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時歡猛地睜開眼睛，意識還沉浸在混沌的夢境邊緣。
    她最先感受到的是緊貼著自己的胸膛，還有環繞在背後的手臂。
    “醒了？”
    頭頂傳來霍驍的聲音，震得她耳膜微微發麻。
    時歡這才徹底清醒，意識到自己正以一個極其親密的姿勢靠在他懷裏。
    她幾乎是彈跳般地直起身子，慌亂中手肘不小心撞到了車門，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我...我怎麽...”她的聲音因為剛睡醒而有些沙啞，抬頭撫摸著疼痛的手肘。
    霍驍收回了手臂，神色已經恢複了一貫的冷靜：“你睡著了。”
    時歡：“那你也不該......”
    霍驍麵色有些難堪，“你剛剛要倒，我去扶你。”
    時歡這才注意到車早已停在了自家樓下，窗外路燈昏黃的光線透過玻璃灑進來。
    她低頭看了眼手機，鎖屏上顯示著淩晨兩點十七分，還有三個來自陸沉的未接來電。
    “為什麽不叫醒我？”她的聲音有些發緊。
    霍驍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秒，隨即移開：“看你睡得很熟。”
    這句簡單的話讓時歡心頭一顫。
    她太了解霍驍了，知道他這句話背後藏著多少克製。
    從前他們在一起時，她有時也會在車上睡著，他會抱著自己回家。
    “謝謝。”她生硬地道謝，伸手去拉車門把手，“我回去了。”
    霍驍沒有挽留，隻是在她推開車門的瞬間突然開口：“時歡。”
    夜風灌進車內，吹散了車廂裏殘留的溫度。
    時歡的動作頓住，但沒有回頭。
    “下次別喝那麽多。”
    她的手指在車門上收緊，“嗯。”最終隻是輕輕應了一聲，頭也不回地下了車。
    時歡回到家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
    霍驍那炙熱的眼神像魔咒一樣在她腦海裏盤旋，攪得她心煩意亂。
    直到天快亮時，她才迷迷糊糊地睡過去，再醒來時，窗外的陽光已經斜斜地照進房間，時鍾顯示下午一點二十。
    她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慢吞吞地起床洗漱。
    冰涼的水撲在臉上，總算驅散了些許昏沉感。
    擦幹臉後，她習慣性地打開電視機，讓午間新聞的聲音填滿安靜的公寓。
    “......明光企業股價今日開盤暴跌20，創下近三年來最大單日跌幅。”
    女主播字正腔圓的聲音從電視裏傳來，“這家以醫藥研發為主營業務的企業，近期連連被曝出造假嫌疑。據悉，明光旗下多款抗癌藥物的臨床試驗數據存在不實記錄......”
    時歡站在客廳中央，手裏還拿著擦臉的毛巾，麵無表情地看著電視屏幕。
    畫麵上閃過明光董事長薛鴻遠前幾天出席慈善晚宴的照片，他西裝革履，正微笑著將一張巨額支票遞給某基金會負責人。
    “......更令人意外的是，明光最大的德國客戶萊恩醫藥今日突然宣布暫停所有訂單合作。分析人士指出，這可能導致明光今年營收減少近三成......”
    時歡轉身走進廚房。
    她從冰箱裏取出兩個雞蛋，動作嫻熟地在平底鍋裏煎成太陽蛋。
    滋滋的油聲中，她望著窗外明媚的陽光，忽然想起一個月前薛鴻遠在慈善晚會上的樣子。
    煎蛋的香氣彌漫開來。
    時歡端著盤子坐到餐桌前，將電視調到財經頻道。
    這次畫麵上是明光企業大樓外聚集的記者，和行色匆匆的員工們。
    她慢條斯理地夾著煎蛋，吃了起來。
    窗外，一隻麻雀落在陽台欄杆上，歪著頭看她。
    陽光照在餐桌上，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孤單。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霍氏集團頂樓辦公室裏，霍驍正看著電腦屏幕上明光股價的實時走勢，手邊放著一份剛送到的文件——封麵上赫然印著“萊恩醫藥合作終止協議書最終版）”。
    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目光落在辦公桌抽屜裏——那裏靜靜躺著一部不常用的手機，屏幕上顯示著最後一條已發送信息：“可以收網了。”
    收件人一欄，隻有一個字母：“z”。
    明光集團總部大樓，頂層會議室。
    厚重的玻璃門緊閉著，卻依然擋不住裏麵激烈的爭吵聲。
    “薛董，你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磐石資本的合夥人趙明川拍案而起，臉色鐵青，“我們的基金一天就損失了2.4億！你知道現在有多少p在給我打電話嗎？”
    薛鴻遠鬆了鬆領帶，額角滲出細汗：“趙總，這隻是暫時的市場波動......”
    “正常波動？”瀚海投資的董事總經理林鋒冷笑一聲，將平板甩在桌上，“萊恩醫藥的檢測報告顯示臨床數據造假，標普下調評級，現在連證監會都立案調查了！薛董，你管這叫調整？”
    會議室裏的空氣凝固了。
    幾位投資人交換著眼神，有人已經開始收拾文件。
    薛鴻遠猛地站起來：“這是有預謀的做空！”
    “那財務總監張維連夜跑路又怎麽解釋？”天樊資本的周敏冷冷道，“我們剛收到消息，他辦公室的硬盤全被格式化了。”
    助理突然衝進來，見氣氛不太好，俯身在薛鴻遠的耳邊說：“薛董，剛接到通知，三家銀行都暫停了我們的授信額度！”
    薛鴻遠麵色鐵青，桌子上的手機瘋狂震動起來，屏幕上閃爍著十幾個未接來電——全是各大基金的風控總監。
    他的西裝後背已經濕透，強撐著最後的體麵：“各位，給我三天時間......”
    隨著會議室門一次次開合，最終隻剩下薛鴻遠一個人。
    陽光透過落地窗，照在他麵前散落的做空報告上。
    他顫抖著撥通了一個號碼：“黎先生，看我遇到了一些麻煩......”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蠢貨，看你幹的好事，這把火都燒到我這裏來了！”
    薛家這條複仇的線，慢慢收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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