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通知是上午送達的。
    高專臨時調度，特級咒靈出沒，領域特性未知，已派出一級術師伏黑惠暫時前往應對，但疑似出現幻覺性幹擾，請支援。
    離憂沒有多想，隻是確認了支援對象是自家弟弟後，便立刻踏出傳送陣。
    ——這孩子剛升上一級術師，正麵對各種來自高層與術師社會的試探與壓力，她不允許他出任何差錯。
    抵達任務現場時，離憂冷靜地掃過四周情勢，領域氣息濃厚，卻也不穩。那特級咒靈似乎尚未完全穩定地維持領域，而惠的咒力已經明顯波動。
    「離憂姊！」伏黑在她身側急喊，「它的領域會讓人看見……自己的恐懼。」
    她聽懂了。點頭，當機立斷朝核心推進。
    ——她本以為自己早已無懼任何幻象。
    她麵對過殘酷的分離、孤獨、死亡、以及世界的冷漠。
    她是最冷靜的術師，總是計算準確、不失控、不動搖。
    但當那個領域在瞬間將她包圍、將那幻象強行灌進她腦中時，她的呼吸瞬間凍結。
    ——五條悟。倒在血泊中，那雙她最喜歡、最熟悉的藍色眼睛，再也不會睜開看著她。
    ……他死了？
    下一瞬間，離憂整個人炸裂了。
    她的理智像被撕成碎片，心髒深處傳來一聲聲尖銳的心聲，如詛咒般嘶吼——
    ——殺了你。
    ——殺了你。
    ——殺了你。
    她的空間術式暴走，四周的建築被強製粉碎、氣流被扭曲、咒力像洶湧的海浪灌入領域邊界。
    特級咒靈根本來不及反應，僅僅一秒，它就從體內被撕裂，連哀嚎都來不及發出。
    ——你殺了他。
    ——所以你要連同這世界一起下地獄。
    幻覺還在，但她已經不分真假，隻剩殺意在主導。
    伏黑惠站在遠處，震撼得說不出話。
    他第一次見到離憂如此瘋狂失控。
    她不是在戰鬥，而是在毀滅，像是她本人的靈魂與理智也死了，隻剩下術式與本能在焚燒著存在。
    直到最後一點咒靈氣息被吞噬，空間恢複靜止。
    地麵被掏空一整塊，周邊數百米成為廢墟，所有預備術師與任務監控小組嚇得說不出話。
    而離憂，終於從幻覺中脫離。
    她站在原地，微微喘息，咒力收斂。但眼神依舊冰冷，像野獸剛從夢魘中醒來，滿身殺氣未退。
    她知道那是幻覺，但心裏那份撕裂感還在。
    「……超級不爽。」她低聲說。
    ——就在這時，她的契約心聲動了一下。
    五條悟原本正坐在教室講台上，百無聊賴地晃著腳，跟悠仁和野薔薇扯著東扯西。
    他一邊隨興地講課，一邊偷偷吃著離憂早上準備的飯團，打算下課後溜去她辦公室午睡。
    ——然後，世界忽然安靜了一秒。
    他的瞳孔在下一瞬驟縮。
    「……咒力不穩。」
    他感受到了一股來自契約的震動，不是疼痛，不是求助，不是壓力，而是——
    毀滅一切的瘋狂殺意。
    心聲在他靈魂深處炸開：
    ——殺了你。
    ——我要毀掉一切。
    ——他們奪走了你。
    是離憂的聲音。狂亂、悲鳴、瘋狂、刺痛。
    五條悟的心髒狠狠一跳。
    他沒有問、沒有想，直接從課堂消失——
    瞬間移動抵達那片任務廢墟現場。
    他腳步輕盈地落在半空，看見離憂站在焦土與斷壁之中，孤身一人，背對著他，氣息未穩。
    而地麵，像是被空間炸裂掃過的戰場，整整一帶建築全毀。
    任務調度員、術師支援小組全員縮在掩體後方嚇傻，不敢靠近。
    五條悟看了看現場，再看那個滿身殺氣未退的背影。
    然後，他吹了個口哨：「……哇，學姊這火力，也太帥了吧。」
    現場術師：「………………」
    伏黑惠：「……老師，你到底哪來的心情說這種話？」
    一位善後術師忍不住了，崩潰道：「五條老師！您怎麽還笑得出來？剛剛離憂小姐……她一個人把整個鎮壓區炸平了！是、是瘋了吧！」
