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博士的切片離開須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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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左鈺的提示,熒的腦海中的回憶畫麵清晰浮現。
艾爾海森翻動著書頁,聲音平穩地響起:“喀萬驛的準備工作非常重要,不過無需擔心,那裏的衛兵應該還不知道賽諾已經不是大風紀官了。”
“你怎麽敢這麽肯定?萬一呢?”迪希雅抱著雙臂,提出了疑問。
“第一,其他風紀官至今都不清楚賽諾離開的原因,說明教令院對這件事守口如瓶。”艾爾海森豎起一根手指,“第二,現在是教令院造神計劃的關鍵階段,大風紀官一職出現異常,必定會招致懷疑。於情於理,他們都不會公布賽諾的事。”
賽諾沉默地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這個推斷:“…合理,我同意。”
“下一個疑問,”艾爾海森的目光掃過眾人,“相信有人想過,虛空的預判功能是否會對我們行動造成影響。”
賽諾的眉頭微蹙:“虛空還在運作,我必須對此警惕。”他沉吟道,“…不,應該說,以虛空的能力,目前為止還沒有對我的行為加以阻止,都顯得有些異常了。”
“關於這一點,我仔細想過了,你暫時不用擔心。”艾爾海森的語氣帶著一絲智者的從容,“記得嗎?最初你來阿如村,一路上的行動和路線都被虛空計算出來,還通知給那些綁架守村人的家夥。但與熒會合後,類似的事再也沒發生過。”
賽諾陷入了沉思:“……”他抬起頭,眼中帶著一絲探究,“真的是這樣。可為什麽?”
“應該反向思考,為什麽你覺得自己會被虛空預判?”
“因為關於我的數據被錄入虛空了。”
“沒錯。問題的核心在於,虛空能預判人到什麽地步?”艾爾海森推了推眼鏡,“你就沒有懷疑過嗎?它憑什麽做到這些?”
“……因為,虛空掌握著整個須彌。”
“在教令院裏,普遍意見認為,人的行動具有邏輯性。通過整理錄入數據並深度分析,虛空能夠得出行為邏輯,從而對符合這種邏輯的人加以預判。”艾爾海森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我沒有鼓吹謬論的意思,但「符合邏輯」這種事,真的會發生在所有人身上嗎?喜怒哀樂也是邏輯的一部分,可你能保證每一次喜怒哀樂都是等量的嗎?情緒和觀點,難道百分百可控?”
賽諾沒有回答,但他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賽諾,之前你都獨自行動,沒有人能幹涉你的想法,所以虛空對你的判斷,和你執行邏輯的原理基本相同。你習慣獨立處理問題,果斷又有原則。正因為這種性格,虛空才能對你發揮作用。”艾爾海森繼續分析道,“但現在,你加入了一個團體。我想虛空應該還不清楚這個團體包含哪些人。也就是說,我們的邏輯和思想,是聚合的,也是混亂的。我們彼此間都可能產生矛盾。”
左鈺在這時悠然開口,為艾爾海森的理論補充了一點來自不同世界的視角:“艾爾海森說得沒錯。虛空本質上是一個龐大的信息處理與推演係統,但它並非全知。它依賴於已有的數據和固定的邏輯模型。隻要我們引入足夠多的‘變量’,或者說,引入它無法解析的‘混沌’,它的推演就會失效。”他看了一眼賽諾,微笑道:“更何況,有我在,隻要我願意,可以用一點小小的法術,在我們周圍製造一片信息迷霧,讓虛空徹底變成睜眼瞎。不過,為了計劃的趣味性,我們還是按你們的方式來。”
艾爾海森的目光落在左鈺身上,神情變得嚴肅:“所以我認為,你目前的處境還算安全。不過,說到這裏,左鈺先生,你的力量過於強大,一旦在須彌城內全力施為,恐怕會造成難以估量的損失。所以,我希望你能夠作為我們最後的保障。”
