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鹹鹹的楓達,瓦謝的名字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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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的餘暉如同融化的黃金,為宏偉的歐庇克萊歌劇院鍍上了一層溫柔而又悲壯的色彩。審判的喧囂已經散去,但那份因真相與死亡所帶來的沉重壓抑,卻依舊如同無形的陰雲,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
    “我們…就這麽回去了嗎?”派蒙有氣無力地飄在空中,那副滑稽的偵探眼鏡無精打采地掛在鼻梁上,她感覺自己剛剛經曆了一場比討伐風魔龍還要耗費心神的戰鬥,整個小腦袋瓜都變成了嗡嗡作響的漿糊。
    熒輕輕點了點頭,聲音裏也帶著幾分難以掩飾的疲憊,“問題暫時解決了。”
    就在她們準備轉身離開,將這場充滿了轉折與謊言的戲劇徹底拋在身後時,一個清亮明快、充滿了活力的聲音,如同穿透楓丹陰雨天的第一縷陽光,驟然在她們身後響起。
    “欸——!等等,可算找到你們了,怎麽庭審一結束你們就沒影了。”
    派蒙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躲到了熒的身後,探出半個小腦袋。隻見娜維婭正帶著她的兩位得力幹將,邁著優雅而又果決的步伐向他們快步走來。她的臉上依舊掛著那種能融化堅冰的燦爛笑容,那雙蔚藍色的眼眸中,閃爍著毫不掩飾的親切與熱情。
    “娜維婭,你找我們?”派蒙看著對方那非富即貴的華麗打扮,壯著膽子問道。
    “事情還沒結束呢,我感覺我們離「少女連環失蹤案」的真相更近了,對吧?”娜維婭的語氣中充滿了不容置喙的自信,仿佛已經將他們視作了並肩作戰的、最可靠的戰友。
    熒看著她那雙充滿了期待的眼睛,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有些歉意地開口了。
    “那個…不好意思,娜維婭。”
    “嗯?怎麽了麽,我的好搭檔。”娜維婭歪了歪頭,那頂別致的禮帽隨之輕輕晃動,她顯然沒有預料到對方會是這種反應。
    熒的目光有些遊離,她輕聲解釋道:“我之前隻是為了給林尼辯護。”她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語氣裏帶著一絲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疲憊,“並非為了調查少女連環失蹤案。”
    “……而且這種數十年的懸案,真的是可以靠我們來解決的嗎…?”派蒙也跟著小聲附和道,她感覺自己的精力已經在剛才那場跌宕起伏的庭審中被徹底榨幹了,“既然這次有了新的線索,水神手下的人會試著順藤摸瓜去解決的吧?”
    娜維婭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那雙明亮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顯而易見的失落。她有些意外地看著眼前的兩人,仿佛沒想到自己剛剛認定的“最佳搭檔”,竟然會在勝利的凱歌剛剛奏響之時,就選擇了退場。
    “啊…這樣啊…嗯…雖然聽你們這樣說感覺有些意外,不過也是呢,畢竟你們隻是剛到楓丹不久的旅行者…”她很快便調整好了情緒,那份屬於“刺玫會”會長的豁達與爽朗讓她沒有過多糾纏,隻是語氣中那份難以掩飾的遺憾,卻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來,“不好意思,是我有些太自作主張了。”
    “娜維婭,別這麽說…”派蒙看著她那副失落的樣子,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
    “唉…跟你們一起調查案件的時光真是快樂,怎麽說呢…”娜維婭輕歎一聲,她抬起頭,看著那被晚霞染紅的天空,蔚藍色的眼眸中倒映著絢爛的光彩,仿佛在回憶著什麽珍貴的過往,“像是在一潭死水中忽然注入了新的水流一樣,也似乎注入了新的希望,水中的倒影變得逐漸清晰了起來。”
    她很快便收回了那份感傷,重新露出了那標誌性的、如同太陽般耀眼的笑容:“哈哈…我這個人就是很容易念舊,別見怪別見怪…”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用一種不容拒絕的熱情提議道,“哦對了,散夥飯!我們去吃散夥飯吧?”
    “欸?還要這麽正式嗎…看來你真的很把我們之間的關係當回事呢。”派蒙有些驚訝地說道,她沒想到這位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大小姐,心思竟然如此細膩。
    “我隻是喜歡給每一段重要的回憶畫一個完整的句號,不要留下遺憾。”娜維婭的語氣真誠而又坦率,那份對人與人之間緣分的珍視,讓人難以拒絕,“而且,隻是吃頓飯而已,應該不會耽誤你們太多時間的。”
    一直沉默的左鈺,此時微笑著走上前。他看著熒那有些猶豫的表情,溫和地開口:“熒,派蒙,每一次相遇與並肩,都是旅途中獨一無二的風景。既然共同經曆了一場如此精彩的戲劇,那麽用一頓豐盛的晚餐來為它拉下帷幕,作為對我們彼此付出的犒勞,不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嗎?”
