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創創站在童淼淼臥室門前，手指懸在空中遲遲沒有敲下。昨晚居酒屋回來後，她們雖然接吻了，卻默契地各自回了房間。現在早上九點，她不確定該用什麽表情麵對童淼淼——是像往常一樣的室友，還是新晉戀人？
    "進來吧，門沒鎖。"
    童淼淼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嚇了時創創一跳。她深吸一口氣，推開門——
    眼前的景象讓她愣在原地。童淼淼的臥室牆邊立著三個巨大的書架，平時一直被白色簾子嚴實遮住，現在簾子拉開，露出裏麵密密麻麻的書籍。更令人震驚的是，那些書脊排列組合起來，赫然是"時創創"三個字的漸變色調。
    "這是？"
    "你的作品。"童淼淼坐在床邊，頭發還滴著水，顯然剛洗完澡，"從大學時代到現在，全部。"
    時創創走近書架，手指顫抖地撫過那些書脊。最左邊的架子上是各種校刊和文學雜誌，中間是正規出版物，右邊則是海外譯本。每一本都保存完好，有些甚至包著保護套。
    "《青芽》雜誌101novel.com14年春季刊"她抽出一本泛黃的校內刊物，翻到第23頁，那裏刊登著她大一寫的《雨夜書店》，旁邊還有紅色批注"敘事結構新穎，情感細膩，建議重點培養。——林老師"
    "林老師？"時創創猛地抬頭，"這是我們校刊主編，難道你也"
    童淼淼用毛巾擦著頭發，嘴角掛著神秘的笑"林主編是我大學導師，我大四時幫他審稿。"她指了指批注，"那是我寫的。"
    時創創的大腦嗡嗡作響。所以不僅是"水三每"和"三水先生"，童淼淼還是當年決定刊登她處女作的匿名審稿人？這個認知讓她雙腿發軟，不得不扶住書架。
    "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想等你自己發現。"童淼淼站起身，走到她身邊，"就像那條腳鏈。"
    時創創繼續瀏覽書架，發現中間一層全是她的正式出版物，按時間順序排列。第一本《雨夜車站》旁邊放著一個透明盒子，裏麵是手寫稿的複印件，扉頁上有她的親筆簽名。
    "這是限量版的簽名稿？當時隻印了二十份！"
    "第二十一份。"童淼淼輕聲說，"林主編幫我弄到的。"
    時創創的手指滑向最右邊的書架，那裏整齊擺放著各種語言版本的譯作。最下層有一個鎖著的木盒，看起來年代久遠。
    "那裏是什麽？"她好奇地問。
    童淼淼猶豫了一下，從床頭櫃抽屜取出一把小鑰匙"你最不想被人看到的東西。"
    木盒打開，裏麵是一遝泛黃的紙張——時創創高中時期寫的言情小說，手寫在筆記本上，署名全是筆名。這些幼稚的作品她從未示人，甚至搬家時差點扔掉。
    "這不可能！"時創創抓起其中一篇《學長是吸血鬼》，臉燒得通紅，"這是我高二寫的！你怎麽會"
    "網上二手書店淘的。"童淼淼忍俊不禁，"賣家說是"某新銳作家早期習作"，我一看文風就認出來了。"
    時創創想找個地縫鑽進去。那些中二的劇情，矯情的對白，現在全被童淼淼看光了。她撲上去想搶盒子，卻被童淼淼順勢摟住腰，兩人一起跌坐在床上。
    "別害羞，"童淼淼在她耳邊低語，"我很喜歡《學長是吸血鬼》的結局。"
    時創創掙紮著要起來，浴袍卻在拉扯中鬆開，露出童淼淼的後腰——那裏除了她熟悉的小痣，還有一個精致的紋身兩個花體字母"sc"，下麵是一行小字"101novel.com19117"。
    "這是"時創創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撫上那個紋身。
    "你名字的首字母。"童淼淼的聲音突然變得柔軟，"日期是你獲得文學獎的那天。"
    時創創記得那一天。她憑借《月光下的編輯先生》獲得新人獎，領獎時感謝了一位匿名書評人"三水先生"的提攜。現在她才知道，那個改變她職業生涯的人，此刻正被她壓在身下。
    "你從什麽時候"她的聲音哽咽了。
    童淼淼輕輕翻身，將她困在雙臂之間"從校刊上那篇《雨夜書店》開始。"她的目光溫柔而堅定，"那時我就知道，這個作者會寫出讓我心動的故事。"
    陽光透過窗簾，在童淼淼的輪廓上鍍了一層金邊。時創創突然想起小說裏描寫石水的一段話"陽光描摹著他的側臉輪廓，讓人想用一生去銘記。"
    原來最好的描寫，從來都源於真實。
    "所以"時創創鼓起勇氣，手指描摹著童淼淼的鎖骨，"我們現在是什麽關係？"
    童淼淼低頭，鼻尖輕蹭她的"你覺得石水和桐倉倉是什麽關係？"
    "那是我編的！"
    "不全是。"童淼淼的唇幾乎貼上她的，"就像你寫的——"有些故事不需要編造結局，因為它們正在發生"。"