“我明白。”左鈺無所謂地笑了笑,對此並不意外,“拯救你們的神明,本就該由你們須彌人自己來完成,這是理所當然的。我隻是來幫朋友的忙,作為後手,沒問題。”他話鋒一轉,眼神中卻帶上了一絲不容置疑的銳利,“不過,我也有個條件。行動之時,愚人眾執行官‘博士’的切片、那個人偶散兵,以及大賢者阿紮爾,必須由我來處置。”
迪希雅聞言,吹了聲口哨,對左鈺的幹脆直接頗為欣賞。賽諾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緩緩點頭:“可以。”他轉向艾爾海森,“虛空有計算不到的事物,人也不會被過去束縛。”
回憶結束。
“呼…這麽一說,我放心多了。”派蒙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以後開會不要走神。”賽諾淡淡地提醒道。
“嗚嗚,知道了…”派蒙委屈地應了一聲。
熒的眼神卻很堅定:“我有信心辦好。”
“但也記得保持警惕。”賽諾叮囑道。
“啊,是腳步聲!”派蒙的耳朵動了動。
一個身著衛兵鎧甲的男人快步走來,看到賽諾,眼中閃過一絲敬畏與激動:“大風紀官賽諾大人!能在這種地方見到您,實屬難得。”他恭敬地行禮,“我是大赤沙海區的治安負責人,叫我盧森巴博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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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賽諾應了一聲,側身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助手熒。她將隨我一起行動。”他又指了指左鈺,“這位是左鈺先生,此次行動的特別顧問。”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派蒙身上,“旁邊那個是熒的工作用機械。”
“嘎嘎——機械——嘎嘎——”派蒙配合地發出了奇怪的聲音。
“很高興認識您,熒,您金色的頭發就像陽光一樣耀眼奪目!還有這位左鈺先生,以及這個神奇的…嗯…教令院高新技術嗎…”盧森巴博對左鈺的態度愈發恭敬,他能感覺到眼前這個看似平靜的青年身上,有種讓他心悸的壓力。
熒禮貌地回應:“您客氣了。”
賽諾直接切入正題:“剛才說的事,你的結論是?”
“事態重大,我們當然要配合您行動。不如說我一直渴望著能與像您這樣的大人物一同執行任務…”
“客套話就到此為止。”賽諾打斷了他。
“啊是是。”
“你帶上最精銳的小隊,隨我一同到沙海東部執行秘密行動。”
“明白。”
“地圖。”
衛兵立刻取來地圖,賽諾在上麵圈出了行動地點。
“兩天後,我們將在那裏與拉赫曼率領的鍍金旅團戰鬥,並將他們一舉‘抓獲’。”賽諾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時間地點,你都清楚了?”
“沒有問題,大人。”
“好,屆時會合。”
“是!”
待衛兵走遠,派蒙忍不住小聲感歎:“我發現,官位大還是有好處的嘛,大家對我們說話都好恭敬呢。”
熒也覺得這次的體驗很新奇,微笑著說:“體驗不錯。”
“這些都建立在教令院的絕對權威之下。而現在,我們要對那樣龐大的權力結構發起反擊了。”賽諾的目光深邃,“…做好準備,兩天後行動。”
兩天後,沙海東部。
“看那邊,有人已經到了!”派蒙指著遠處集結的衛兵。
“那我們也快點過去吧!”
“等等。”賽諾叫住了她,目光落在熒和左鈺身上,“記得嗎?你們是我的助手和顧問。”
熒點了點頭:“記得。”
“助手和顧問必須跟在我身邊。現在,一起過去吧。”
“大風紀官大人,顧問先生,助手大人!”
“二位!”
賽諾的到來讓衛兵們立刻精神一振,盧森巴博也快步迎了上來。
“你們來得很早。”
“代表我們對此次行動的重視。事關教令院大案,我們一定全力以赴。”
“有這樣的覺悟是好事。”賽諾的語氣依舊冰冷,“戰鬥期間務必記住,我們要抓的是活口。倒賣鏈的關鍵藏在這些人身上,他們一死,線索就斷了。”
“明白。”
就在這時,一名衛兵緊張地前來報告:“各位大人!鍍金旅團一行人從西側勻速接近中!”
