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時歡。”司南城的聲音低得隻有她能聽見，每個字都像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你都知道些什麽？”
    他的拇指按在她的氣管上，力道控製得恰到好處——既不會立刻讓她窒息，又能帶來足夠的痛苦。
    時歡感到氧氣被一點點剝奪，眼前開始出現黑點，但她卻笑了起來。
    那是一個真正的、愉悅的笑容，染著唇彩的牙齒上甚至沾了一絲血跡——她剛才不小心咬破了嘴唇。
    這個笑容如此詭異，竟讓司南城的手指微微鬆動了一瞬。
    “怎麽......”時歡趁機吸氣，聲音因頸部受壓而嘶啞，“二爺也會害怕啊？”
    司南城的麵容在昏暗燈光下扭曲了一瞬。
    他湊近她，近到兩人的睫毛幾乎相觸：“告訴我誰泄密的，我讓你死得痛快點。”
    時歡艱難地抬起手，不是去掰他的手指，而是撫上他的臉頰。
    這個出乎意料的動作讓司南城再次怔住。
    “你每個月......”她喘息著說，“總有那麽幾天......疼的生不如死......”她感覺到他的手指再次收緊，“哈哈，司硯修給你的藥......根本沒用......”
    司南城的瞳孔劇烈收縮。
    這些細節——這些連他最親近的保鏢都不知道的症狀，她怎麽會......
    時歡趁機猛地抬膝，狠狠撞向他的胯下。
    司南城悶哼一聲，本能地鬆手後退。
    她立刻滑出他的控製範圍，扶著立柱劇烈咳嗽。
    整個宴會廳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假裝沒看見這一幕——司家的二少爺當眾發難，誰敢多管閑事？
    “下次想殺我......”時歡擦掉嘴角的血跡，聲音沙啞卻清晰，“記得選個沒人的地方。”
    她轉身走向出口，步伐有些不穩，但背脊挺得筆直。
    時歡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安全出口的陰影中，那句帶著血腥味的話語卻像毒藤般纏繞在司南城的耳畔：
    “順便一提，你有空在北城蹦躂，還不如盡早回江城。說不定，還能保住司寒川的最後一點心血。”
    宴會廳的喧囂忽然變得很遠。司南城站在原地，右手無意識地撫上右腹——那裏正泛起一陣熟悉的、鑽心的疼痛。
    這種折磨了他三年的疼痛，無論他找了多少個最權威的專家，最精密的醫療設備，都查不出病因。
    司寒川。
    他修長的手指在西裝下收緊，昂貴的麵料被攥出猙獰的褶皺。
    “司少？”海運貿易的林董事長走了過來，手裏舉著半滿的酒杯，小心翼翼的問：“剛才那女孩......”
    司南城猛地轉頭。
    那一瞬間的眼神讓久經官場的林董事長都下意識後退半步。
    那根本不是人類該有的眼神，而是某種被觸怒的猛獸的瞳孔。
    他沒有理會林董事長難看的臉色，轉身走向落地窗。
    窗外，一輛黑色邁巴赫正悄然駛離酒店車道。
    即使隔著防彈玻璃，司南城也能認出那是盛天淮的車。
    右腹的疼痛突然加劇，像有把鈍刀在髒器間攪動。
    司南城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嘴角卻揚起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這個女孩知道的，遠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葉時歡......”他無聲地念出這個名字，窗玻璃映出他扭曲的倒影。
    他沒有去追時歡——不是放棄，而是需要重新布局。
    當獵物的反擊超出預期時，聰明的獵人會暫時撤退，等待更完美的時機。
    別墅區的鐵門在身後哢嗒一聲關閉。
    時歡踩著五六公分的高跟鞋走在柏油路上，紅裙在夜風裏翻飛，像一團將熄未熄的火。
    路燈把她的影子拉成細長的鬼魅，時而投在前方，時而拖在身後，仿佛有另一個她在交替追逐著。
    偶爾有車從遠處駛過，引擎聲由遠及近又漸漸消失，沒有人停下來詢問這個深夜獨行的紅裙女孩。
    時歡抱緊雙臂，以她此刻的穿著，走在這樣的路上，不是很明智。
    她有些後悔，沒有換回衣服再跑出來。
    半小時前宴會上孤注一擲的反擊，此刻正隨著體溫一點點流失。
    她不斷回放自己與司南城對峙的畫麵——那些挑釁的話語......
    她暗罵自己一句：“你瘋了嗎！”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右手腕上的淤青。
    司南城掐她時用的力道，足夠在皮膚上留下五道清晰的指印。
    當時因為腎上腺素的作用沒覺得多疼，現在卻一跳一跳地灼燒著神經。
    一輛黑色轎車從遠處駛來，時歡立刻閃到路邊梧桐樹的陰影裏。
    直到確認那不是司南城的邁巴赫，她才重新走出來，心跳快得像要衝出胸腔。
    “他說不定，真的會殺了你。”一個聲音在腦海裏尖叫，“不，死亡太仁慈了，他會先卸了你的腿，就像對陳氏那個太子爺做的那樣......”
    時歡猛地搖頭，試圖甩掉這個可怕的想法。
    夜風吹散她精心打理的發髻，幾縷頭發黏在出了冷汗的頸側。
    時歡看了眼手機上的叫車軟件，依舊沒有司機接單。
    顯示最快也要二十分鍾才會有人接單。
    二十分鍾足夠司南城做很多事。
    比如打一通電話，派幾輛黑色suv，或者......
    她咬住下唇，怎麽辦...
    要麽去找霍驍？
    可是霍驍還躺在醫院養傷，肋骨骨折連呼吸都會疼，怎麽能保護她？
    陸沉更不行了。
    他正在外麵執行任務，根本回不來。
    至於衛遠......也不行，他們剛鬧翻了......
    她覺得她就應該直接回公寓收拾行李離開這座城市。
    右轉進入主路後，車流稍微密集了些。
    時歡站在路燈下編輯短信，準備給陸沉留個言，問問他還有幾天回來。
    一輛黑色庫裏南突然急刹在她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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