熒微微蹙眉，輕聲道：“再看看有沒有其他線索。”她轉向眾人，“我們分頭行動，提高效率。”
    幾人便在附近仔細搜尋起來。熒觀察著那個簡陋的帳篷，裏麵似乎一直有人居住，堆放著一些生活物資。她又望向不遠處的一個山洞，看樣子難以攀爬。
    左鈺則走到一旁，目光掃過地麵，輕聲道：“這裏的沙土有些異樣。”他蹲下身，指尖凝聚出一絲微不可查的魔力波動，輕輕拂過地麵，幾道原本被沙塵掩蓋的腳印變得清晰了些，“腳印似乎還算清晰，是成年男性的足跡，紋路像是本地常見的鞋子。村裏人麽？”
    賽諾走了過來，也蹲下身仔細查看，點了點頭：“沒錯。還有氣味，非常微弱，但也存在。足跡都向著門外去了。”
    伊薩克焦急地問：“你的意思是有別人來過？”隨即又困惑道，“可是，誰會來找爺爺呢？他也沒有什麽朋友。”
    賽諾沉聲道：“得問那個用熏香引走他的人了。”
    熒立刻反應過來：“引走…原來是這樣！”
    派蒙不解地問：“欸？用氣味就能把人引走嗎？”
    熒想了想，說道：“就像派蒙聞到好吃的東西，很容易就被釣走了吧。”
    派蒙不滿地鼓起了腮幫：“我喜歡吃好吃的東西有什麽錯，大家都有自己熱衷的事物呀！”
    賽諾解釋道：“沒錯。學者大多喜歡熏香，據說聞這些味道能讓人安定心神，幫助探索知識。會被這種氣味引走，說明他們就算陷入瘋狂也在緬懷追求知識的歲月。”
    左鈺補充道：“利用人內心深處的執念和弱點，確實是歹毒的手段。這熏香，恐怕不簡單。”
    伊薩克帶著哭腔：“嗚…爺爺…”
    派蒙氣憤地說：“竟然是利用這種弱點…可是，做這種事對犯人有什麽好處？”
    熒猜測道：“是為了赤王複活嗎？”
    派蒙驚呼：“傳言竟然是真的嗎？”
    熒分析道：“這是目前唯一有關的事件。”
    派蒙連連點頭：“特地把瘋了的人帶走什麽的…是跟那些所謂的激進派有關嗎？”
    賽諾肯定道：“可能性不小。”
    伊薩克連忙懇求：“求求你們救救我爺爺！爺爺從來沒有幹過壞事，請幫幫他！”
    派蒙立刻拍著胸脯保證：“既然是這樣，我們去把人追回來吧！伊薩克你放心，我們不會放過壞蛋的。”
    賽諾提議道：“先回阿如村把這些事匯總告訴相關人士，再出發去找人。”
    一行人返回阿如村村長的家。
    坎蒂絲正和人聊著什麽，見到他們回來，微笑著說：“歡迎回來！”
    派蒙立刻上前：“我們回來了！坎蒂絲，有事報告！”
    迪希雅也在，她爽朗地打了個招呼：“嗨，事情辦得還順利嗎？”
    賽諾簡短地回答：“可以。”
    迪希雅環顧四周，問道：“嗯？艾爾海森沒跟你們一起嗎？”
    派蒙搖了搖頭：“完全沒看到他呢。”
    左鈺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那位書記官大人，向來喜歡獨來獨往，說不定正藏在哪個角落觀察我們呢。”
    迪希雅嘀咕道：“唔，之前好像看見他出現在村口，還以為是跟你們一起行動…難道是獨自調查去了？真是個怪人。”
    坎蒂絲關切地問：“幾位有什麽收獲嗎？”
    於是，眾人將剛才調查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坎蒂絲與迪希雅。
    坎蒂絲聽完，秀眉微蹙：“原來是這樣，有人用某種熏香引走了被流放到阿如村的學者…”
    迪希雅摸著下巴，沉吟道：“…赤王複活？我都沒聽說過這種事。”她看向左鈺和熒，“你們剛才提到的那種熏香，據我所知，它是隻在防沙壁那一頭流行的東西。熏香通常是學者的愛用品，可你們也看到了，附近根本沒有幾個正常學者，那東西賣不出好價錢。製作熏香又需要非常細巧的工藝，沙漠裏可沒人有耐心做吃力不討好又賺不了幾個錢的工作。能做這種事…一定是得到了來自防沙壁內的支持。”
    賽諾點了點頭：“說得通。”
    派蒙有些著急：“咦？那我們該怎麽辦，去教令院附近找線索嗎？”