“準備好,隨時可能發生戰鬥!”盧森巴博高聲下令,隨即轉向前方,厲聲喝道,“站住!”
拉赫曼帶著他的手下不緊不慢地走來,臉上掛著桀驁不馴的笑容:“哦?如此熱情的陣仗,各位老爺是想做什麽?拿刀拿槍,看著可不是好買賣啊。”
“拉赫曼,你與你手下團夥的倒賣走私行徑已被教令院知悉。不想流血,就不要抵抗。”賽諾上前一步,冷冷地說道。
“你是…教令院的風紀官?哈,專程跑到這裏來抓我們…”
“我可不是來跟你閑聊的。”
拉赫曼沉默了片刻,忽然大笑起來:“……”他環顧四周,高聲道,“做傭兵以後,再也沒人對我這麽熱情過。”他的眼神變得凶狠,“作為回應,兄弟們!用他們的血澆灌我們的刀!讓他們知道鍍金旅團不是好惹的!”
隨著拉赫曼一聲令下,鍍金旅團的成員們發出一陣怪叫,便要衝上前來。
“舞台已經搭好,該開演了。”左鈺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向前走出一步。他輕輕抬起右手,一股無形的波動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刹那間,周圍的景物如同水波般蕩漾了一下,一層凡人肉眼無法察覺的幻術結界瞬間籠罩了整個戰場。
在盧森巴博和眾衛兵的眼中,前方瞬間爆發了慘烈至極的戰鬥。賽諾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衝入敵陣,與拉赫曼戰作一團,每一次碰撞都激起刺目的雷光與火花。熒的身影靈動如風,劍光閃爍間,數名傭兵慘叫著倒下。而那位左鈺先生更是可怕,他隻是隨意地揮了揮手,便有無數暗影凝結成的利箭暴射而出,將一片區域的敵人盡數穿透,淒厲的慘叫聲不絕於耳,場麵血腥而混亂。
然而在幻術結界之內,真實的情況卻是另一番景象。拉赫曼和他的手下們正賣力地揮舞著武器,對著空氣大喊大叫,做出各種痛苦掙紮的表情。而那些所謂的“暗影利箭”,不過是一團團柔軟的暗影能量,輕輕地將他們包裹住,然後溫柔地放到地上。
“結束了!”賽諾一聲低喝,恰到好處。
“呃啊!”拉赫曼配合地發出一聲慘叫,應聲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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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鈺打了個響指,幻術結界無聲地消散。
“完全鎮壓!行動結束,圍捕範圍內的鍍金旅團傭兵及相關人員已盡數落網!”加埃特激動地高聲匯報。
“唔咳!草神的走狗…你們不得好死!”被“製服”的拉赫曼還在奮力表演。
“哼,死的怕是你。”
“赤王大人會詛咒你們,保證令你們…”
“閉嘴!”賽諾一腳“踢”在拉赫曼身上。
“唔!”
“都綁起來,帶回喀萬驛!清點過後若無問題,就按大風風紀官大人的吩咐送去教令院!”盧森巴博心有餘悸地看著這片狼藉的“戰場”,下達了命令。
“是!”
衛兵們押著看起來很不甘心的拉赫曼等人離開了。盧森巴博對賽諾和左鈺的態度愈發恭敬,甚至帶上了一絲畏懼:“那麽賽諾大人,左鈺先生,我也先回去了。稍後您若還有吩份,到喀萬驛找我盧森巴博就好。”
“好,去吧。”
待所有人都走遠,派蒙才從熒的身後探出頭來,長舒一口氣:“走掉了呢…”
“換個地方說話。”賽諾看了一眼四周。
幾人來到一處僻靜的沙丘後,確認無人竊聽。
“看起來這一環似乎很成功。”派蒙繞著左鈺飛了一圈,滿眼都是崇拜,“左鈺,你剛才那招也太厲害了吧!我都差點以為是真的了!”
