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神之眼與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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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裏綾華雖然姿態放低,言語間也滿是歉意,但似乎仍未打算立刻將自己的真實目的和盤托出。
    她微微側過身,目光望向庭院中隨風搖曳的竹葉,聲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憂慮與沉重:“如今的稻妻,在眼狩令的推行下,民眾的願望正在被肆意蹂躪踐踏。”
    “社奉行雖服務於將軍,但因職責的緣故,又是與民生最貼近的一方。”
    “奉行的權力本就源自於民眾的信任,如果對這樣的情況坐視不理,又怎能夠安寢。”
    她轉過身,看向熒,眼中帶著懇切的期盼:“旅行者,請將你的力量借給我,我們一定能夠…”
    熒聽著神裏綾華這番話,眉頭卻微微蹙起,心中那點不對勁的感覺愈發清晰。
    這位大小姐,先是擺架子,被點破後又立刻道歉,現在又開始打感情牌,試圖將他們拉入稻妻內部的紛爭。
    這套路,未免也太明顯了些。
    “我們隻是來見雷電將軍的,”熒打斷了神裏綾華的話,語氣平靜卻帶著明確的界限,“不是來造反的。”
    神裏綾華準備好的說辭被打斷,後麵的話頓時卡在了喉嚨裏,臉上露出一絲愕然和不易察覺的慌亂:“唔…”
    托馬在旁邊輕輕歎了口氣,用隻有自己和神裏綾華能聽到的聲音低語道:“我說了吧,小姐…那樣行不通的…”
    熒見狀,也不想再多費口舌:“我們準備走了。”
    “啊、啊…等一下!請先…先別走…”神裏綾華見狀,連忙開口挽留,姿態顯得有些急切。
    她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策略完全失敗了,眼前這幾位,尤其是那個看起來笑眯眯卻心思深沉的左鈺,根本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被忽悠住的。
    她咬了咬下唇,似乎下定了決心:“唔…”
    “怎麽了?”熒停下腳步,疑惑地看向她。
    神裏綾華深吸一口氣,終於不再繞彎子,提出了一個交換條件:“我會幫你引薦雷電將軍,但前提是…你要幫我完成三個小心願。”
    這話一出,左鈺差點笑出聲。
    這位大小姐,到現在還沒搞清楚狀況嗎?
    左鈺上前一步,看著神裏綾華,語氣帶著幾分無奈:“神裏小姐,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麽?”
    “我們想見雷電將軍,隻需要通過天領奉行即可。”
    “以我們‘風神使者’的身份,相信九條家主那邊,早就已經將我們的拜訪請求上報給將軍大人了,根本不需要通過社奉行來‘引薦’。”
    神裏綾華聽到這話,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隨即湧上一股難以置信的羞赧和尷尬。
    是啊,她怎麽忘了這茬!
    對方可是頂著“風神使者”名頭來的,勘定奉行那邊都恨不得當祖宗供著,天領奉行那邊肯定早就收到消息,並且以最高規格上報了。
    自己剛才那番話,說什麽“引薦”,簡直就像個笑話。
    “啊?這樣麽?”神裏綾華白皙的臉頰瞬間紅透,連耳根都染上了粉色,她再次深深鞠躬,聲音細若蚊蚋,“那個,是我考慮不周,對不起。”
    她此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感覺自己這位社奉行大小姐的臉麵,今天算是丟盡了。
    不過,派蒙倒是對那“三個小心願”很感興趣,立刻飛上前去,好奇地問道:“什麽心願?”
    神裏綾華定了定神,努力讓自己恢複鎮定,開始講述:“是關於,三個失去神之眼的人…”
    她將那三位失憶者的大致情況向左鈺三人娓娓道來。
    派蒙聽完,掰著手指頭總結道:“守護著村莊的武人,過去的眼狩令執行武士,還有曾以天下第一為目標的劍道家是吧…”
    她歪著小腦袋,看向旁邊的左鈺,眼中充滿了求知欲:“左鈺,失去神之眼真的會有這種情況出現嗎?”