    時創創的心跳快得不像話。童淼淼的浴袍帶子鬆了，露出一大片肌膚。她應該看哪裏？眼睛？嘴唇？還是那個寫著"sc"的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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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們"她結結巴巴地說不出完整句子。
    童淼淼輕笑，突然坐起身，順手把她也拉起來"先寫你的結局。"她整理好浴袍，"《酸澀》的截稿日是今天吧？"
    時創創這才想起被遺忘的稿子。她哀嚎一聲撲向書桌，打開電腦。文檔還停留在最終章的開頭，隻有孤零零的三行字。
    "寫不出來了！"她把臉埋在手掌裏，"現在滿腦子都是都是"
    "都是什麽？"童淼淼從身後環住她，下巴擱在她肩頭。
    時創創轉頭，嘴唇差點擦過童淼淼的鼻尖"都是你。"
    童淼淼的眼睛在近距離下呈現出琥珀色的紋理，像是封存了經年故事的酒壇。她伸手覆在時創創的手上，引導著放在鍵盤上
    "寫真實的感受。"她的聲音低沉溫柔，"就像你寫"喉間澀意"時那樣。"
    時創創深吸一口氣，開始打字。這一次，文字如泉水般湧出，描述著石水如何帶桐倉倉參觀他的珍藏——整整一麵牆的書架，全是她的作品，從學生時代的習作到最新暢銷書。寫桐倉倉如何在一本舊校刊前駐足，發現那個改變她命運的批注竟然出自石水之手。
    "很好。"童淼淼的唇貼上她的耳廓，"現在寫他們的反應。"
    時創創繼續敲擊鍵盤，寫下石水如何從身後抱住桐倉倉，如何在她耳邊低語"我等這一天很久了"。她的心跳隨著文字加快，仿佛不是在虛構情節，而是在記錄正在發生的故事。
    "最後一句。"童淼淼輕聲引導，"寫他們明白了什麽。"
    時創創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有些相遇看似偶然，實則是命運精心的安排。就像酉字的兩半，分開時各自成文，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酒香。】
    她按下保存鍵，長舒一口氣"寫完了。"
    童淼淼轉過她的椅子，雙手撐在扶手上，將她困在方寸之間"現在，"她的額頭抵上時創創的，"我們的故事可以有個臨時結局了。"
    這個吻不同於昨晚的溫柔試探，而是帶著多年等待後的熱烈與篤定。時創創的手不自覺地攀上童淼淼的脖頸，指尖陷入她微濕的發間。浴袍的係帶再次鬆開，這次沒人去管它。
    "等等，"時創創在換氣的間隙突然想到什麽，"你書房裏那些書是不是也"
    童淼淼咬了一下她的下唇"自己去看看？"
    時創創跳起來，衝向那間一直鎖著的書房。門沒關，裏麵是更驚人的景象——四麵牆全是書架，按時間順序陳列著她的所有作品，包括海外譯本和報刊連載。最顯眼的位置掛著《月光下的編輯先生》的原稿，裝裱在畫框裏。
    "這太誇張了。"時創創轉了一圈，目瞪口呆。
    "專業收藏。"童淼淼從身後抱住她，"編輯的職業病。"
    時創創轉身，雙手捧住童淼淼的臉"不，這是愛的證明。"她主動吻上去，"我收到了。"
    童淼淼加深了這個吻，將她抵在書架上。書本的油墨香混合著沐浴露的清新，構成一種獨特的氣息。時創創想，這大概就是"酉"字的真諦——被珍視的事物封存多年後，開啟時撲麵而來的醇香。
    當她們終於分開時，童淼淼從書桌抽屜裏取出那個深藍色絲絨盒子"現在，正式送你。"
    時創創打開盒子，裏麵是那枚"酉"字書簽，但現在她看清了全貌——書簽可以拆分成兩半，每一半內側都刻著字。左邊是"始於101novel.com18521"，右邊是"正式於101novel.com23615"，今天的日期。
    "這是"
    "書擋。"童淼淼將書簽分開，分別夾在一本書的開頭和結尾，"標記我們故事的開始，和"
    "和暫時的停頓。"時創創接上她的話，"因為最好的故事永不結局。"
    童淼淼笑著將她拉近"那麽，時作家，準備好寫我們的下一個章節了嗎？"
    時創創貼上她的唇作為回答。陽光透過書房的落地窗，將兩個相擁的身影投射在書架上，恰好籠罩在那排"時創創"三個字上，像是命運終於將分開的故事線，完美地交織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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