賽諾目送著遠去的衛兵,神情沒有絲毫放鬆:“還不到慶功的時候。這個時間,我猜,迪希雅在等你們。”他轉向眾人,“去她那裏吧。她恐怕正在等你們給她介紹提納裏。”
“說起來,我們不對提納裏全盤托出計劃內容,真的可以嗎?他會不會不信任我們呢…”派蒙有些不放心地問。
熒也流露出同樣的擔憂。
“我跟提納裏關係稱得上很不錯。憑交情,我認為帶去我的口信就能說服他,他知道我不會開這種玩笑。”賽諾的語氣很肯定,“如果我們要找幫手,提納裏會是最優選擇。所以,去進行下一環,別讓他們久等了。”
三人隨即動身,前往喀萬驛與迪希雅會合。
“迪希雅——!久等啦!”派蒙遠遠地便揮著小手。
“可算來了?不是說我們這一環最重要嗎,你們倒好,來得這麽慢。”迪希雅抱臂靠著牆,佯裝不滿地抱怨道,“這期間我在附近逛了五圈,喝了七杯酒,還買了幾件新衣服呢。”
“呃,對不起…沒想到你等了這麽久…”派蒙有些心虛。
“哼,隻是想讓你們良心疼痛從而端正態度。”迪希雅隨即展顏一笑,“畢竟,接下來的事最為重要,你卻來得這麽慢。”
“不好意思,先前的事比較棘手。”熒認真地道歉。
“哈哈,瞧你那認真的表情,都不舍得為難你了。”迪希雅伸了個懶腰,“嗯~等得我胳膊都僵了!走吧,動起來,盡快把事情辦妥。”
“不過,要從哪裏開始呢?”派蒙問道。
“記得嗎?我們的工作是——確定愚人眾執行官「博士」的狀態,排除風險,確保他不會妨礙我們營救小吉祥草王。”迪希雅的神色嚴肅起來,“對付掌控整個須彌的教令院已經很費勁了,如果「博士」都來攪局…完成計劃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真是給我們出了個難題啊,「博士」這個名字,聽起來就很難對付呢…”派蒙的臉皺成了小包子。
“是啊,一聽到這個名字就會想起教令院裏趾高氣揚耀武揚威的老學究,我可不想和這種人打交道。”
“我們該怎麽做?”熒問道。
“按照計劃,我們要去禪那園找巡林官提納裏。”迪希雅解釋道,“憑借艾爾海森和賽諾的信息渠道,我們能夠確定提納裏目前仍受到教令院信任。所以,你要去找提納裏,說服他為我們弄來「博士」的最新情報,再根據信息調整後續行動步驟。目前牆內到處都是賢者的眼線,我會作為保鏢跟隨你一起行動。”
“沒想到迪希雅也成了我的保鏢。”熒的語氣帶著一絲新奇。
“哈哈哈,感到榮幸吧,我可不是隨便能請得到的保鏢哦?”
“不是說傭兵隻認錢嗎?”派蒙小聲問。
“說是這麽說,我也要挑選工作的啊。跟你們嘛…打個折好了。”
“要、要多少錢啊,我們付得起嗎…”派蒙緊張起來。
迪希雅看著熒,忽然笑道:“報酬…要不你對我笑一個,就當是報酬了。”
熒微微一怔。
“最近這段時間都沒怎麽見你露出開心的表情。”迪希雅的語氣溫柔了許多,“我覺得,你這樣的人笑起來應該很可愛才對。笑一個吧,這樣我也好放心。”
熒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淺笑,眼中帶著暖意:“…迪希雅,謝謝你。”
左鈺看著她們,也微笑著開口:“不錯。但願這個笑臉能成為我們的護身符。笑有很多種形式,能保佑人的卻隻有因喜悅和幸福展露出的笑。現在的笑,就當是預支未來的勝利了。走吧,我們去禪那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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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禪那園,派蒙一眼就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提納裏!”