    他的話語如同一陣溫暖的春風,輕易地便化解了熒心中那最後一絲猶豫。
    “既然都這麽說了…”熒點了點頭,臉上也露出了淺淺的笑意,“走吧,我們吃飯去。”
    “其實隻要是娜維婭老板請我吃飯,我都會很樂意去的,不用考慮那麽多啦。”派蒙立刻見風使舵,小臉上重新洋溢起了對美食的期待。
    “嗬嗬,那就好,我們先回楓丹廷,然後一起去「德波大飯店」吧?時間應該剛好趕得上吃晚飯。”娜維婭見狀,立刻高興地一揮手,那份屬於領導者的果決與行動力再次展露無遺。
    “好欸,散夥飯!”派蒙歡呼一聲,立刻飛到了娜維婭的身邊,開始嘰嘰喳喳地詢問起楓丹廷有哪些不容錯過的特色美食。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楓丹廷的街道在瓦斯燈柔和的光暈下,呈現出一種與白日截然不同的、充滿了浪漫與迷離色彩的景致。德波大飯店那典雅的門庭前人來人往,衣著考究的紳士與淑女們談笑風生,空氣中彌漫著香水與佳肴混合的、屬於上流社會的奢華氣息。
    “這家店在我小的時候,和父親來過幾次,不過長大以後就很少來了。不知道飯菜會不會合你們口味。”娜維婭領著他們走進餐廳,熟門熟路地與侍者打著招呼,為他們挑選了一個視野最佳的靠窗位置。
    “沒關係,我們很久沒來這樣的飯店裏吃飯了,好期待!”派蒙趴在窗邊,好奇地打量著餐廳內金碧輝煌的裝潢與來來往往的食客,小臉上寫滿了興奮。
    “那我就先去點菜咯,你們稍等一下。”娜維婭將菜單交給邁勒斯和西爾弗,自己則像個熱情的主人,親自去吧台與主廚溝通,確保今晚的每一道菜都能完美地呈現在她的新朋友麵前。
    “嗚哇,看上去不錯,楓丹人很會享受嘛。”看著侍者端上來的、如同藝術品般精致的餐前小點,派蒙忍不住發出了驚歎。
    很快,娜維婭便帶著滿意的笑容回到了座位上。“嗯,快嚐嚐吧,如果好吃的話,下次我叫刺玫會的兄弟們來包場。”她豪爽地說道。
    “如果不好吃呢?”派蒙一邊往嘴裏塞著小蛋糕,一邊含糊不清地問道。
    “唔…那就還叫刺玫會的兄弟們來包場,但每桌隻點一道菜。”娜維婭的回答讓派蒙噎了一下,隨即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呃…還是你有辦法。”
    “說起來,這頓飯雖然是散夥飯,但看做是慶功宴也沒什麽問題吧?我們可是合作打贏了一場官司呢。”派蒙喝了一口果汁,得意地挺了挺小胸脯。
    熒也難得地放鬆下來,她舉起手中的杯子,對著娜維婭和左鈺示意了一下。
    “值得慶祝。”
    “合作愉快。”
    “哦~!你這麽一說也很有道理,可喜可賀,老板~再加兩個菜!”娜維婭立刻被這氣氛所感染,她興奮地對著不遠處的侍者打了個響指,那份不拘小節的豪爽,引得鄰桌的客人都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喂!不是要你加菜的意思啦!”派蒙有些哭笑不得地試圖阻止她。
    “嗬嗬嗬…”娜維婭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整個餐廳的氣氛似乎都因為她的存在而變得活潑了許多。
    “對了,你說在今天這件事以後,少女連環失蹤案的幕後黑手是不是很快就會落網了呀?”酒足飯飽之後,派蒙滿足地摸了摸自己圓滾滾的小肚子,又將話題拉回了案件本身。
    娜維婭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幾分,她搖晃著杯中的果汁,那雙蔚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凝重:“隻能說邁出了一大步吧,我們知道了似乎有一個組織有意在讓少女溶解,但真正目的尚未明確…”
    “如果不是發生在眼前,我真的很難相信人居然可以溶解在水裏…”派蒙心有餘悸地說道,她想起沃恩那詭異的死狀,小小的身體就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是啊,正是因為有這種誰也想不到的荒唐因素在,少女連環失蹤案的調查才一直抓不到關鍵點。”娜維婭輕歎一聲,語氣中充滿了無奈。
    “真可惡,如果最後那個家夥能把真相說完就好了,結果居然…唉,就隻差這一步了。”派蒙憤憤不平地說道。
    “在某些案件的調查上,看似一小步,可如果線索完全被斷開的話,又可以是深不見底的鴻溝。”娜維婭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那份屬於“刺玫會”會長的沉穩與銳利,在這一刻展露無遺,“說實話,我並不怎麽對官方的後續調查抱希望…”
    “也並不是不相信他們的能力,而是在某些事情上,一定需要不同的視角。”她看著窗外那流光溢彩的街道,聲音低沉而又充滿了力量,“單一視角很容易被有針對性地蒙蔽或者提防,有時候換個視角才能撥雲見日。也正因如此,才會有我們「刺玫會」的存在。”
    “高高在上的人不可能麵麵俱到,在那些視線死角的縫隙中殘留的汙穢,就由我們來滲透,由我們來解決。”
    “嗯…好像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派蒙聽著她的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唉,好了好了,既然說是「散夥飯」,你們應該已經對這個話題沒什麽興趣了吧?”娜維婭很快便收拾好情緒,她不想讓這沉重的話題破壞了這難得的輕鬆氛圍,“我們還是聊點別的,比如…你們接下來的計劃是什麽?”
