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都市捉妖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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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晨兩點半的城中村巷子裏飄著燒烤油煙,張振豪蹲在生鏽的消防梯上調試手機支架。他往嘴裏塞了根棒棒糖,黑色運動服蹭了牆灰也不在意,"老鐵們,今晚帶你們看個新鮮玩意兒。"直播間人數剛過百,彈幕稀稀拉拉飄過幾條"又裝神弄鬼"。
    樓下餛飩攤的塑料棚突然嘩啦作響,穿碎花裙的姑娘撞翻了兩把椅子。張振豪眯起眼睛——這姑娘跑起來腳尖都不沾地。他摸出褲兜裏的銅錢串,暗紅色絲線突然繃得筆直。
    "操!"張振豪抓著消防梯縱身跳下,三層樓高度驚得彈幕炸開。落地時他順勢滾進垃圾堆,沾著泡麵湯的塑料袋糊了一臉,直播間瞬間飆到三千人。
    姑娘被堵在死胡同裏轉身,月光照得她瞳孔泛綠。"大哥救救我!"她突然扯開衣領露出雪白肩頭,張振豪卻盯著她身後扭曲的影子冷笑:"建國後不許成精不知道?"
    銅錢串甩出去的瞬間,姑娘突然張開血盆大口。彈幕瘋狂刷起"臥槽特效牛逼",張振豪卻看清了那團黑氣裏的狐狸臉。他摸出個礦泉水瓶猛潑,腥臆味彌漫開來——這他媽是陳年童子尿。
    "嗷!"怪物慘叫化作青煙,地上隻剩件碎花裙。張振豪用樹枝挑起條毛茸茸的尾巴,衝著鏡頭咧嘴:"家人們點點關注,下回帶你們看更......"
    "小心!"清冷女聲響起時,張振豪後頸汗毛倒豎。他狼狽地撲倒在地,水泥牆被利爪劃出三道裂痕。舉著桃木劍的短發女人擋在他身前,月光照著她耳垂上的翡翠耳釘泛冷光。
    "蘇婉兒你他媽跟蹤我!"張振豪爬起來大罵,彈幕已經突破兩萬。女人反手甩出張黃符,半空炸開的火花裏顯出個佝僂老頭,"小崽子壞我好事!"老頭聲音像砂紙磨鐵鍋,直播間突然黑屏。
    張振豪摸著發燙的手機咒罵:"又燒老子主板!"轉頭看見蘇婉兒劍尖指著自己,"把你昨天收的那隻耳環交出來。"她白大褂下露出醫院工牌,張振豪這才聞到她身上的消毒水味。
    "市醫院的蘇大夫改行當道士了?"他故意掏出個錦囊晃了晃,"想要這個?叫聲好哥哥聽聽。"蘇婉兒突然抬腿踹他膝蓋,趁他彎腰時奪過錦囊。倒出來的古銀耳環沾著暗紅血漬,她臉色驟變:"這是鎮魂鎖!你在哪撿的?"
    三天前殯儀館的委托突然在張振豪腦子裏炸開。那個哭哭啼啼的富婆說總聽見丈夫遺物裏有女人唱歌,他當時還當是蟋蟀鑽進了骨灰盒。現在耳環在蘇婉兒掌心嗡嗡震動,隱約傳來嬰兒啼哭。
    "帶我去停屍房。"蘇婉兒扯著他領子往巷口拽,張振豪聞到她發間茉莉香突然愣神。這味道他在七歲那年聞過,當時握著桃木劍的女人也是這樣拽著他逃出火海。記憶裏的灼痛讓他甩開手:"你他媽到底是誰?"
    救護車鳴笛聲由遠及近,蘇婉兒把耳環按在他掌心。金屬突然變得滾燙,張振豪眼前閃過零碎畫麵:手術室無影燈、染血的病床、還有女人淒厲的尖叫。他踉蹌著扶住牆,再抬頭時蘇婉兒已經不見蹤影。
    第二天正午,張振豪蹲在殯儀館後牆根吃煎餅果子。看門大爺的收音機在放《牡丹亭》,咿咿呀呀的唱詞混著蟬鳴讓人昏昏欲睡。他摸出銅錢串正要卜卦,突然聽見牆裏傳來熟悉的茉莉香。
    翻過牆就看見蘇婉兒站在3號廳門口,白大褂換成墨綠旗袍,懷裏抱著個雕花木盒。"陰氣最重的時候是子時,你來早了。"她頭也不回地說。張振豪把煎餅袋子揉成團砸過去,"這是老子的場子!"