“熒,派蒙?還有這位…”提納裏走了過來,目光中帶著一絲探尋。
“好久不見!”熒快活地打著招呼。
“你好啊。”迪希雅也友好地點了點頭。
“這位是我們的朋友迪希雅,是個傭兵!”派蒙介紹道。
“帶著傭兵來找我,唔…感覺會是件大事呢。”提納裏那對長長的耳朵動了動。
“提納裏,有件事想找你打聽一下。”
“對對,很重要,你一定要幫我們哦!”
“那跟我來。”提納裏將他們帶到一處僻靜的地方,“這裏好些,不會有人經過。說吧,是多重要的事?”
“你見過「博士」嗎?”熒開門見山,“我想知道他的行蹤。”
提納裏聽到這個名字,神情微變:“「博士」…”
“是那個戴著麵具,一看就很奇怪的愚人眾執行官!我記得是藍色頭發。”派蒙補充道。
“我知道他。”提納裏點了點頭,“很巧,他不久前剛離開禪那園。”
“這麽巧?”迪希雅有些意外。
“對,他來找我。”
“方便問問是什麽事嗎?”迪希雅追問道,“我知道這麽說有點突然,但你的回答非常重要。目前我們能透露的隻有…你的朋友賽諾也在跟我們一起行動。”
聽到賽諾的名字,提納裏沉默了片刻,隨即了然地歎了口氣:“……原來如此,所以他才不在教令院嗎。好,我可以回答你們的提問,也會提供一定幫助,你們不需要告訴我發生了什麽。”
“哈哈哈,原來賽諾的名字這麽管用,你也不怕我們騙你?”迪希雅開玩笑道。
“這種玩笑就不必了。”提納裏認真地看著她們,“你也好,熒也好,還有賽諾,似乎都不是會開這種玩笑的人。不方便透露的事不用提。我直接說重點。”
左鈺在一旁微微頷首,溫聲道:“提納裏先生果然如賽諾所說,是位明辨是非的智者。賽諾的信任沒有錯付。”
“你們口中的執行官「博士」來找我,是想帶走一位名叫海芭夏的學者。”提納裏說道。
“海芭夏?!為什麽那家夥會盯上她?”派蒙驚呼。
“他想幹什麽?”熒追問。
“他對一位學者的興趣,恐怕不隻是出於學術上的好奇吧。”左鈺的目光深邃,仿佛能洞悉一切,“海芭夏小姐……她之前是否接觸過某些不該接觸的知識?”
提納裏驚訝地看了左鈺一眼,點了點頭:“看來你們知道的不少。沒錯,他正是為此而來。”
“而且,帶走是什麽意思?他要離開須彌嗎?”迪希雅抓住了關鍵。
“對,他說過,他馬上就離開須彌返回至冬了。”
提納裏隨即向他們複述了不久前與「博士」的那場對話。
“……哼,意思是,你馬上就要走了?”
“是的,若非如此,我們或許可以多聊幾句。我本該馬上動身,臨出發前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特意繞到了禪那園來。那位學者海芭夏,是你在照看麽?”
“愚人眾的消息很準確,想來是眼線的功勞吧。海芭夏確實在我這裏接受治療。”
“恕我冒昧——你對她的治療進展如何?”
“聽起來,你有話要說?”
“既然如此,我就直說了——我想將海芭夏帶回至冬國。”
“……”
“轉移病人可不是件容易事。身為學者,你總不會連這點都不知道吧?”
“哦?你居然對我很不放心呢,甚至懷疑我的水準。這真的合適嗎?”
“誰讓您是唯一一個提出如此要求的人呢。”
“我自然有些手段,能確保她旅途安全。另外我也可以保證,海芭夏會得到最頂尖有效的治療。我將親自參與治療,幫助她康複。這樣如何?”