    迪希雅擺了擺手，自信地笑道：“如果是往常，很可能就會發展成那樣哦。不過今天我在這裏，你們賺了。你們剛才提到，那個透露信息的人是從酒館聽來的傳言，對吧？我也愛去酒館喝酒，他口中的激進派，我多少知道一些。”
    派蒙眼睛一亮：“我記得，激進派代表好像是一個叫做德利瓦的人。”
    迪希雅接口道：“不就是‘圓眼屠夫’恩古爾、「麻臉大盜」德利瓦和「胡子彎刀」傑巴裏嘛。這幾個人都是出了名的。”
    熒聽到這些名字，若有所思：嗯？有的名字，似乎在哪裏聽過…？）
    左鈺也補充道：“這些名號聽起來可不像是什麽善茬，多半是些亡命之徒。”
    迪希雅繼續說道：“這些人的共同特征就是缺錢。越過得不好，就越願意相信赤王。對他們而言，赤王複活是推翻教令院的唯一機會。隻有讓須彌變得一團糟，才能從根本上改變這裏的生活。我猜他們就是這麽想，才選擇了成為激進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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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派蒙佩服地說：“迪希雅好厲害，地頭蛇！”
    熒也看向迪希雅，迪希雅對她眨了眨眼，熒心中了然，暫時沒有提出疑問。
    迪希雅哈哈一笑：“吃傭兵這口飯絕不能疏忽了情報工作。喝酒花的那些錢，可是一分都沒有浪費哦。”
    賽諾沉聲道：“事不宜遲。”
    迪希雅卻攔住了他：“不，等等。賽諾，你留在阿如村。”
    賽諾不解地問：“為什麽？”
    迪希雅解釋道：“阿如村是個小地方，外來者在這裏非常顯眼，有關你們的事想必已經傳開了。沙漠環境較差，日子過得艱苦，可不能跟防沙壁那頭相比。到這種地方辦事，得靠人脈。跟你比起來，我這種傭兵不過是三流小兵，戰鬥能力不值一提。但也有相應的好處，就是更容易獲取信任。稍後我還得四處打聽，你在的話我很難解釋。”
    左鈺也點頭道：“迪希雅說得有道理，賽諾你目標太明顯，容易打草驚蛇。我們幾個陪迪希雅去，人多反而不方便。”
    賽諾思索片刻，最終同意：“…可以。”
    迪希雅拍板道：“好，就這麽說定了。旅行者、派蒙還有左鈺先生跟我去一趟喀萬驛，爭取盡快找到那些瘋學者的下落，賽諾留在村子裏自由調查。”
    派蒙歡呼道：“噢！就這麽辦！”
    一行人再次來到喀萬驛。
    派蒙感歎道：“又回到這裏了呢。”
    迪希雅也應道：“你們也算是熟門熟路了。”
    派蒙望著高聳的防沙壁：“每次看到防沙壁我都會想，為什麽世界上會有這麽高大的牆壁呢…太不真實了。”
    迪希雅的眼神有些複雜：“是啊。我小時候每次經過這裏，都會有跟你一樣的疑問。這麵高牆究竟為什麽存在？風沙，是能被牆壁阻擋的嗎？”
    熒靜靜地聽著，沒有說話。
    迪希雅繼續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蒼涼：“長大以後，才明白防沙壁不僅隔絕了風沙，更拒絕了我們這些人。須彌由偉大的賢者掌控，在那些人心裏，沙漠子民根本無關緊要，隻是必要時才存在的工具罷了。便宜的勞動力、便於使喚的牲口…僅此而已。沙漠裏的孩子就算有機會拿到虛空終端，發出的所有知識申請也幾乎都被拒絕。在教令院眼裏，我們沒有資格。除了塞塔蕾那樣百年難遇的天才，普通孩子基本沒有翻身機會…哪怕他們其實知道，我們和他們一樣是人。”
    派蒙聽得義憤填膺：“怎麽這樣…”
    左鈺輕輕歎了口氣，他想起了迪希雅希望建立一座保護孩子的牆的願望，而眼前這座本意是守護的防沙壁，卻成了隔閡與歧視的象征。他開口道：“高牆隔絕的，往往不隻是風沙，還有人心。真正的守護，應該是連接與包容，而不是排斥與隔絕。”
