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清歌靜默站在原處，並未接話。
    皇帝似乎真的隻是隨口感慨，說完便換了個話題。
    “宮中的事情，你代父皇去看看。”
    “是。”
    封清歌應了一聲，目光不自覺落在一側。
    “瀾小子還未醒，先讓他留在我這裏。”
    “可需要抽調禁衛軍來承乾宮？”
    “不必。”封於禁擺擺手，“朕還沒有到手腳不能動的地步，能保護自己。”
    封清歌沉默了一瞬，道：“父皇，龍體為重。”
    封於禁點了點頭，柔和目光看向封清玉，很快隻剩下冷意，道：“將他丟回毓秀宮，禁衛那邊，朕會撤掉一部分人，你找些侍衛頂上。”
    “兒臣領命。”
    封清歌喚了侍衛入內，將封清玉打暈背出去。
    路上宮女太監看到他們一行，第一反應皆是好奇，而後迅速回避。
    封清歌完全無視各種探究視線，將人丟回毓秀宮。
    以保護之名行監視之事的禁衛軍首領，似乎早接到皇帝的命令。
    給封清歌問安後，便將人手撤走了大半。
    剩下的兵力看起來實在是稀疏，封清歌便暫時將帶來的侍衛留在了毓秀宮。
    她帶著剩下跟隨之人去麗水宮走了一遭。
    一夜時間，德妃和常貴妃像是老了兩三歲，兩人坐在麗水宮庭院石桌旁地，一見到封清歌立刻起身。
    “大殿下。”
    封清歌回了半禮。
    “麗妃如何？”
    “昨夜找了太醫，如今人是醒了，就是神智還不清醒。”
    常貴妃揉了揉太陽穴。
    原本此處有不少太醫，可皇帝一回宮就將人叫走了大部分，剩下幾個對醒來之後還想傷人的麗妃束手無策。
    亦或者是不敢對皇帝嬪妃動手。
    “本殿去看看。”
    常貴妃點了點頭，剛起身就晃了幾下。
    要不是一旁的宮女眼疾手快，可能此刻已經是摔倒在地。
    “姐姐在此處歇息就好，我陪殿下過去。”
    常貴妃頭暈眼花，此刻有人願意代勞，她一萬個願意。
    “殿下？”
    見常貴妃被宮女扶著坐回去，德妃才看向封清歌，詢問眼神中還帶著未褪去的擔憂。
    封清歌隻需要一個了解昨夜情況的人，至於是誰，並不在意。
    點頭應允，路上詢問了些昨日之事。
    大體上和她得到的消息差不多。
    就是細節上還有許多需要填補。
    等到德妃說完，封清歌詢問道：“麗妃宮裏可有形跡可疑之人？”
    德妃搖頭道：“我昨日和常姐姐查了一晚上，未曾發現異常。”
    封清歌叫來太醫，結果也沒有頭緒。
    看著愁眉苦臉的中年人，封清歌揮手讓他們退下。
    “本殿去看看麗妃。”
    德妃不自覺摸了一下胳膊，小聲提醒。
    “麗妃如今還未清醒，殿下還是莫要接近為好。”
    “無妨。”
    封清歌目光悄然劃過德妃的肩膀，轉身入了偏殿。
    嘈雜尖厲的聲音闖入耳中，讓人腦袋生疼。
    原本妖嬈嬌豔的美人，如今披頭散發，渾身髒亂。
    麗色難掩，卻一眼就能看出精神不正常。
    幾個宮女圍在床榻邊緣，不敢下狠手，隻能小心禁錮麗妃的動作，因而導致身上多了不少傷口。
    “她從何時開始發狂。”
    臉上帶著幾道血痕的大宮女上前行禮。
    “稟殿下，娘娘昨日入寢前還一切正常，睡到半夜突然醒來，音兒上前詢問的時候，娘娘突然抽出妝奩盒中的剪子，差點戳傷她一隻眼睛。”
    “大致什麽時辰？”
    大宮女看向一旁臉龐還算是幹淨的小宮女。
    音兒仔細思索了片刻，道：“差不多快寅時。”
    寅時，他們離宮了一段時間。
    那時應該已經遇上了赤雲閣，難道說他們在京城外出手之時，還有心力對宮中動手？
    但為何是麗妃？
    封清歌黛眉擰成一個結，眼中不自覺溢出的肅殺，令其他人難以招架。
    “殿下。”德妃看了一眼其他人，輕聲道，“可是有什麽線索？”
    “麗妃之事，可能與昨日的反賊有關。”
