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狠辣、權力橫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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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
四大長老一驚一怔後回過神來,渾不知出了什麽事才讓一貫篤定,嬉笑怒罵的唐戩大怒,不由得一齊注視著唐戩屏息斂氣,一片寂然。
唐戩猛吐一氣,抽回拍在幾案上的大手失態一笑,又拿起書箋遞給右卿老吩咐道:“給四位族老瞧瞧!”言訖,瞑目沉思,臉色陰沉得幾欲結冰。
唐不癲接過信箋猛地一瞅,頓時麵白如紙,便默默無言地還給右卿老。唐不殺、唐不語、唐不笑心裏都不禁咯噔一跳,情不自禁肅然等候。
當右卿老把信箋放回唐戩身前期間,唐戩猛然睜開眼來,星子閃爍,幽幽問道:“有對策嗎?”
“他蕭範怎能如此對待唐家?”唐不殺當即怒吼起來。右卿老微微一笑,戲謔道:“吼個甚,這大歲數莫非都活到狗肚子裏去了?”言訖便閃出中堂,猶如雕像般歸位矗立。
唐不殺雖嘴青麵黑,卻不敢出言相抗,致使氣氛更加沉抑,幾欲讓人透不過氣來。
張嘴結舌,破壞了喜感胖臉的唐不笑難得露出驚詫神色,冒然驚歎道:“嘖嘖嘖,八百斤隕石呐……在哪?”
唐不癲一蹙眉,望著唐戩發難道:“信箋為何這才送來?”
“若猜得不錯,應該是咱家妻子去醫院詢問莽子或虎子時得到的。”唐戩苦笑道:“莽子便是蕭範遣送隕石之人,另一位叫虎子,都在堡塢醫院療傷。前天隕石被廬陵王府所劫後咱家發現:負責押送之益州刺史府祭酒從事使丁康,居然率鄱陽王中帳隊伍先回了趟鄱陽王府,才帶幾位王府郎君到堡塢……”
“這麽說來,裝運隕石之船是在長幹碼頭卸貨?”唐不語插言道:“為啥不直接運到唐家堡塢呢?這是他蕭範……”
“就你是聰明人?”唐不殺沒好氣問道:“聽三郎把話說完會死人嗎?”
見兩位族老窩裏反,唐戩忽然沒了說話的興趣,遂望著唐不癲歎息道:“後麵之安排七叔知道,就由您老來說說吧!”
“為老不尊,成何體統?”唐不癲怒斥一聲,威嚴一掃唐不殺、唐不語,才把蕭敏兒按照唐戩的吩咐匯合公孫乾,將受傷的虎子和莽子安排進唐家客棧。又遣他帶左右卿老潛伏在小院,與蕭敏兒一齊守護兩位傷者之事兒一一道來。
“沒想到真有人來shā rén滅口,三郎真是在世諸葛!”唐不癲情不自禁感歎道:“那群蒙麵人都是江湖好手,老夫派公孫乾盯梢躲在遠處之主事人,故意放走他。可這一天兩夜都過去了,公孫乾至今沒回,恐怕其背景真不簡單呐!”
“三郎怎敢與諸葛臣相相比?隻不過是咱家猜測那隕石既然是李家道聖物,如被搶,李家道道徒定然會實施報複;若是有所圖謀而故意送給鄱陽王,那這裏麵的陰謀就不那麽簡單了,嘿嘿!”
唐戩苦澀一笑,接著說道:“再說,莽子是歐陽老頭承諾孫卿老用他家收藏之隕石相謝後所派出的十名能工巧匠之一,至於虎子是鄱陽王自己招攬的工匠呢還是其他勢力之奸細,有待進一步查明。”
“老夫百思不得其解……”乖寶寶一樣沉思的唐不笑忽然出言道:“既然是歐陽老兒答應給孫卿老隕石,為何又找三郎要一萬擔食鹽、十萬斤鐵呢?還美其名曰:酬謝他舉薦之功,還王爺呢,有這麽無恥之王爺嗎?”
“這就是他將辟舉令送去皇宮加蓋印璽後變成征辟令之目的!”想通事因始末的唐戩森然一笑,猙獰道:“因為隕石之事兒是歐陽老兒與孫卿老之間之交易,與咱家沒任何關係。可漢中校尉雖是新軍職,但卻是準將軍之流之掌兵要職,一般說來,不該由寒門之子出任。若按照當世之規矩:士族舉薦寒門出任要職,寒門當以重禮相謝舉薦之人啊!”
“三郎說得對,校尉之職不是他蕭範能授予的!”唐不癲冷笑道:“何況還是鎮邊之校尉要職。”
“啪!”唐不語忽然一拍長案,怒聲道:“重謝是你情我願之事兒,哪有這般無恥索要的?何況他知道我唐家子弟從不出世……”
“厲害!”沉默良久的唐不殺突然寒聲道:“他這是因公而索,名正言順,你老十五拒絕試試……老夫算是看明白了,這顯然是一箭多雕之計!”
“嘎嘎嘎!”唐不笑怪笑一聲,道:“這不是逼人造反嗎?”
“老十九說對了,他們就是要逼唐家造反,嘿嘿!”唐不癲冷笑兩聲,恨然道:“你們想想,前有李家道之聖物做引子,後有新號校尉出~台,再有索取鹽鐵之舉,這是蕭範一人能做到的嗎?若老夫推測不錯,這不是蕭範之謀,而是出自於當今皇帝和他身邊之寵臣之手。”
“嘶……”唐不殺、唐不語、唐不笑聞言一愣,大吸冷氣。刹那間,陰風陡起,逼得三位族老脊背一寒,頓時沒了主張……
雲開霧散,秋陽卡白。
通過抓鬮,趙晟帶上冬梅,負責采擷北邊皂林之皂莢刺,魏刀帶上夏荷,負責南邊,呂戟帶上春蓮,負責東麵,唐武帶著秋香,負責西麵。小魚兒擔當總監察,巡視、查處舞弊現象。
唐睿與李朗中站在木台,目送著四英帶隊出門樓後忽然好奇探問道:“為何將小魚兒取名不佳?”