    迪希雅聽到左鈺的話，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又化為釋然，她拍了拍左鈺的肩膀，語氣中帶著一絲讚賞：“說得好，左鈺先生。…可能的話，真想親手毀掉這堵牆啊。”
    此刻，左鈺也打定了主意。他遙望著那道分割天地的防沙壁，又看了看腳下貧瘠的沙土，心中一個念頭逐漸清晰且堅定。既然他那被係統稱為“混沌魔法”的力量，能夠淨化稻妻八醞島被魔神殘渣侵蝕的土地，使之重煥生機，那麽，用這份力量來改造這片廣袤的沙漠，也並非絕無可能。盡管這必然會消耗海量的法力——如今應該稱之為dp值了，但他現在擁有的dp值高達十六萬五千，實力已不遜色於全盛時期的摩拉克斯。
    在他穿越前的那個世界，他的祖國曾有無數人用畢生的心血和汗水，將不毛之地變為綠洲，那種精神深深烙印在他記憶裏。如今在這提瓦特大陸，擁有了近乎神明偉力的他，花費些時間和精力，去嚐試改變這片沙漠的惡劣環境，讓這裏的人們能過上好一些的日子，似乎也成了一件順理成章、且極具成就感的事情。這念頭一起，便如燎原的星火，在他心中熊熊燃燒起來。
    熒看著迪希雅凝視防沙壁的背影，那雙平日裏總是帶著爽朗笑意的眼眸深處，此刻卻翻湧著複雜難言的情緒。她輕聲對身旁的左鈺和派蒙說：“迪希雅她……好像很難過。”
    派蒙也察覺到了迪希雅情緒的變化，她小心翼翼地飄近了些，小聲地問：“喂，迪希雅，你、你現在沒有在想很可怕的事吧？比如……把這堵牆給炸了什麽的？”
    迪希雅猛地轉過頭，臉上瞬間又掛上了那副慣常的、帶著幾分野性的爽朗笑容，仿佛剛才那瞬間的黯然隻是錯覺。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沒有啊。隻是走過這裏，有感而發罷了。”她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筋骨，隨即話鋒一轉，語氣輕鬆地說道，“我們不是來這裏打探消息的嗎？老站在這兒吹風可不是辦法。”
    “對！是來抓……”派蒙差點又說漏了嘴，趕緊捂住自己的小嘴，眼睛滴溜溜地轉著，試圖掩飾過去。
    迪希雅好笑地瞥了她一眼，也不點破，隻是立刻做了個“噓”的手勢，壓低了聲音：“喀萬驛附近人員流動量很大，龍蛇混雜，都謹慎些，別讓人發現我們的目的。從踏進這裏開始，就算是正式行動了。先去酒館看看，那裏魚龍混雜，消息最靈通，或許會有我認識的人，能問出些有用的情報。”她頓了頓，又補充道，“而且，好酒總是能讓人更容易開口，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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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鈺微微頷首，對迪希雅的提議表示讚同。他看著迪希雅那故作輕鬆的模樣，心中卻明白，防沙壁帶給她的觸動遠非“有感而發”那麽簡單。不過，現在確實不是深究這些的時候。他悄然調動了一絲微不可查的魔力，腳下的一顆小石子似乎被風吹動般，輕輕滾向一旁，恰好避開了派蒙即將踩上去的路徑。這種細微的操控對他而言已如呼吸般自然，熒和派蒙並未察覺，隻有迪希雅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地麵，但也沒多說什麽。
    幾人隨著迪希雅，朝著喀萬驛內那間最為熱鬧的酒館走去。
    一行人來到酒館，迪希雅環顧了一圈，略帶失望地說：“唔…真不巧，那幾個人都不在。”
    “欸？找不到人了嗎？”派蒙有些著急。
    就在這時，一個爽朗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迪希雅？哈哈，真巧啊，你也來喝酒？”
    迪希雅眼睛一亮，立刻回應道：“劄齊？太好了，可算有位老朋友在這兒。”
