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格雷伯克:我聞到了叛徒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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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平看著這些孩子,心中五味雜陳。
    他為他們能有機會學習魔法、掌握自己的命運而感到由衷的高興。
    但每當他想起道格拉斯那冷酷的手段,想起那十三具被隨意埋葬的屍體,就感覺到一種不真實感。
    他感覺自己對道格拉斯了解還是太少了。
    如果小天狼星知道盧平這種想法,一定會摟著這位好兄弟的肩膀。
    講述自己是怎麽和道格拉斯相遇的。
    為了找到自己,抓遍了周圍的野狗。
    在對方明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並且還是哈利教父的時候,道格拉斯對待他一直是十分粗暴的態度。
    溫文爾雅?
    那隻是他在霍格沃茨的偽裝。
    而在溶洞的另一端,則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瓦萊裏烏斯,這位曾經的血族貴族,紅月兄弟會的派係首領,此刻正像一個最虔誠的學徒,跪坐在地上。
    他麵前的地上,鋪著一張上好的天鵝絨布。
    布的中央,鄭重地擺放著那個巴掌大小的、精美絕倫的東方棺槨模型。
    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這件小小的藝術品上。
    他伸出蒼白的、指甲修得一絲不苟的手指,用指尖輕輕地、帶著朝聖般的小心翼翼,撫摸著棺槨上那纖細如發的銀絲鑲嵌。
    他的身旁,散落著十幾塊上好的橡木廢料。
    每一塊上麵,都有他試圖模仿的痕跡。有的刻痕太深,破壞了木質的紋理;有的線條歪斜,失去了那份行雲流水的神韻。
    “不……不對……”
    他喃喃自語,暗紅色的瞳孔中,充滿了藝術家般的、偏執的狂熱。
    “這種弧度……它不是用蠻力雕刻出來的,它是……生長出來的。這種感覺,究竟是什麽?”
    他完全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忘記了自己尊貴的身份,也忘記了不久前才經曆的生死與屈辱。
    那份來自靈魂的契約,此刻已經化作了一種更深層次的精神枷鎖——對完美的、極致的美的追求。
    道格拉斯沒有用鐵鏈捆住他,卻用一件藝術品,為他打造了一座他心甘情願居住其中的、永恒的牢籠。
    此刻,溶洞的最深處,道格拉斯正站在那條通往外界的裂縫前,任由山間的冷風吹拂著他的長袍。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遙遠的空間,看到了羅馬城裏那些正在進行的陰謀算計,看到了梵蒂岡深處那正在被喚醒的黑暗。
    他的臉上,緩緩浮現出一抹無人能懂的、冰冷的微笑。
    來吧。
    都來吧。
    這場派對,才剛剛開始。
    意大利與法國的魔法邊境。
    阿爾卑斯山脈的雪線,是一條沉默的分割線。
    它將人世的溫暖,與高空的永恒嚴寒,隔絕開來。
    月光穿不透雲層,隻能將一片灰蒙蒙的、如同陳舊羊皮紙的顏色,鋪灑在連綿的雪峰之上。
    一道無形的屏障,在山脊間微微波動,折射出一點點幾乎無法察覺的、凝固極光般的色彩。
    這是意大利魔法部的“塔西佗防線”,一個由古代符文和現代偵測咒共同構築的巨大網絡,能標記出任何試圖悄然入境的強大魔法波動。
    芬裏爾·格雷伯克從一塊巨岩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他身後,跟著十幾道同樣佝僂的、散發著饑餓氣息的身影。
    他們是他最後的班底,也是他最忠誠的鬣狗。
    血腥味和山野的腐殖土氣息,在他們身上混合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標誌。
    但他們的行動,卻帶著野獸般的、與生俱來的謹慎。
    他們踩著古老的獸道,利用山體的陰影,如同鬼魅般避開那些早已被廢棄的魔法偵測點。
    格雷伯克本人,比他任何一個手下都要肮髒。
    他的長袍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灰黃色的長發黏合成一綹一綹的,指甲縫裏塞滿了幹涸的血跡與黑色的泥土。
    唯獨那雙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一種極度自負的、屬於頂級掠食者的殘忍光芒。
    他停下腳步,貪婪地呼吸著高山稀薄而冰冷的空氣。
    記憶的碎片,隨著這股寒氣一同灌入肺中。
    三十多年前,他就是在這片山脈,被意大利魔法部的傲羅和教廷那些偽善的騎士,追得像隻喪家之犬。
    那是一段屈辱的、卻也讓他無比興奮的記憶。
    他咧開嘴,露出兩排黃得發黑的尖牙。
    “這片土地的守護者,變得像家犬一樣溫順了。”
    突然,格雷伯克的動作凝固了。
    他的鼻子,在空氣中用力地抽動,喉嚨裏發出低沉的、野獸般的咕嚕聲。
    一股氣味。
    一股微弱到幾乎被風雪掩蓋,卻又無比熟悉的氣味,正順著山穀的風,悠悠地飄過來。
    是盧平。
    是那個他親手製造出來的、卻始終不肯承認自己高貴血統的小雜種的血。
    但氣味很古怪。
    屬於狼毒的那份狂暴、嗜血的因子,幾乎消失殆盡。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淨化過的、帶著草藥清香的、卻又在根源處保留著同源印記的奇特味道。
    這味道,就像一杯被兌了太多清水的烈酒。
    它失去了原有的勁道,隻剩下一點可笑的餘韻。
    格雷伯克的身體猛然繃緊,每一塊肌肉都因這股突如其來的氣味而亢奮地痙攣。他喉嚨深處發出滿足的、令人牙酸的咕嚕聲,仿佛一頭餓了數周的野獸終於聞到了獵物的內髒氣息。
    “他受傷了!”
    他眼中迸發出嗜血的光芒,轉身麵對他那些同樣嗅到氣味、開始躁動不安的手下。
    “那個叛徒受了重傷!他的血味飄得到處都是,他快要死了!”
    格雷伯克發出一陣壓抑不住的狂笑,那笑聲嘶啞而難聽。
    “找到他!我要親口品嚐他最後的哀嚎!”
    他不再掩飾自己的行蹤,那份獵物近在咫尺的狂熱,壓倒了所有的謹慎。
    帶著狼群,循著那股被魔法刻意放大過的血液氣味,如同一支離弦的黑箭,直奔亞平寧山脈的腹地。
    他狂奔的身影,如同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
    “塔西佗防線”的某個節點,一道銀色的符文驟然亮起,隨即轉為刺眼的猩紅。
    最高級別的警報,被毫無懸念地觸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