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佛祖並不會保佑陳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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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雨水敲打在營帳上的聲音漸漸稀疏,陳慶之站在伊水南岸的大營前,望著逐漸放晴的天空,眉頭緊鎖。他那雙常年握劍的手此刻正緊緊攥著腰間的玉佩,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將軍,雨停了。"副將馬佛念走到他身旁,聲音低沉。
"才一個時辰..."陳慶之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佛祖終究沒有聽到我的祈禱。"
他轉身走回營帳,濕透的靴子在泥地上留下深深的腳印。帳內燭火搖曳,映照著他那張因連月征戰而略顯疲憊的臉龐。陳慶之解下佩劍放在案幾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劍鞘上的紋路。
"將軍不必憂心,"馬佛念跟進來,遞上一杯熱茶,"即便沒有暴雨相助,我軍人數眾多,定能一舉攻下金墉城。"
陳慶之接過茶杯,卻隻是握在手中感受那溫度。"佛念,你不明白。賀拔勝據守金墉城,地勢險要,強攻必然損失慘重。我本想借暴雨引發山洪,衝毀他們城外工事..."他歎了口氣,茶水在杯中輕輕晃動,"如今隻能另想他法了。"
帳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親兵掀開帳簾:"將軍,元顥派使者來了!"
陳慶之眉頭一皺,放下茶杯整理衣冠:"請進來。"
使者昂首闊步走入,臉上帶著幾分傲慢:"陳將軍,陛下有旨,命你明日一早進攻金墉城。"
"明日?"陳慶之聲音一沉,"我軍尚未準備充分,貿然進攻恐有不妥。"
使者冷笑一聲:"陛下說了,區區一個賀拔勝,何須如此謹慎?陛下已另派使者前往金墉城勸降,料那賀拔勝不敢不從。"
陳慶之猛地站起身,案幾上的茶杯被碰翻,茶水灑了一地:"什麽?陛下派使者去勸降賀拔勝?"
"正是。"使者得意道,"陛下仁慈,不願多造殺孽。"
陳慶之臉色鐵青,手指不自覺地敲擊著劍鞘:"賀拔勝此人剛烈忠勇,豈會輕易投降?陛下此舉..."
"陳將軍,"使者打斷他,"你是在質疑陛下的決定嗎?"
帳內氣氛驟然緊張。馬佛念見狀,連忙上前打圓場:"使者大人一路辛苦,不如先去休息..."
陳慶之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怒火:"請使者回報陛下,臣陳慶之遵旨。但勸降一事,恐非良策。"
使者冷哼一聲,轉身離去,帳簾被他甩得啪啪作響。
待使者走遠,馬佛念低聲道:"將軍,這可如何是好?"
陳慶之望著帳外漸暗的天色,眼中憂慮更深:"元顥...陛下太過輕敵了。"
與此同時,睢陽皇宮內燈火通明。元顥高坐龍椅之上,手中把玩著一枚玉璽,臉上帶著誌得意滿的笑容。
"陛下,"身旁的寵臣諂媚道,"那賀拔勝不過一介武夫,聽聞陛下天威,定會俯首稱臣。"
元顥大笑:"朕乃天命所歸,區區賀拔勝,何足掛齒?待他投降,朕便命他為先鋒,攻打爾朱兆那個逆賊!"
"陛下聖明!"殿內群臣齊聲附和。
元顥滿意地環視眾人,目光最終落在殿外漆黑的夜空上:"陳慶之太過謹慎了。打仗嘛,就要有氣勢!明日朕要親臨前線,看看那賀拔勝是如何跪在朕麵前求饒的!"
他的笑聲在殿內回蕩,卻無人注意到角落裏有幾位老臣交換著憂慮的眼神。
翌日清晨,金墉城外,元顥派出的使者趾高氣揚地站在城門前,身後跟著一隊護衛。
"賀拔勝何在?"使者高聲喊道,"大魏皇帝陛下派本官前來,還不速速開城迎接!"
城牆上,北魏將領賀拔勝身披鎧甲,冷眼看著城下的使者。他年約三十五,麵容剛毅,眉宇間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將軍,"副將低聲道,"要不要放箭趕走他們?"
賀拔勝抬手製止:"不急,先聽聽他們說什麽。"
使者見城上無人應答,更加囂張:"賀拔勝!陛下念你是個將才,不忍加害。隻要你開城投降,陛下不但饒你不死,還會封你為大將軍!"
城牆上,賀拔勝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轉身對副將道:"取我弓來。"
副將一愣:"將軍要射殺使者?這..."
"拿來。"賀拔勝聲音平靜,卻不容置疑。
接過強弓,賀拔勝從箭囊中抽出一支箭,搭在弦上。他深吸一口氣,緩緩拉開弓弦。
城下使者還在喋喋不休:"...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賀拔勝,你可要想清楚了!"