    那個名叫劄齊的男人走了過來，目光在熒和左鈺身上掃過：“怎麽了？噢，瞧你旁邊那幾位，是外鄉來的客人嗎？”
    熒禮貌地點了點頭：“你好。”
    劄齊也熱情地回應：“噢！你好你好，我叫劄齊，是迪希雅的…我們怎麽說來著，酒友？”
    迪希雅哈哈一笑：“一起喝過幾次酒，當然是老朋友了。”她接著說道，“他們很有禮貌，對吧？你很少能遇見這麽友好又謙遜的外鄉人了。”
    劄齊表示讚同：“當然，比防沙壁那頭的人討喜多了。所以迪希雅，你在找人？”
    “最近你見過恩古爾、德利瓦和傑巴裏嗎？”迪希雅問道。
    劄齊回答：“見過啊，前幾天我們還在這裏一起喝過酒。”
    迪希雅壓低了聲音，故作神秘地說：“我手上有樁來自別國的香料生意，想找德利瓦和他那幾個兄弟幫忙。你知道他在哪兒嗎？”
    劄齊聞言，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天哪，你可真好心，該不會是知道德利瓦最近過得不順掙不到錢，才特意來幫他吧？”
    “小聲點，”迪希雅示意他，“那可不是明麵上的生意。都在喀萬驛混，有錢一起賺嘛。德利瓦和他那些朋友都身強體壯，適合護送貨物。”
    劄齊哈哈大笑起來：“真客氣啊迪希雅，德利瓦也是我朋友，有這種好事，我當然會帶你去找他了。跟我來吧。”
    左鈺看著劄齊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心中暗道：這戲演得還真像那麽回事。
    一行人跟著劄齊來到一處僻靜的地點。
    迪希雅打量著四周，問道：“我們到了？”
    劄齊點了點頭：“就在這裏了。”
    “可這一帶似乎沒有人啊，他們幾個在這裏做什麽？”迪希雅故作不解地問。
    劄齊突然發出一陣怪笑：“哈哈，還用說嗎？當然是…圍堵你們這些肥羊啦！”
    “……！”迪希雅故作驚訝。
    派蒙立刻叫道：“糟了，是埋伏！！”
    迪希雅盯著劄齊，質問道：“劄齊，你什麽意思？”
    劄齊得意洋洋地說：“少來了迪希雅，你在阿如村說的那些話，真以為傳不到我們耳朵裏？我們的兄弟從這些異鄉人走進村子就在盯梢了。”他繼續說道，“我不光知道你在找德利瓦，還知道你那些同夥裏有來自教令院的人，你們都想調查失蹤的瘋學者。”
    “看來，我們從一開始就被人盯上了。”迪希雅沉聲道。
    派蒙有些慌張：“怎麽會這樣…早知道就不該把賽諾留在村子裏…”
    劄齊嘲諷道：“你們是把最厲害的那個人留在村子裏了，對不對？所以我說，少拿生意做借口。你以為自己很高明嗎？”
    迪希雅冷哼一聲：“嘖。”她反問道，“這麽看來，你才是和德利瓦一夥的人？”
    劄齊大笑：“哈哈哈，迪希雅，你一個傭兵總要外出工作，錯失信息也很正常。我們這些常年泡在酒館裏的人，可比你想的要團結。”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狂熱，“不過有句話你說對了，我們都盼著須彌大亂，因為我們比誰都希望沙漠子民能翻身壓教令院一頭！”
    迪希雅挑了挑眉：“那依照我對德利瓦的印象，他一定不會錯過這種大場麵。”
    一個粗獷的聲音從暗處傳來：“說真的，要不是知道你在村裏說了什麽，光聽你對防沙壁那一番發言，我都要相信你也是我們的同誌了。”
    隨著話音，德利瓦和恩古爾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迪希雅看著他們，說道：“德利瓦，還有…恩古爾，你也在啊。”
    恩古爾冷聲道：“好久不見了，傭兵小姐。你應該知道，我們這些赤王的擁護者都很討厭叛徒。”
    德利瓦也開口道：“迪希雅，我本以為你一個沙漠子民會明白赤王優於草神的地方。可沒想到…你根本不配加入我們。”
