網絡上出現了一種新的暗語。人們用"見過貓了嗎"來暗示他們相信我們的信息。”
    “有人在組織地下討論群。”司徒日指著另一條消息，“用加密通訊渠道分享我們的資料。他們稱自己為"覺醒者"。”
    陶德舟感到一絲希望，但隨即又被現實打擊：“這遠遠不夠。覺醒的人太少，而且分散無力。”
    就在這時，大門被猛烈撞擊，窗外閃爍著警車的藍光。
    “他們找到我們了！”李維驚慌失措。
    “分頭撤離，按b計劃匯合。”司徒日冷靜地下令，迅速銷毀數據。
    陶德舟拉起吳璐桃，烏雲跳上他的肩膀，三人從預先準備的地下通道逃離。身後是破門而入的特警和震耳欲聾的喊叫聲。
    他們躲在一棟廢棄建築裏，透過破碎的窗戶看到城市上空盤旋的直升機和每個街角的巡邏警車。
    “他們出動了全部力量。”陶德舟低聲說，感受到社恐症狀在緊張中急劇加劇，喉嚨發緊，呼吸困難。
    吳璐桃握住他的手：“這恰恰證明我們觸動了他們的核心。真相比我們想象的更有威力。”
    烏雲蹲在窗台上，紫色眼睛反射著城市的燈光，尾巴畫出一個奇怪的符號。
    “烏雲說什麽？”陶德舟問。
    “它說，”吳璐桃輕聲翻譯，“網絡越是劇烈反應，越證明它開始恐懼。免疫反應的強度，正比於病毒的威脅。”
    陶德舟望著滿城的警燈和搜索光束，聲音堅定：“那我們需要一個更強大的病毒，一個能徹底突破免疫係統的真相。”
    夜色中，三人悄然無聲地移動，向城市邊緣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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