    木盒突然自動彈開,張振豪看見八個刻著生辰八字的玉牌圍成圈,中間那枚耳環正在滲血。蘇婉兒咬破指尖往盒中滴血,玉牌突然立起來瘋狂旋轉。"八棺鎮邪局,"她聲音發顫,"有人在養鬼嬰。"
    殯儀館的玻璃窗同時炸裂,陰風卷著紙錢撲在臉上。張振豪抄起滅火器砸開冰櫃,第五具屍體心口都釘著桃木釘。最底下那具女屍突然睜眼,抓住他手腕輕笑:"找到你啦。"
    蘇婉兒的桃木劍劈下來時,女屍已經化作黑煙纏上房梁。張振豪看著腕上烏青指印罵娘,轉頭發現蘇婉兒在翻冰櫃標簽,"這些死者都做過器官移植。"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嚇得兩人俱是一顫。張振豪接通就聽見富婆哭喊:"大師救命!我老公棺材在冒血!"他還沒說話,蘇婉兒已經搶過手機:"是不是黑狗血?棺材是不是柏木的?"
    殯儀館大門轟然洞開,十八個紙人抬著棺材飄進來。張振豪往掌心吐了口唾沫,抄起銅錢串當鞭子甩:"老子今天就要看看,哪個不長眼的......"
    棺材蓋突然炸飛,穿壽衣的男人直挺挺坐起來。張振豪聞到熟悉的腥臊味——和昨晚的狐妖一模一樣。男人脖子扭成詭異角度,張嘴噴出綠色火焰。蘇婉兒扯著他滾到供桌下,火焰掠過的地方結出冰碴。
    "是狐火!"她扯開旗袍高衩,大腿上綁著排玉針。張振豪吹了聲口哨:"蘇大夫好情......嗷!"話沒說完就被紮了滿手針。蘇婉兒把染血的針插進棺材板,男人發出野獸般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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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供桌上的長明燈突然全部熄滅,黑暗中亮起無數綠眼睛。張振豪摸到蘇婉兒後背全是冷汗,"東南角!"她喊聲未落,銅錢串已經甩出去。脆響聲中,藏在陰影裏的黃鼠狼現出原形。
    "胡三爺的人?"蘇婉兒劍尖抵住黃鼠狼咽喉。畜生突然口吐人言:"蘇家丫頭,這事兒你管不起。"張振豪抬腳要踩,黃鼠狼卻化作黑煙遁走,隻留下句:"那小子活不過三更。"
    淩晨三點太平間最冷的時候,張振豪看著掌心蔓延的黑線苦笑。蘇婉兒正在搗鼓那堆玉牌,"屍毒入心,除非找到下咒的人。"他突然抓住她手腕,"七年前白雲觀大火,有個女人也是這樣抓著我的手。"
    蘇婉兒睫毛顫了顫,"那是我小姨。"她從領口拽出半塊玉佩,和張振豪脖子上那塊嚴絲合縫。當年刻著符咒的玉佩突然發燙,張振豪腦子裏閃過零碎畫麵:燃燒的道觀、女人後背的狐狸紋身、還有蘇婉兒滿臉淚痕抱著骨灰盒。
    "你們蘇家早知道我是容器?"張振豪甩開她的手。蘇婉兒沉默著解開旗袍盤扣,肩頭猙獰的爪痕泛著青光,"我追查胡三爺七年,他想要的是......"
