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殿前之時，封清歌揮退了身旁伺候之人，鳳眸掃過周邊，確定無人注意到她，才將手中紙條展開。
    “寧，鳶蘭，唯異。”
    鳶蘭，一種外邦進貢的花卉。
    氣味太濃鬱，宮中沒幾人喜歡。
    如今隻有禦花園還留存幾棵。
    麗妃容貌妖豔，對這類香味過於濃鬱的花卉，向來避之不及。
    卷起紙條，手腕反轉塞入袖中。
    “皇叔。”
    封於明即將落在封清歌肩頭的手掌一僵，悻悻摸了摸鼻子。
    “耳朵越來越好使了。”
    “皇叔才和父皇‘吵’一架，如今還有心思玩笑？”
    “我們相處向來如此，三哥不會計較。”
    封於明走上前和封清歌並行。
    “也是。”封清歌眸光涼涼，並未拆穿他們的把戲，“秋闈學子試卷，皇叔看得如何？”
    “昨日便看完送回。”
    “既然皇叔有能力，就不要壓榨孩子。”
    封清歌轉回視線，語氣沒有溫度。
    “本王這是給他鍛煉的機會。”
    “是嗎？”
    清冷視線帶著審視。
    封於明任由她看。
    “但願吧。”
    封清歌收回視線，二人已然走到金鑾殿前。
    今日大臣聚在一起安靜無比。
    見到他們也隻是眼神複雜，並未有人上前攀談。
    “人倒是來得齊。”封於明玩味勾了勾唇角，低聲對封清歌道，“這個惡人，我就先做了。”
    話音剛落，封於明便讓侍衛打開金鑾殿的大門，宣布上朝。
    朝臣看向他的眼神越發複雜。
    封於明像是感覺不到一般，徑直走到這幾日一直站在的位置。
    “諸位今日可有要事啟奏？”
    不等封清歌走到他身邊，封於明便先一步開口。
    封清歌皺了皺眉，抿唇不語，但心裏卻不太舒服。
    “聽聞陛下在梅花山莊遇刺，不知可有此事？”
    看著下方麵色凝重的男人，封清歌淡淡道：“劉大人消息倒是靈通。”
    “此事已經傳遍京城，不止我知道，在場各位大人都清楚！”
    “劉守昌，注意你的言辭。”
    封於明掛著似諷非諷的笑容。
    “我等是天子之臣，即便你是王爺也沒資格管教！”
    “劉大人，好膽識。”
    封於明抬手鼓掌。
    清脆掌聲，在大殿內回蕩，眾人心跳不由隨著掌聲改變節拍。
    “我要見陛下！”
    劉守昌死死盯著封清歌二人，似乎
    “父皇奔波勞累，還需休息。”封清歌冷冷道，“劉大人若是不信本殿和皇叔，那邊等下朝後遞折子請見。”
    “誰知你二人會不會從中作梗！”
    “蠢。”
    “襄陽王，劉大人是皇帝親口禦言提的官，你這般似乎太過了。”
    顫顫巍巍的老者走出，眼中滿是不讚同。
    “本王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
    封清歌側目。
    這人今日到底是吃錯了什麽藥？
    還是又達成她不知道的協議。
    劉守昌倒還算是冷靜，道：“襄陽王，不論你今日如何詆毀，我一定要見到陛下！”
    “你既懷疑我和榮慶對皇兄動手，就該私下調查，而不是在這裏咄咄逼人。”
    桃花眼中玩味明顯。
    “若我二人真有異心，被你逼急了痛下殺手，你們……”
    環視眾人，封於明眼神輕蔑。
    “攔得住？”
    “五皇叔。”
    這家夥，出門前忘記吃藥了還是多喝了兩碗。
    “我不過和他們開個玩笑而已。”封於明幾乎是在一瞬間收了眼中嘲諷，樂嗬道，“大侄女無須擔心。”
    眉頭緊鎖，朝堂之上，封清歌也不能多說什麽。
    “五皇叔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放心放心。”
    封於明笑眯眯應了幾聲。
    “還請兩位讓我等覲見陛下！”
    看著麵容方正死板的劉守昌，封清歌默然提醒道：“五皇叔之言雖不屬實，但有一點他沒說錯。若父皇有個三長兩短，你們誰擔待得起？”
    “若陛下無礙，隻是來見我們一麵，又如何會出事？”
    劉守昌似乎認定了他們不願讓父皇見外人。
    她的確讓人在京城傳了點消息，但也不至於到如此嚴重的地步。
    劉守昌性格雖死板，卻不是個蠢的。
    今日怎麽……
    鳳眸中流過思索之色，封清歌看著陸陸續續站出來的幾人，心底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父皇休整完畢就會上朝，諸位要是不信，可以等到明日。”
    “我等不過是想要見陛下一麵，你們為何推三阻四？”
    劉守昌明顯是確定他們已行不軌之事。
    封清歌看了一眼封於明
    對方眼中虛幻笑容之下，是壓不住的嘲諷。
    此事若不是他做的……
    封清歌閉了閉眼睛，鳳眸冰冷如寒夜水。
    “劉大人，這是確定我和皇叔圖謀不軌？”
    “我從未說過這話。”
    劉守昌臉色凝重。
    “不過是請求見陛下一麵而已，若是王爺和殿下問心無愧，為何不願讓陛下出麵？”
    “本殿說過，父皇昨日舟車勞頓，還需休息。”
    劉守昌冷笑道：“宮中皆在你二人掌控之中，誰知真假？”
    禁衛雖有她的人手，但六成以上還是父皇的人，若他們真有動靜，宮中還能如今日這般安靜？
    封清歌心底泛起淡淡嘲弄道：“劉大人可知汙蔑皇室宗親是何等罪名？”
    “殿下不必用這話嚇唬我。”劉守昌眼中沒有一絲懼意，“若見到陛下，即便脫去這一身官服也可！”
    “好。”
    這人還真是被人當刀而不自知，離開官場，對他來說或許也算是做件好事。
    “本殿這就派人去請父皇，還請劉大人記住剛才說的話。”
    劉守昌麵色板正，不為所動。
    封清歌視線掃過其他站在他身後的人。
    “各位大人也一樣。”
    “大殿下，老臣……”
    封清歌並不準備他們打退堂鼓的機會，高聲吩咐殿外侍衛去承乾宮尋父皇。
    侍衛剛要行禮退下，就聽到殿外中氣不足卻依舊洪亮的聲音響起。
    “今日倒是熱鬧。”
    能在金鑾殿如此放肆，除了偶爾為之的封於明，就隻剩下一位。
    “臣等拜見陛下！”
    眾人齊齊轉身下拜，封清歌和封於明也走下高台行禮。
    “朕一直在側殿休息，聽聞你們想見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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