    熒放下了手中的刀叉,回答道:“本來想從水神那裏打聽情報…”她頓了頓,語氣裏帶著幾分無奈,“但好像一直沒什麽機會。”
    “對哦,剛才庭審結束以後,好像也沒找到什麽機會問她,場合也不怎麽合適…”派蒙也想起了此行的首要目的,小臉上寫滿了苦惱。
    “這樣啊…你們的首要目的是來找水神聊天,可一直沒找到好機會。”娜維婭了然地點了點頭,“我聽說想要麵見芙寧娜大人,要排很久很久的隊,錯過了今天的機會,你們可能要等好一陣子了。”
    “是呀,我們也早就聽說水神她在楓丹人氣很高,想要當麵聊天沒那麽容易。”派蒙歎了口氣。
    “唔…你們要不要想些獨辟蹊徑的辦法?走一些「非正當」的流程之類的?”娜維婭的眼中閃爍起一絲狡黠的光芒,那神情像極了一隻正在策劃著惡作劇的狐狸。
    “不愧是刺玫會的「老板」呢,滿腦子都是歪門邪道的事…比如呢?”派蒙的好奇心立刻被勾了起來。
    “比如混進歌劇院的演出隊伍,在舞台劇最精彩的時候忽然罷演,要求與芙寧娜大人在演出結束後單獨聊天…”娜維婭說得煞有介事,“正在興頭上的芙寧娜大人想必為了看完這場舞台劇,什麽都會答應你吧?”
    “呃…能不能說點可行性高的方案?這個計劃性價比也太低了吧,甚至要去學怎麽演舞台劇!”派蒙感覺自己的腦子完全跟不上對方的節奏。
    “那就想辦法藏在芙寧娜大人的床底下,等到半夜三更的時候把她叫醒,隻要她不把情報給你們,就不讓她睡覺。”娜維婭又提出了一個更加離譜的方案,還煞有介事地分析道,“這招絕對好用,我在很困倦的時候,隻要為了能夠馬上睡覺,要我做什麽都行。”
    “呃…問題的關鍵不在這裏吧,關鍵在於這種情況下怎麽可能不被直接逮捕…”派蒙徹底無語了。
    “也對哦,我疏忽了這一點,光想著利用他人的困意了。”娜維婭故作苦惱地聳了聳肩。
    熒看著她那副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樣子,忍不住問道:“隻是疏忽了嗎!?”
    “好了,不開玩笑了,”娜維婭終於收起了那副玩笑的姿態,她看著熒和派蒙,認真地說道,“利用芙寧娜大人的休息時間插個隊什麽的,或許是可行的。”
    “尤其是你今天在法庭上「擊敗」了她,是你洗清了她子民的冤屈,而她則差點就冤枉了林尼,想必她一定心裏很慚愧吧…”
    “這倒還有點道理,”派蒙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你的意思是如今趁她的休息時間去找她的話,她應該不好意思回絕我們?”
    熒也覺得這個方法或許可行,“值得嚐試。”
    “但以她的性格真的會感到慚愧嗎?”她又有些不確定地問道,那個在法庭上表現得如此浮誇自信的神明,真的會像普通人一樣,因為犯錯而感到內疚嗎?