    長時間的相處,已經讓派蒙下意識地將左鈺當成了一個無所不知的活字典。
    左鈺感受到派蒙那求知若渴的目光,心裏忍不住吐槽:到底是誰自稱提瓦特最好的向導啊?怎麽什麽都來問我?
    不過,他還是耐心地回答道:“大多數情況下確實如此。”
    “我知道一個世界,那裏的有些人會將自己靈魂的一部分分裂出來,和自己的刀融為一體,也就是說,刀成了那個人靈魂的一部分。”
    “還有這樣的世界?好神奇。”派蒙聽得眼睛發亮。
    左鈺繼續解釋道:“所以,可以想象,如果失去了刀,那就意味著人的靈魂由於部分丟失而不再完整,那樣的話確實會對人的精神、記憶甚至性格產生很大影響。”
    “我想,神之眼對於提瓦特的人來說,可能也扮演著類似的角色,是願望和靈魂某種程度上的具現化和寄托,一旦失去,自然會造成巨大的創傷。”
    神裏綾華聽到左鈺這番解釋,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仿佛找到了理論依據,連忙接口道:“沒錯!左鈺先生說得很有道理!”
    “那些失去神之眼的人,他們的遭遇實在太可憐了!希望三位能發發善心,幫助他們了解情況,我社奉行定會為三位在稻妻的行動提供一切必要的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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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覺得有些麻煩,但熒聽了左鈺的解釋,又想到這確實是一個深入了解神之眼本質的好機會,這對於尋找哥哥的線索或許有所幫助。
    於是她點了點頭:“我答應你。”
    她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強調自己的立場:“不過,隻是因為我也想知道更多關於神之眼的情況。”
    至於派蒙,在她看來,幫助失憶者找回記憶或者重新振作,聽起來就是一件很有趣、很有意義的事情,自然是滿口答應。
    左鈺對此無所謂,反正他對神裏綾華最初那套拐彎抹角的做法有些不滿,現在對方態度擺正了,他也不介意順水推舟。
    幫人是其次,主要是借此機會觀察一下“眼狩令”對稻妻社會造成的具體影響,順便看看能不能觸發什麽係統任務。
    見三人答應下來,托馬大大鬆了口氣,臉上露出真誠的笑容:“太感謝了,夥計們!”
    於是,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
    左鈺三人決定先從距離最近的紺田村那位守護村莊的武人——手島開始調查。
    告別了神裏綾華和托馬,三人再次踏上了前往紺田村的路。
    當他們回到熟悉的村口時,卻發現氣氛有些不對。
    隻見幾個村民正圍著一個看起來頗為落寞的中年武士,七嘴八舌地說著什麽,情緒似乎都很激動。
    突然聽見有人正在爭論著什麽。
    一個看起來像是村民代表的婦人——真晝,正焦急地對著那武士說道:“手島先生!您這是幹什麽?這麽多年了,為什麽突然要離開啊?”
    旁邊一個健壯的男子——健次郎,也連聲附和:“是啊是啊!我們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突然就聽到了這個消息…”
    健次郎語氣帶著懇求:“孩子們還盼著您再帶他們出去玩呢…拜托您了,手島先生!請您務必再考慮一下!”
    派蒙立刻反應過來:“那位想必就是綾華所說的人了,我們快過去看看吧!”
    左鈺三人走了過去。
    真晝看到他們三個外鄉人,愣了一下,隨即問道:“你是…你也是來挽留手島先生的嗎?”
    熒上前一步,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真晝歎了口氣,看向那位沉默不語的武士手島,眼神複雜地解釋道:“手島先生他啊,自從三十年前來到這裏之後,就一直守在這裏。”
    “趕走盜寶團、擊退附近的魔物、調解村裏的爭吵…他為這裏付出了許多心血,我們也將他視為最尊敬的人。”
    真晝的語氣帶著深深的不解和挽留:“但現在他卻突然要離開這裏,難道…是我們哪裏做錯了嗎?”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願意向手島先生道歉,隻求手島先生能繼續留在這裏…”
    而健次郎則語氣急促地說道:“要我說,這事恐怕跟‘眼狩令’脫不了幹係!”