“海芭夏出身須彌,又是教令院學者,眼下情況也還沒到必須冒著轉運風險將患者送去別國的程度。送她去至冬,風險與收益均是未知。作為她目前治療方案的負責人,我不可能同意。這個魯莽又無禮的愚蠢提案,我看還是算了吧。”
聽完提納裏的講述,迪希雅鬆了口氣:“他要離開須彌,這對我們來說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左鈺卻搖了搖頭,神色依舊平靜:“博士此人,狡兔三窟。離開的,或許隻是他眾多切片中的一個。雖然這確實為我們的計劃掃清了一大障礙,但絕不能因此掉以輕心。”他看向提納裏,語氣中帶著一絲讚許,“不過,他既然要帶走海芭夏,也側麵印證了我們的猜測——賢者們的研究,已經觸及到了他們無法掌控的領域。提納裏先生,你拒絕他,不僅是保護了海芭夏,也間接打亂了他們的部署,做得很好。”
提納裏回憶起當時的情景,神情凝重地說道:“我不了解「博士」,但與他交談,我意識到他身上有一種學者特有的……我不怎麽喜歡的「傲慢」。”
“並非趾高氣揚,”他繼續補充,“而是對自身能力極度自信,幾乎達到了瘋狂的程度。我不可能把病人交給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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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有些擔憂地問:“他會就此放棄嗎?”
“我做好了周旋的準備,沒想到他就那麽直接放棄了。不過,他的反應讓我很在意……”
隨著提納裏的講述,一幕回憶在他腦海中展開。
「博士」聽完提納裏的拒絕,竟發出一陣低笑:“……嗬嗬。”
他推了推麵具,語氣中帶著一絲玩味:“原來如此,當然當然,你的意見完全有道理。”
那笑聲讓提??裏感到一陣不適。
“嗬嗬……年紀不大,倒是頑固得很,真叫人有些意外呢……”「博士」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提納裏,看到了更深層的東西。
提納裏沉默著,警惕地與他對視。
“如果是平時,我不一定會就這樣放過你。但很不巧,今天我趕時間,尊貴的女皇陛下正在召集我們。”「博士」整理了一下衣領,姿態優雅,“所幸,還有一點空閑,足夠我在離開前收拾好一切。”
他話語中的“收拾”二字,讓提納裏感到一絲寒意。
“如教令院所說,你是負責任又聰慧的學者。可惜,還不夠聰明。”「博士」的語氣充滿了居高臨下的評判,“也正因如此,你這樣的人總是無法意識到,人遲早要為頭腦裏的東西頂罪的,誰也逃不過。”
回憶結束,禪那園的靜謐也無法驅散那份壓抑。
派蒙聽得直發毛,小聲嘀咕:“呃,總覺得他在暗示什麽讓人不舒服的事……”
“提出一個問題,又不在乎我怎麽回答。”提納裏皺著眉,“大概,我在他眼裏隻是一塊會說話的石頭吧。他談吐中沒露出什麽惡意,但那種骨子裏的漠視,我感覺得出來,他心中一直在「俯視」別人。”
迪希雅抱起雙臂,若有所思:“……”
左鈺聽完,臉上卻露出一絲了然的微笑,平靜地開口:“提納裏先生,你的感覺沒錯。這種極致的傲慢與漠視,源於他並非一個完整的‘人’。就像我之前所說的那樣,你可以把他理解成一個龐大意識的無數碎片之一,眼前的這個,或許隻是他派來處理雜務的‘分身’罷了。對他而言,我們,乃至整個須彌,或許都隻是他龐大實驗中的一個變量,自然談不上尊重。”
“分身?”熒和迪希雅都吃了一驚。
“不敢相信,他真的要離開須彌……”熒還是覺得有些不真實。
“難以置信。如果這是真的,情況對我們有利。”迪希雅沉聲道。
提納裏點了點頭:“我應該沒遺漏任何細節。非要說的話,我不希望你們去做太危險的事。知道得多一些,做任何事都安全一些。”
“謝謝你分享的信息,提納裏。”熒真誠地道謝。
“很抱歉我們對你有所保留,即使如此你也幫助了我們。你的好意,我會記在心中。”迪希雅也鄭重地說道。
“沒關係,我有義務這樣做。”提納裏歎了口氣,“如果非要說的話……這一切的起因或許也與我有關。”