    殯儀館地麵突然塌陷,兩人掉進漆黑地洞。張振豪落地時摸到滿地白骨,熒光蘑菇照出牆上血符。蘇婉兒點燃符紙,火光中浮現八具懸棺,每具棺材都連著血管般的紅線。
    "原來在這兒。"她聲音發冷,"用活人養屍,用死人養魂,胡三爺在煉長生蠱。"紅線突然蠕動起來,張振豪揮銅錢斬斷幾根,斷口處噴出黑血。懸棺齊齊震動,腐爛的手掌扒住棺沿。
    蘇婉兒割破手掌在虛空畫符,血珠凝成八卦陣壓住棺材。張振豪突然看見她後背浮現狐狸紋身,和記憶裏的一模一樣。"你是狐妖?"他抄起桃木釘。
    "半人半狐。"蘇婉兒苦笑,貓眼在黑暗中發光,"我小姨當年為破鎮魂局,把狐丹剖給了我。"她扯開衣領,心口處鱗片泛著藍光,"現在輪到你了,張天師的後人。"
    最大的懸棺轟然炸裂,黑袍老頭拄著骷髏杖走出來。胡三爺臉上的皺紋像蛆蟲蠕動,"好侄女,把狐丹交給叔叔吧。"他揮手招來腥風,蘇婉兒咳著血把玉佩按在張振豪胸口,"用你的血......"
    張振豪咬破舌尖噴在玉佩上,金光乍現中浮現出虛幻的八卦鏡。胡三爺的骷髏杖冒出青煙,他尖嘯著化作三尾黑狐撲來。蘇婉兒突然從背後抱住張振豪,滾燙的狐丹渡進他嘴裏,"殺了我就能滅他元神!"
    張振豪反手摟住她腰,"放屁!"他嚼碎嘴裏的銅錢混著血水噴向黑狐,另一隻手扯斷所有紅線。懸棺裏的屍體同時睜眼,抓住黑狐撕咬。蘇婉兒趁機把桃木劍刺入自己心口,狐丹金光大盛。
    胡三爺在慘叫聲中灰飛煙滅,地洞開始坍塌。張振豪背著昏迷的蘇婉兒爬出廢墟,朝陽照在她發間竟有縷銀絲。殯儀館門口蹲著隻白狐,衝他們點點頭躍入山林。
    一個月後城中村餛飩攤,張振豪嗦著辣椒油看手機。蘇婉兒穿著護士服坐下,"你把我狐丹吐出來。"他嬉皮笑臉湊過去,"親一口就還你。"突然被揪住耳朵,直播間突然開啟,兩萬人圍觀蘇大夫暴打張天師。
    白狐蹲在屋頂甩了甩尾巴,簷角銅鈴在暮色中輕輕搖晃。這時張振豪突然發現蘇婉兒耳後浮現鱗片,她麵色蒼白地捂住小腹。老式電風扇吱呀轉著,江湖郎中盯著b超機屏幕嘀咕:"這孕囊長得跟舍利子似的......"
    玻璃窗轟然炸裂,三隻獨眼烏鴉撲棱著衝進來。張振豪抄起輸液架橫掃,烏鴉卻化作黑煙鑽進b超機。屏幕上的光團突然睜開血紅豎瞳,機械音冰冷刺骨:"交出靈胎。"
    "交你大爺!"張振豪掄起顯示器砸向地麵,爆炸的氣浪掀翻藥櫃。蘇婉兒甩出紅線纏住他手腕,兩人撞破後窗滾進垃圾堆。巷子盡頭,穿快遞服的男人正撕開裹屍袋,青灰手指按在掃碼槍上滴滴作響。
    "餓了嗎送葬服務?"張振豪呸掉嘴裏的爛菜葉,銅錢串甩出火星。快遞員腹腔突然裂開,鑽出密密麻麻的屍蟞,蘇婉兒反手灑出雄黃粉,蟲群在火光中劈啪炸響。
    "去城隍廟!"她拽著張振豪翻過圍牆,背後傳來骨骼重組聲。十八具拚湊的屍塊從快遞車爬出,脖頸上都掛著電子工牌——"永生物流"。
    破廟香案下,張振豪摸到蘇婉兒冰涼的手腕,"這玩意真能懷孕?"他戳了戳她平坦的小腹。蘇婉兒咬開糯米團子堵住他的嘴,"靈胎吸的是天地戾氣,等它啃完你五髒六腑......"
    瓦片突然嘩啦啦響,月光被遮得嚴嚴實實。兩人抬頭看見房梁盤著條卡車粗的蛇蛻,蛻皮頭部粘著張人臉——正是三天前火化的海鮮市場老板。蛇蛻開口噴出腥風:"蘇大夫,我的肝好用嗎?"