    “手島先生明明什麽都沒做錯,勤勤懇懇守著村子,卻被那些幕府的武士不由分說就收繳了‘神之眼’。”顯然健次郎對眼狩令心裏是不滿的。
    “然後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魂不守舍的。”
    “我說不上來那種感覺,但總覺得他好像失去了什麽頂頂重要的東西,一個人繞著村子轉了幾圈之後,突然就說要出去雲遊四海了。”
    “我們其實也不知道該不該挽留他,畢竟那是他自己的決定…但總覺得…不能讓他像這樣失魂落魄地離開啊。”
    派蒙小聲對熒和左鈺說:“看來附近的人都很尊敬他呢。”
    於是,三人幹脆直接上前,打算問問當事人。
    派蒙飛到武士麵前,好奇地打量著他:“你就是手島先生吧?聽大家說你要離開這裏,是為什麽呀?”
    手島抬起頭,眼神有些茫然,似乎在努力理解派蒙的問題:“我嗎?與其說為什麽要離開…不如說,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留在這裏。”
    他的目光掃過周圍熟悉又陌生的村民和環境,帶著一種疏離感。
    熒上前一步,聲音溫和地問道:“你在這裏生活了很久,大家也很依賴你,這些還不夠成為留下來的理由嗎?”
    然而,對於此刻的手島來說,這些似乎都失去了意義。
    手島:“是啊,他們對我很好,這裏也很平靜…但這並不是我留下來的理由,至少…現在的我想不起來了。”
    “三十年前,我為什麽要來到這個村子?三十年來,我又為什麽一直守在這裏,不願意離開?”
    “這些…我都不記得了。自從‘神之眼’被奪走後,我好像忘記了很多很多事,腦子裏空蕩蕩的。”
    “以前的我想留在這裏,那種執念很深。但現在這種執念沒了,就覺得…出去走走也好。雖然心裏還是空落落的,說不清是什麽滋味。”
    派蒙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也就是說,我們隻要幫你找到留下來的理由,你就不會走了對吧?”
    派蒙拍了拍自己的小腦袋:“嗯…不過,連你本人都已經忘了,這可怎麽辦啊。”
    派蒙湊近手島,試圖給他打氣:“要不你再努力回憶一下?說不定‘咻’地一下就想起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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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島隻是苦笑著搖了搖頭。
    一直沒說話的真晝突然想起什麽:“說起來,上次給手島先生送水果的時候,好像見到手島先生正在伏案寫著什麽?像是在寫日誌?”
    手島愣了一下,看向真晝,眼中充滿疑惑:“我有這樣的習慣嗎?說實話…我已經完全不記得了。”
    真晝連忙點頭,語氣肯定:“有的有的!當時手島先生還說,要把一些有趣的事記下來,以後會有很重要的用途呢!”
    派蒙眼睛一亮:“太好了!感覺隻要找到日誌,說不定就能找到線索,留住這位手島先生呢。我們去附近找找看吧!”
    真晝感激地看向三人:“那就拜托你們了…我們先回村子裏,把手島先生這邊的情況告訴其他人,免得大家擔心。”
    左鈺三人答應下來,開始在手島的住處和常去的地方仔細搜尋。
    沒過多久,他們就在一處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手島的舊日誌,封麵已經磨損,紙張也有些泛黃,但保存得還算完好。
    翻開日誌,裏麵記錄的似乎都是些日常瑣事,比如今天和大家一起做飯,明天救了鄰居家淹水的小孩,後天放風箏之類的…字裏行間透著一種平靜和滿足。
    不過,日誌裏確實提到了附近的一座小神龕,說他在那裏放了自己最珍貴的東西。
    派蒙立刻來了精神:“神龕!我們快去看看!”