他又回憶起更早之前與賽諾的對話。
“最近老師給我寫了好幾封信,讓我到教令院協助研究。”提納裏將自己的憂慮告訴了賽諾。
“他也不是第一次叫你到教令院任職了吧。”賽諾當時正在擦拭自己的長槍。
“對,但這件事有蹊蹺。信件中的筆跡和口吻都盡可能模仿到位,細節卻不對勁……”提納裏解釋道,“老師有時會在信紙的背麵留下一些黑點,一個點代表信寫於晴天,三個點代表寫於雨天。這是他多年來的習慣,可最近的信上都沒有這種記號。我認為……或許發生了什麽事。”
賽諾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嗯。相比一直停留在化城郭的你,你更希望身處教令院的我去調查這件事,對吧。”
“我想請你在確保自身安全的情況下替我打聽消息。如果情況不妙,就立刻撤出。”
“可以,但事情恐怕不會那麽簡單。”賽諾的眼神變得銳利,“教令院最近在籌備某個大計劃,我還不清楚內幕。說不定,也跟你老師有關。”
提納裏沉默了。
“假如高層真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旦開始調查我就很難抽身了。”賽諾繼續道,“如果事態緊迫到一定程度,我會離開教令院。看到我長時間不在院內,就是信號。”
“嗯,就這麽辦,我會作為接應留在化城郭。”
“如果真到了這一步,你必須提高警惕,提防來自教令院的任何信息或要求。”
“不過,真沒想到身為大風紀官的你會說這種話。”提納裏當時還調侃了一句。
“效忠教令院的意義不在於對賢者言聽計從,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賽諾的回答一如既往地堅定,“倒是你,作為畢業生,對教令院的疑心很重嘛。”
“老師他為人正直,眼裏容不得沙子,我讀書時就一直擔心他會在職場碰壁。”提納裏無奈地笑了笑,“雖然來得太晚了些……也算是符合預期吧。”
回憶再次結束,現實中的氣氛愈發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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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希雅感慨道:“原來是這樣……從一開始你們就察覺到了教令院的異常。”
“這很可能是賽諾被卷入事件的開端,那麽我也要遵守諾言,幫助你們。”提納裏神色堅定,“另外,之後如果遇到賽諾,請幫我轉告他,「相信自身所見所聞」。”
他補充道:“我猜,現在的他需要這句話。”
派蒙用力地點了點頭:“好,我們找機會跟他說!”
“嗯。”
“接下來得先找到那家夥……”迪希雅看向左鈺和熒,征求意見。
她忽然想起什麽,多問了一句:“噢對了,多問一句,「博士」是從哪條路離開禪那園的?”
提納裏指向一個方向:“那邊。”
“好,謝了,那我們先走一步。”
“回頭見!”熒也揮手告別。
離開了禪那園,迪希雅的神色立刻嚴肅起來:“根據提納裏說的,「博士」要走,我想確認這件事的真實性。還有那句「收拾好一切」,他指的是什麽?這樣的人,永遠值得多留神。保險起見,我們從這裏開始追。”
派蒙有些發愁:“可是,根本不知道他去哪裏了,我們怎麽追?”
“傭兵有傭兵的辦法,我來沿途找線索,你們跟上。”迪希雅自信地說道。
左鈺卻搖了搖頭,微笑道:“追蹤痕跡太慢了。既然知道他大致的方向,不如讓我來。”
他說著,伸出右手,掌心浮現出一團不斷變幻的幽藍色奧術能量,能量中隱約可見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
“這是……?”迪希雅好奇地看著。
“奧術索敵,一種簡單的追蹤法術。”左鈺解釋道,“剛剛與提納裏交談時,我已將「博士」殘留的氣息鎖定。現在,跟著它走就行了。”
那團奧術能量化作一隻小小的藍色飛鳥,在空中盤旋一圈,便朝著一個方向飛去。
“哇!好厲害!”派蒙驚歎道。
迪希雅也吹了聲口哨:“行啊你,有這本事早說啊,省得我費勁了。跟上!”