    迪希雅反駁道：“加入你們有什麽好處？成為激進派，綁架無辜的學者？哪怕那些傳言根本無從考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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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利瓦不屑地說：“傭兵果然是沒有信仰的東西，隻會被錢驅動。真可憐，就像老鼠一樣。”
    迪希雅針鋒相對：“你沒說錯，傭兵隻認錢。雇主才是我唯一的信仰，隻要有利可圖，誰都能成為我的朋友哦。”
    劄齊不耐煩地揮手：“廢話少說，幹掉他們！”
    迪希雅冷笑一聲：“哼，跟我想的一樣。”她轉向熒和左鈺，“旅行者，左鈺先生，動手！”
    左鈺上前一步，麵對衝上來的幾個激進派成員，眼中閃過一絲寒芒，口中低喝一聲：“冰霜新星！”一股極寒的能量以他為中心猛然爆發，瞬間將周圍數名敵人凍結在原地，動彈不得。緊接著，他手中魔杖輕點，數道奧術飛彈呼嘯而出，精準地擊中了那些被凍住的目標，將其擊飛出去。
    熒也拔出長劍，與迪希雅一同衝向剩下的敵人。
    激戰過後，劄齊等人狼狽地倒在地上，失去了戰鬥力。
    劄齊難以置信地看著迪希雅：“不可能！你、你們…怎麽會…”
    迪希雅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語氣帶著一絲嘲弄：“還覺得自己消息很靈通嗎，劄齊？那句話怎麽說來著…「你一個傭兵總要外出工作，錯失信息也很正常」。”她繼續說道，“我猜，給你報信的人也說我是個不值一提的菜鳥，對不對？因為，他聽到的那句話是我親口承認的。”她冷笑一聲，“你當然會信了。因為你們這些混酒館的隻知道我當傭兵，卻從沒見過我工作的樣子。就算聽說我們一起去對付魔獸，也認為那都是坎蒂絲的功勞，其他人不過是點綴。「什麽熾鬃之獅，騙人的幌子！她自己都親口承認了，隻是要靠人際關係博取信任套話而已。」你是這麽想的，沒錯吧？”
    劄齊臉色慘白，顫聲道：“…你算到我們在村子裏還有同夥，才故意散播出假消息…”
    迪希雅搖了搖頭：“還是這麽笨啊，劄齊。以前喝酒的時候我就覺得了，你們這些愛自作聰明的人才最令人同情。”她話音剛落，便飛起一腳，將劄齊踢昏了過去。
    “好，都在這裏了。”迪希雅拍了拍手。
    派蒙飛了過來，滿臉驚訝：“天啊…迪希雅，你在阿如村的時候就開始準備這件事了嗎？”
    迪希雅解釋道：“哪有不準備就能完成的工作呢。我不過是在你們外出調查時偶然發現了兩個鬼鬼祟祟的人而已。”
    “可你也沒有抓他們，而是放任他們出來通風報信…”派蒙還是有些不解。
    “報信的那兩個小嘍囉不過是從犯，要揪出幾位主謀，還得放長線。”迪希雅解釋道。
    熒想了想，問道：“所以，你報的那些名字…”
    派蒙搶著說：“啊，是說在村長家報的那些很有氣魄的人名嗎？我都有點記不住，隻記得什麽圓眼屠夫、麻臉大盜…”
    迪希雅笑道：“那些都是酒館裏聽來的胡話啦。這幾個人喝酒的時候總愛吹牛，自稱「圓眼屠夫」恩古爾和「麻臉大盜」德利瓦。有些人，一喝醉就會說實話。恩古爾和德利瓦總是把赤王更好之類的發言掛在嘴邊。”
    “劄齊呢？”派蒙追問。
    “自己送上門來的傻瓜而已。”迪希雅聳了聳肩，“劄齊可以說是他們之中藏得最深的一個，原本我的計劃是先找到德利瓦，再找他。”
    熒又問：“那…「胡子彎刀」是？”
    迪希雅看著熒，眼中帶著笑意：“剛才在村長家，你就是想問這個吧？傑巴裏是你們拜訪過的村民之一，就是那個說要請伊薩克和他爺爺吃東西的人。”
    派蒙驚呼：“他居然也是激進派？！”
    迪希雅搖了搖頭：“不，他不是。我隻是需要報一個錯的名字，讓那些人認為我是在憑過往印象瞎猜。”