    左鈺看著她們的討論,微笑著搖了搖頭。他當然知道,此刻的芙寧娜,恐怕正躲在自己的房間裏,為今天的“慘敗”而抱著枕頭痛哭流涕,懊惱不已。但他也知道,在那份屬於演員的脆弱之下,隱藏著一顆比任何人都要堅韌和善良的心。
    他沒有點破,隻是溫和地開口,引導著話題:“或許,我們不需要那麽複雜的方法。芙寧娜大人雖然看起來高高在上,但她比任何人都在意楓丹的子民。今天在法庭上,你為林尼洗刷冤屈,這本身就是一場扞衛‘公正’的勝利。我想,對於這樣一位‘對手’,她心中更多的,或許是敬佩而非怨恨。隻要我們帶著誠意去拜訪,我相信,她會願意見我們的。”
    “那不如吃完這頓飯我們就過去吧,要趁熱打鐵…”派蒙立刻被說服了,她拿起桌上的一杯“楓達”飲料,一飲而盡。
    “欸?派蒙,我的這杯「楓達」飲料是被你喝掉了嗎?”娜維婭看著她那豪爽的動作,有些哭笑不得地問道。
    “唔…欸?這杯原來是你的飲料嗎?”派蒙愣了一下,隨即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欸嘿嘿…不好意思,剛才好像沒注意,放得離我有點太近了。你要不要再點一杯?”
    就在剛才,侍者為她們每人上了一杯楓丹特產的“楓達”飲料,四杯飲料並排放在桌子中央,顏色看起來並無二致。派蒙習慣性地就近拿了一杯,卻沒注意到那本是離娜維婭最近的。
    而就在派蒙伸手去拿那杯飲料的瞬間,左鈺的眼眸深處,一縷微不可察的、仿佛由純粹奧術能量構成的光輝一閃而逝。他指尖輕輕一動,一個無形的、融合了“法師之手”與“移形換影”精髓的微型法術瞬間完成。那兩杯看起來一模一樣的“楓達”,在無人察覺的刹那,悄然交換了位置。
    “哦,沒事沒事,反正也差不多吃完了,就不用了吧。”娜維婭豪爽地擺了擺手。
    “我覺得很好喝哦,甜甜的。”派蒙滿足地咂了咂嘴,臉上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可是…”熒拿起自己麵前的那杯,淺淺地嚐了一口,隨即秀眉微蹙,“我這杯卻有點鹹。”
    “這樣嗎,好吧,那就先把這家店的楓達加入黑名單好了。”娜維婭聳了聳肩,並沒有太在意。
    左鈺也端起了自己麵前的那杯“楓達”,那正是他用法術與派蒙交換過來的、本該屬於娜維婭的那一杯。他輕輕地抿了一口,一股奇特的、如同海水般的鹹味瞬間在味蕾上炸開,還夾雜著一絲微弱的、令人不安的能量波動。
    “嗯,確實很鹹。”他放下杯子,臉上依舊帶著溫和的微笑,但那雙深邃的眼眸,卻在瞬間變得銳利起來,“而且,這鹹味,我似乎在哪裏聞到過。”
    他的話語讓在場的幾人都愣住了。
    “這杯飲料,有問題哦。”左鈺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篤定。他伸出手指,在杯口輕輕一點,一縷微弱的奧術光輝如同活物般,鑽入了那橙紅色的液體之中。
    下一秒,杯中的液體開始劇烈地沸騰起來,散發出詭異的藍色光暈,那股充滿了不祥與終結氣息的能量波動,再也無法掩飾。
    “這是…「原始胎海之水」?!”娜維婭猛地從座位上站起,她那雙蔚藍色的眼眸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她失聲叫道,“怎麽會在這裏?!”
    邁勒斯和西爾弗也在瞬間擋在了她的身前,神情戒備,如臨大敵。
    “哇啊啊!我、我剛才喝的是這個嗎?!”派蒙嚇得小臉慘白,她拚命地拍打著自己的小肚子,感覺自己隨時都會像沃恩一樣,化作一灘惡心的液體。
    “放心,你喝的那杯沒有問題。”左鈺的聲音溫和,安撫著她那顆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他看著娜維婭那震驚的表情,緩緩解釋道:“剛才,在你和派蒙說話的時候,我看到派蒙錯拿了你的杯子。我擔心她喝不慣鹹的,就用了一個小小的戲法,把我的杯子和她的交換了一下。”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那杯依舊在散發著詭異藍光的液體,聲音變得冰冷:“看來,我的擔心,並非是多餘的。”
    娜維婭呆呆地看著他,又看了看派蒙,最後將目光落在那杯致命的飲料上。她終於明白了,如果不是左鈺那次看似多餘的“戲法”,此刻,她恐怕早已……
    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腳底升起,瞬間傳遍四肢百骸。
    “是有人…想殺我。”她一字一句地說道,聲音裏充滿了壓抑不住的憤怒與後怕。
    “恐怕是這樣。”左鈺點了點頭,他看著窗外那繁華的夜景,眼眸深邃,“這家飯店人多眼雜,收買一個侍者並非難事。對方很可能並不知道你的樣貌,隻知道‘刺玫會’的會長是一位金發的女士。”
    他的目光轉向熒,繼續分析道:“所以,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們很可能在我們四人中,所有符合‘金發女士’特征的人的飲料裏,都下了毒。”
    熒聞言,立刻低頭看向自己那杯隻喝了一口的、味道發鹹的飲料,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這杯…也有問題?”