    蘇婉兒白大褂下突然伸出狐尾纏住橫梁,借力蕩到供桌前。她掀開褪色的城隍像,露出後麵青銅八卦盤,"站艮位!"張振豪踩到磚塊的瞬間,地麵浮現血色陣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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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蛇蛻裹著陰火砸下,張振豪摸出從海底順來的鮫珠往陣眼一按。藍光暴漲中,城隍爺泥塑突然睜眼,判官筆淩空寫下"誅"字。蛇蛻在金光中灰飛煙滅,掉出個泡在福爾馬林裏的肝髒。
    "這是第七個器官。"蘇婉兒用鑷子翻動肝髒,血管組成符咒,"有人在湊七星煞。"她突然劇烈幹嘔,指尖滲出黑血。張振豪掀開她衣領,看見心口鱗片正在發藍。
    夜市大排檔的油煙裏,張振豪把烤腰子戳成篩子。"所以那孫子在你身上湊齊七顆龍珠就能召喚神龍?"蘇婉兒吞下最後一口蛇膽酒,"是喚醒相柳。當年大禹鎮九頭妖於東海,現在有人要借靈胎的混沌之氣......"
    隔壁桌醉漢突然栽進火鍋,後頸浮現鱗片。整條街的食客接二連三變異,眼珠凸成魚泡。海鮮店老板舉著砍刀獰笑:"蘇大夫的鮫珠味道不錯吧?"他撕開人皮露出滿身吸盤,觸手卷著醬油瓶砸來。
    張振豪掀翻烤架當盾牌,滾油潑在觸手上滋滋作響。蘇婉兒踩著塑料凳躍上雨棚,狐火點燃煤氣罐。爆炸聲中將靈符拍進張振豪後背:"借你三十年陽壽!"
    劇痛中張振豪看見自己手臂爬滿咒文,徒手撕開觸手怪竟像撕魷魚須。蘇婉兒嘔著血指揮:"坎位!離位!"他每踏一步就踩爆隻魚頭人,最後掐住海鮮老板的魚鰓:"相柳睡哪個樓盤?"
    廢墟突然塌陷,兩人墜入地下祭壇。九根青銅柱拴著巨型蛇骨,每根骨頭都連著輸液管般的紅繩。穿白大褂的老頭正在給蛇頭骨注射黑液,轉頭露出蘇婉兒小姨的臉。
    "小姨?!"蘇婉兒的桃木劍停在半空。老頭喉嚨發出男女混聲:"乖侄女,當年剖丹之痛,今日該還了。"蛇骨突然暴長,鱗片刮擦聲震落鍾乳石。
    張振豪被蛇尾抽飛撞上石壁,滿嘴血腥味。蘇婉兒化作白狐與蛇骨纏鬥,每咬一口就掉片鱗。老頭趁機將針管紮向她後頸,張振豪甩出銅錢串絞住針管:"借屍還魂玩得挺花啊!"
    混戰中靈胎突然發出啼哭,整座祭壇開始溶解。蛇骨咬住白狐脖頸的瞬間,張振豪徒手插進自己胸膛,沾著心頭血的狐丹塞進蘇婉兒口中。金光炸開時,他看見蘇婉兒眼角有淚,身後九尾虛影撕碎了相柳殘魂。
    晨光透進廢墟時,張振豪躺在救護車擔架上摸肚子:"靈胎呢?"正在給他縫合的蘇婉兒突然幹嘔,護士驚呼:"蘇大夫怎麽在吐血?!"她擦掉嘴角黑血冷笑:"換你懷個哪吒試試?"
    殯儀館方向忽然升起九道黑煙,空中隱約傳來嬰兒笑聲。張振豪摸到兜裏震動的鮫珠,裏麵映出海底鐵棺正在開啟。白狐蹲在屋頂甩了甩尾巴,簷角銅鈴在暮色中輕輕搖晃。
    三個月後的城中村天台,張振豪蹲在晾衣架上調試新手機。樓下麻將館飄來蔥油香,他摸著心口嘀咕:"這玩意不會真能生孩子吧?"背後突然傳來熟悉的茉莉香,蘇婉兒的聲音帶著笑:"今晚有場硬仗,孩兒他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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