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廟內的爭論持續到深夜。油燈的光芒在石牆上投下搖曳的影子，仿佛無數不安的幽靈。李瑾瑜站在角落，聽著祭司們討論應對蒂卡爾內亂的策略，內心卻盤算著另一個計劃。
    "我們需要在城邦外圍設立檢查站，控製難民流入。"軍事祭司查克斬釘截鐵地說，他粗壯的手臂上滿是戰鬥留下的疤痕。
    "但那些都是太陽神的子民！"伊希切爾忍不住反駁，她的聲音在空曠的神廟內顯得格外清晰，"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餓死。"
    "如果收留太多難民，我們自己的人就會餓死。"查克冷冷地回答，"科潘的存糧隻夠三個月了。"
    李瑾瑜注意到祭司長眉頭緊鎖，手指不停地敲擊著玉製權杖。這位年長的領袖顯然陷入了兩難境地。幹旱、饑荒、戰爭——瑪雅文明正麵臨多重威脅，而傳統的祭祀儀式似乎已經無法解決問題。
    "或許..."李瑾瑜謹慎地開口，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轉向他，"或許我們應該嚐試一些新的方法。"
    "什麽新方法？"祭司長銳利的目光直視著他。
    李瑾瑜深吸一口氣，係統在他視野邊緣閃爍警告的紅光。"我在古老的經卷中讀到過，先王們曾在嚴重幹旱時期建造過一種裝置，能從空氣中收集水分，就像清晨葉片上的露珠一樣。"
    大廳內一片寂靜。幾位年長祭司交換著懷疑的眼神。
    "荒謬！"查克嗤之以鼻，"除了祭祀雨神恰克，沒有其他方法能帶來雨水。"
    "但經文確實記載過..."伊希切爾突然接話，她的眼睛閃爍著理解的光芒，"在第四代太陽王統治時期，大祭司伊察姆納曾用"夜之淚"拯救過科潘。"
    李瑾瑜暗自感激伊希切爾的配合。她顯然明白了他暗示的方向，並用瑪雅人自己的曆史傳說來支持這個想法。
    祭司長若有所思地捋著胡須："伊察姆納...是的，古籍中提到過他發明的"露珠收集器"。"他轉向李瑾瑜，"你能複製這種裝置嗎？"
    "我可以嚐試。"李瑾瑜謹慎地回答，"需要一些特殊的材料和工匠的幫助。"
    "那就這麽定了。"祭司長拍板，"卡萊爾負責這個項目，伊希切爾協助。其他人繼續準備常規的祭祀儀式。查克，加強城邦防禦，但暫時不要拒絕難民——隻控製數量。"
    會議結束後，李瑾瑜和伊希切爾並肩走在星光下的石板路上。夜空中銀河清晰可見，像一條閃爍的河流橫貫天際。
    "你所說的裝置，真的存在嗎？"伊希切爾低聲問道，她的側臉在星光下顯得格外柔和。
    李瑾瑜點點頭："原理很簡單。夜晚氣溫下降時，空氣中的水汽會在冷表麵凝結。如果有足夠大的表麵，就能收集可觀的露水。"
    "聽起來像是巫術。"伊希切爾微微皺眉，"但如果是古籍記載的..."
    "不是巫術，是自然規律。"李瑾瑜糾正道，隨即意識到自己說得太現代了，趕緊補充，"就像月亮引起潮汐一樣，是神明製定的法則。"
    他們來到李瑾瑜居住的小屋前。與其他祭司不同，作為初級祭司的他還沒有資格住在金字塔附近的高級住宅區。他的小屋位於城邦邊緣，靠近聖井，周圍種滿了藥用植物。
    "進來吧，我畫給你看。"李瑾瑜推開門，點燃油燈。
    昏黃的燈光下，他取出一塊平滑的樹皮紙和炭筆，開始繪製簡易的露水收集裝置。係統在他腦海中提供了幾種最原始的設計方案，他選擇了最適合瑪雅技術水平的——傾斜的石板配合導流槽和收集容器。
    "這些石板必須非常光滑，傾斜角度要剛好..."李瑾瑜一邊畫一邊解釋，伊希切爾湊近觀看，她的發絲輕輕拂過他的臉頰，帶著淡淡的草藥香氣。
    "這真的能收集到足夠的水嗎？"伊希切爾懷疑地問。
    "單獨一個裝置不行，但如果我們在城邦周圍布置數百個..."李瑾瑜的聲音中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的興奮，"至少可以緩解部分缺水問題。"
    伊希切爾突然抓住他的手："卡萊爾，你最近...不太一樣。"
    李瑾瑜心頭一緊："什麽意思？"
    "以前的你從不會提出這種大膽的想法。"她的眼睛直視著他，仿佛要看穿他的靈魂，"就像是...某天醒來後，你變成了另一個人。"
    油燈的火苗微微跳動，牆上的影子隨之扭曲。李瑾瑜感到一陣眩暈，青銅神樹的虛影再次在他視野邊緣閃爍。係統警告聲在腦海中響起："警告！載體身份可能暴露！采取掩飾措施！"
    "也許是太陽神給了我啟示。"李瑾瑜勉強笑道，抽回手摸了摸額頭上的祭司印記，"自從春分祭祀後，我經常做一些奇怪的夢..."
    這個解釋似乎說服了伊希切爾。她點點頭："神明確實會通過夢境傳達旨意。明天我就召集工匠，開始製作你的"露珠收集器"。"
    送走伊希切爾後，李瑾瑜躺在床上，卻無法入睡。透過茅草屋頂的縫隙，他能看到璀璨的星空——那些星星的位置，他的係統能夠精確計算，但對瑪雅人來說卻是神明意誌的體現。
    "係統，評估當前文明狀態。"他輕聲命令。
    藍色數據流在黑暗中展開：幹旱程度加劇，糧食儲備持續下降，社會緊張度達到危險閾值...但觀察進度已經跳到了50，顯然他的介入——雖然是間接的——加速了數據收集。
    第二天清晨，李瑾瑜和伊希切爾就帶著一隊工匠來到城邦北麵的空地。這裏地勢較高，夜間降溫更明顯，是安裝露水收集裝置的理想地點。
    "石板要打磨得像鏡子一樣光滑。"李瑾瑜指導著工匠們，"傾斜角度大約是..."他用手比劃著，突然意識到瑪雅人沒有精確的角度概念，"大約是手臂自然下垂時與地麵的夾角。"
    工匠們雖然半信半疑，但在祭司的權威下還是照做了。到日落時分，二十個簡易的露水收集裝置已經安裝完畢。每個裝置由一塊傾斜的光滑石板和一個陶製收集罐組成，石板表麵塗有特殊的樹脂，幫助水滴快速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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