李朗中斜視了一眼唐睿,遙望著雲開霧散的遠山幽幽道:“拙荊誕她於南來途中,當時窮苦潦倒,故而冠名‘不佳’了,小郎君有意見嗎?”
“沒意見,沒意見!”唐睿連忙擺手否定,卻又戲謔道:“你確定不是重男輕女而發出的感概?可你長子為何叫李不遇,二郎為何叫李不忘呢?還有……”
“還有個屁!老夫家事兒,與爾何幹?”李朗中忽然火冒三丈,甩手便走向整塊方木構建的木階。
“喂,別走呀?”唐睿高聲喊道:“你知唐家這一代族老都是用‘不癲’呀‘不語’什麽的來取號,你就不怕別人誤會嗎?”
“老夫給他們冠名時可不是唐家醫匠,別人愛咋地就咋地,關俺甚事兒!”李朗中一邊回答,一邊咚咚咚地走下木階。
“哇哢哢!”唐戩誇張一笑,俯視著李朗中的背影捉弄道:“你心中絕對藏有反意,若我是皇帝,定要治你謀逆之罪!”
“那就等你當了……誒!你這才是謀逆大罪呀,哈哈!”李朗中大笑著一躍,加快步伐威脅道:“你等著,老夫立馬去建康縣衙舉報!”
“我是童齔我怕誰?嘎……”唐睿嘚瑟大笑道:“等等我,一同去如何?”
“老夫還要去向娘主稟報你之病情呢!”李朗中見皂角采擷之事兒已了,便不願留下來陪唐睿廢話,邊走邊揚手道:“小郎君自去玩玩泥巴溜溜馬,要不帶著阿虎四處溜達也行,恕老夫不再奉陪了。”
“呃……”唐睿噎得夠嗆,立時高聲咆哮道:“香皂配方要不要?”
李朗中打個趔趞,卻沒停下腳步。隻見他哈哈一笑:“你願給,老夫就勉為其難試一試,苦點累點兒沒話說,你不給,老夫正好偷閑,願給不給隨你便!”
“你……”唐睿當即趴在欄杆張口結舌,卻無可奈何,隻得呼呼呼地大喘粗氣,恨聲嘟噥:哼哼,想要也沒門兒,有你求小爺之時,咱們走著瞧!
他望著凝結在湖麵上空經久不散的霧團,瞅瞅頭上的日頭,忽然很想去采摘現場看看熱鬧。又覺自己這身份去了天知道會不會影響家丁之間的比拚成績,不得以,掃視著空蕩蕩的大院大發感概:“真安靜呐!”
皂莢刺是一個非常專業的活計,更是一個精細過程,稍有不慎便被刺傷。因此,他雖心癢難忍,卻不得不掐斷這個念頭,準備卸掉自己的首場主事秀回窩兒了。
他相信,四英為了自己的聲譽,肯定會睜大眼睛去爭那團體一等獎和個人前百排位,還會小心防備他人zuò bì,畢竟那金餅可是炫人眼目的好東西呀……
留守院子的十來名侍衛見唐睿一邊搖頭,一邊發出古怪笑聲,便露出擔心神情悄然走近瞅著,生怕他一頑皮便去翻越欄杆。
唐睿感覺到了侍衛們的動靜,忽然回頭露齒賣萌一笑。剛想打個招呼,學他前世所見的領導範兒與之拉拉家常,作作秀,卻見侍衛們一齊抱拳垂首,恭敬喊道:“見過小郎主!”
唐睿一愣,忽然醒悟自己年歲雖小,但卻是他們的小主子,也勉強算是個上位者角色。
從古至今到將來,上位者總喜歡擁有一切。尤其是在這貴族可以為所欲為的黑暗世代裏,底層下位者真的很卑賤,真正是一無所有——包括生存權、交~配權。所以,他從靈魂深處裏生出厭惡。因為他是一個寒門子,也是屬於下位者之卑賤之流。
既然無法平等,那就打出一個起碼人格平等的世界。唐睿心裏又生出叛逆。忽然想到昨晚的夢,想到夢裏他前世那臭老九爺爺給他講授的權力……
不,那不是夢……唐睿搖搖頭暗忖:那是自己上高中時反抗縣委書記兒子欺辱時,打一場架後背上了留校察看的處分,而縣委書記之子卻成了製止惡行的英雄。
他癲狂了。
他偷偷翹學跑到農村祖父家訴苦,沒料到祖父卻給他認真第上的一堂政治課。
於是,他徹底理解了因為縣委書記掌握了影響力和支配力,校長拍馬屁於書記無可厚非,不委屈他委屈誰?
於是,他搬來了外祖父,讓縣委書記又拍馬屁於將軍,撤銷了那校長的職務。也因此事,他認知了權力源於利益衝突,明白華夏五千年文明所延續的就是橫暴權力。
何況這個時代還處於對於權力的三個屬性混為一談的時代,處於被儒家用宗法思想雜以陰陽五行說,塑造出來集神權、君權、父權、夫權為一體的天子神學體係時代,所以,握有話語權的貴族與握有槍杆子的皇帝聯合起來維護自己階層的權力和利益,也是無可非議。
“混沌世界,都是靠‘槍杆子’打出來的政權……多麽偉大的論斷啊!”唐睿暗自感歎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