    “是的,”左鈺肯定地回答,“隻是,「原始胎海之水」的溶解特性,隻對土生土長的楓丹人有效。對於我們這樣的外來者而言,它除了味道難喝一點,並無任何害處。所以,你和我都安然無恙。”
    “而派蒙,她喝下的,是我換給她的、我的那杯安全的飲料。”
    真相大白。
    娜維婭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她看著左鈺,那雙總是充滿活力的蔚藍色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了真正的、混雜著感激、後怕與一絲敬畏的複雜情緒。她知道,眼前這個總是帶著溫和笑容、看起來深不可測的男人,在剛才那不經意的談笑之間,又一次,救了她的命。
    “那麽,你說的那個戲法…”她看著左鈺,聲音裏帶著一絲不確定。
    “嗯,一點無傷大雅的魔法而已。”左鈺微笑著,沒有過多解釋,他知道,有些秘密,無需言明。
    “左鈺…”熒看著他,心中充滿了感激與後怕。她知道,如果不是他,今天這場“散夥飯”,恐怕真的會成為她們與娜維婭的最後一餐。
    “又是你救了我…”娜維婭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看著左鈺,那雙蔚藍色的眼眸中,燃起了熊熊的、屬於“刺玫會”會長的怒火與鬥誌,“看來,我們的‘散夥飯’,要變成‘作戰會議’了。那些藏在陰溝裏的老鼠,既然敢把爪子伸到我娜維婭的餐桌上。“
    盡管遭遇了暗殺,但在左鈺的提議下,眾人還是按部就班的妹妹的吃了一頓。  “嗚哇,好撐…感覺快要飛不起來了…”
    派蒙心滿意足地摸著自己圓滾滾的小肚子,有氣無力地在空中晃了晃,仿佛每一次扇動翅膀都耗盡了全身的力氣。豐盛的晚餐與香甜的馬卡龍讓她體驗到了幸福的極致,也讓她小小的身體承載了甜蜜的負擔。
    熒看著她那副滑稽的模樣,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角卻帶著一絲寵溺的笑意。“那你還是在地上走吧。”
    “或者可以飛低一點。”她又補充了一句。
    “才不要和你一樣,太普通了。”派蒙立刻挺起小胸脯,努力維持著自己作為“神奇夥伴”的最後一點尊嚴。
    “呃…這個月的組織經費還有…”不遠處,娜維婭正背對著她們,掰著手指頭,小聲地計算著什麽,那副精打細算的樣子與她剛才豪爽加菜的姿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娜維婭,你在那邊做什麽?”派蒙好奇地飛了過去。
    娜維婭被嚇了一跳,連忙轉過身來,臉上重新掛上了那標誌性的、如同太陽般燦爛的笑容,隻是那笑容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屬於當家人的心虛。“啊沒什麽,一頓飯而已,對我們刺玫會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哈哈…哈…唉…”
    熒看著她那副努力維持著豪爽人設的樣子,在心裏默默歎了口氣,這頓飯的價格確實不菲,看來這位刺玫會的大小姐,也並非真的如她表現出的那般不食人間煙火。
    “那我們就準備再去找一次水神啦,拜拜娜維婭!”派蒙揮了揮小手,準備結束這次愉快的“散夥飯”。
    “還是要說拜拜了嗎,唉…”娜維婭的眼中閃過一絲顯而易見的失落,她看著眼前的三人,尤其是那個從始至終都帶著溫和笑容,卻在無形中拯救了她性命的男人,心中充滿了不舍,“以後在楓丹如果遇到什麽事,隨時歡迎你們聯係刺玫會,我會當做最高優先級的任務來處理。”
    她頓了頓,語氣真誠得不帶一絲雜質:“那就祝你們一切順利了,回頭見,老搭檔!”
    “嗯!回頭見!”派蒙用力地點了點頭,她很喜歡這個稱呼。
    告別了娜維婭,三人再次踏上了前往伊黎耶島的路。夜色下的楓丹廷比白日更添了幾分夢幻的色彩,瓦斯燈的光暈在水麵倒映出粼粼波光,與天上的星子交相輝映。當他們再次來到歐庇克萊歌劇院前的露景泉廣場時,白日的喧囂早已散盡,隻剩下巨大的噴泉在寂靜的夜色中獨自吟唱,水聲叮咚,如同永不停歇的歎息。
    “這裏已經沒什麽人了呢,我們剛剛那班來伊黎耶島的巡軌船可能是最後一班了吧?”派蒙環顧四周,空曠的廣場讓她感覺有些冷清。
    就在這時,一個微弱、悲傷、仿佛從水底深處傳來的聲音,如同投入靜湖的石子,在熒的腦海中泛起了清晰的漣漪。
    “瓦謝……”
    “兜兜轉轉還是又回到了這裏…”派蒙還在自顧自地感慨著,卻發現身旁的同伴停下了腳步。她疑惑地看著熒那有些茫然的側臉,“旅行者?你難道又聽到那個聲音了嗎?”
