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2章 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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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中午回來的時候,不碰秋榕榕,站在離她很遠的位置,盯著她一直看。
房間裏冷白的光落在他的半邊臉上,透著冷峻無情。
他是那種從麵相上看,就不像是好人的人。
耷拉的眼角透著凶狠。
秋榕榕抱著膝蓋坐在床上,被他看得發毛。
“你想不想和我一起走?”
說這話的時候,男人殷切地往前走了一步。
秋榕榕抬起頭,有些詫異地看著他。
但過一會兒,他又說:“算了算了,帶著麻煩。”
好像她是什麽沉重的包袱。
秋榕榕又把頭低下,偷偷地鬆了口氣。
聽他這麽說,她知道,這個地方估計要被找到了。
男人在原地很糾結,繼而又神經質地說道:“其實分開帶也可以。”
“分開?”秋榕榕瞳孔微微放大,後背發涼。
他這是什麽意思?
千萬不要是她想的那層意思。
“對!分開帶方便點。”男人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像是下定決心,快步走向秋榕榕,他雙手按著她的肩膀,然後開始捏她每一節骨頭的接縫處。
剁過骨頭的都知道。
從縫隙處剁比較省力。
秋榕榕手腳冰涼,很艱難地找回自己的聲音。
“切開帶著我,你不嫌重嗎?”
她的嗓子啞得厲害,但還是努力克服內心的恐懼,和他交涉。
“不如留活口,我跟你一起走,你不用把我裝在麻袋裏,我還能幫你拎東西。”
男人似乎有些生氣,捏她骨頭的力量變大,提高音量質問她:“可是你沒有看起來那麽乖,今天早晨,你去廁所的頻率比昨天要高很多,去之前,還會在房間裏稍微繞一圈,你在找什麽東西?”
秋榕榕驚訝於他的敏銳。
她在找他可能遺落在房間裏的頭發絲兒。
男人的頭發很好辨認。
短且發色黝黑。
不像她頭發又細又軟,尾端因為身體不好還有點分叉。
她沒找到。
男人太愛幹淨,沒給她這個機會。
秋榕榕眨了眨眼睛,迅速找到借口:“我坐的時間有點久,想稍微起來活動一下。
這個房間一覽無餘,我哪裏能找到什麽東西?”
男人盯著她的眼睛看。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他想從這裏直通她的心髒。
秋榕榕捏緊拳頭,坦然地微微仰著頭看著他。
她說謊的水平不怎麽樣。
好在恐懼是真實存在的,隱藏住了她原本的那幾分心虛。
“不是不願意帶你。”男人坐在床邊,有些喪氣地揉了揉她的頭頂,“想要照顧好你真的很麻煩,你活著,能跑能跳,食物吃得不新鮮會腹瀉,衣服穿得不幹淨會過敏。
我要是養你,就得好好養,好好養你實在很辛苦。
相比較而言,泡在福爾馬林裏,雖然背起來很重,但不用保養。”
男人在和秋榕榕講道理。
試圖讓她理解他的選擇。
秋榕榕不能順著男人的邏輯說下去。
她相信,自己但凡有一點順著她的話,表達自己可以理解,他真的會用刀把她剁成屍塊,保存起來。
殺人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
麵前的這個男人,明顯是個老手。
“你不是說你的兔子投胎到了我的身體裏嗎?”秋榕榕把身子歪進他的懷裏,雙手勾著他的腰,溫順得像是沒有骨頭,“那你忍心,讓我們重逢的時間變得如此短暫嗎?”
她忍著惡心說這些話。
男人但凡正常一點,都能看得出她的嬌柔造作。
她畢竟不是專業的演員。
說這話的時候恨不得捏著鼻子把頭別開。
可男人格外感動。
他緊緊地抱著她:“你說的對,是我想的太簡單了。
你是我的小兔子,重新回到我身邊,我應該好好珍惜你。”
秋榕榕試探道:“那你帶我一起走?”
“對不起,你得留下來。”男人露出愧疚的神色。
秋榕榕心下一喜,但又不能表現得太明顯。
“可是我舍不得你。”
她故作哀傷,幸好把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他看不見她的臉,也看不見她唇角可壓抑不住的笑容。
男人的思維異於常人。
但是,他也清楚地知道,帶著秋榕榕很容易被抓捕。
他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的行蹤。
“你好好的,有機會我會回頭來接你。”男人微不可察地歎了一口氣,“你別怪我。”
下午,男人沒有出門。
給房間做大掃除。
他用酒精把房間裏的每一個角落都擦拭幹淨。
最後,幫秋榕榕洗澡。
他帶著橡膠手套,把她渾身上下每一個角落,每一個凹下去的縫隙都清理得很幹淨。
從裏到外。
恨不得把她整個人從內部翻出來洗。
這是為了確保她身上沒有藏東西。
男人離開後,沒有再回來。
他跑了。
狡猾得像隻泥鰍,讓人抓不住。
他跑的時候,收拾了手術室裏一堆瓶瓶罐罐。
就把她丟在這裏。
一點吃的沒留。
還把門反鎖。
生怕她餓不死。
秋榕榕也才理解男人那句“你別怪我”是什麽意思了。
他知道把門反鎖,她很可能在這裏被餓死。
但他還是這麽做。
防的就是,他沒跑遠,秋榕榕就跑出去求救,招來警員,讓他落入法網。
哪有這樣養兔子的。
秋榕榕惱怒地想,昨天晚上他就是胡說八道,說不定那隻兔子就是被他自己用火烤著吃掉了,吃得滿嘴肥油,然後跑到她這裏發神經,說兔子投胎了。
生完氣之後,秋榕榕又害怕了。
萬一自己沒能夠等來救援,豈不是得活生生餓死在這裏?
她可不能死。
她得長長久久地活著。
長命百歲。
看著壞人得報應。
秋榕榕在房間裏試圖製造噪音,不停地拍打門,希望有人能聽見她的求救。
一連幾個小時,她嚐試了很多種方法。
無人回應。
房間裏沒有吃的,秋榕榕盡量節省體力,把床單撕成一條一條,然後拿出牙刷和盆,製作了一個簡易的敲擊裝置。
隻要一拉布條,牙刷就會敲打盆發出聲響。
她口幹舌燥,饑腸轆轆。
房間裏不分晝夜。
缺少吃食,秋榕榕有些低血糖,昏昏沉沉睡過去,醒過來的時候又得麵對空蕩蕩的房間。
沒有時間。
看不見希望。
周景行找到秋榕榕的時候,那個敲擊裝置已經被拆得七零八落。
她灰頭土臉,蹲在牆角,正在用牙刷摳牆皮。
肖生克都能靠一把小錘子,從固若金湯的監獄裏挖出去。
秋榕榕覺得自己也有希望。
她之前至少敲了十幾個小時的盆。
敲的手腕骨酸,都沒人理她。
她猜測,自己所處的位置是地下室,便換了另外一種逃跑方法。
秋榕榕怕死。
更怕餓死。
而她懵懵地看著門被打開,她差點以為自己是餓花了眼。
周景行像救世主一樣衝進來,把外套脫下來摟住她。
“別怕,我來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