    三人在神龕附近仔細搜尋,很快就在神龕後麵不起眼的石縫裏,發現了一枚陳舊的禦守。
    派蒙湊近看了看:“這就是手島先生說的那個禦守呀。”
    派蒙圍著禦守飛了一圈,歪著小腦袋評價道:“看上去像是女孩子的東西呢”
    派蒙眼睛一亮,看向熒:“如果手島先生一直把它帶在身邊的話,上麵或許會殘留手島先生的元素力,能不能靠這個做些什麽呢?”
    元素力探查這種事情,左鈺自然是無能為力的,隻能交給專業的熒來處理。
    熒點了點頭,立刻開啟了元素視野。
    果然,禦守上附著著淡淡的、屬於手島的岩元素氣息,雖然微弱,但足以形成一條斷斷續續的痕跡,指向了村外。
    三人順著元素痕跡找去,最終在一棵老樹下,發現了一處明顯被挖掘過的痕跡。
    熒上前,小心地挖開鬆軟的泥土,很快便找到了一個用油布包裹著的小盒子,裏麵放著一封保存完好的信。
    信紙已經微微泛黃,但字跡娟秀,從內容來看,似乎是很多年前,某位女子寫給手島的。信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並與手島約定,待時局安定後,便來這紺田村相會。
    也就是說,手島之所以在紺田村一待就是三十年,其實就是為了等候信中的這個人。
    而這已經成為習慣,甚至刻入骨髓的漫長等待,居然因為失去了神之眼,就被手島忘得一幹二淨。
    左鈺看著手中的信,心裏不禁再次吐槽起稻妻城的某個“街溜子”——荒瀧一鬥。那家夥也被收繳了神之眼,怎麽感覺跟沒收繳之前沒啥區別?依舊是那麽精力旺盛、頭腦簡單、熱愛相撲和鬥蟲,半點看不出失憶或意誌消沉的樣子。
    難道是因為荒瀧一鬥是鬼族,體質特殊?還是因為……那家夥本來就足夠笨,丟不丟失憶,影響不大?
    三人拿著信和禦守,回到了還在村口徘徊的手島那邊,將東西交給了他。
    手島接過信和禦守,仔細端詳著,又翻看了那本日誌:“不錯,這日誌上確實是我的筆跡…這禦守和信…應該也是我的東西。”
    手島:“雖然上麵所寫的東西,我已經完全忘記了,讀起來就像在看別人的故事。”
    手島:“但是,我應該確確實實地在這裏等過一個人,等了整整三十年。”
    手島:“在這期間,我每天把遇到的有趣的事情記錄下來,為的是今後重逢的時候,能夠把這三十年的歲月,一點一點地講給她聽。”
    手島看著日誌上那些瑣碎的記錄,眼神依舊空洞,語氣卻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茫然:“期間真是發生了很多事情…時間過得好快,一轉眼都這麽久了。”
    手島:“為什麽…我會把這麽重要的事情忘掉呢?仔細想想,神之眼被奪走後,我感覺自己好像被徹底抽空了。”
    手島:“愛也好,遺憾也好,與她有關的一切,全部都消失了…就像從未存在過。”
    熒看著他這副模樣,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沉默片刻後輕聲問道:“你會難過嗎?”
    手島搖了搖頭,又像是不確定似的頓了頓:“好像…也沒那麽難過。”
    手島:“畢竟我已經忘記她是誰了。她的容貌、她的聲音、她和我一起經曆過的事情,我全都已經記不清了。”
    手島:“就好像她從未出現在我的生命裏…就好像這漫長的三十年,不過是一場模糊不清的夢。”
    熒:“那你還要離開嗎?”
    手島沉默了片刻,最終緩緩搖頭:“不了吧…都已經等了大半輩子,還是繼續等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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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島:“隻是…如果有一天真的等到了她,我卻連她的名字都叫不出來的話…會不會讓她感到難過呢?”