    熒的瞳孔微微收縮,她凝視著那在月光下泛著粼粼波光的泉水,緩緩地點了點頭。“沒錯…而且比白天時候清楚。”
    “欸欸欸…好嚇人,要不、要不我們白天再來?”派蒙立刻緊張了起來,小小的身體下意識地向左鈺身後縮了縮,感覺這空曠的廣場上似乎彌漫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氣息。
    那個聲音沒有理會派蒙的恐懼,它固執地、一遍又一遍地在熒的意識深處回響,帶著無盡的悲傷與不甘,像一首被遺忘了歌詞的、憂傷的搖籃曲。
    “瓦謝…瓦謝…”
    “喂,你、你怎麽還在往前走,萬一泉水裏有什麽不好的東西呢……”派蒙看到熒仿佛被那聲音蠱惑了一般,不由自主地向著噴泉走去,急得快要哭了出來。
    熒仿佛沒有聽到她的呼喊,那雙金色的眼眸有些失神,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無比強烈的、屬於某個靈魂的執念,正通過這片水域,向她發出無聲的召喚。那情感是如此的純粹而又沉重,讓她的意識都開始變得有些模糊不清。
    “能感受到…強烈的情感…”她喃喃自語,“意識好像…變得有些不清楚…”
    “欸,等等,我好像也稍微能聽到一點點,一個在喊「瓦謝」的聲音,對吧?”派蒙努力地側耳傾聽,終於也捕捉到了一絲微弱的回響。
    熒的意識仿佛徹底被那聲音所吸引,腳步變得愈發虛浮,眼看就要走到噴泉的邊緣。
    “熒,回來。”左鈺溫和而又平靜的聲音在此刻響起,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力量,如同一道堅實的屏障,瞬間切斷了那個悲傷聲音對熒的吸引。
    熒的身體猛地一震,眼神重新恢複了清明。她有些後怕地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泉水,又回頭看向左鈺,心中充滿了感激。
    “別怕,”左鈺緩步走到她身邊,他的目光平靜地注視著那片看似普通的泉水,眼眸深處,卻倒映著凡人無法窺見的、屬於靈魂與法則的圖景,“這並非是什麽邪祟之物,隻是一個被困在水中的、可憐的靈魂罷了。她的執念太過強烈,又恰好與你體內的元素之力產生了共鳴,所以你才能聽到她的呼喚。”
    “原來是這樣…”熒了然地點了點頭,心中的恐懼消散了不少。
    “喂,旅行者,不要再往前走了,喂,清醒一點!”
    就在這時,廣場的陰影中,傳來了一聲冰冷的、不帶絲毫情感的機械合成音。緊接著,數十個閃爍著紅色光芒的獨眼,從四麵八方亮起。沉重的金屬腳步聲整齊劃一地響起,打破了夜的寧靜。一隊又一隊造型各異的警衛機關,如同從地獄中湧出的鋼鐵軍團,將三人團團包圍。它們手中的鑽頭與刀刃在月光下閃爍著森冷的寒光,那充滿了敵意的紅色獨眼,將他們牢牢鎖定。
    “哇啊啊!這些鐵疙瘩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派蒙嚇得直接躲到了左鈺身後,隻敢探出半個小腦袋。
    熒瞬間拔出了長劍,擺出了戰鬥姿態,目光警惕地掃視著這些不速之客。她能感覺到,這些警衛機關的目標,似乎正是他們。
    “小心,它們的能量波動很強,而且…充滿了惡意。”
    “看來,餐桌上的‘小禮物’隻是開胃菜。”左鈺的臉上依舊帶著溫和的微笑,但那雙深邃的眼眸,卻在瞬間變得冰冷起來,“既然暗殺不成,就直接動用武力清除了嗎?真是簡單粗暴得…毫無美感。”
    “你們快退後!”一個清亮明快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娜維婭手持著她那柄華麗的陽傘銃,帶著邁勒斯與西爾弗,不知何時已經去而複返,擋在了他們的身前。
    “我就知道那些家夥不會善罷甘休!”娜維婭的臉上寫滿了怒火與決然,她側頭對熒和左鈺喊道,“你們快走,這裏交給我們刺玫會!”