    左鈺在一旁聽著，不由得讚歎道：“迪希雅，你這計策用得可真是巧妙。環環相扣，滴水不漏，看來這‘熾鬃之獅’不僅武藝高強，頭腦也相當厲害啊。”
    迪希雅哈哈一笑，拍了拍左鈺的肩膀：“左鈺先生過獎了，行走江湖，不多長幾個心眼怎麽行。好了，這些家夥就交給坎蒂絲和賽諾處理吧，我們該去問問那些失蹤學者的下落了。”
    派蒙在一旁連連點頭：“迪希雅很有手段呢，真不愧是厲害的傭兵！”
    迪希雅擺了擺手，顯得不甚在意：“你過獎啦，隻是一點小把戲而已。”
    派蒙歪了歪小腦袋，好奇地問：“所以…前麵說的話，是真的嗎？就是那個傭兵隻認錢，隻要有利可圖都是朋友什麽的。”
    迪希雅挑了挑眉，看向熒和左鈺：“你們很在乎嗎？”
    熒搖了搖頭，認真地說道：“我覺得你不是那種人。”
    迪希雅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何以見得？”
    熒平靜地回答：“沒有雇主，你也一樣在行動。”
    迪希雅聞言，沉默了片刻，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些許。
    派蒙又忍不住問道：“迪希雅，你和其他沙漠子民一樣討厭草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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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迪希雅看著兩個小家夥和一旁帶著探究目光的左鈺，輕輕歎了口氣：“…你們兩個還真敏銳。確實，我並不像其他沙漠子民那樣厭惡草神。”她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從迪娜澤黛那裏聽說過許多小吉祥草王的好。她的虔誠和感恩，我都看在眼裏。迪娜澤黛充其量是個普通人。神明若真沒有愛人之心，不必一次次在小人物身上做戲。”
    左鈺接口道：“迪娜澤黛小姐的魔鱗病，之前也是小吉祥草王在暗中幫助壓製，否則她的情況會更糟。如今雖然我出手讓她一年內無虞，但根治的關鍵，恐怕還在小吉祥草王其實是大慈樹王）身上。”
    迪希雅點了點頭，眼中多了幾分認同：“最近的事更讓我進一步意識到，是教令院的賢者造成了這一切。激進派迷信赤王將草神視為敵人，也不過是被蒙蔽了。我還清醒，所以做不到像他們那樣，將矛頭對準沒犯錯的對象。”
    派蒙聽了，有些感動：“迪希雅…”
    迪希雅很快恢複了爽朗的笑容：“好，在這裏的事都做完了。旅行者，過來搭把手，我們把這些家夥綁起來帶回村裏。”
    返回阿如村後，迪希雅將一眾俘虜丟在坎蒂絲麵前：“犯人都在這裏了。接下來的交給你。”
    坎蒂絲微微頷首，眼神沉靜：“好的。請等我的消息。”
    派蒙湊上前去，有些躍躍欲試：“坎蒂絲，需要我們幫忙嗎？”
    迪希雅擺了擺手，語氣輕鬆：“坎蒂絲沒問題的，相信她。再說，她常年守護阿如村，是最有資格對犯人發問的人。”
    坎蒂絲對眾人說道：“在我問出結果之前，各位先到處走走，打發一下時間吧。”
    迪希雅對熒和左鈺說：“旅行者，左鈺先生，我們明天早晨在這裏集合。”
    熒應道：“好。”
    迪希雅瞥了一眼地上哀嚎的幾個激進派成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至於這幾個混蛋嘛…但願他們能活到明天。”
    等到第二天清晨，眾人再次聚集。
    派蒙精神滿滿地打招呼：“迪希雅，我們來啦！”
    迪希雅靠在牆邊，抱臂而立，見他們來了，點了點頭：“很準時嘛。”
    熒直接問道：“有結果了嗎？”
    迪希雅努了努嘴，示意屋裏：“我覺得應該快了。”