    手島:“一旦想到這一點,我的心裏…就確實有些難過了。”
    手島:“奇怪,我明明都不記得她了,為什麽還會有這樣的想法?之前也是,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好像缺了很重要的一塊…”
    手島抬起頭,看向左鈺三人,露出了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不管怎麽說,謝謝你們,幫我找回了留在這裏的理由,哪怕…我已經忘了這個理由本身。”
    手島:“我會繼續留在這裏等她的。”
    派蒙看著手島那落寞的背影,聲音都低了下去,連飛行的翅膀都耷拉了一些:“盡管手島先生說他不怎麽難過,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感覺好難過啊…”
    左鈺看著手島,若有所思:“恐怕不僅僅是記憶,我覺得失去了神之眼,甚至連人的性格也可能會受到影響。”
    派蒙很奇怪,不解地問道:“欸?怎麽連性格都會影響啊?”
    熒顯然對此有所了解,替左鈺回答了派蒙的疑惑:“這並不奇怪,派蒙。畢竟一個人的性格除了天生的部分,更多的是受到後天經曆的影響。有時候,一些重大的事件會極大地改變一個人,其性格自然也會隨之變化。”
    熒看著手島的背影,繼續說道:“如果忘記了很多重要的事情,那就等於失去了相應的經曆,那性格發生改變,甚至變得和以前判若兩人,也就不難理解了…”
    派蒙這下明白了,小臉上滿是同情,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也許,隻有當那枚被奪走的神之眼重新回到手島的手中時,他才能真正記起一切,變回原來的自己吧。
    離開了紺田村,三人根據神裏綾華提供的信息,前往稻妻城近郊尋找第二位失落神之眼的人。
    派蒙回憶著情報,小聲念叨:“第二個人,好像是天領奉行的一位武士…”
    她的小臉上寫滿了疑惑:“這就奇怪了呀,天領奉行不是直屬將軍大人管轄,負責稻妻治安,執行眼狩令的嗎?”
    派蒙歪著頭,手指點著下巴:“他們為什麽要對自己人下手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欸?等等,那邊好像有人在吵架,我們快過去看看!”
    循聲望去,隻見兩個衣著樸素的男子正攔著一個穿著天領奉行製服、但神情落寞的武士,激烈地爭執著什麽。
    其中一個叫大森的男子語氣激動:“我說,黑澤!這個月的救濟糧,你到底還不給?!”
    另一個叫悠也的男子也麵帶怒色:“我們一家老小可都指望這點糧食活命呢!今天你要是不給個說法,就別想從這兒走!”
    那名叫黑澤京之介的武士皺著眉頭,語氣帶著明顯的困惑和不耐煩:“說了多少遍了,我根本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救濟糧…”
    大森更加憤怒:“還在裝蒜!那可是救命的糧食!不是給你們這些武士老爺拿去中飽私囊的!”
    悠也指著黑澤,聲音都有些發顫:“武士就能為所欲為嗎!信不信我去天領奉行所告你!”
    熒走上前,目光在爭執的雙方身上掃過,輕聲問道:“‘救濟糧’指的是什麽?”
    大森警惕地看向熒:“你是誰?跟這個姓黑澤的是一夥的?”
    派蒙趕緊飛出來擺手:“不不不,我們不是一夥的,隻是路過的普通旅人。”
    她好奇地湊近:“聽到你們在吵架,聲音挺大的,就想過來看看發生了什麽事。”
    大森打量了三人幾眼,見他們不像壞人,便將怒火轉向了評理:“原來是這樣,那正好,你們來幫我們評評理——”
    他指著黑澤京之介:“這個叫黑澤的武士,是幕府軍的人,負責在這附近派發救濟糧。”
    大森越說越氣:“以前啊,我們每個月隻要找到他,就能領到救命的糧食,可這個月他突然就不給了!”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肯定是這家夥起了貪念,想把這批糧食自己吞掉!可沒了這批糧食,我們一家老小就要餓肚子了啊!”
    悠也也滿臉愁苦地附和:“根本就沒人替我們這些平頭百姓想想…以前還覺得他是個難得的有良心的武士,現在看來,跟其他那些高高在上的家夥沒什麽兩樣!”