    她話音未落,那些警衛機關便已經發動了攻擊。能量彈、高速旋轉的鑽頭、鋒利的刀刃,如同狂風暴雨般向著眾人襲來。
    娜維婭手中的陽傘瞬間撐開,化作堅實的盾牌,擋下了數枚能量彈,同時傘尖噴射出猛烈的晶彈,將一台衝在最前的警衛機關打得連連後退。邁勒斯與西爾弗也各自拔出武器,一左一右地護在娜維婭身旁,與那些鋼鐵造物纏鬥在了一起。
    然而,敵人的數量實在太多了。一波又一波的警衛機關源源不斷地從廣場的各個角落湧出,它們配合默契,攻擊毫無死角,很快便將刺玫會的三人壓製得節節敗退。
    就在娜維婭為了躲避一台機關的衝撞而出現一絲破綻之時,另一台機關的利刃已經悄無聲息地從她的側後方刺來。
    “大小姐!”邁勒斯驚呼出聲,卻已然來不及救援。
    “鐺——!”一聲清脆的金屬交擊聲響起。一道深藍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娜維婭身前,手中的長劍精準地格開了那致命的一擊。劍刃與利爪摩擦,濺射出耀眼的火花。
    “克洛琳德!”娜維婭看清來人,又驚又喜。
    “專心點。”克洛琳德頭也不回,聲音冷冽如冰,她手中的長劍如同毒蛇出洞,瞬間刺穿了那台警衛機關的核心,同時反手拔出腰間的銃槍,精準地點射,將另一台試圖偷襲的機關打得火花四濺。她的動作幹淨利落,充滿了致命的美感,不愧是楓丹最強的決鬥代理人。
    有了克洛琳德的加入,場上的局勢稍稍緩解,但警衛機關的數量依舊在不斷增加,仿佛無窮無盡。她們幾人,就像是暴風雨中的一葉扁舟,隨時都有被吞沒的危險。
    “哈哈哈,左鈺,快看我!”派蒙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從左鈺身後飛了出來,她叉著腰,臉上充滿了得意與自豪,仿佛眼前這些難纏的敵人都不存在一般,她指著那些警衛機關,用一種炫耀的語氣對娜維婭和克洛琳德說道,“你們都看好了哦,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
    娜維婭和克洛琳德都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這個在戰場上顯得格格不入的小家夥,完全不明白她想做什麽。
    “熒,派蒙,你們退後一點。”左鈺的聲音平靜地響起。他緩步上前,走到了所有人的最前方,獨自一人,麵對著那如同潮水般湧來的、由鋼鐵與殺意構成的軍團。
    “左鈺!”熒有些擔憂地喊了一聲。
    “別擔心。”他回頭,對著她露出了一個安撫的微笑。
    隨即,他轉過身,麵對著那數十台已經將武器對準他的警衛機關,緩緩地抬起了右手。
    沒有吟唱,沒有法陣,甚至沒有任何華麗的特效。
    一股純粹的、仿佛來自世界本源的、肉眼不可見的奧術能量,以他為中心,如同無聲的漣漪,驟然擴散開來。
    那漣漪所過之處,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所有警衛機關的動作都在瞬間凝固,它們身上那閃爍的紅色光芒也隨之黯淡。緊接著,在娜維婭和克洛琳德那充滿了震驚與難以置信的目光中,那些堅固的鋼鐵造物,開始無聲地、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拆解般,分解成了最原始的零件。螺絲、齒輪、裝甲、核心……成千上萬的零件在空中懸浮了片刻,然後如同下了一場密集的金屬暴雨,“嘩啦啦”地散落了一地。
    前後不過三秒,整個廣場,再次恢複了寂靜。隻剩下滿地的、冰冷的金屬零件,以及那幾個因為過度震驚而徹底石化的人。
    “看吧!我就說吧!”派蒙得意地在空中轉了個圈,飛到娜維婭和克洛琳德麵前,用一種“這下你們總該信了吧”的語氣說道,“左鈺他超——厲害的!”