    派蒙好奇地打量著迪希雅：“之前我就想問了，迪希雅似乎很了解坎蒂絲呢，是認識很久的朋友嗎？”
    迪希雅笑了笑：“認識有些時間了。她是個很有趣的人，擅長戰鬥，但有這麽強大的力量，卻不會去算計別人。”
    派蒙立刻搶答：“我知道我知道，用璃月話來說，應該叫「很有武德」！”
    迪希雅讚同道：“嗯，確實可以這麽說。我覺得，人隻有懷著強烈的信念才能做到她那樣專注又盡責。不像我們傭兵，日子過得可混了。”
    派蒙安慰道：“我倒覺得你也很好哦。”
    迪希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是嗎？那就謝謝你啦。”
    這時，賽諾也從一旁走了過來，神色依舊冷峻。
    派蒙驚訝道：“賽諾也在啊，來得真早呢！”
    賽諾淡淡地“嗯”了一聲：“昨天也來過，幫了些小忙。”
    派蒙更好奇了：“小忙？會是什麽呢？”
    賽諾麵無表情地回答：“分享一些拷問的手法。”
    派蒙倒吸一口涼氣：“呃…也就是說，你教了坎蒂絲怎麽拷問別人？”
    賽諾點頭：“沒錯。”
    左鈺在一旁聽著，心想這大風紀官的“小忙”可真是夠硬核的，不知道坎蒂絲學到了幾成。
    這時，屋門打開，坎蒂絲走了出來，邀請道：“各位，請進。”
    迪希雅率先起身：“走吧，進屋看看。”
    眾人走進屋內，隻見那幾個激進派成員鼻青臉腫地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派蒙見狀，不禁小聲驚呼：“坎蒂絲，我們…嗚哇，你看起來好生氣啊！”
    坎蒂絲深吸一口氣，似乎在努力平複情緒：“嗯？我沒能掩飾住嗎？”
    迪希雅調侃道：“你知道嗎，殺意這種東西就算遮住眼睛也會從嘴角流露出來。”
    坎蒂絲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來還是我涵養不夠…不過，我生氣也很正常。在場各位應該都明白吧？”
    地上的德利瓦連忙求饒：“明白、明白…”
    恩古爾也帶著哭腔：“請不要再打我們了，會死的…”
    派蒙小聲對左鈺說：“看來賽諾教得很好…”
    熒也低聲附和，帶著一絲對賽諾手段的複雜觀感。
    左鈺則輕咳一聲，對坎蒂絲說道：“坎蒂絲小姐，看來你已經問出些眉目了。”
    坎蒂絲冷冷地看著那幾個俘虜：“你們自己怕死，卻能將別人置於險境。真可笑。你們口中的瘋學者，在阿如村被稱作「守村人」。他們是阿如村的一部分，甚至有人將他們視作家人…而你們，卻將這些重要的村民當做道具一般利用。你們說，我該怎麽對待你們？”
    劄齊嚇得魂飛魄散：“咿！放過我吧，放過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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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迪希雅哼了一聲：“自作自受。”
    坎蒂絲繼續說道：“同為沙漠子民，我比你們更懂得一個道理，那就是赤王即便複活也隻會帶來戰爭…沒有人喜歡戰爭。我們居住在此的人，並不真的在乎誰是神明，誰主宰一切。即使艱辛、疲憊，我們也想維持現在的生活。戰爭的到來會讓人們失去所有。那將是你們承擔不起的責任。”
    劄齊連連磕頭：“知道了！對不起、對不起…我會說出我知道的事作為補償…請你放過我們吧…”
    坎蒂絲語氣稍緩：“說吧。”
    劄齊顫抖著交代：“就算你不相信，我也得說，我們並不是自發想到要做這些事。確實有人在酒館裏散播了傳言，通知我們赤王將會複活。那個神秘人說，瘋學者是讓赤王複活最好的「祭品」。隻要有他們的性命，我們的願望就能實現。”
    賽諾冷冷地糾正：“稱呼他們為「守村人」。我不想再聽到錯誤的說法。”