    他看了一眼黑澤腰間空蕩蕩的地方,語氣帶著幾分幸災樂禍:“哼,怪不得連‘神之眼’都被收回去了,我看雷電將軍大人也不想要這種人協助治理國家吧!”
    派蒙聽明白了,小聲對熒嘀咕:“原來這個人就是綾華說的人呀…可聽他們這麽說,這人好像不是什麽好人,綾華為什麽要我們幫這種人呢?”
    她轉頭看向黑澤,決定還是先問問當事人:“我們還是去問問這位叫黑澤的武士,聽聽他自己怎麽說吧。”
    左鈺卻攔住了她們,對著熒和派蒙使了個眼色:“我去跟那兩個村民聊聊,你們去找那個叫黑澤的問問具體情況。”
    他覺得這其中恐怕另有隱情,直接分開行動效率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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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罷,左鈺便徑直走向還在氣頭上的大森和悠也。
    大森見他不去找武士,反而走向自己,語氣不善:“怎麽,不去巴結那個武士老爺,跑來找我們幹什麽?”
    悠也也抱起胳膊,一臉警惕地看著他。
    左鈺倒是不在意他們惡劣的態度,畢竟餓著肚子的人,脾氣大點也正常。
    他隻是想起了遊戲裏關於這個黑澤京之介的隻言片語,覺得這人或許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
    左鈺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語氣平和地開口:“二位先別動氣。”
    他頓了頓,拋出一個信息:“我們之前在離島的時候,曾有幸和勘定奉行的柊慎介大人聊過幾句,聽他提及稻妻近況,似乎…幕府官方從來就沒有發放過什麽救濟糧啊。”
    他麵不改色地搬出了柊慎介的名頭,雖然他們根本沒聊過這個,但這名字在稻妻的平民中間顯然比他這個“風神使者”更好用。
    果然,聽到“柊慎介大人”這個名字,大森和悠也臉上的怒氣都為之一滯,露出了驚疑不定的表情。
    悠也結結巴巴地反駁:“怎、怎麽可能?之前好幾個月,黑澤都按時給我們發糧食,幕府怎麽可能沒發放過?”
    大森也皺緊眉頭:“就是!你少在這裏替那個黑澤狡辯,肯定是他貪汙了!”
    左鈺搖了搖頭,循循善誘:“二位有沒有想過另一種可能?”
    他看著兩人疑惑的眼神,繼續說道:“你們每月領到的那些救濟糧,會不會……其實是黑澤先生自掏腰包買來送給你們的呢?”
    這話如同驚雷,讓大森和悠也瞬間愣住了。
    兩人麵麵相覷,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悠也下意識地反駁:“不可能吧…這附近受接濟的,加起來也有十幾戶人家呢,他一個普通武士,哪來那麽多錢負擔得起?”
    大森也覺得荒謬:“是啊,這根本說不通!再說了,如果真是他自己掏錢買的,是做好事,那他現在為什麽要死不承認呢?”
    左鈺歎了口氣,指了指黑澤的方向:“你們剛才也提到了,黑澤先生的‘神之眼’被收繳了。”
    他將之前在紺田村的經曆簡單說了一下:“我們之前在紺田村,遇到過一位同樣被收繳了神之眼的老先生。他在村子裏安安穩穩待了三十年,可失去神之眼後,竟然把自己為什麽待在那裏、在等誰,忘得一幹二淨,就像那段記憶被憑空抹去了一樣。”
    大森聽得目瞪口呆:“你的意思是說……失去神之眼的人,會…會失憶?”
    左鈺點了點頭,語氣肯定:“目前看來,確實是這樣,而且丟失的似乎都是與持有者強烈願望相關的記憶和情感。”
    大森和悠也沉默了,他們回想起黑澤剛才那茫然又煩躁的樣子,似乎…真的和以前那個溫和的武士不太一樣了。
    左鈺沒有再多說,轉頭看見熒和派蒙正朝這邊走來,便對兩人說道:“正好,我的同伴回來了,看樣子像是問出了些什麽,我們不妨聽聽她們怎麽說?”