    娜維婭張著嘴,呆呆地看著那滿地的零件,又看了看那個依舊雲淡風輕地站在那裏的男人,感覺自己的大腦已經徹底宕機。她知道左鈺很強,但她從未想過,一個人,可以強大到這種地步。這已經不是“強大”可以形容的了,這是……神跡。
    克洛琳德那張總是如冰霜般冷漠的臉上,也第一次露出了無法掩飾的、劇烈的動容。她握著劍的手指微微收緊,那雙總是銳利如鷹的眼眸中,充滿了震撼與一絲……困惑。她一生追求劍道的極致,自認為已經站在了凡人武力的巔峰,可眼前這個男人所展現出的力量,已經徹底顛覆了她對“力量”這個詞的認知。
    左鈺仿佛沒有看到她們那震驚的表情,他隻是緩步走到熒的身邊,目光再次投向那片依舊在散發著悲傷氣息的噴泉。“好了,威脅已經清除了。去吧,熒,去傾聽那個靈魂的故事。我會在這裏守護你們。”
    熒點了點頭,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左鈺,心中的震撼絲毫不比娜維婭她們少。雖然早已習慣了左鈺的強大,但每一次親眼見證,依舊會讓她感到由衷的敬畏與安心。她知道,隻要有這個男人在,無論前方是怎樣的險境,她都無所畏懼。
    她不再猶豫,將意識沉入那片冰冷的泉水之中,任由那股悲傷的執念將自己包裹。
    光影變幻,當她再次恢複意識時,發現自己正身處於一片由純粹的水元素構成的、無邊無際的空間之中。一個模糊的、散發著幽藍色光芒的人形輪廓,正靜靜地懸浮在她的麵前。
    “……”
    “這裏是…?”熒有些困惑地打量著四周。
    “……瓦謝?啊…是我的瓦謝嗎?”那個聲音再次響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卻也充滿了更多的迷茫與不確定。
    “等等…不,你好像不是…你認識瓦謝嗎,我的瓦謝他在哪兒?”那個自稱為純水精靈的存在,似乎終於“看”清了熒的樣貌,語氣中充滿了失落。
    “我不認識瓦謝…請問你是…”
    “我…我是誰來著…真是抱歉,我有些想不起來了。”純水精靈的聲音裏充滿了歉意與悲傷,“記憶就像被一股激流一下子衝散了一樣,許多碎片溶解在水流裏,再也找不回來了。”
    她那模糊的身影微微晃動,仿佛隨時都會消散在水中。“曾經在陸地上的點點滴滴,都是珍貴的回憶,我也不清楚我究竟弄丟了多少…”
    “你曾經是…人類?”熒看著她那不穩定的形態,一個大膽的猜測湧上心頭。
    “人類,沒錯,我曾經是人類。如今也是失去了人類形體的,人類的意識。”
    “失去了「形體」…”熒想起了沃恩那詭異的死狀,心中的猜測愈發肯定。
    “我也不清楚我究竟為何變成了這副模樣,隻隱約記得我被粉藍色的水包裹,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起來…”
    “粉藍色的水難道是…「原始胎海之水」?”熒在心中驚呼,“她難道是被溶解的少女之一?”
    “哦,還有,我還記得我曾經去過很多地方,喜歡到各種各樣的險境去冒險。”純水精靈的聲音裏帶上了一絲懷念,“而不論我走到哪裏,都有瓦謝陪著我,我知道他有多愛我,我也一直同樣愛著他。”
    “可如今…那一切都不可能再回去了,分別的悲傷原來是如此沉重。”
    “所以你需要我把瓦謝找來?”熒試探著問道。
    “不,不是這樣的。我們再相見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我們已經無法再創造任何新的回憶了。”純水精靈的聲音裏充滿了決絕與一種令人心碎的溫柔,“我的思念已是對他無益之事,就讓這份思念永遠停留在水底吧。”
    “如果見到瓦謝,請告訴他,千萬不要去找我,你應該向前進發了,這是我唯一還記掛的事了。”
    “想必他也很難忘記你吧。”熒輕聲說道,她能感受到對方話語中那份深沉的愛意。
    “或許是吧…在我被水包裹,逐漸要失去意識時,我看到水麵上的瓦謝,眼神裏充滿了痛苦和留戀。”純水精靈的聲音裏帶上了一絲遺憾,“如果那時的我可以安慰他就好了,我想告訴他,至少那個時刻我並不痛苦,甚至感覺非常溫暖。”
    “也就是說…瓦謝是你溶解時的「目擊者」?”熒立刻抓住了這個關鍵的信息。
    “那個過程應該被稱為「溶解」嗎?我反倒覺得更像是一種「釋放」。”純水精靈的聲音變得有些飄渺,“沒有恐懼,沒有緊張,有的隻是如同無風的水麵一般…無盡的平靜。”
    “也似乎像是已經習慣口渴的人第一次喝到水,才發現原來自己曾經一直活在無盡的欲望與焦慮之中。”
    “看來肉體溶解後…意識會以某種形式留存下來…”熒在心中默默記下了這個重要的情報。
    “我好像聽到你的同伴在叫你,你該走了。”純水精靈的身影變得愈發模糊。
    “難道是派蒙…?對哦,現實裏過去多久了…”熒的意識開始從這片水之空間中抽離。
    “再見了,很高興你能「感受」到我。請記得,如果見到瓦謝,不要讓他找我了。”
    隨著這最後一句囑托,熒的意識徹底回歸了身體。她猛地睜開眼,看到的,是派蒙那張寫滿了擔憂的小臉,以及不遠處,娜維婭、邁勒斯、西爾弗,還有那位最強決鬥代理人克洛琳德,那四道充滿了好奇的目光。