    聽到“反賊”，德妃立刻變回之前的木頭樣。
    見她如此謹慎，封清歌內心滿意，道：“昨夜辛苦你們。”
    “不過是分內之事。”
    德妃還是老樣子，一板一眼絕不行將踏錯。
    還真是少見她失態。
    封清歌收回思緒道：“麗妃之事，與你們無關，但她畢竟是宮中嬪妃，這段時日，你們還是要多注意些。”
    見德妃點頭應下，封清歌轉身走向床榻。
    原本掙紮半天的麗妃，似乎是察覺到有人接近，停下動作看向她。
    臉上癲狂表情逐漸平靜。
    就在宮女們要鬆口氣的時候，麗妃突然暴起。
    眾人一驚，眼神驚駭看著撞開宮女衝向封清歌的麗妃。
    德妃反應最快，但她不過會些防身的拳腳功夫，根本來不及衝過去。
    原本安靜的音兒，腳步錯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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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所在的位置，剛好能看到封清歌正麵。
    毫無慌亂的目光，讓音兒悄然收回腳步。
    眼見麗妃一頭衝向封清歌，其餘人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血肉模糊的屍體。
    叮當！
    想象中的畫麵並未出現。
    麗妃衝到封清歌麵前之時，封清歌似乎是隨意地向右側走了一步，剛剛好躲開麗妃。
    同時伸出手抓住麗妃的手腕輕輕一捏。
    錯位的痛楚，讓麗妃發出一聲淒厲嚎叫。
    見她吃痛要撒潑，封清歌單手一甩，將人丟回了床上。
    音兒第一時間上前，但神誌不清的麗妃力道極大，差點掙脫她不算是牢固的束縛。
    封清歌冷漠道：“按住。”
    音兒手上力度立刻重了幾分，在嬌嫩皮膚上留下幾道紅色印子。
    其餘宮女們如夢初醒，也顧不上床上這人是主子，用盡全力將人壓住。
    動彈不得的麗妃口中隻剩下無意義的音節和嘶吼。
    “做的不錯。”
    封清歌目光在音兒身上停留一息，一抖手腕上的絲線，纏繞著麗妃的脈搏。
    片刻後。
    “是蠱。”
    “巫蠱之術？”
    德妃剛剛放下的心立刻提了起來。
    “不完全是。”
    如今宮中所謂“巫蠱”是神鬼之說，並不是江湖中盛傳的巫族秘術。
    聽到她說不是，德妃鬆了口氣，道：“這要如何治？”
    “不知。”
    景瀾或許會知道。
    鳳眸中劃過一絲歎意，封清歌隨口說了幾位藥材。
    “安神湯藥，讓太醫院配了給你家娘娘送來，一日三次服用。”
    說完看了一眼窗外。
    “要到早朝時辰，之後的事情，你和常貴妃多注意些。”
    又叮囑了幾句，封清歌轉身離開。
    德妃本來要送她，被封清歌拒絕。
    走出寧安宮，一個冒失小太監提著物件摔在封清歌腳下。
    “大膽！竟敢衝撞大殿下！”
    “奴才心急送藥，不曾想沒注意腳下，罪該萬死！”
    “無妨。”
    封清歌一句話攔住了怒氣衝衝的嬌果，讓人將小太監扶起來之後，似乎是隨口問道。
    “你是寧安宮的？”
    “正是，奴才這幾日才調入寧安宮。”
    “如此擔心你家主子，也是忠心。但在宮中要謹言慎行。”
    “奴才知錯。”
    “去吧，別讓他們等太久。”
    “謝殿下恩典！”
    小太監千恩萬謝地離開，封清歌似乎沒有被這個插曲影響，依舊是邁著緊湊卻不淩亂的步伐前往金鑾殿。
    隻是在她手中多了一張小小的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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