    五條悟聳聳肩，一邊朝離憂走去，一邊漫不經心地回：「啊——她這樣很正常啊。」
    「離憂要是發瘋起來，真的會毀天滅地喔。」
    他停在她麵前，低頭看著她那雙還殘留著冰冷殺意的眼睛，笑得輕鬆隨意：
    「你看到什麽了？我死了？」
    離憂沒回答，但那瞬間的眼神讓他知道他猜對了。
    「果然啊……」他輕歎，低聲說，然後笑了。
    不是嘲笑，而是那種……被愛包圍到心都暖了的、滿足的笑。
    「……好啦，學姊，別生氣了，我不是還在這裏嗎？」
    他張開雙手，等她靠近。
    離憂不說話，隻是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把他往自己身前一拉，狠狠吻了上去，又深又綿長，像要把失而複得的真實揉進身體裏。
    所有人鴉雀無聲。
    一吻結束，離憂鬆開手，語氣極度不爽：「……你今天得安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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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我現在心情很差。」
    「我看到你死了。很難過。很煩。非常不爽。」
    「我要你煮飯，認真煮。好吃的那種。」
    五條悟眨了眨眼，然後笑了，伸手摸摸她的頭發：「你隻要不真的炸掉整座城市，想吃什麽我都煮給你吃。」
    他停了一下，溫柔地說：「我在這裏，學姊。」
    離憂沒有說話，隻是將額頭輕輕抵在他肩上，咬著牙忍住情緒的翻騰。
    就在這時，惠終於走了過來，表情複雜至極。
    「……離憂姊，我隻能說，你剛剛那個狀態真的是……非常瘋。」
    「請你們兩位，任何一位都務必保證不要死。」
    「……不然，我們可能得搬到火星避難。」
    五條悟朝現場調度員揮了揮手，笑得一臉欠揍，「欸，我先說喔，收尾處理什麽的交給你們啦～我是來接老婆回家的。」然後毫不猶豫地一手攬住還板著臉的離憂，一手順手抓住還在原地觀察建築結構的伏黑惠。
    「走囉～回家吃飯！這邊有急需被安撫的最強戀愛腦，任務結束！」
    下一秒，三人瞬間從戰場消失，瞬移飛回公寓。
    一進門，離憂就往沙發一坐，眉頭緊皺：「我要吃東西。」
    語氣冷得像冬季初雪，但五條悟卻笑得像夏日暖陽。
    「好～我馬上煮～你今天有資格任性。」 他輕拍她的頭發，彎起眼角，熟練地走進廚房。
    離憂本來坐著，盯著他一秒後，站起來，默默地走過去——從背後環住他。
    五條悟動作沒停，語氣輕柔：「……學姊，你再這樣抱著我，我會煮到一半直接把你壓在流理台上喔？」
    離憂冷冷地回：「我心情真的很差。」
    「我知道啊。」他低笑，頭微微往後偏了偏，感受她更近一些的呼吸。
    「你不是說想吃好吃的嗎？那我會好好煮，好好喂你，好好讓你知道……我還在這裏。」
    離憂沒回話，隻是抱得更緊。
    餐桌那頭，惠默默坐著，手指飛快地在手機熒幕上敲打。
    【伏黑惠 訊息群組：】
    → 真希
    → 乙骨學長
    【伏黑：】
    我剛剛親眼目睹離憂姊因為幻覺看到五條老師死掉，直接暴走把一整座任務區毀滅，特級咒靈瞬殺，地形重塑，旁人全傻。
    接著她親了五條老師，要求吃好吃的晚餐，現在他們正在廚房談戀愛，我在餐桌等飯。
    這兩人真的不是正常人。請求心理支援與見證者報到。
    【真希秒回：】
    ……早跟你說了。
    他們戀愛腦不是階段性，是「本質設定」。
    【憂太：】
    ……惠，你沒事吧？
    要不要我們帶甜點過去支援？
    【伏黑：】
    拜托帶甜點。
    我不敢走進廚房，氣氛太神秘了。
    我真的不知道該把這段寫進任務報告還是情感觀察日誌。