    劄齊忙不迭點頭：“是、是！守村人！那個神秘人，讓我們把赤王即將複活的事散播出去，還吩咐我們幫忙…作為謝禮，他說他會幫忙促成赤王的複活。”
    熒追問道：“「守村人」現在在哪裏？”
    劄齊哭喪著臉：“我、我不清楚…”
    賽諾眼中寒光一閃：“一次。”
    劄齊茫然道：“欸？什麽意思…”
    賽諾的聲音如同冰渣：“消磨別人耐心的次數。超過三，我會殺了你。”
    劄齊嚇得魂飛魄散，語無倫次地喊道：“等等，我沒有說謊！我們真的不知道，是他…是他讓我們每天晚上用熏香把那些家夥引出門，出了村子，隻要到一個路口然後交接就行！神秘人會來帶他們走！”
    賽諾沉默地盯著他，強大的壓迫感讓劄齊幾乎窒息。
    劄齊帶著哭腔哀求：“是真的，都是真的！我說的全是實話，你一定要相信我！不信、不信你問他們兩個！”
    賽諾微微點頭，對熒說道：“的確是真話。旅行者，繼續問。”
    熒繼續問道：“神秘人的身份，你有推測嗎？”
    劄齊連連擺手：“你們千萬要相信我，如果我認識他，剛才就已經把名字說出來了，絕不會冒著挨打的風險替他保密啊！那個人，總是穿著鬥篷，臉也遮得嚴嚴實實…他說自己是赤王的使者。”
    就在這時，村長安普叔從門外走了進來，神色凝重：“各位，我有一個猜想。”
    坎蒂絲看向他：“安普叔？你的意思是…”
    賽諾眼中精光一閃，不等安普叔說完，身形一晃，瞬間出手，隻聽幾聲悶響，那三個激進派成員便軟倒在地，不省人事。
    迪希雅讚道：“好利落！”
    賽諾對安普叔做了個“請”的手勢：“說吧。”
    安普叔歎了口氣：“我想，那個神秘人…有可能來自教令院。”
    賽諾的瞳孔微微一縮。
    安普叔繼續說道：“以前，教令院的人曾試圖帶走居住在這裏的「守村人」，被我以「守村人」是村子的一部分為由拒絕了。現在想想…跟那個神秘人的目的似乎一樣呢。”
    迪希雅恍然大悟：“這麽說，很可能是教令院的人故意散播假消息，騙激進派主動將「守村人」送到他們手裏。哼，當初自作主張把人送過來，現在又想方設法討回去…怎麽可能讓他們為所欲為。”
    左鈺摸了摸下巴，沉聲道：“教令院這手借刀殺人，玩得倒是熟練。看來他們圖謀不小，利用沙漠子民對赤王的信仰，以及對教令院的不滿，來達成他們不可告人的目的。這盤棋，下得夠陰險的。”
    賽諾的臉色陰沉得可怕：“…又是教令院。”
    熒輕輕頷首，聲音帶著一絲凝重：“塞塔蕾也提過…赤王複活的消息，是教令院故意散布的。”
    “嗯，賢者們的老把戲了。”左鈺摸了摸下巴，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借赤王的名頭掩蓋他們真正的目的，真是煞費苦心。我猜，他們帶走那些學者，恐怕不是發現了什麽新‘用途’那麽簡單。”
    迪希雅皺起眉頭：“那他們究竟想做什麽？”
    賽諾的語氣依舊冰冷：“教令院向來把人視為道具。對他們而言，那些學者或許是某種計劃的關鍵‘材料’。”
    左鈺點了點頭，補充道：“而且是很重要的‘材料’，否則他們不會如此大費周章。不論如何，當務之急是找回那些‘守村人’，阻止賢者們的陰謀。”
    坎蒂絲憂心忡忡地說：“是啊，伊薩克還在等他爺爺的消息…”
    迪希雅一拍手：“那還等什麽！我們得趕緊出門了，離開村子，到處找找線索。”
    賽諾也點頭表示同意：“嗯。收拾一下，準備出發吧。”
    “沒問題。”迪希雅轉向坎蒂絲，“坎蒂絲你留下來處理這些激進派，村外的事交給我們。”
    坎蒂絲鄭重地點了點頭：“好的，一切小心。”
    派蒙立刻提議：“那一會兒我們就在這裏集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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