"嗖——"
箭矢破空而出,精準地釘在使者腳前一寸之地。使者嚇得連連後退,臉色煞白。
"賀拔勝!你...你好大的膽子!"使者聲音發顫,"陛下天威..."
第二支箭已經搭上弓弦。賀拔勝的聲音如同寒冰:"回去告訴元顥那逆賊,我賀拔勝生是大魏的將,死是大魏的鬼。想要金墉城,就拿命來換!"
使者惱羞成怒:"賀拔勝!你竟敢對陛下不敬!來人啊..."
他的話沒能說完。第三支箭離弦而出,直接穿透了他的咽喉。使者瞪大眼睛,雙手徒勞地抓著脖子上的箭杆,緩緩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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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下護衛大亂,有人想上前搶回使者屍體,卻被城上射下的箭雨逼退。
賀拔勝放下弓,轉身對副將道:"傳令下去,全軍戒備。元顥和陳慶之不會善罷甘休。"
副將猶豫道:"將軍,殺了使者,恐怕..."
賀拔勝冷笑:"我賀拔勝行事,何須向逆賊低頭?"他望向遠方,目光堅定,"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讓叛軍踏入金墉城一步!"
消息很快傳回伊水南岸大營。陳慶之聽完報告,重重地歎了口氣:"果然如此。"
馬佛念焦急道:"將軍,現在怎麽辦?陛下必定震怒..."
陳慶之搖頭:"準備作戰吧。賀拔勝此舉,已經表明了他的決心。"他望向金墉城方向,眼中閃過一絲敬佩,"倒是個忠勇之士。"
正在此時,營外傳來喧嘩聲。元顥在一眾侍衛簇擁下大步走來,臉色鐵青。
"陳慶之!"元顥怒吼,"朕的使者被賀拔勝那逆賊殺了!"
陳慶之行禮道:"陛下息怒。臣早說過,賀拔勝不會輕易投降。"
"放肆!"元顥一巴掌拍在案幾上,"你是在責怪朕嗎?"
陳慶之低頭:"臣不敢。"
元顥來回踱步,眼中怒火燃燒:"傳朕旨意!全軍即刻進攻金墉城!朕要親手砍下賀拔勝的頭顱!"
陳慶之抬頭,聲音沉穩:"陛下,金墉城易守難攻。不如先切斷其糧道,待其軍心渙散..."
"夠了!"元顥打斷他,"朕不想再聽你的畏首畏尾之計!要麽你現在就帶兵攻城,要麽朕換別人來!"
帳內一片寂靜。陳慶之與元顥對視片刻,終於緩緩跪下:"臣...遵旨。"
元顥冷哼一聲,甩袖而去。待他走遠,馬佛念才敢上前:"將軍..."
陳慶之站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塵土:"傳令全軍,準備攻城器械。"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明日拂曉,進攻金墉城。"
夜深人靜,陳慶之獨自站在營帳外,仰望星空。馬佛念悄悄走來,遞上一壺酒。
"將軍,喝點酒暖暖身子吧。"
陳慶之接過酒壺,仰頭灌了一口。烈酒入喉,卻驅不散心中的寒意。
"佛念,"他突然開口,"你說,我們這樣做對嗎?"
馬佛念沉默片刻:"將軍是指..."
"扶持元顥稱帝,對抗魏國。"陳慶之的聲音很輕,仿佛在自言自語,"我本以為能迅速平定北方,卻不想陷入如此境地。"
馬佛念低聲道:"將軍是為了大梁..."
"大梁..."陳慶之苦笑著搖頭,"陛下派我北上時,隻說要護送元顥回國。如今卻..."他又灌了一口酒,"明日一戰,不知又有多少將士要埋骨他鄉。"
馬佛念不知如何接話,隻能默默站在一旁。
陳慶之將空酒壺放在地上,深吸一口氣:"罷了。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隻能走下去。"他轉身走向營帳,"明日,我要親自會會那個賀拔勝。"
與此同時,金墉城內,賀拔勝也在巡視城防。他走過每一處崗哨,檢查每一架弩機。
"將軍,您該休息了。"親兵勸道。
賀拔勝搖頭:"明日必有一場惡戰,不可大意。"他站在城牆上,望向遠處敵營的點點火光,"陳慶之...聽說他用兵如神。"
親兵憤憤道:"不過是南蠻子罷了!"
賀拔勝卻道:"不可輕敵。他能以七千白袍軍橫掃河洛,必有過人之處。"他握緊拳頭,"但無論如何,我賀拔勝誓與金墉城共存亡!"
夜風拂過,帶著深秋的寒意。兩位宿敵隔空相望,各自為即將到來的大戰做著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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