    與此同時,熒和派蒙也結束了與黑澤京之介的對話。
    黑澤京之介麵對她們的詢問,依舊是一臉煩躁和茫然:“什麽救濟糧,我聽都沒聽說過!別再問了!”
    他揉著額角,語氣疲憊:“不知道這些人從哪聽了些不靠譜的傳聞,就跑過來想訛詐我。真是可笑,我要是真有救濟糧可以私吞,還會窮得連自己家都快揭不開鍋了嗎?”
    他歎了口氣:“沒什麽事就讓開吧,我現在沒空跟你們耗著,我還有急事要做。”
    熒捕捉到他話語中的信息,追問道:“聽說你失去了神之眼…”
    提到這個,黑澤京之介的臉色沉了下來:“這倒是真的。那些混蛋…幕府軍的人說我對眼狩令不滿,執行任務時消極怠工,還說什麽我對不起雷電將軍大人的信任,就把我的神之眼給收走了。”
    派蒙好奇地問:“奇怪,你不是執行眼狩令的武士嗎?為什麽會對眼狩令不滿呢?”
    黑澤京之介眼神更加茫然,他用力抓了抓頭發:“這個…說實話,我也記不清了。”
    他努力回憶著,卻隻覺得腦子裏一片混亂:“我隻模模糊糊記得,在那之前,我好像每個月都會固定去做一件什麽事情,但具體是什麽,怎麽也想不起來了。而且現在…就算想起來,也完全不想去做了。”
    他臉上露出煩躁的神色:“不僅如此,一想到這件事,我心裏就隱約覺得不太舒服…好像…好像誰欠了我什麽東西一樣,堵得慌。”
    派蒙試探著問:“跟你說的救濟糧有關嗎?”
    黑澤京之介立刻激動起來,聲音都拔高了幾分:“都說了我沒有私吞救濟糧!我再說最後一遍,如果有救濟糧可以拿,誰願意像我現在這樣過得緊巴巴的?!”
    他似乎想起了什麽,語氣更加氣憤:“而且我家剛剛還被天殺的盜寶團洗劫了!對了,我剛才就是追著那幫盜寶團才跑到這裏來的,結果就被這兩個莫名其妙的人給攔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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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向熒和派蒙,帶著一絲賭氣的成分說道:“你們要是不信我的話,有本事就去把那夥盜寶團給我抓回來!好好問問他們,看看我家到底有沒有藏著什麽見鬼的救濟糧!”
    派蒙看著他氣急敗壞卻又透著幾分委屈的樣子,小聲對熒說:“唔…感覺他看上去不像是在說謊欸。”
    她又補充道:“但是也不能完全確定啦…我們還是先找到那些盜寶團的人問問看吧。”
    派蒙分析道:“順著盜寶團留下的那些亂七八糟的痕跡,應該就能找到他們了。趁他們還沒跑遠,我們趕緊和左鈺說一聲,一起追上去!”
    很快,兩人回到了左鈺那邊,將從黑澤那裏了解到的情況,以及盜寶團的事情,跟左鈺、大森和悠也簡單複述了一遍。
    左鈺聽完,看向依舊有些將信將疑的大森和悠也,笑著問道:“怎麽樣,二位,有沒有興趣跟我們一起去會會那夥盜寶團?”
    他拍了拍胸脯,語氣輕鬆:“放心,我和我的同伴身手都還不錯,區區幾個盜寶團而已,小意思啦,保證不會讓二位傷到一根汗毛的。”
    大森和悠也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動搖。
    他們想起了黑澤過去幾個月送來糧食時,那雖然不多話語,卻總是帶著關切的眼神和溫和的態度。
    或許…這個外鄉人說的是真的?
    或許黑澤真的失去了記憶?
    或許他們真的錯怪他了?
    最終,大森咬了咬牙,點了點頭:“好!我們跟你們一起去!我倒要看看,那幫天殺的盜寶團,還有那個黑澤,到底誰在說謊!”
    悠也也下定了決心:“沒錯!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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