    五條悟把煮好的晚餐端到餐桌上，轉身彎腰與離憂平視，語氣溫柔：
    「……我會活得很好，學姊。」
    「不隻是為了我自己，而是因為——如果你還在，這世界就值得我留下來。」
    離憂怔了一瞬，低下頭咬唇，像是所有情緒都湧上來。
    五條悟說完後，笑著站直：「來～吃飯啦，惠～今天是學姊暴走後的補償日，吃飽才能再戰世界～」
    離憂坐下，一邊端起碗，一邊悶悶地說：「……謝謝你還在。」
    五條悟俯身，在她額上落下一吻。「我答應過你嘛。隻要你還在，我就不會死。」
    飯後，離憂坐在沙發上，臉色依舊冷峻，殺氣騰騰的怒意像是壓在一口氣上的蓄壓鍋被極力壓抑著。
    門鈴響了。伏黑惠立刻起身開門，像接應救援小隊一樣。
    「啊～我們帶來了救命甜點——」憂太剛踏進門，手上提著兩大盒各種蛋糕點心。
    「——還有我本人。」真希在他後頭，笑得神采飛揚，「來看看今天毀滅世界失敗的特級戀愛腦本人～」
    離憂一見到他們，立刻開始開罵：「我今天真的快氣死了。」
    「那咒靈的領域是什麽鬼？讓人看見恐懼？」她的雙手死死摳住抱枕，咬牙切齒，恨意濃烈。
    「那畫麵逼真到我根本沒反應時間。下一秒我就……」
    「就炸了一整個區域。」真希毫無壓力地接話，「合理，畢竟你是五條悟死了會毀滅世界的戀愛腦。」
    她的話說到一半，離憂周身的咒力就開始湧動不穩，地毯微微震動了一下，空氣中出現明顯的空間波動。
    「……我又想到那個畫麵了，真的超火大……」
    「喂、喂、冷靜！」惠立刻舉手製止，「這裏是家不是任務現場，你的咒力又快爆走了……」
    五條悟懶散地走到她身邊，坐在沙發扶手上，毫無懼色地摸她的頭，像在撫摸一隻即將炸毛的貓。
    「好啦，今天受委屈了，但你真的超帥的欸，學姊。」
    「……我差點忍不住現場再求婚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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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憂翻了個白眼，想用枕頭砸他，卻被他摟進懷裏用臉蹭額頭，一邊壓低聲音安撫：「別生氣了，我不是好好在這嗎？」
    場麵詭異地從「剛剛差點毀滅東京」變成「戀愛腦現場」，讓剛剛坐下的惠默默把甜點挪遠了一點：
    「我說真的……你們兩個今天這樣回來，我整個人都還在恢複中欸。」
    「旁邊支援術師組全嚇瘋了，有人傳訊說是不是有咒靈逃逸，還有人的報告寫得像遺書。」
    惠疲憊地扶額。
    憂太接過話題，語氣溫和：「說實話，我是聽說你們炸了一整個地帶，才決定今天一定要來送甜點的。」
    「超誇張的啦！」真希笑得差點噎到，「這根本是戀愛腦毀滅世界的具體展現吧？！」
    離憂悶悶地說了一句：「……真的很不爽。」
    五條悟低頭在她額上親了一下，認真道：「好啦，我保證以後出任務我會更小心，以免你毀滅世界。」
    離憂嘴角微抽：「……誰叫你出現在那個畫麵裏。」
    「因為我對你來說最重要呀～」五條悟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全世界你隻在乎我。連咒靈都知道。」
    「……閉嘴。」她終於忍不住笑了。
    惠看著這對戀愛腦導師，轉頭對真希說：「……今天真的有夠瘋狂，離憂姊身體力行證明了『五條悟死了她會毀滅世界』這句話，不是講講，是認真的。」
    真希笑得放鬆極了，一邊拿叉子插起蛋糕，一邊拍了拍伏黑的肩，「你看得還太少，他們這樣算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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