在奧術飛鳥的指引下,三人很快便追蹤到了奧摩斯港附近。
“到這裏就行。”左鈺一揮手,飛鳥化作光點消散,“我基本摸清「博士」的動向了。從這裏一路向南就是奧摩斯港,看來他們打算去那裏。”
派蒙飛到前麵張望:“去港口……他們要坐船?”
“沒錯。接下來,我們也去奧摩斯港。”迪希雅壓低了聲音。
來到奧摩斯港,派蒙眼尖地發現了目標:“快看,那裏有愚人眾士兵!多虧了左鈺的法術,我們找對地方了。”
“噓。別引起他們的注意。”迪希雅提醒道。
左鈺掃了一眼港口那些巡邏的愚人眾士兵,不動聲色地打了個響指。一股微不可察的暗影能量悄然籠罩了三人,扭曲了他們周圍的光線和聲音。
“好了,現在我們就像是路邊的石頭,隻要不主動跳到他們臉上,就不會被發現。”左鈺輕描淡寫地說道。
三人在暗影的庇護下,悄無聲息地靠近,最終在一個商棧的陰影處停下。
“這裏就好。”迪希雅壓低聲音,“能清晰地看見船上情況,應該也足夠隱蔽。”
熒的目光緊緊鎖定在遠處的船上,心中思緒萬千:……「博士」……他要離開須彌的事似乎不是謊言,可……事情真的有這麽簡單嗎?
她輕聲說出了自己的疑慮:“會不會是陰謀……”
“……”迪希雅的身體瞬間繃緊!
“呃!”派蒙也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
“怎麽了?”熒不解地問。
“他……他看見我們了……”派蒙的聲音都在發抖。
熒順著她們的目光望去,隻見那艘準備離港的船上,「博士」正站在船頭,仿佛穿透了距離與陰影,目光精準地落在他們身上,甚至還帶著一絲戲謔的笑意,對他們揮了揮手。
“……!!”熒的心猛地一沉。
“他在跟我們打招呼?”迪希雅難以置信。
左鈺的表情卻依舊平靜,隻是眼神冷了幾分:“幻術和暗影能量都無法完全屏蔽他的感知麽……不,不對,他是在詐我們,或者說,他早就知道我們會來。”
船上傳來「博士」清晰的聲音,仿佛就在耳邊響起:“得說再見了呢。”.
“等等,船上隻有他一個人?”迪希雅敏銳地發現了問題。
派蒙也四下張望:“咦?沒人跟著嗎?”
“……剛才港口那堆士兵哪去了?”
“幾分鍾前還在這裏的,現在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派蒙的聲音裏帶上了恐慌。
迪希雅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難道我們被包圍了?”
左鈺的精神力掃過四周,搖了搖頭:“不對,我們周圍確實沒人。”
“……難道……”迪希雅的腦海中猛然閃過「博士」在禪那園說過的話。
「博士」那帶著笑意的聲音仿佛又在耳邊回響:「所幸,還有一點空閑,足夠我在離開前收拾好一切。」
“糟了!”迪希雅和熒幾乎同時驚呼出聲。
“問題很可能出在海芭夏那邊,回禪那園看看!”迪希雅當機立斷。
派蒙還沒反應過來:“欸?什麽意思?”
熒的臉色也變得蒼白,她想起了關鍵的一點:“我記得……海芭夏與「散兵」意識連接過……”
“她恐怕是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東西,”迪希雅的語氣焦急萬分,“如果我是愚人眾,也會想辦法把她帶走。如果我帶不走……”
“啊!他們要殺人滅口?!”派蒙終於明白了,嚇得尖叫起來。
“快走!”迪希雅轉身就要跑。
“來不及了。”左鈺的聲音沉穩,他抬起手,麵前的空間瞬間扭曲,一個閃耀著金色符文的圓形傳送門憑空出現,門後正是禪那園那熟悉的綠色景致,“走吧,從這裏過去,一步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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